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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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洛阳] 牡丹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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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3-26 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三十集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
      
            (又名:牡丹艳事;侠女牡丹;谜侠;牡丹女传奇)           编剧:李龙太
                  (本 构)
第    一   集
▲  清光绪年间
▲  洛阳 夜
夜,静谧的夜。
整个洛阳城沉浸在静夜的酣睡里;只有偶尔的几点灯火,还警示着这里有一个古老的城市。
▲  河南府衙门内    夜
守夜的梆声阵阵,梆声里,一个守夜衙役有气无力地吆喝着:“小心有贼——,小心有贼——。”一边吆喝一边走进后花园。
▲  衙门后花园    夜
一个黑影从外边飞跃登上围墙,又悄无声息地落在花间小径上,倏忽消失在花丛里。
夜风,摇曳着花枝。
值夜衙役来到后花园书楼下。灯影里,一个黑影一闪躲在黑暗中。
守夜衙役惊得一楞怔,叫道:“谁?”
夜风再摇花枝。
守夜衙役站定看了一会儿,走到书楼门下,取下插在背上的灯笼四照。
墙角里,守夜衙役脚下,一把扫帚下,藏着一双机警的眼睛。
守夜衙役没发现什么,再把灯笼插在背部,敲梆子吆喝着离去。
一只纤手撩开大扫帚。
一个美丽威武的,一身夜行衣的姑娘挺身而立。
姑娘躬身穿过月亮门,躲躲闪闪进得衙门正院,一跃一跳来到上房门前,从腰中抽出一把长剪刀(武器),伸进门缝。
剪刀拨动房门插椽。
门开了,姑娘猿猴样蹑手蹑脚进门。
姑娘在堂中翻箱倒柜,到处寻找着什么。
姑娘打开一个橱柜,里边尽是锦衣绸缎。姑娘把锦衣绸缎扒得满地。
姑娘打开一个箱笼,里边全是金银珠宝。姑娘把金银珠宝扔了满地。
姑娘在又一个箱子里扒出一个小匣子,揭开外面一层层包布,而后打开来看。
一支巨大的人参露出笑脸。
姑娘扔掉匣子,把人参收进背囊,回身欲出门。
一声断喝从门外传来:“休要走,窃贼!”
两个衙役挡在门口。紧接着跃进一个捕头来,伸手抓向姑娘。
姑娘与捕头对打起来。二人你上我下,你腾我飞,一个挥拳一个劈掌。
堂上的家具横七竖八地被颠翻,物什七上八下地飞来砸去。
姑娘“霍”地掣出大剪刀,剪向捕头;捕头急抽出刀来相格,“仓啷啷”一声亮响,一团团帷幄落地。
门外又跳进一班头相助,姑娘渐次不敌。
但听“嘶”地一声,姑娘面纱被扯。
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一对水灵灵的青眸。鲜红的腮下,一颗黑痣。
姑娘“嗨”地一声娇吼,刀剪格退两敌手,转身剪向门口两衙役。
两衙役稍一闪架,姑娘已一跃飞出门外,登上了房顶。
两衙役头目紧追不舍,也跃上房顶。
知府夫人在两个衙役保护下来到院中,大呼小喝地指挥着衙役们捉贼。
姑娘边战边退,一跃飞上花园书楼顶上。
两头目也追上书楼房顶。
姑娘飞落楼下花丛里。
两头目也追到花丛中,四处寻觅不见人,又吆喝众衙役捕快们分开守住院墙。
黑暗中,花丛下,姑娘从地上摸到一块石头拿起,又折下一枝花,连石带花掷向墙外。
随着“咚”地一声,众人急蹬墙去追。
姑娘却轻飘飘飞上书楼。
一个书僮开窗观看外面动静,姑娘一把捂住他嘴,转身掠他进房。
▲  书楼   夜
内室传来少爷询问声:“外面怎么了?亦悦。”
姑娘拖亦悦进内室,小声道:“不许声张!”
外边楼下传来夫人问话:“亦悦,你们开窗干什么?”
姑娘急放开亦悦,用剪刀指少爷道:“回下面话,说上边没事儿。回错了话,我剪掉你们两人的头。”
亦悦出外,头伸出窗外道:“夫人,没什么事儿。我听到外面吵闹,开窗看看怎么回事。”
夫人在楼下仰面向上:“告诉你们少爷,家里来了个小窃贼,我们正在搜查。你们没什么事,快关窗睡觉吧。”
亦悦:“奴才知道了。”缩头关窗回来。
姑娘放开少爷道:“公子不必害怕,我不会加害你们的。”
公子坦然道:“我没有害怕啊。我吃惊,吃惊竟会有姑娘做窃贼。”
姑娘:“我不是窃贼,我叫牡丹,是一个穷人家的姑娘。只因我母亲病危,急需上等人参煎药,全洛阳城只有知府家有这药,所以我只好来贵府偷窃。不妨被衙役发现,才逃到公子这里躲避。公子若是怜悯,救我出府,我日后定然报答。公子如果视我为盗贼,不肯相恕,只管现在喊衙役们上来抓我。只是玉石俱焚,我却为公子锦绣前程可惜。”
公子微笑道:“姑娘不必恫吓,我韩忠虽然一介文弱书生,但也是个男子汉,吓是吓不住的。听姑娘刚才解释,再看姑娘身上并无窃带金银珠宝,我已知姑娘所言不虚。既是你母亲病急需要人参为药,不知你现在可曾偷窃得手?”
牡丹:“不瞒公子,人参早已盗窃在手,现在背囊之中。如果公子以为我的做法错极,我也可以把药留下。”欲解背囊。
韩忠按牡丹手止道:“药本来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这支人参在我家多年无用,闲置何如派上用场。姑娘尽管带回去给母亲治病。”
牡丹抱拳行礼:“如此说来,本姑娘我可是却之不恭了。牡丹真心感谢公子赏赐。”
韩忠:“姑娘请坐。亦悦,给姑娘泡茶吃。”
亦悦:“是。”去泡茶。
楼梯传来一阵杂沓脚步声。
有丫头敲门道:“亦悦,开门。夫人上来了。亦悦,开门,夫人上来了。”
牡丹又忽地掣出剪刀,警惕地向外望。
亦悦看一下牡丹和公子,惶急道:“哎,稍等,就来。”
韩忠低声:“姑娘,快躲起来。我会保护你的。”拉牡丹躲向床下。
牡丹也低声:“这床下如何躲得,又窄又小又肮脏。”
亦悦:“请姑娘委屈一下,要不躲到柜里。”
牡丹:“你要闷死我呀。你们是不是居心不良?把我闷柜子里,你们好喊人来捉我啊?”
外边夫人声音:“你们都睡着了?这么磨蹭。”
韩忠向门外:“母亲稍等,我们听到了。亦悦,快去开门啊。”
亦悦空喊不动:“就去。”
韩忠拉牡丹往床下,牡丹挣扎道:“我哪也不躲,今晚拼了算了。”
韩忠:“姑娘请相信我。别挣了。你母亲还等你的药治病哩,你拼了,你母亲怎么办?”
牡丹眼睛机灵地四顾,忽指韩忠床帐道:“我哪也不躲,就躲藏你床帐里面。”不等韩忠答应,已自钻进帐去,揭被而卧,双手执剪,眼睛警惕地外看。
韩忠合上帐子,向亦悦示意。
亦悦开门。
夫人进来斥道:“你这小书僮,仗着少爷宠你,越惯得没规矩了。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吗?”
亦悦低头不敢支声。
韩忠迎向母亲:“母亲不必责备亦悦,都怪儿子没有很好调教于他。”
夫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忠儿,不是母亲说你,你也真有点儿太放纵下人了。平日里他们都慢条斯理的,个个装得公子小姐样儿。要知道少爷是你,不是他们。你再放任他们狂妄自大,你不管我还要管哩。”
韩忠躬身:“母亲教训得是。孩儿指教他们就是。母亲请坐吃茶。”
亦悦忙拉过书桌前的椅子,送夫人身后。
夫人坐下。
韩忠:“亦悦,把刚泡的茶送上。”
夫人笑道:“哟,知道我来,这茶都泡上了?”
韩忠:“春寒料陗。我让亦悦把茶泡上,准备稍等便请母亲上来暖和暖和。”
夫人:“还是我儿子知道孝道。唉,你父赴京没回,来了盗贼,多亏孟捕头张班头护卫得严。要不就让那窃贼得手了。”
韩忠故做吃惊:“窃贼还没抓到?”
