当兵记忆：空军衡阳气象训练基地的日子

    衡阳的夜，是寒冷的，是孤寂的。风，也是如此的刺骨。
    1987年11月14日从洛阳火车站出发，途经襄樊、武汉、岳阳、长沙、株洲等等几个大城市，经过几天几夜的劳顿，火车在衡阳停了下来，终于到达了部队驻地。暮色中，也许有大雁飞过，但我没有听见，只听见吵杂的声音，还有在眼前闪烁的灯火。我背着沉重的背包，双手也越来越麻，似乎要失去知觉般地麻，小动脉不停地跳动，一股密密的如针刺般难受，似乎血管内的鲜血随时会蹦射出来。人造革皮箱和布袋在我的手中不停地更换着，但这种更换对于已经很难承受重量的双手来说毫无意义——队伍在黑暗中行进着，长长的队伍，新兵们喘着粗气，汇集成一股洪流，把大家淹没在黑暗中。不知道还要走多少路，只是机械地跟着队伍，似乎失去了思维，浑身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寂寞和孤独。接兵的军官走在队伍的左侧，时不时回过头来喊一声跟紧了。我是多么希望从他口中蹦出“原地休息”的命令，但显然是不可能。长长的队伍逶迤着，我浑身已经湿透，汗水还是不停地从汗孔里奔流出来，这寒风好像完全可以拧干我体内的水份，衬衫粘贴着皮肤，使我变得无比难受和沮丧，人也急躁不安起来。
    这就是我即将落脚停留的城市？我也并不知道自己以后又会流向何处？我对衡阳一无所知，只记得王勃在他的《滕王阁序》发出“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的诗句，我也似乎只能从唐宋名家王勃、范仲淹的诗句里进入这座城市，把美好留给无法占卜的未来。
    一条宽阔的湘江把衡阳隔成江西和江东，部队驻地在江东衡阳机场，我们经常能看见运5飞机载着跳伞队员在上空盘旋，一朵朵降落伞犹如美丽的棉花在天空飘荡着。那是一所类似于学校的训练团，听说后来训练团改为训练基地学校，隶属于广州军区空军，是全军唯一一所气象训练团。但之后，我只参加了一个月的队列训练就被调到了部队机关。实际上我是蛮喜欢当气象观测员的，观风云变幻，测人间冷暖。可惜专业训练与我擦肩而过。


    在宽阔的操场上，老兵欢迎我们热烈的掌声响过之后，我看见了十几个老兵面对着站在队伍前面，我们被分为四列纵队，大家完全没了在火车上的兴奋，傻愣愣地站在风中。“报数！”军官的吼声使大家一惊，一个个一脸迷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军官指着排头的几个新兵又重复了一遍，“1、2、3、4……”
  “单数的原地不动，双数的站在左边。”我拎起人造革皮箱和布袋，挤过人群，站在队伍的左侧，随后和一群新兵被一个老兵带走。
    我对这样的分配方式多有反感，以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耿耿于怀。我和其他新兵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机场训练时经常会走神，脑袋瓜里回放起那个晚上。部队的伙食还算好，曾经发生各个中队伙食比好的场面。但不管怎么样，我常常饿肚子，其实，这是我没有经验造成的，后来，有老乡告诉我，吃第一碗饭的时候只盛平碗，要用最短的时间吃完后在盛第二碗，而且要满满的。这样的方法果然好使，但没过多长时间，大家都学会了这招，我依然会饿肚子。无奈之下，在吃完饭后，会偷偷地抓个馒头塞进裤袋。最狼狈的一次，还没得及吃完的我，一边跑步一边吃完一个馒头。
    几个来自洛阳的老乡，经常会在空闲的时候，坐在二中队的后面的墙角，晒太阳吹牛，或是谈论自己中队的伙食，有一次中队老乡炊事菜买说起吃猪脚的事，让我馋了好几天，非得逼他偷一个出来让我解解馋。
    但我最讨厌的还在寒冷的冬天站岗，我的岗哨位置在教学大楼，这是我们平时学习气象理论的地方。全团有十个中队，专业有雷达、观测、测报、探空等。一至六中队依次在团部的西侧排开，其他三个中队则散落在团部的东侧。在经过三个月的军事训练后，过了年，我们才真正开始学习气象知识。
    和我站岗搭班的是四中队牛红兵，来自洛阳西工区，人长得精瘦干练，白净帅气。他常半夜打瞌睡。有时候站岗饿了，他会变戏法似的拿出吃的东西分给我。有一次在我们下哨的时候，偷偷地在他大裤袋里拿出一包方便面，我哪见过这玩意啊，一时觉得新鲜，我们站在大楼的拐角处，像老鼠一般吃着方便面，这种味道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我曾听人说过站岗时的种种趣闻，比如有胆大的新兵跑到对面的理发店和女人打情骂俏，或是到军人服务部偷偷喝酒。喝酒对于我来说没有吸引力，但在我的脑海里，对面的理发店时不时会翻滚得乱七八糟。在教学楼上政治法律课的时候，我们会偷偷用测空望远镜把镜头对准理发店，看里面的女人。对于我们这种行为，区队长唐广只是笑笑呵斥一下，谁也不把这个当回事——青春的萌动而已。

