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后还手属于正当防卫还是互殴？

近年来，随着昆山于海明案、福州赵宇案等案 件的报道，以及电影《第二十条》的上映，让“正当防 卫”的理念深入人心。刑 法第二十条被激活，划分出“罪与非罪”的边界。那么没达到犯罪的程度，面临的是行 政处罚，这种情况还适用正当防卫制 度吗？
山东淄博一家饭店的老板张女士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被打后她选择还手，结果被认定为互殴。这起治 安处 罚案 件历经了法院一审二审，检 察 院抗 诉，法 院再审改 判。通过司 法接力，让“法不能向不法让步”的精神，穿透到治 安案 件领域。
饭店老板被打还手案 件定性为“互殴”
山东淄博，以烧烤热出圈，张女士和爱人经营的餐馆也赶上了这波热度，生意比原来红火了许多。与现在全身心投入餐馆生意不同，过去几年，张女士因为一桩案 件，内心备受煎熬，这一切还要从五年前冬天的一个夜晚，发生在这个饭店的一次冲突说起。
2020年11月22日晚上9点多，张女士与一位醉酒顾客刘某产生了冲突。事发前，张女士的餐馆内零零散散坐着几位就餐的顾客，就在这时，两名看上去像是喝醉了的男子踉踉跄跄走进店内。


心疼自家桌子被磕坏，张女士出言劝告，并拿来了开瓶器，这时醉酒男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先是对张女士大声嚷嚷，随后拿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张女士回忆，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打电话报 警，可还没等打通电话，刘某就边辱骂边挥拳打向了张女士。一边是身材高大的醉酒者，一边是身材瘦小的张女士。刘某三次挥拳，张女士被打得倒向了另一旁的桌子，她也拿起桌上的啤酒瓶朝刘某反击。
随后两人扭打在一起，刘某将张女士压制在地上。很快，两人就被周围的顾客拉开了。从男子动手打人到冲 突结束，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张女士回忆，由于当时事发突然，她全程都是发蒙的状态。
张女士：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听到我儿子的声音，我才清醒过来。
回过神来，张女士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店内一片狼藉，刘某满脸是血，而她身上也有多处擦伤。
接到报 警后，当地辖 区派 出 所的民 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在查看现场冲突视频、询问当 事人后，公 安机 关认定，醉酒男子刘某寻衅滋事殴打张女士，被处以行政拘留六日。张女士用啤酒瓶将刘某头部打伤，经鉴 定构成轻微伤，公 安机 关认为张女士殴打他人的违 法行 为成立，决定对张女士处以行政拘留五日，罚款200元。



张女士：公 安机 关说刘某推我，但是我也还手了，就叫互殴。心里始终不得劲儿，我时刻提醒自己，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是人家打我，要不我就让他打几下，要不我就直接跑出去。

这一纸行 政处罚，虽然与张女士心中对是非对错的认知不同，但对开餐馆的她来说，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再去深究这件事情，而且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于是她决定接受处罚。

张女士：只要事情平息了，你还能在这儿做生意。因为我们家经济来源主要就是这个店，没有其他的，所以我接受了。
被索要赔偿金 当事人还手行为该如何认定
本以为接受完处罚，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可是没过多久，刘某找到了张女士，要她进行赔偿。这让张女士意识到，还是要明确她的还手行为到底有没有错，这次冲突的性 质究竟应该怎么认定。
公 安机 关作出的《行 政处罚决 定书》认定，张女士用啤酒瓶砸伤刘某，致使他左侧面部有1厘米的划痕，经鉴 定构成轻微伤。据此，刘某提出要张女士赔偿4万元，否则就要上法 院起 诉她。
对此，张女士表示，当时事发太快了，她不确定刘某的伤，是不是自己拿啤酒瓶反击造成的。更重要的是，张女士坚持认为，双方的冲突是对方造成的。
2021年5月，张女士向法 院提起行 政诉 讼，认为公 安 机 关作出的《行 政处罚决定书》认定事实错误，请求依 法撤销。