夫人:“那窃贼手段高强,孟捕头张班头两人都没抓到她。还是个女的,逃到了后花园。都正在下面搜呢。”
韩忠:“黑灯瞎火、磕脚绊手地。母亲不如回房歇息,让孩儿替母亲下面督摧他们。”
夫人:“你一个文弱书生怎么成?还是母亲亲自过问吧。”
韩忠:“那么我到前院给母亲拿件衣服来,母亲在我这里床上围围被子。”
内室帐子动了一下。
夫人惊觉道:“哎,你床帐怎么好象动了一下?怎么回事?”
韩忠慌道:“不会吧,母亲怕是看花了眼。半夜三更睡眼惺忪的。”
夫人:“我看得真真切切,是动了一下。亦悦,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亦悦急中生智:“怕是老鼠吧。我白天见到房里进来了一只老鼠。”走到床边跺脚喝道:“老鼠!老鼠!”又拍床边道:“老鼠!老鼠!”回身道:“已经跑了。”
夫人:“明天街上买些砒霜回来,毒一毒。”
亦悦:“是。哎,夫人,你要不嫌我们下人的床铺脏的话,就到我床上围围被子吧。”
夫人:“也好。你听着下边。如果有事及时叫醒我。”
亦悦:“是。”
夫人上亦悦床上围被子道:“忠儿,你也去再睡会儿,明天还要上学呢,别坐夜长了白天没精神。”
韩忠:“孩儿替母亲守夜。”
夫人:“有亦悦守着,你去睡吧。”
韩忠帮夫人围好被子,回到自己床帐。小心地掀一个小缝,钻进去。
牡丹急用刀剪指向韩忠。
韩忠压低声音:“哎哎,别这样。‘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圣人之言,岂有违哉?”
夫人:“忠儿怎么了?你和谁说话呢?”
韩忠:“没和谁说话,我自己背论语呢。”
夫人:“唉,这书也读得呆了,上床睡觉还叨唠什么论语呢?”
府署后花园   白天
鸡啼,天大白。
张班头和孟捕头带衙役们在花丛里拉网搜查。
夫人在花丛边观看。
张班头过来回道:“禀夫人,花园里已经全部搜遍,没有那个女贼的踪影。”
夫人:“只怕昨晚已经逃走了。
孟捕头:“夫人放心,那女贼的面容,在下看得很清楚。腮边有颗黑痣。小人带捕快挨门搜去,搜遍洛阳城,不怕抓不到她。”
夫人:“要挨家挨户地搜,一个人也不能放过。只要有一点可疑,立即捕来审问。”
孟捕头:“是。”
夫人:“还有,通知城门守吏,仔细审查出城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女的。”
孟捕头:“是,在下这就立即去通知,赶在开城门前通知到四关六门。”
夫人:“这样很好,老爷回来,我会让他奖赏你们的。”
孟捕头:“保护府署是在下的职责,在下等不敢求赏。但求职无疏漏。”
夫人:“既然这样,你们都散去吧。我还要回去看看,到底丢了什么没有。”
众:“是。”
张班头:“守门巡视的人不可散了,你们继续守着。不许懈怠。防止那盗贼还窝在家没出去。”
守门等人道:“是。”
众散去。
▲  书楼   
韩忠床帐里,牡丹睡得正香甜。
韩忠撩起帐子,推牡丹道:“姑娘,姑娘,你醒醒,你醒醒。天亮了。”
牡丹睁眼反应过来,抓刀剪猛指韩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有没有无礼于我?”
韩忠笑道:“没有,姑娘放心。韩忠乃孔孟之徒,饱读诗书的书生,不是贫民窑的无赖流氓。”
牡丹猛坐起:“你说什么?贫民窑的人是无赖流氓?你才是无赖流氓。你们衙门的人,你父亲还有所有当官的才是无赖流氓。”刀剪指韩忠“咔嚓”一下示威。
亦悦过来笑道:“有你这样做盗贼的吗?躲在少爷床上酣睡。你没窃成,反倒让人早把你给窃走了呢。”
牡丹惊道:“哎,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家少爷偷了我?哎……”刀剪卡在韩忠脖子上,“我杀了你!你到底偷了没有?”
韩忠:“亦悦休得无礼,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快想办法把姑娘送出府才是正理。”
亦悦:“区区小事,不劳少爷费心。亦悦已经想好,姑娘扮做少爷模样,吃了饭上学去,我在后面随着,想来可以蒙混守门的。”
韩忠:“这样不妥。如果守门衙役与少爷说话,岂不露馅?”
亦悦又动脑筋道:“要不让姑娘扮做亦悦模样,随少爷出门,这样总行了吧?”
韩忠:“只是这样要委屈姑娘,不知妥也不妥?”
牡丹收剪:“妥妥妥,我常爱扮做男子的模样。”
亦悦:“只你跟了少爷,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说话。我拿我的衣服给你换。”去从箱中拿出自己的衣服给牡丹,“用完了还要还我,我可没有太多的衣服。”
牡丹接过衣服道:“你们俩出去。”
韩忠和亦悦出门到外边廊下。
牡丹关上了门。
▲  城北门外   
韩忠与牡丹分别。
牡丹:“公子请留步,牡丹就此别去。”
韩忠:“荒郊野外不太安全,姑娘家住何处,我送姑娘到家门口。”
牡丹猛出剪指韩忠:“你想干什么?你想摸到我住所,好过后再带人去捉我吗?”
韩忠不高兴道:“哎,你怎么这么想?我要有心捉你,昨晚还不把你交给捕快们?再不然今早上趁你在我床上酣睡,我一个文弱书生也把你捉了,还用等到现在去摸你住处?子曰:‘何有于我哉?’我哪有你说得那样嘛?”
牡丹收剪刀:“既然你无心去摸我住处,那还不快回去?我是贫民窑的无赖流氓,你还想等着吃我一剪刀啊?”
韩忠:“哎,我好心救你出来,你竟这样对我?”
牡丹:“你救我?要不是我刀剪相威吓,你能救我?你们公子王孙有这么善良的人?”
韩忠摇头道:“子曰:‘知我者其天乎’。现在才真是只有天知道我心了。
牡丹狡黠一笑:“要不这样吧,我出一个谜语给你猜,猜中了谜底,看你可不可以送我。”
韩忠:“什么谜语?”
牡丹唱道:“圈圈里边套圈圈
         圈圈外边套圈圈
         你若猜出这圈圈
         那就圈圈加圈圈。”
韩忠:“这是不是回家的回字啊?
牡丹:“公子聪明,那就圈圈套圈圈吧!”
韩忠:罢罢罢,再见。”气乎乎回身离去。
牡丹对韩忠后身影呶嘴、邪笑道:“送我出来,就想揩点儿油,赖哈蟆!”离去。
▲  邙山贫民窑   
一排窑洞,各自成国。窑前一片广场,也是打麦场,围着一群衣着褴褛的男女老少。
他们在练功。有人练武功,有人练杂技,也有人练说唱。牡丹的师兄弟师姐妹在师父的指导下一起练武功。
牡丹从小路回来。师妹钱香看到牡丹,指于师父道:“师父师父,师姐回来了。”老远呼牡丹道:“师姐——”,跑过去拉着牡丹随回。
众人齐跑上前把牡丹围住,纷纷道:“牡丹,你一晚上哪去了?”“牡丹,你穿一身男子衣服,干什么去了?”“师父可着急了,说要带我们去找你呢。”
牡丹一副胜利凯旋归来的样子与众人拉手道:“谢谢。”“谢谢你们挂念我,我给母亲弄药去了。”
牡丹看见师父正严厉地瞪视着自己,很不自然地上前笑道:“师父,我回来了。”
师父瞪眼有顷,问:“药弄回来了?”
