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汪涛 来源:网友供稿
父亲和叔叔因为琐事十几年不说话,赶集遇见卖西瓜的叔叔被恶人欺凌,父亲的做法让我大跌眼镜。 我叫汪涛,出生在淮河岸边,祖祖辈辈都以种田为生。 父亲是老大,我有一个叔叔,一个姑姑。爷爷奶奶有四间土坯房,父亲结婚早,就住进东头两间,我和弟弟都是在这所老房子出生的。
我5岁那年叔叔结婚了,婶子是隔壁村的姑娘,婶子长得很漂亮,就是个子有点矮,人也很精明,属于两面三刀的那种。 母亲性格大大咧咧的,也很热心肠,婶子刚嫁过来的时候,两家人关系很好,那时候一家9口人在一起吃饭,一日三餐都是母亲做饭,姑姑帮忙烧火,而婶子只负责吃,因为母亲与人为善,她从来也不计较。
婶子很会算计,她认为我们家吃闲饭的人多他们吃亏,就拱着要分家,于是大家庭一分为三。 婶子做饭经常生一顿,糊一顿 ,因此两口子经常到我家蹭饭,家里做点好吃的,母亲也先盛一碗给婶子吃。
婶子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婶子孕期反应的厉害,嘴特别挑,就喜欢吃妈妈做的饭,两家房子一条脊,婶子每天闻到饭香就过来了。 母亲心善,那个年代哪有好吃的呀?但是母亲宁愿自己不吃也省着给婶子吃,有时候我都看不惯。 婶子头胎生了个女孩,妈妈对她视如己出,两妯娌关很好,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亲姐妹,就连左邻右舍都羡慕,说老汪家娶了两个好儿媳妇。 这个世界除了婆媳就是妯娌关系最敏感,后来不知道她们俩之间发生什么误会,慢慢的婶子就不到我家来了,两个人见面就躲开,明明住一个院子里,也互相不说话。
再后来,四间窄窄的房子中间,愣是竖起一道院墙,这道土墙把院子一分为二,同时也隔断了两家人的关系。
婶子后来又生了一个男孩,大人的事情我们不懂,四兄妹依旧在一起玩,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选择在双方大人不在家的时候,一旦觉得大人要回来了,就赶快遛。
我8岁那年夏天,叔叔婶子一大早就拉上一架子车西瓜出门了,我和弟弟瞅准机会就去找堂妹堂弟玩。 婶子家种了一亩地西瓜,小孩子贪嘴,每天看见婶子出门,我和弟弟就赶快去婶子家,因为婶子会挑几个炸开的西瓜放在家,我们随便吃。
那天中午,掐准婶子要回来了,我带上弟弟,赶忙跑回家了。中午,妈妈做了手擀面,还熬了一盘猪油渣,整个院子都是猪油渣的香味,我们一家四口吃的津津有味。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赶忙跑着过去开门。 门一开,我想不到婶子竟然站在门口,她两手叉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偷偷瞄了一眼,低着头退回来了。
婶子紧跟着走了进来,全程都是两手叉腰,怒目圆睁。母亲看见婶子这副表情,也愣住了,因为在这之前,双方大人已经很久没有跨过院墙一步了。
母亲看见婶子表情不正常,但她还是陪着笑脸转身搬个凳子,讨好似的递给婶子说:士美,你可吃饭来?再坐下吃点吧? 婶子没说话,她两手依旧叉着腰,阴阳怪气地说:嫂子,你就不用客气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家孩子你该管管了。 我分明看见母亲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她小心翼翼地说:士美,有啥事你就直说吧!
婶子用眼睛盯了我一下,他的目光很犀利,四目相对,我赶忙移开目光,低下了头。婶子说话大声大气,她经常板着脸,不苟言笑,而且打起孩子也比较狠,因此我一直有点怕她 ,可能是我躲闪的目光更让婶子认定我是干了坏事,才不敢面对她。 婶子盯着我,不紧不慢地说:汪涛,告诉婶子,我抽屉里的10块钱是被你拿去了吗?