2021年11月，法 院作出一审判 决，认为公 安机 关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办 案程序合 法，作出的行 政处罚适用法 律正确。判 决驳回原告的诉讼 请求。张女士不服，提起上 诉。
2022年3月，二审法 院作出判决，驳回上 诉，维持原判。两 审法 院都认为，虽然张女士用啤酒瓶殴打刘某系被迫反 击行为，但该行为存在一定 社 会 危害 性，故 公安 机 关对其作出的行 政处罚得当。对此，张女士仍不服，继续向山东 省高 级人 民法 院申请再审。
2022年10月，山东 省 高 院以同样的理由裁定驳回张女士的再 审申请。
张女士一边奔波打官 司讨要说法，一边经营饭店维持生计，虽然辛苦，但总盼着有人能体谅她在事发时的处境。可历时一年半，从一 审、二 审到再审，判决结果并没有改变。
张女士：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怨气的，他只是看到我还手了，就认为是互殴，没有站在我们的位置上去考虑我为什么还手？

张女士并没有就此放弃，只要还有能走的法 律途 径，她都想去尝试。在律 师的建议下，张女士向检 察机关提出了监 督申请。这一次，检 察机 关对一个关键细节的认定，让案 件性 质发生了改变。
检 察 官注意到，在张女士的饭店内，靠墙装有铁质的暖气片，从事发时的视频可以看到，冲突发生时，刘某将张女士压倒在地上，虽然倒地的位置被阻挡无法看清，但两人的头部离暖气片很近，检 察 官认为，不能排除刘某撞到暖气片，而导致面部受伤。而法 医给出的鉴 定意见，也支持了这个观点。


桓台县人 民 检 察院 副 检 察长丁洁：通过鉴定书内附的检验照片来看，刘某的伤口主要是集中在左侧额部1厘米的一个横向皮肤疤痕。我们通过咨询法 医  技术    人 员给出的意见就是伤口的形态与啤酒瓶相比和暖气片可能更为吻合，所以这个事实认定是有一定的疑点的。



检 察 官认为，既然刘某面部轻微伤的成因不确定，那么公 安机 关认定“张女士用啤酒瓶将刘某打伤”的这一事实也就存在疑问。根据这一点，检 察 机 关 就能以公 安 机 关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提出抗 诉，要求法 院撤销行 政 处罚决定。可这样的结果，是张女士想要追求的公平吗？

桓台 县 人 民 检 察 院 副 检 察 长丁洁：在办 案当中张女士说过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她说法 律不应该保护我们吗？被打了还手就错了吗？这是她的一个疑惑。她只能用这样一种朴素的观念去认识和理解案 件，我想这也是现实中很多人的疑惑。

检 察 官了解到，公 安  机关在调查中认定刘某寻衅在先，但是张女士使用啤酒瓶还击，导致对方轻微伤，反击行为超过了一定的限度，也构成了违  法，所以对双方都作出了行 政处 罚。

不管是公 安机 关作出的行 政处 罚，还是一审、二审的法 院判决，都提出了一致的观点：虽然张女士有防卫的性 质，但超出了必要的限度，而且具有社 会危 害性。

淄博市 人 民 检 察 院第五检 察 部主 任杨刚：我们不能用事后的眼光去判断，我们要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看这个案 件，我代入张女士，我处在那个位置上，我能怎么办？对方来我的饭店寻衅滋事闹事，我难道就任他欺负，任他打骂，我难道一直要等到公 安机 关过来，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什么都不能做吗？我觉得这个是跟我们现代的法 治理 念相 悖的。

检 察机 关认为，在冲突中，刘某连续多次猛推、掐压张女士，双方强弱对比明显，张女士基于紧急状态下，被迫利用身边物品进行还击，属于正当防 卫，不应受行 政处罚。于是，山东省淄博市人 民 检 察院 依 法提请山东省 人 民 检 察 院抗 诉。