牡丹怯生生地:“弄回来了师父,在背囊里。”
师父严厉地:“以后再有什么事?不许自作主张。”
牡丹低头道:“是,师父。牡丹知错。牡丹以后再也不敢去做偷窃之事了。”
师父:“给你娘看看去。”
牡丹:“是。师父。”
▲  牡丹家窑洞   
窑前数丛牡丹,鲜花怒放。
牡丹走进窑洞,叫道:“娘,娘,我回来了。”
窑里暗,人又多,挡着光,牡丹摸索着向前走。
牡丹摸到母亲床前,众人闪开。光线照亮了一些。
母亲咳嗽好一阵。
牡丹:“娘,娘,你怎么样了?啊?娘,我弄回来人参了。我给你煎药去,我一定治好你的病。娘,你别再咳嗽了。”
母亲欲言又咳,“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急移头到床边。
牡丹急捧瓦盂来接。
母亲吐完几口血,呻吟着再躺好。
牡丹:“娘,娘。孩儿给你弄回了一支大人参,这次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取下背囊,掏出人参,拿到母亲面前让母亲看。
一支硕大的人参。
众人皆吃惊地“啊”了一声道:“这么大!”“我们从没见到过人参,人参原来是这个样子。”
师父:“连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人参。‘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支参怕也要离八两不远。这种参能使病人起死回生,能使白骨生肉哩。”
众人又“啊”地一声。
母亲伸手摸着人参:“放开手牡丹,给我。”
牡丹松开并缩回手道:“娘,这回娘有救了。”
母亲把人参放在枕头里边,声低而音厉道:“牡丹,你给我跪下。”
牡丹吃了一惊:“娘。”
母亲边咳边说:“跪下!你要是个孝子……你要是娘的孝顺女儿,你就给我跪下。”
牡丹跪床边哭道:“娘,孩儿知错。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孩儿看着娘病得厉害,心如刀割,忍不住犯了错,请娘原谅孩儿一次。”
母亲:“原谅?娘能原谅你,可是圣人不能原谅你,国法不能原谅你……咳咳……张师傅,请你代我教训我这不孝的丫头。”
师父前进一步:“牡丹她娘,原谅孩子吧。她也是一片孝心。再说药已经弄回来了,你就吃下治病吧。别再难为孩子了,她已经知错了。”
母亲:“张师傅,牡丹虽是我的女儿,可也是你的徒弟。我一辈子没舍得打过她一次,才把她纵到今天犯下这么大罪的地步,我是害了她啊。她那没见过面的父亲在天上要是知道,怕也不容。我起不了床,打不动她了,请你替我教训教训她。”
师父:“牡丹她娘,我过后会教训她的。现在你治病要紧,还是把人参给牡丹他们煎熬去吧。治好你的病比什么都要紧啊。”
母亲:“不,我不会吃这药的。圣人连盗泉之水尚且不饮,我岂能进这罪恶的人参?我即使能死而复生,可连累女儿犯下大罪,我于心何忍呢。替我教训她。”
牡丹哭道:“娘,你只管治病,孩儿请愿服罪。等娘服了药病好了,孩儿自己出首去,下狱砍头也心甘情愿。”
母亲:“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说这不孝不义的话。娘要气死的,娘生气会养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牡丹跪退一步:“娘,娘教训得很是。孩儿自己替娘惩罚自己。”伸手狠打自己耳光。
师兄弟姐妹们齐跪下求情道:“伯母,请看在牡丹一片孝心的份上,别再自己生气了,还是吃药治病吧。”
母亲流泪道:“不行,打!你狠狠地打。你出身贵族,却不行贵族之为,打!”
牡丹打腮有声。
师父上前拉牡丹手道:“牡丹她娘,我看这样吧。这人参你不吃也算了。孩子错了,总要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今天晚上,我陪牡丹再把人参送回去,在哪取还送回那里,这样总行吧。”
母亲:“怕是已经迟了。但愿上天给她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但愿她父亲在天之灵能保佑她重新做人。”
师父回头向众徒弟:“从今天起,我们上街卖艺所得的钱,全部攒下来给你们这伯母买药治病。”
众徒弟:“是,师父。”
母亲:“张师傅别这样,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病,没治了。别再为我苦了孩子们,也误了你的大事。”
牡丹转过来磕头道:“师父大恩大德,牡丹终生难报。”
▲  洛阳十字街   
师父指挥一群徒弟卖艺。
师妹钱香表演软功。
牡丹打锣叫场:“来了来了来了——,耍把戏的来了。惊奇好看的杂技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各位父老乡亲、叔叔大爷、大伯大娘、公子小姐、少爷少奶奶来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凡来皆为尊者。看看看,杂技开演了……”
很多人围过来。师父抱拳:“各位父老,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俺本山东人氏,因水灾逃荒贵地讨口饭吃。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伸手乞讨脸红,张口求救心窘,无奈来这大街上给大家表演一出杂耍,并无真实本领。不知地方哪位高手在旁嘲笑,献丑献丑,莫与我叫花子认真啦——”
牡丹舞剪刀,剪刀一会儿拆开,一手一把如剑样,一会儿又合一起,成一把剪刀。人们没见到这样武器,不住啧啧称赞。
一根竖杆,钱香爬上去,做各种造型,然后头向下,腿夹杆猛滑下,头在地上“咚”地撞了一个坑。
众人鼓掌。
二师兄曾勇爬上竖杆,做各式造型。师父在杆下放数块砖,曾勇也头向下撞来,“咚”地一声,砖被砸成碎块。而后站起伸手示意成功。
大师兄袁广倒爬上竖杆,做造型。师父在杆下放上一块木板,袁广也头向下撞来,“咔嚓”一声,木板被砸烂成两段。
众人热烈鼓掌。
施力在人群中操四川口音叫好道:“龟儿子,石板上种谷子——巴实得很哩。”
牡丹手捧铜锣,反面向上,向人讨钱道:“各位大爷、大叔大伯、大娘大婶儿、大哥大嫂大姐大妹子们,行行好吧。家母卧病在床,急等钱买药。大家行行好吧。”
孟捕头带人来到圈外,站定观望。
牡丹绕场一周,得钱甚少。她放锣于地上,抱拳道:“刚才各位施舍甚微,想是我师兄的表演还没有感动大家。现在我也来表演给大家。师父放砖。”
牡丹左手握杆,左脚蹬杆,右手和右脚则伸向外空中,一纵一纵地跃上杆顶。
掌声轰响。
牡丹在杆顶做完造型,头向下猛栽下来。
众人一声惊呼。
牡丹随“咚”声摔在地上。
师兄弟姐妹忙扶着跪起来。
额头被撞破,伤口鲜血淋淋的牡丹。
众人忙问怎样。
牡丹摆手道:“只求各位救救我母亲吧,我母亲真地病重急需要钱买药哩。呜——,”大哭起来。
观众楞了。
施力走进圈内向众人道:“各位,各位。在下名叫施力,四川人。来洛阳做生意赔得是血本无归。现在我回家的路费也没得了。但是,刚才我看到这位女娃儿的表演,心里头是非常感动。她为了给母亲祈求药费,脑壳都撞破了。这样的孝子,我们再不帮她,那才是狗日的没得人心。我施力虽然回家的盘费都没得了,但我也要把身上剩下的这几两银子捐出来。大家都来帮帮她要不要的?”
人们纷纷向圈内掷铜钱。
牡丹向众人磕头,连声道:“谢谢,谢谢……”
孟捕头带捕快挤进人群,指牡丹道:“就是她,快抓住她。”
捕快衙役一起上来抓牡丹。
牡丹一阵慌惑,不知所措。观众乱哄哄逃散。
袁广、曾勇、钱香等急忙过来,推开捕快和衙役,挡在牡丹面前道:“干什么?我们卖艺犯什么法了?”
孟捕头用头示意:“这姑娘是盗贼,我们奉命抓捕。你们胆敢庇护反抗,就是与盗贼同伙,一起抓去审讯。”
施力上前:“狗日的捕快,我看你们是乌龟爬上二娃子肩头——欺(骑)人太甚。人家女娃儿母亲害病,没的钱抓药。现在靠卖艺才挣这哈哈儿铜钱,你们也来打劫。老子怀疑龟儿子你们是不是土匪沙。”
孟捕头:“你是什么人?敢来诬蔑公差,一起拿了。”
施力:“拿老子?拿你娘的鬼沙。”出手与孟捕头打起来。
众人与官兵战作一团。
师父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大声道:“住手!都住手,不许打。我有话要说。”
大家停手,齐看向师父。
师父来到孟捕头面前道:“捕头休要与孩子们动手,我是他们师父,有什么事找我说。
孟捕头:“昨晚知府衙门失窃,我亲眼看见,盗贼就是这个姑娘。现在奉命前来捉拿。你既是他们师父,少不得也要一起带去问话。请你现在命令你的徒弟们安守本分,不得阻碍我们办差。否则全部抓去,以庇护犯罪论处。”
师父:“捕头此言,也是正理。只这姑娘盗窃知府衙门,却也另有原因。她母亲害痨病卧床不起,只有独参汤才能救命。这姑娘救母心切,听到我与其母论病时,说到知府或有巨参,于是她就挺而走险。现在巨参已被她母亲收藏在枕边,准备奉还,丝毫未动。请问这样能不能免她盗窃罪名?”