我一听就吓坏了,脱口而出:什么钱呀?我没拿你的钱。 妈妈一听愣住了,她强压怒火说:士美,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家孩子我了解,这俩孩子胆小,从来不拿别人家的东西,我们家钱放抽屉里他都不敢拿。 婶子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黄鼠狼夸它儿子香,刺猬夸它儿子光,你肯定会护短,但我的钱就放在抽屉里了,我家孩子我问过了,都说没拿,他们说就你家孩子去过,不是他拿了会是谁拿的?
婶子的眼神和口气很有杀伤力,这分明就等于给我定罪了,我不承认都不行。 母亲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子问道:汪涛,你到底有没有拿婶子的钱,如果拿了就说实话,妈妈不会打你的。 我哭了,我告诉妈妈,我真的没拿,不信你可以搜身,边说我边伸开两个胳膊,走到婶子面前。
婶子不由分说,把我身上的袋子抹了个遍,看见我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厉声喝问:汪涛,你告诉我,是不是把钱给你妈妈了? 这时候母亲也生气了,她说:士美,话可不能乱说,你家俩孩子都在家,凭什么说是我儿子拿的? 不可能,我们家孩子从来不缺零花钱,肯定是你家孩子拿的,谁拿我家钱就……各种污言秽语从婶子嘴里倾泻而出。
这时候父亲沉不住气了,他站起来,大声冲婶子说:你这是骂谁呀?你哪只狗眼看见汪涛拿你家钱了,你跑我家汪汪什么? 这下子不得了了,婶子说大伯哥骂弟媳妇了,一边哭,一边拍屁股打腚,左邻右舍听到哭声之后,都出来围观。 看见人越来越多,婶子更是蹬鼻子上脸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说我偷了她家10块钱,我爸爸还羞辱她,硬是不依不饶。
听到哭声叔叔跑过来了,这下子婶子更是戏精附体一样表演开了,还骂爸爸是野种,骂爸爸的根不好,生的孩子是小偷。 爸爸实在忍无可忍,作势要打婶子,结果婶子伸手把我家饭桌掀了,又拿起碎碗渣子,把爸爸头打破了,叔叔站在旁边不管不顾。 爸爸实在太生气了,他跑到邻居家,借了10块钱,摔在婶子面前,告诉她:你可以滚了,从今往后我们两家再无瓜葛,永世不再来往。
婶子弯腰捡起钱,像个凯旋的勇士一样,趾高气扬地走了,临走时还讥笑母亲:大嫂,你不是不承认吗?你孩子没偷钱,你家男人怎么会赔我钱呢?这不就是承认了吗? 父亲一下子清醒了,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那天晚上,母亲又把我审问了一遍,我哭的都吐了,赌咒发誓没有拿,母亲气的一晚上没有睡觉。 父亲的头缝了4针,母亲又心疼又生气,她骂父亲不该赔钱,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叔叔是滥好人,家里的事情都是婶子说了算,也不知道婶子在叔叔的跟前说了什么话,叔叔也开始躲着我们,不让孩子和我们玩了,我们一家人和叔叔一家人再也没有来往。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才知道父亲是抱养的,当初奶奶结婚三年不能怀孕,那时候医疗条件落后,吃了好多偏方,一直没能如愿。 直到爷爷奶奶成婚第四个年头,那年春天,爷爷奶奶下田锄地,看见一个弃婴,夫妻俩如获至宝,奶奶脱下身上的外衣,将孩子抱回家,他们给孩子取名叫“春生”,夫妻俩就像亲生儿子一样细心的服侍,说来也怪,就在父亲四岁那年,毫无征兆下奶奶怀孕生下叔叔,后来又生了小姑。
村里人都说爷爷奶奶的福气是爸爸带来的,父亲也懂事,听话,因为他很小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他从内心感恩爷爷奶奶。 父亲对叔叔很好,他只比叔叔大四岁,叔叔是在他背上长大的,叔叔也很依赖他,只是叔叔性格有点懦弱,而婶子又比较强势,因此对婶子言听计从,用现代话说就是“妻管炎”。 父亲理解叔叔,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只是那件事发生以后,兄弟俩也无话可说了。