     站岗的时候没有枪，只是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哨位上，一点都不神圣。那会儿衡阳社会治安很不好，经常发生武装对峙的事件，在农村家家有火铳，甚至还有山炮，想想都可怕。我想部队总归是安全的，但谁也不愿意在睡得香的时候，被人叫醒去站岗，尽管只要两个小时，我还是极不情愿。从中队到教学大楼有二分钟的路，部队绿化很好，路两旁种着高高的法国梧桐，剪的平齐的冬青树，平坦的草坪，还有各种花。我和牛红兵达成协议，前一个小时我睡觉，后一个小时他睡觉。于是，我们就轮流在站岗的时候裹着大衣，躺在教学楼前面操场的水泥台上睡觉。在水泥台上睡觉是睡不着的，只是躺着胡乱地想想心事，也许树上的鸟儿正看着我，也想对面的理发店....可是我没这个胆。那会儿我特想自己能调到团部大楼，这样我就可以知道神秘的部队机关是什么样了。一个月后，梦想成真，我真的被抽调到团部机关打字室，与重庆万县一个干练的老兵李文选住在了一起。没多久，听到消息，与我一起站岗的牛红兵分到了团基建办。这样，我们吃饭还在一个灶上，在一起同吃了四年饭。四年后，一起退伍，牛红兵被分配到了国企洛阳铜加工厂。
     时隔多年，我梦中都想去看看湘江，当年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那里有我留下的汗水，有我的青春时光，也有我的梦。假如湘江有记忆的话，她一定还记得那一年，有个憨憨的青年学生，带着自己的梦想，跨进军营。

看的想笑更想哭，文笔质朴，无尽的回忆弥漫着着你无尽的孤独
正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你孤傲的独行于人世间，却怀揣着如此细腻的柔情！

沙发 2018-9-13 21:51 评论(0)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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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一批学员，早你6年。唯一的预报班，住的是油毛沾房子，可想而知

板凳 2018-9-13 21:57 评论(0)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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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楼上的老班长、老首长敬礼！

地板 2018-9-13 22:27 评论(0)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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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牛红兵我应该见过他，去年战友聚会后谢教员去三门峡是他开车送过去的

5^# 2018-9-13 22:33 评论(0)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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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xcvbnm3210 发表于 2018-9-13 22:33
你说的牛红兵我应该见过他，去年战友聚会后谢教员去三门峡是他开车送过去的

错了，老首长。牛没有驾照，他从不开车的。他上班都是有专车接送，他的司机姓马，开一辆四个圆圈牌子的黑色轿车。

6^# 2018-9-13 22:41 评论(0)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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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末军队的待遇真是差劲啊 竟然吃不饱

7^# 2018-9-13 23:05 评论(0)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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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乎山水 发表于 2018-9-13 22:41
错了，老首长。牛没有驾照，他从不开车的。他上班都是有专车接送，他的司机姓马，开一辆四个圆圈牌子的黑 ...

当时我只听说他是衡阳训练团出来的,说在铜加工厂.

8^# 2018-9-14 08:35 评论(0)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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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2018-9-14 08:37 评论(0)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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