孟捕头拱手道:“师父果然不愧师父,说话句句在理。只我等乃是下人,只管办差,不管问案。这姑娘能不能免罪,那得由同知和知府大人说了才算。不过师父所言之事,我也会如实向知府大人禀报,师父也可当堂为你徒弟辩解。现在请师父命令徒弟们释械。”
袁广挥剑:“要我们释械容易,须得捕头以我师妹自首上报。”
孟捕头:“我已带人前来办差,你们也已经与捕快动手。这自首上报之事,怕我等难以遵从。”
曾勇:“那我们就与你们血战一场。谅你们十几个捕快,也难抵我们几人一阵刀枪。就算你捕头有些本领,只我曾某一人与你舍命相拼,也缠得你顾此失彼。那时我等早已遁去,看知府老爷要不要办你个办差不力之罪。”
孟捕头冷笑道:“我做了十几年捕头,还没见到过这样威胁官差的。如今你只与我一人单打独斗,你若嬴了你们走,我去替你们坐牢砍头。你若输了你待怎样?”
曾勇:“我若输了由你杀剐,由你带去替我师妹砍头坐牢。”
孟捕头:“你这人好无礼,欺我不懂法吗?我来抓罪犯本人,带你回去何用?看刀!”
曾勇举刀接住,边打边叫:“师妹快走!这里有我顶着。快走!”
众人又一阵好打。
师父:“住手,都不许动。”
众人再停。
师父命众徒弟道:“我梅花拳一向奉理至上。自祖师开拳至今几百年,尚无有人不循道理的。今我徒弟误行歧途,自当循理入讼,岂有怕死怕狱,与天理相抗的。我是师父,理当首罪,请捕头前来上刑。”伸手等上枷。
施力鼓掌道:“四根柱子撑眼皮——老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有这样讲道理的师父,必定没得无辜行窃的徒弟。捕头大哥,我说句不该是我说的话,你带他们只管去,但是不要上刑。这样硬直的人物,宁折不弯,不会逃跑的。”
孟捕头:“师父可以免上刑,但是罪犯本人不可不上。”
牡丹伸手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请捕头上刑。”
孟捕头示意。
有捕快上前给牡丹上枷。
师父:“我还有一个请求,请捕头允准。”
孟捕头:“师父有话请讲。”
师父:“我这徒弟行窃,只为救她母亲。如今我们卖艺得这些许铜钱,请准许我们替她收了家去,给她母亲买药看病。”
孟捕头:“既然这些铜钱是你们卖艺所得,我也亲见为证,并非脏钱。我今做主,准你们收去自用。上司知道怪罪,自有我一力承担。”
师父拱手:“如此太感谢捕头了。我这另外几个徒弟,并未参与此案,还请捕头放他们回去,除照料自家外,也好照料一下案犯母亲。”
孟捕头:“他们几人虽有抗捕庇护罪犯之举,但是行为轻微,也无造成后果。我也做主,不再收押他们。”
师父抱拳:“太感谢捕头了。如此循法秉公的公差,真让人感动。牡丹,快谢过捕头。”
牡丹点头:“谢过捕头大哥。”
孟捕头:“不必不必,一切循法,不敢言谢。只是你已盗去的脏物,需要带我等前去起脏入库,不得转匿、隐藏。”
牡丹:“捕头大哥放心,那巨参已由我母亲收藏,分毫未损。母亲原本命我今晚送回衙门以赎罪衍,不想捕头大哥迅雷不及掩耳,如今自当起脏上交才是。”
孟捕头:“我做了十几年捕头,今日也算开眼了。还没见过象你们这样讲道理的盗贼呢。”回身招呼众捕快道:“走了,随罪犯起脏去。”
众人随牡丹,向邙山进发。
▲  邙山贫民窑   
孟捕头带人来到贫民窑处。
两捕快押牡丹走在前边,师父跟在后边,再后是袁广曾勇等,施力也跟来。
孟捕头向施力道:“这位小哥,你跟来做什么?”
施力:“格老子是‘乱葬坟头打圈圈——没得路可走沙’,随他们来住贫民窑。”
孟捕头:“你不许再妨碍我们办差啊。”
施力:“讲理沙我就没得啥子说,不讲理沙老子要管管沙。”
孟捕头:“什么是讲理,什么是不讲理?难道还要由你说不成?”
施力:“那也不得全由你说了算沙。”
孟捕头:“来人,把这个二百五给我哄了回去。”
施力:“又要打沙?”做出打的样子。
师父:“捕头休要与他一般见识,这小哥怕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一般粗人。”
贫民窑外一些穷人及乞丐见有捕快来,四散乱逃。
孟捕头:“包围贫民窑,不许走漏一人。”
众捕快衙役冲上前包围众人。
师父:“冤有头债有主,休要惊吓别人。”
孟捕头:“围着他们别放走,但是也不要威吓人。”
众捕快:“是。”
牡丹:“窑前有花的那孔窑就是我家。”
孟捕头:“前边带路。”
牡丹把孟捕头等带到自家窑前道:“你们站窑外,不许惊吓我娘。”
孟捕头命令捕快们道:“你们都站在外边,不许惊扰百姓。”
众捕快:“是。”
牡丹扑进窑内,叫道:“娘——”跪在床前大哭直来。
母亲惊看戴枷的女儿,大叫:“啊,我的儿啊——”翻身欲拉牡丹。
                                  第一集完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3-27 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集
  母亲看到牡丹带枷跪在床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翻身去拉牡丹道:“我的儿啊,娘没有教好你……”她拉牡丹用力过大,反把自己拉掉床下,一阵巨烈咳嗽,不能回气,鲜血连吐。
牡丹欲扶母亲,双手被枷不能动,只能后退用头轻触母亲。见母亲咳嗽不止,连哭带叫:“娘,娘,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好,让娘生气。娘,你别咳嗽了,你别生气了。天啊——,快来人啊,快来人把我娘扶起来啊,师父、大师兄——,你们快来把我娘扶起来啊。”
孟捕头、师父、袁广、曾勇、钱香、等人急跑进窑内,众人七手八脚去抬母亲。
昏死的母亲。
师父:“别动,别乱动她。越动越容易出事。”
众人停手。
师父:“快拿一根针来,刺她人中。”
牡丹:“母亲枕头边有线板,那上面有针。”
钱香早已翻枕头找到线板,拔出针给师父。
师父接过钢针,刺入母亲人中。
母亲惊跳醒来,哭道:“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生草落地就没见到你父亲,跟着我一辈子讨饭,现在你又要进牢狱,叫我怎么见你地下的父亲呢?……”
牡丹哭道:“娘,娘,都怪孩儿不孝,没听娘的话。娘,你别生气了——”
师父:“牡丹她娘,现在事已至此,你也别怨谁了。谁让我们穷呢?你有病没钱治,孩子心急走错路,这也是她的命。你自己还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让孩子别再牵挂你才是。”
母亲:“怪我教子无方啊,怪我教子无方啊——张师父,请你把我枕下那颗人参拿来,交给公差大人,替我儿赎罪,替我儿赎罪啊——”
师父:“对,对,我就拿。”起身从枕下取出人参,交与孟捕头。道:“捕头,你都看到了,有这样的母亲,她女儿会真的是盗贼吗?”
孟捕头激动地点头:“我一定如实向知府大人禀报。”
母亲:“请叫过捕头大人,我有话说。”
牡丹:“捕头大哥,我母亲要与你说话。”
孟捕头蹲下道:“夫人有话请讲。”
母亲:“捕头大人,我知道交了脏物可以减罪,但还是难抵完罪债。怕是还要流放。请你告诉知府老爷,我女儿她姓爱新觉罗氏,是满人,她是个格格……”
众人吃一惊:“呀,格格!”
牡丹也自惊呆。
母亲昏晕。
孟捕头急摇母亲:“夫人,夫人,你说清楚,你女儿到底是什么人?你有凭据吗?”