叔叔见到我们一家子,会刻意躲开,婶子每次遇见母亲,都会趾高气昂,有时候还会冲妈妈翻翻白眼,吐几口唾沫,母亲装着看不见,她说:管她背后怎么使坏,又不掉我一点肉。 我和堂妹堂弟偶尔还会在一起玩,只是再也没有去过对方家里,如果有人欺负他们,我还是会挺身而出。 只要过年过节的时候,父亲看见人家一大家团圆,年初一一大早,几十口人一起上坟,都会长吁短叹,因为以前我们和叔叔家没有闹掰的时候,每到春节,两家人都会去奶奶的家里团聚,兄弟俩带着四个孩子一起去上坟。
经婶子一闹,这么多年我们过年都是各过各的,去奶奶家拜年,也是互相提防着,看见对方在,立马扭头走人。 每次遇见这种情况,最难过的就是爷爷奶奶,她经常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不好我都心疼,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你们能和好如初。 这些年虽然两家人都不说话,但婶子时不时整点幺蛾子,母亲都是忍气吞声,她说:我不是怕她,如果打起来,她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我是不想让你爷爷奶奶伤心,也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家里不合外人欺。
偷钱这件事对我的伤害很大,也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好在在我15岁那年终于真相大白了,那天婶子在菜园里栽辣椒,因为地界的事情她又开始对妈妈骂骂咧咧,还骂妈妈爱占便宜,对母亲各种羞辱,母亲忍无可忍,提出找人重新量地。 婶子心里有鬼,肯定不同意,母亲再也不想忍了,就私自找人测量了一下,这块地当初是爷爷分的,一家一半,结果现在我家5分,婶子家7分。
母亲气不过,就把地刨了过来,结果婶子又跑到我家大吵大闹,还说父亲是野种,如果不是父亲,爷爷的土地,房屋都是她的。
那天婶子闹得很凶,再一次提出多年前丢钱的事情,骂我母亲是贼,这时候堂妹看不下去了,她哭着说:妈妈,能不能别闹了,那10块钱是我拿的。 婶子骂的正起劲,听堂妹这样一说,声音明显的地低了下来,她指着堂妹骂到: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从那天开始,婶子突然变老实了,每次遇见母亲,都是躲着走。 后来堂妹告诉我,那10块钱是被她拿去了,她看见婶子把爸爸头打破了,就一直不敢承认,回家后又偷偷地把钱放婶子钱包里了,这些年她一直很自责,又不敢说出来。 堂妹哭着说“对不起,都是我年少无知害了你背这么多年的锅”。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但是因为婶子的脾气,妈妈说: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后来为了躲避婶子,我们去村子外面盖了房子。 这么多年叔叔家一直种西瓜卖,原来每年都种几分地,后来又扩大了种植面积,每年都种三四亩,每次卖西瓜,都是婶子拉一车,叔叔拉一车,两个人分头卖。 20岁那年我考上大学,父亲可开心了,还办了两桌酒,请了亲戚朋友,那天也没有请叔叔一家。
端午节头一天,父亲要上街买农药,因为他不会骑电动车,就让我带他去。 因为快过节了,集市上的人很多,我们刚刚到集市边上,父亲正在挑选西瓜,忽然听到旁边有吵架的声音。 就听到一个小伙子扯着嗓门说:老东西,吃你几个西瓜怎么啦?就这破瓜,一点都不甜还要钱,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在这条街我吃东西从来就没有花过钱,有人孝敬还怕我不给机会呢?