收到山东省 人 民 检 察 院的抗 诉书后，山东 省 高 级人 民法 院另行组成合 议庭，于2024年1月对这起抗 诉案 件开 庭再审。

再审 庭 审中，针对检 察机 关的抗 诉意见，被申请人桓台县公 安 局表示，在冲突过程中，张女士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隐忍表现，而是使用危险程度高的啤酒瓶主动攻击刘某，对冲突的升级有着明显过错，且导致刘某轻微伤的后果。所以张女士的反击行为不符合正当防 卫的防 卫意图、防 卫限度等要求，不能认定为正当防 卫。
法 庭上，双方态度鲜明，治 安领域对正当防 卫的认定，虽不是“罪与非罪”的区别，却关乎“正”与“不正”的界限。
2024年4月，山东省高级 人 民 法院 作出再审判决，结合案 件证 据，法 院认为，公 安机 关认定张女士用啤酒瓶将刘某头部打伤的事实，证 据不足。对于张女士反击行为的性质，法 院认为，本案的冲突产生的直接原因是刘某酒后寻衅滋 事，率先发动攻 击行 为，张女士为了免受刘某正在进行的不 法侵 害而采取随手拿起身边物品进行反击的行为，是为了制止违 法侵 害行为，不属于违 反治 安管 理行为，应当不予治 安管 理处罚。

法 院判决书中还写明，司 法实 践中，个别案 件存在“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的现象，这种处理方法模糊了“正”与“不正”的界 限，难以取得良好的社 会效果。
最终，山东省高 级人 民 法 院依 法撤 销原 审判 决以及公 安 机 关的行 政处罚决定。
张女士表示，心里面没有大石头压着了，感觉浑身轻松，当时罚的200块钱也退了，退回来的钱就是对这件事情的肯定。

这么多年，法律一直不进步、就是在撤

沙发 2025-5-21 19:32 回复(0) 收起回复

我要说一句

防卫是否过当，应该以存在主观故意，以及明显的、已经占上锋还不停手的过程来判断。一两分钟内发生的打斗，当事人自己都还没明白过味儿来就结束了，不应判为防卫过当，而且防卫是你死我活的前提条件下发生的，不能像实验室调天平那样精确，既做到恰好不超过施 暴者的打击强度，又能有效阻止施 暴者继续加害。

板凳 2025-5-21 19:40 回复(3) 收起回复

快乐的老汉子 2025-5-21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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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佩服你满身的嘴！

逍遥顽童回复快乐的老汉子 2025-5-21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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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就知道吃强

夕阳晚照 2025-5-22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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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 制法 制是让社 会和 谐的，不是让人做奴才的。打不还手，，这严重违背人性，偏离法v制的基本准则

我要说一句

是不是互殴到那时也得殴一下了，有几个能忍住不还手的，野外跑开打不着你也就算了

地板 2025-5-21 21:01 回复(0) 收起回复

我要说一句

别在弱者身上跳毛病了行不

5^# 2025-5-21 22:21 回复(0) 收起回复

我要说一句

是不是互殴，都是事后的分析判断，确不根据事情发生时候的情况判断，

6^# 2025-5-22 09:20 回复(0) 收起回复

我要说一句

谈何索取 发表于 2025-5-21 19:32
这么多年，法律一直不进步、就是在撤

现在这类事情，凡是治安处理，法院判决都是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感觉这样所谓公平，其实助长了很多坏人的嚣张气焰，反正打了你，你也不敢还手，还手就是互殴，各打五十大板

7^# 2025-5-22 09:46 回复(0) 收起回复

我要说一句

过去几十年的案例基本以成份高低判决，现在的案例基本以权势，钱势来判决。希望法律公平公正。

欢迎拍砖！

8^# 2025-5-22 09:48 回复(0) 收起回复

我要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