母亲再喃喃道:“格格……”头一歪死去。
牡丹大哭。
师父垂泪。
袁广等师兄妹垂泪。
孟捕头亦垂泪。
师父:“捕头大人,能不能让牡丹看着把她娘葬了,你们再来带走牡丹。”
孟捕头摇头道:“请师父不要为难下人。”
师父在地上转几步,沉思,然后向袁广等道:“这样吧,我与牡丹去府署衙门对质,你们把牡丹她娘先安顿一下,别葬。等我向知府说情,看能不能让牡丹葬完她母亲再去服刑。”
袁广道:“是,师父。”
师父:“都来搭把手,我们把牡丹她娘先在床上安好。”
众人齐上前把母亲抬上床,用被子盖好。
师父:“走吧。”
孟捕头出。
牡丹哭道:“娘,孩儿这就去了,去服刑。孩儿不孝,气死了娘,孩儿服刑去。”
师父拉牡丹。
牡丹起又跪下道:“娘啊,你放心吧,女儿会重新做人的。”
师父扶牡丹起,出窑洞,到洞口牡丹又回身跪下大哭道:“娘,你饶恕女儿吧,女儿错了——”
师父再扶牡丹起,捕快押牡丹与师父离去。

△        洛浦岸   
阳春三月,百花争艳。洛浦,堤下清水粼粼,堤上花朵艳艳,柳絮飘飘。好一派明媚春光。
踏青的男女,各自成群。或主仆,或姐妹,或夫妻,或伙伴;有一两人并肩者;有三五人成群者;抑或一人领数人从者;抑或单身一男者;身份有富有贫,有贵有贱。更有小贩杂于人群中间,叫卖香烟、糖果、花束,针线、镜子、梳子之类。
韩忠携书僮亦悦也来游春,亦悦带笔墨以备少爷作诗。
大堤上,一群人围成一个圆圈,圈内小姑娘正在唱歌,歌曰:
“洛浦春,春色沁人心,手牵哥哥踏青来,露水沾湿石榴裙,花儿笑我蠢。
“洛浦夏,夏夜好清凉,头枕荡漾满河灯,傍着哥哥水边躺,月华盖身上。
“洛浦秋,秋风吹水皱,鹰袭鲤鱼空中下,撞碎稻香满河流,菊花插妹头。
“洛浦冬,冬日天气冷,堤上迷眼沙裹风,堤下耀眼河结冰,抱妹哥怀中。”
韩忠:“好歌,好歌!四首忆江南,唱出了洛浦四季好风光。谁填的词,有水平。”
亦悦:“少爷,这是妓院编的情歌,用来吸引客人的。少爷千万莫乱学乱夸,特别回到家在夫人面前,那可是要挨训的。”
韩忠:“管他哪里的情歌,好就是好,我是夸它的文才,又不是夸它调情。”
老鸨走到韩忠身边道:“这位公子,来我们“洛浦雨楼”吧,我们是洛阳最有名的。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你再到我们楼上看看我们的姑娘,那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的仙女。你再听听我们姑娘唱的歌,这可是洛阳找不到第二家的名曲,叫人消魂荡魄。公子,来我们妓楼玩吧。包你过透肉瘾,骨酥魂摇。”
亦悦上前挡在韩忠前面,冲老鸨:“走开,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睁开眼看看,这是我们河南知府的少爷,你拉皮条拉到哪儿去了?”
老鸨妖里妖气地:“哟,公子还没说话呢?你一个书僮倒厉害上了。知府的公子怎么了,知府的公子就不是男人吗?是男人有不爱姑娘的吗?就是知府总兵,巡抚总督,我的妓院也见过,十几年前的大行皇帝,还不是死在北京的妓院里吗?”
亦悦用手指老鸨:“你越胡说了,回头我到府衙门那里告你,说你侮辱朝廷命官,侮辱皇上,看知府老爷会不会派人来封你的妓楼,抓你吃官司去?”
老鸨:“吃官司就吃官司,我们是依法纳税的正当生意,你的例钱,怕还有一份是我们姑娘挣的呢,还留有我们姑娘的肉香呢?封了妓楼,少了人纳税,饿死你们这些官府的鸡犬。”
亦悦:“臭婊子,我现在就叫捕快来抓你。”
老鸨:“快去,快去,让公子先随我快活一会儿去。”伸手扯韩忠。
韩忠急得在亦悦身后闪躲道:“干什么?干什么?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你放手、放手啊。”推开老鸨,拉亦悦逃去。
老鸨大笑:“书呆子。”
二人惊魂未定地来到一丛花前,大喘。忽然,韩忠见到花枝上挂一块新手帕。道:“哎呀,哪位小姐这么不小心,刚绣的新手帕丢了也不知道。”弯腰去摘下来。
亦悦惊道:“少爷别动,快,快扔回去。”
韩忠呆楞楞地:“怎么了?这是一块刚绣的新手帕啊,捡起来找到失主,还人家才是正理。”
亦悦擘手夺过手帕,掷回原地;又弯腰把手帕捡起展开,挂到花枝上。回身推韩忠道:“少爷再见到这东西,千万不要乱捡,这是人家在‘帕亲’,这手帕叫“媒帕”。”
韩忠不解道:“帕亲,媒帕?这是干什么的?”
亦悦:“帕亲就是用手帕来找亲。姑娘小姐到了相亲年龄,东找西觅,没有自己合适的相公;于是听天由命,把自己用过的手帕丢在花丛路旁,让有缘的公子去捡。公子捡到了手帕,藏在一旁的小姐家人或媒人,就会上前询问公子的年龄、出身、家庭境况。如果合适,便把小姐许配与捡帕的公子,这就叫帕亲。这手帕就叫‘媒帕’。”
韩忠笑道:“哎呀,这也太浪漫了。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矣’。这女的找婆家也太急了点。那要是这捡帕的公子长得黑脸麻丑,或者是瘸子秃子,那小姐相不中,该如何呢?”
亦悦:“这也无妨,小姐相不中捡帕人,就由家人上前讨回手帕,说:‘请问公子刚才捡到一块手帕吗?’男的答道:‘是。’小姐家人就说:‘对不起,手帕是我家小姐失落的,请公子归还为谢。’于是男的就归还媒帕,各自走路。”
韩忠:“那如果这男的赖着不归还人家手帕怎么办?”
亦悦:“一般哪有这样不要脸面的,不过不归还手帕,也无妨碍,那也不是契约,你拿去只作玩具便了。”
韩忠:“真是浪漫奇异的风俗。我们在洛阳也住有多年了,还没听说过这种稀奇事。”
亦悦:“少爷居住深宅,少见普通百姓,自然难知此事。亦悦常外出办事,所以知这许多。”
韩忠:“哎,还有,如果那公子捡帕而去,女方与约,后来,公子见了小姐,却发现小姐很丑,这不是坑了公子吗?”
亦悦:“不会的。一般小姐都在不远处等着。只要家人与男的谈妥,会邀请男的相亲。男的须装出羞答答的样子,说:‘这多不好意思。’于是有人推拥男的,有人推拥女的,拉扯着往一起走。双方一照面,羞答答抛个媚眼,即各自挣开而去。男的若不满意女的,就说:‘小姐花容月貌,小生恐攀不上,请收回信物。’于是告吹。男的如果满意女的,就邀请道:‘敝舍简陋,恐委屈小姐,还请长者前来指教,以做整修。’于是女方家长到男家相舍。”
韩忠:“相舍?”
亦悦:“就是看男的家中贫富如何,之后是纳彩、行聘,好事便成了。”
韩忠失望道:“这又走进庸俗了。既然双方相中满意,还要相舍,把这么浪漫的婚姻一下子又打入低俗的恶谷了,实在可惜,实在可惜。”边说边摇头。
亦悦:“管他可惜不可惜,我提醒少爷的是别乱捡手帕,否则一人出来春游一趟,归去却带着个姑娘进门,那老夫人可是不依的哟。”
韩忠:“去去,胡说八道。”
二人边说边走。韩忠撞掉一块挂在芍药丛枝上的手帕,吓得叫道:“哎呀,我把人家‘媒帕’撞掉地上了,怎么办?”
亦悦:“捡起来呀。”
韩忠:“你不是说不能捡吗?要是捡了人家要与我相亲怎么办?”
亦悦笑道:“那就相呗。”
韩忠:“胡说,看我回家打你。”
亦悦:“那你说怎么办?你把人家媒帕撞地上,坏了人家好事,不捡起放回原地怎么行?人家追上我们,要我们赔人家女婿,不也麻烦吗?”
韩忠转圈想办法。“这……这……干脆你捡起来吧,捡起来你去相亲算了。”
亦悦装模作样道:“少爷这不是要我死吗?我的婚姻要靠老爷夫人指婚的,现在我自己混相,回去夫人还不打死我啊?不如少爷你捡吧,反正夫人不会舍得打你。”
韩忠:“不行不行,我们想想办法,既不要捡媒帕相亲,也不要让人家找我们索赔。”
二人蹲手帕旁看。
一块白手帕,上绣一枝芍药,上面几行字。
亦悦:“哎,这还是个才女哩!少爷,你看这媒帕上还有字哩。”
韩忠转到字的正面,爬下看,念道:“‘芍药入夏开,目今已晚春,借问洛浦枝,谁为浇花人?’哎,这是寻求花农园丁的招贴,不象媒帕啊。”
亦悦:“寻园丁花农,用纸写个招贴就行了,干么写在媒帕上啊?”