循声望去,一个年轻小伙子穿着件白衬衫,黄色的军裤,脚上穿着小白鞋,留着中分头,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边把西瓜往地上摔,嘴里边骂骂咧咧的。
在他面前的地上,已经摔了7~8个西瓜,那些西瓜果肉通红,果皮不薄不厚,瓜籽乌黑锃亮,一看就是好瓜,流了一地西瓜水,围观的人敢怒不敢言。 一个瘦小的男人戴着草帽,低声下气的求饶着,他说:小伙子,你消消气,你想吃就抱几个回去,但摔了就可惜了,这西瓜个个都是又大又甜,我种了十几年西瓜了,人家都是找着买我的瓜,你怎么说不甜呢?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这不是叔叔吗?这时候父亲也反应过来了,他停住了拍瓜的手,站了起来。 没错,果然是叔叔,父亲也认出叔叔来了,赶紧朝我使个眼色,拉着我就走。 父亲拨开人群,我们俩钻了进来,我看见叔叔怀里抱着一个大西瓜,陪着笑脸往年轻人怀里送,低声下气地说: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消消气,这个瓜送你了,以后想吃瓜再来。
我盯着年轻人看了一眼,他两眼通红,站立不稳,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酒味,我知道遇见酒鬼了,这种人不能讲道理。 这时候叔叔也认出我和父亲,他可能不想让我们看见这种尴尬的局面,怕我们笑话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父亲走了过去,伸手抓住小伙子的衣襟,小伙子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口齿不清的问:你谁呀?别他妈的找事。
父亲平静地说:我是他哥哥,你凭什么欺负我弟弟? 小伙子看了一眼高大的父亲,又瞄了一眼瘦小的叔叔,不屑地说:骗鬼呀!你们是弟兄?鬼才相信。 我上去冲着他膝盖踢了一脚,因为喝醉酒了,小伙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指着他说:这是我叔叔,我是他侄子,看谁敢欺负他? 说完我又打了他两巴掌,小伙子一下子就醒酒了,看着人高马大的父子俩,瞬间怂了。 我揪住他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声色俱厉地问道: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这时候叔叔赶紧过来打圆场说:算了吧!让他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厉声说:不行,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叔叔还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了。 对方见势不妙,从口袋掏出10块钱丢给叔叔,又赶忙给父亲作了几个揖,转身就跑了。
透过人群,我看见一个女人用草帽遮住半边脸,看到年轻人走了,也赶快转身灰溜溜地离开,我一眼就认出是婶子。 叔叔看到我和父亲帮他解了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只大手不停地搓着,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旁边的摊贩喊到:老哥,你挑的西瓜还没有付钱呢? 父亲扬声说:好嘞!马上就来!
叔叔憨厚的地笑着说:别,别,我种西瓜,你买别人的,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然后转身挑了两个大西瓜塞我怀里,又叮嘱说:吃完随便到地里摘,管够。 我望向父亲,父亲笑着说:你叔叔的心意,拿着吧!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西瓜,我问母亲:这西瓜怎么样?母亲一边吐西瓜籽一边说:这瓜真好!还是沙瓤的。 我笑着说:这瓜是俺叔给的。 母亲含了一口西瓜差点噫着,她连声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叔叔和婶子过来了,每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大西瓜。 婶子低着头,嗫嚅地说:大哥,今天的事情我都看见了,谢谢你帮了你弟弟。 父亲笑着说: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不是有句话嘛!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自家人吃亏,我相信换做是我,你们也会出手帮我的。
婶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从那天开始,我们两家人又和好了,并且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两家人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 在婶子的带动下,我们家也开始种西瓜,种西瓜是技术活,婶子手把手教妈妈,遇见病虫害,叔叔婶子也是亲力亲为,帮我们解决,我们家西瓜第一年就获得大丰收。
每次出门卖瓜,我们两家都在一起支摊,有人问了不买,我们就推荐他们买婶子家的,同样婶子也会推荐买我家的。 那些年粮食不值钱,父亲靠种西瓜培养我和弟弟上大学,娶妻生子,现在父母已经70多岁了,还在卖西瓜,他们说要靠种瓜养老,他们俩年纪大了,我和弟弟又不在身边,很多时候都是叔叔婶子帮他们。
作为回报,我和我弟弟每次回去,都给叔叔婶子买衣服,买礼物,带他们出来旅游。 唯一遗憾的是,爷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好在爷爷奶奶也等到了两家人握手言和的那一天,现在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两家人还会在一起聚餐,然后一起去祭拜爷爷奶奶,一家人其乐融融。
俗话说:家人不和外人欺,虽然父亲和叔叔不是亲兄弟,但是在成长过程中感情已经建立起来了,虽然生活中有些磕磕碰碰,但关键时刻父母都是以大局为重,因为他们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家和才能万事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