韩忠:“我解释给你听:‘芍药入夏开,目今已晚春。’说的是这写招贴的人有芍药一圃,到夏天要开花,但是现在已到春末将要入夏了,花尚未开。现在来问问这洛浦的花枝树枝,谁可以去浇浇他的花,让花早早开放。”
亦悦:“这是胡说八道,他问那花枝,那花枝能知道谁是园丁花农吗?况且花枝还不会说话。别理它,我们去吧。”
韩忠:“既然不是媒帕,我们还是把它捡起来放回原处吧。”捡起手帕再挂花枝上,道:“亦悦,拿笔墨来,少爷我也写一首诗回他。”
亦悦:“对,少爷,写首诗告诉他,这用手帕做广告太浪费了吧,一块手帕二十文钱哩。”
韩忠:“哎,芍药乃高雅艳美之花,借手帕做广告,却也堪配。只是这样俗人出没之地,如何求得相宜之花农?让我用诗来开导开导他。”
亦悦去洛浦舀来水,找块大石头来展纸,跪地研墨。
韩忠略思,挥笔写毕。念道:“芍药花中后,色艳姿娇柔,浇护需骚客,俗人恐亵渎。”
亦悦歪头看道:“少爷,你这诗什么意思啊?”
韩忠:“我是说,芍药是花中皇后,美丽无比,应该有文人雅士来管理保护,找一个俗人就委屈伤害它了。”
亦悦:“哦,这浇灌管护也还这么讲究啊?不就是浇水、除草、剪枝、护理吗?我就不信我们俗人干不了这活。象少爷这样倒是文雅之人,你能挑水、锄草吗?你会剪枝整理吗?”
韩忠比划道:“嗨,你休要小看我们读书人。给我一丛花,我必定给管理得别具一格。挑水、你能挑,但应由我浇。如果你浇,就可能把根给冲洗露出地面了。我却会慢倒遍洒,让花浑身滋润;你整枝,必是去劣助优,以壮为美;我若整枝,则要顺势而导,让它具有灵性;不但要有姿色,还要有神韵。这俗人能行吗?”
亦悦:“如此说来,还是少爷懂得爱花。干脆这样,我们留个地址,让这写广告人来请少爷去替他浇花好了。”
韩忠没听出亦悦的玩笑,却一本正经地:“你这是什么话?国家现在日趋衰败,须使我等文人骚客去重振朝纲。我等若皆留意于花前月下,那国家岂不完了。”
亦悦:“少爷教训的是,我们走吧。”整叠诗稿,用石头压在花丛下,二人离去。
早在远处花丛躲着偷看的丫头红莲急过来,捡起诗稿。看远去的韩忠亦悦二人,展诗读后自语道:“也不收人家媒帕,却留下一纸黑字,这是要不要帕亲嘛?”

△赵府花园   
红莲持诗稿和媒帕走进绣房,噘嘴“咚”地坐下。小姐芍药正与丫头白荷写字,二人听到声响,齐抬头看红莲。
白荷:“哎,红莲,干么噘着嘴回来?”
红莲不理。
白荷:“哎,一大早可是你抢着去洛浦的啊,我也没与你争。出去跑了腿,受了累,可是你自己愿意的啊。干么回来给人脸色看呢?”
芍药伸下懒腰,把笔放笔架上。扭头:“红莲,事情成与不成都没关系,干么不高兴?”
红莲把诗稿伸与芍药,不高兴样:“小姐自己看,没见过这种人,既不捡媒帕,又不说明白事情,却留下一纸黑字,又没地址找。”
芍药接展诗稿读:“芍药花中后,色艳姿娇柔,浇护须骚客,俗人恐亵读”自语:“浇护须骚客,俗人恐亵读……哎呀,这话可真说到我心里了。”大声:“红莲,这留诗的人年龄如何?”
红莲:“公子和小姐年龄相仿。”
芍药:“你可询问他家住处?”
红莲:“人家又没收去媒帕,我问人家住处干么?”
芍药强抑兴奋样:“你看他可是个读书人?”
红莲仍噘嘴道:“废话,不是读书人还能写这样诗?”
白荷:“哎,红莲,小姐问你,你好好说说清楚,怎么这样杵头一样,问一句杵一句呢?”
红莲:“我是生那公子的气。一主一仆,看了我们小姐的诗,既然不收媒帕,留诗干么?既然留了诗,干么不留地址?我们要是愿意和他联系,怎么找他啊?”
白荷:“是啊,这是什么意思呢?”拿过诗稿看,道:“这诗也说得很清楚,‘芍药花中后,色艳姿娇柔’是爱慕我们小姐的句子;这‘浇护须骚客,俗人恐亵读’,是说小姐应该找文人骚客托付终身,不要嫁与俗人。与小姐的诗正好是一问一答,契合的很哩。哎,那公子长得怎么样呢?”
红莲:“远地看也不很清楚,风度翩翩,文雅高贵;脸好象也挺白的,说话呆呆的,反正,很好。”
白荷疑问道:“莫非人家已有家室,若果已有家室就不可再给我们留诗了啊……”
芍药:“管它呢,死生有命。缘份是凑来的不是求来的,以后再也不听你们,惹这样让人耻笑的事了。”
白荷:“小姐自幼随姑母长大,如今回府求缘,虽有继夫人作主,但免不得染上铜气。小姐这样以诗求缘,既合洛阳风俗,又高雅不同于普通百姓人家,别人他凭什么耻笑?再说如小姐志气,不这样自己去寻求知己,难道员外夫人能帮助小姐,找到有此等才气之人吗?”
芍药无可奈何地:“可是你看今天这事,多……”
白荷:“小姐不必恢心,或许那公子书呆子太狠,呆得竟然忘了留住址了?下次,我亲自去洛浦丢媒帕,倘得再有合适公子,一定问清来龙去脉,小姐以为如何?”
芍药:“算了吧,好象我是嫁不出去一样。”
红莲:“若再见到那公子,我不但要问问清楚,还要把他拉回来给小姐看。”
芍药:“哎……红莲,你可不要乱来啊,别让我丢尽了脸面好不好?”

△衙门大堂
张班头:“带被告——”
孟捕头押牡丹与师父入大堂。
衙役齐呼“威——武——”。
牡丹与师父跪下。
知府:“被告,你叫什么名字?”
牡丹:“罪女名叫黄牡丹。”
知府:“年龄几何?”
牡丹:“十七岁。”
知府:“家住何处?”
牡丹:“邙山贫民窑。”
知府:“知道你所犯何罪吗?”
牡丹:“知道。”
知府:“自己说来。”
牡丹:“一是盗窃知府巨参;二是不孝,不听母亲教诲,致母亲气病而死。”
知府:“既然知罪,那就不劳本官多问了。来,重打二十大板,流放伊犁。”
衙役呼喝一声,举板欲打。
师父:“且慢……”
知府:“案犯自己已招认,你还有何话说?”
师父:“老爷,二十大板,就是一个壮汉,也要打得半死;请知府老爷看在她是一个弱女子的份上,饶她这顿打吧。”
知府:“这怎么可以?大清例律,盗窃罪打二十大板,并没有说女子可以饶恕,打!”
师父:“先别打,老爷请听我说。我是她师父,师父教徒不严,应该替徒儿受罚。请老爷把这二十大板打在我身上,我替她挨打如何?”
牡丹急道:“不,不,师父,我不要你替徒儿挨打。徒儿没听母亲和师父教诲,犯下该打之罪,这是徒儿应该受的处罚,不能让师父替打。”
师父:“牡丹,你哪里知道,这二十大板下去,人可就起不了床了。你还要流放边陲,哪里有力气走呢?出不了洛阳城怕就不行了。”
知府:“师父教徒不严,本府自然另有处罚,罪凶本身这二十大板,是不能让人替挨的。打。”
衙役举板打在牡丹身上。牡丹“哎呀”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师父大吼:“停下,不准打!她是个格格。”
全场人均惊呆了。
知府:“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师父:“请知府老爷开恩,她是个格格。”
知府:“啊?她是个格格?你怎么知道?”
师父:“她母亲在她被捕前咽气,死前托我和捕头转告知府老爷,说她是个格格,请知府老爷法外开恩。”
孟捕头躬身道 :“回禀大人,确有此事,她母亲死前属下也在旁边。她母亲确实说她是个格格,请大人开恩减刑。”
知府:“啊?”两腿两手发抖,“是个格格?是皇格格还是旗格格?”
孟捕头:“属下没问清楚,她母亲已经死了。”
知府颤抖着离案来到牡丹面前,行跪拜礼道:“格格吉祥,臣下不知格格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格格恕罪。”
牡丹爬在地上哭道:“我不是格格,你只管打好了;我不是格格,你只管打好了。”
知府:“来呀,快给格格去刑,搬凳子给格格坐。对了,凳子要放上棉垫。”
衙役过来给牡丹开枷。
夫人从屏后走出,大声道:“不许去刑。”
众人齐向夫人望去。
夫人斥知府道:“瞧你那草包的样子,听到格格二字,就吓得要死。要是真的见了格格,见了皇上老佛爷,你还不吓成骨灰了吗?”
知府:“夫人有所不知,她要真是个格格,只我打她这一大板子,已经叫我这乌纱帽飞了呢。要是再打一板,我这脑袋也要随乌纱帽一起飞走的。”
夫人:“是不是格格,也需要问明白才对。”转向牡丹道:“既然你是格格,我且问你,你母亲是妃子还是福晋?”
牡丹:“回夫人,小女子母亲原是个讨饭的乞丐,带小女子来到洛阳后,住邙山贫民窑,既不是妃子,也不是福晋。”
夫人斜视知府:“听到没有?还爬在那里干什么?”
知府起身,羞道:“大胆的罪犯,竟敢冒充格格,害得本官当众出丑。”
夫人再问牡丹:“我再问你,你管你父亲是叫阿玛还是叫爹?”
牡丹:“小女子没有父亲。只听母亲与民女说起父亲时,总说‘你爹’如何如何。只有临死前才说‘你阿玛’如何如何。”
夫人:“那么你母亲可曾跟你说过皇宫,王府的事。”
牡丹:“母亲没有与小女子谈过皇宫、王府的事。”
夫人拍掌道:“这不就得了,哪里来的什么格格?这怕是她母亲为她设的一个计谋,好让你们免她的罪刑。”再转向知府,“懂了吧,,我的知府大人。”
知府坐回案后,打起精神道:“来,接着审。”拍惊堂木道:“大胆罪犯,竟敢冒充格格,罪加一等。重责四十大板。”
衙役吆喝一声,上前要打。
师父:“住手,老爷,冒充不冒充格格,罪犯本人并没有冒充,是在下我说她是格格的,你凭什么要给她加刑?”
知府:“啊,对,对对。是你冒充格格的。来,给这老头儿打四十大板,以示警戒。”
师父笑道:“你简直是个昏官,我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怎么能冒充格格?还是原来那二十大板,照我打吧。打我免我的徒儿。”
知府看夫人,想听夫人意见。
夫人:“罪犯的二十大板不能替,这老头胡言乱语搅乱公堂,也当打二十大板。一齐打。”
知府:“还看什么?照夫人的话做,一齐打。”
衙役们:“是,一齐打。”七手八脚上来欲打。
外面传来击鼓声,众皆住手听。
知府:“何人击鼓,带上来。”
张班头:“我去看看。”出门。
韩忠已冲进门,一边进门一边呼:“冤枉——小民冤枉——”
知府:“何人呼冤,还不跪下。”
韩忠:“秀才韩忠,有冤申诉,请知府老爷明察。”跪下。
知府与夫人都吃一惊,齐道:“忠儿。”
众衙役也一惊道:“少爷。”
知府:“忠儿,这是大堂,父亲正在审案,你来干什么?”
韩忠:“知府老爷,小民有冤,请大人依法公断。”
知府:“忠儿,下去,这是公堂,不是玩耍之地。”
韩忠:“哪个跟你玩耍,请老爷问案。”
知府看夫人,夫人示意问问看。
知府:“好,就问,何人喊冤?”
韩忠:“秀才韩忠。”
知府:“年龄几何?”
韩忠:“一十九岁。”
知府:“家住何地?”
韩忠:“洛阳府署后衙。”
知府:“你有何冤?”
韩忠:“回禀大人,小民有天大冤枉。”
夫人:“你让他起来说好不好?跪出毛病来可怎么办?”
知府:“对,你起来回话,有何冤枉,只管告来。”
韩忠:“小民先告知府处事不公,知府办公了这案,小民才敢起来回话。”
知府:“你且说来,父亲何事处理不公。”
韩忠:“大堂现有当事人四人,为何有人跪有人站,这就不公平。”
知府:“只有两个被告为当事人,怎么会有四人。”
韩忠:“大人,原告是不是当事人?原告要不要跪下。”
知府:“原告应该跪下,可这里谁是原告?”
韩忠:“既然没有原告,哪来被告。没有被告,当事人还有什么罪?”
知府:“这……”
夫人:“有原告,母亲我就是原告。”
韩忠:“既有原告,为什么原告不跪。”
夫人迟疑,“忠儿,你这是干什么?”
韩忠:“请老爷向众人说明道理。”
众衙役齐楞。
夫人跪下道:“你说四个当事人,那还有个当事人在哪儿?”
韩忠:“在下就是当事人。”
夫人:“你当什么事。”
韩忠:“小民前来当证人。”
夫人:“为谁做证?”
韩忠:“为被告,知府老爷,被告在府署拿去的人参,乃是小民赏与被告的,并非被告盗窃,因此被告的盗窃罪名不能成立。请大人立即开释被告。”
众人一齐惊愣。
牡丹:“不,公子,不是你赏的,是小女我自己盗窃的。”
韩忠:“不,姑娘,不是你盗窃的,是小民赏给你的。”
牡丹:“大人明察,那人参确实是小女盗窃,有捕头可以作证。”
韩忠:“大人明察,那人参确实是小民赏与被告的,有小民书僮亦悦为证。”
牡丹:“是我盗窃的。”
韩忠:“是我赏赐的。”
知府:“哎,哎,别吵,别吵,这……这……”看夫人。
夫人:“忠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忠:“老爷,前天晚上,小民正在睡觉,忽听到花园中吵吵嚷嚷。小民让书僮打开窗子看是怎么回事,正好一个姑娘翻窗跳进书楼,她就是现在还在堂上跪着的这个姑娘。姑娘告诉小民,说是她母亲病重无钱买药,不得已行此下策,求我救她,并且愿意把偷到手的人参留下。我当时一听她是个孝子,又是邙山贫民窑穷人,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就答应将人参赏给她为母亲治病。请问大人,既然人参的主人答应把人参赏与了她,请问她还是不是窃贼,还算不算罪犯?”
夫人:“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天晚上到处搜不到她,原来她就藏在你的书楼里?”
韩忠:“正是这样,母亲。”
夫人:“那么,我到了书楼避寒,你把她藏在了哪里?”
韩忠:“回母亲,藏在了我的床帐里。”
夫人训斥道:“忠儿,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人参已七两有余,价值千两银子哩。我们是备用急需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就赏人呢?”
韩忠:“大人可曾听得清楚?原告承认那人参是赏了,还不开释被告?”
知府看夫人道:“夫人,你看这……忠儿他说的……开释被告?”
夫人:“不行,我们堂堂府署被盗,而盗贼却轻易地逍遥法外,你这知府的脸面搁哪里?别的盗贼知道了这事,都来效法四处盗窃,那你治下的洛阳,岂不是全乱了套了?还要你这知府做什么?朝廷早摘你顶戴花翎了。”
知府:“对,对,不能开释。她是窃贼,必须绳之以法。”
韩忠:“好,那我们就来论论理。如果说得赏的人就是窃贼,大人在朝中可曾得过赏,在抚督处可曾得过赏?算不算窃贼?”
知府:“这……这赏跟赏不一样。”
韩忠:“哦,高贵人得赏是赏,百姓得赏就不是赏了,天下有这样和道理吗?”
夫人:“就算她在书楼你赏了她,但是她没到书楼前却是盗窃行为。她是把人参偷到书楼后,才得赏的,所以她还是窃贼,还应该按律治罪的,继续审。”
知府:“是,继续审。”
                                    第二集完
沙发 2023-3-27 12:51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3-27 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集
  母亲看到牡丹带枷跪在床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翻身去拉牡丹道:“我的儿啊,娘没有教好你……”她拉牡丹用力过大,反把自己拉掉床下,一阵巨烈咳嗽,不能回气,鲜血连吐。
牡丹欲扶母亲,双手被枷不能动,只能后退用头轻触母亲。见母亲咳嗽不止,连哭带叫:“娘,娘,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好,让娘生气。娘,你别咳嗽了,你别生气了。天啊——,快来人啊,快来人把我娘扶起来啊,师父、大师兄——,你们快来把我娘扶起来啊。”
孟捕头、师父、袁广、曾勇、钱香、等人急跑进窑内,众人七手八脚去抬母亲。
昏死的母亲。
师父:“别动,别乱动她。越动越容易出事。”
众人停手。
师父:“快拿一根针来,刺她人中。”
牡丹:“母亲枕头边有线板,那上面有针。”
钱香早已翻枕头找到线板,拔出针给师父。
师父接过钢针,刺入母亲人中。
母亲惊跳醒来,哭道:“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生草落地就没见到你父亲,跟着我一辈子讨饭,现在你又要进牢狱,叫我怎么见你地下的父亲呢?……”
牡丹哭道:“娘,娘,都怪孩儿不孝,没听娘的话。娘,你别生气了——”
师父:“牡丹她娘,现在事已至此,你也别怨谁了。谁让我们穷呢?你有病没钱治,孩子心急走错路,这也是她的命。你自己还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让孩子别再牵挂你才是。”
母亲:“怪我教子无方啊,怪我教子无方啊——张师父,请你把我枕下那颗人参拿来,交给公差大人,替我儿赎罪,替我儿赎罪啊——”
师父:“对,对,我就拿。”起身从枕下取出人参,交与孟捕头。道:“捕头,你都看到了,有这样的母亲,她女儿会真的是盗贼吗?”
孟捕头激动地点头:“我一定如实向知府大人禀报。”
母亲:“请叫过捕头大人,我有话说。”
牡丹:“捕头大哥,我母亲要与你说话。”
孟捕头蹲下道:“夫人有话请讲。”
母亲:“捕头大人,我知道交了脏物可以减罪,但还是难抵完罪债。怕是还要流放。请你告诉知府老爷,我女儿她姓爱新觉罗氏,是满人,她是个格格……”
众人吃一惊:“呀,格格!”
牡丹也自惊呆。
母亲昏晕。
孟捕头急摇母亲:“夫人,夫人,你说清楚,你女儿到底是什么人?你有凭据吗?”
母亲再喃喃道:“格格……”头一歪死去。
牡丹大哭。
师父垂泪。
袁广等师兄妹垂泪。
孟捕头亦垂泪。
师父:“捕头大人,能不能让牡丹看着把她娘葬了,你们再来带走牡丹。”
孟捕头摇头道:“请师父不要为难下人。”
师父在地上转几步,沉思,然后向袁广等道:“这样吧,我与牡丹去府署衙门对质,你们把牡丹她娘先安顿一下,别葬。等我向知府说情,看能不能让牡丹葬完她母亲再去服刑。”
袁广道:“是,师父。”
师父:“都来搭把手,我们把牡丹她娘先在床上安好。”
众人齐上前把母亲抬上床,用被子盖好。
师父:“走吧。”
孟捕头出。
牡丹哭道:“娘,孩儿这就去了,去服刑。孩儿不孝,气死了娘,孩儿服刑去。”
师父拉牡丹。
牡丹起又跪下道:“娘啊,你放心吧,女儿会重新做人的。”
师父扶牡丹起,出窑洞,到洞口牡丹又回身跪下大哭道:“娘,你饶恕女儿吧,女儿错了——”
师父再扶牡丹起,捕快押牡丹与师父离去。

△        洛浦岸   
阳春三月,百花争艳。洛浦,堤下清水粼粼,堤上花朵艳艳,柳絮飘飘。好一派明媚春光。
踏青的男女,各自成群。或主仆,或姐妹,或夫妻,或伙伴;有一两人并肩者;有三五人成群者;抑或一人领数人从者;抑或单身一男者;身份有富有贫,有贵有贱。更有小贩杂于人群中间,叫卖香烟、糖果、花束,针线、镜子、梳子之类。
韩忠携书僮亦悦也来游春,亦悦带笔墨以备少爷作诗。
大堤上,一群人围成一个圆圈,圈内小姑娘正在唱歌,歌曰:
“洛浦春,春色沁人心,手牵哥哥踏青来,露水沾湿石榴裙,花儿笑我蠢。
“洛浦夏,夏夜好清凉,头枕荡漾满河灯,傍着哥哥水边躺,月华盖身上。
“洛浦秋,秋风吹水皱,鹰袭鲤鱼空中下,撞碎稻香满河流,菊花插妹头。
“洛浦冬,冬日天气冷,堤上迷眼沙裹风,堤下耀眼河结冰,抱妹哥怀中。”
韩忠:“好歌,好歌!四首忆江南,唱出了洛浦四季好风光。谁填的词,有水平。”
亦悦:“少爷,这是妓院编的情歌,用来吸引客人的。少爷千万莫乱学乱夸,特别回到家在夫人面前,那可是要挨训的。”
韩忠:“管他哪里的情歌,好就是好,我是夸它的文才,又不是夸它调情。”
老鸨走到韩忠身边道:“这位公子,来我们“洛浦雨楼”吧,我们是洛阳最有名的。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你再到我们楼上看看我们的姑娘,那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的仙女。你再听听我们姑娘唱的歌,这可是洛阳找不到第二家的名曲,叫人消魂荡魄。公子,来我们妓楼玩吧。包你过透肉瘾,骨酥魂摇。”
亦悦上前挡在韩忠前面,冲老鸨:“走开,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睁开眼看看,这是我们河南知府的少爷,你拉皮条拉到哪儿去了?”
老鸨妖里妖气地:“哟,公子还没说话呢?你一个书僮倒厉害上了。知府的公子怎么了,知府的公子就不是男人吗?是男人有不爱姑娘的吗?就是知府总兵,巡抚总督,我的妓院也见过,十几年前的大行皇帝,还不是死在北京的妓院里吗?”
亦悦用手指老鸨:“你越胡说了,回头我到府衙门那里告你,说你侮辱朝廷命官,侮辱皇上,看知府老爷会不会派人来封你的妓楼,抓你吃官司去?”
老鸨:“吃官司就吃官司,我们是依法纳税的正当生意,你的例钱,怕还有一份是我们姑娘挣的呢,还留有我们姑娘的肉香呢?封了妓楼,少了人纳税,饿死你们这些官府的鸡犬。”
亦悦:“臭婊子,我现在就叫捕快来抓你。”
老鸨:“快去,快去,让公子先随我快活一会儿去。”伸手扯韩忠。
韩忠急得在亦悦身后闪躲道:“干什么?干什么?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你放手、放手啊。”推开老鸨,拉亦悦逃去。
老鸨大笑:“书呆子。”
二人惊魂未定地来到一丛花前,大喘。忽然,韩忠见到花枝上挂一块新手帕。道:“哎呀,哪位小姐这么不小心,刚绣的新手帕丢了也不知道。”弯腰去摘下来。
亦悦惊道:“少爷别动,快,快扔回去。”
韩忠呆楞楞地:“怎么了?这是一块刚绣的新手帕啊,捡起来找到失主,还人家才是正理。”
亦悦擘手夺过手帕,掷回原地;又弯腰把手帕捡起展开,挂到花枝上。回身推韩忠道:“少爷再见到这东西,千万不要乱捡,这是人家在‘帕亲’,这手帕叫“媒帕”。”
韩忠不解道:“帕亲,媒帕?这是干什么的?”
亦悦:“帕亲就是用手帕来找亲。姑娘小姐到了相亲年龄,东找西觅,没有自己合适的相公;于是听天由命,把自己用过的手帕丢在花丛路旁,让有缘的公子去捡。公子捡到了手帕,藏在一旁的小姐家人或媒人,就会上前询问公子的年龄、出身、家庭境况。如果合适,便把小姐许配与捡帕的公子,这就叫帕亲。这手帕就叫‘媒帕’。”
韩忠笑道:“哎呀,这也太浪漫了。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矣’。这女的找婆家也太急了点。那要是这捡帕的公子长得黑脸麻丑,或者是瘸子秃子,那小姐相不中,该如何呢?”
亦悦:“这也无妨,小姐相不中捡帕人,就由家人上前讨回手帕,说:‘请问公子刚才捡到一块手帕吗?’男的答道:‘是。’小姐家人就说:‘对不起,手帕是我家小姐失落的,请公子归还为谢。’于是男的就归还媒帕,各自走路。”
韩忠:“那如果这男的赖着不归还人家手帕怎么办?”
亦悦:“一般哪有这样不要脸面的,不过不归还手帕,也无妨碍,那也不是契约,你拿去只作玩具便了。”
韩忠:“真是浪漫奇异的风俗。我们在洛阳也住有多年了,还没听说过这种稀奇事。”
亦悦:“少爷居住深宅,少见普通百姓,自然难知此事。亦悦常外出办事,所以知这许多。”
韩忠:“哎,还有,如果那公子捡帕而去,女方与约,后来,公子见了小姐,却发现小姐很丑,这不是坑了公子吗?”
亦悦:“不会的。一般小姐都在不远处等着。只要家人与男的谈妥,会邀请男的相亲。男的须装出羞答答的样子,说:‘这多不好意思。’于是有人推拥男的,有人推拥女的,拉扯着往一起走。双方一照面,羞答答抛个媚眼,即各自挣开而去。男的若不满意女的,就说:‘小姐花容月貌,小生恐攀不上,请收回信物。’于是告吹。男的如果满意女的,就邀请道:‘敝舍简陋,恐委屈小姐,还请长者前来指教,以做整修。’于是女方家长到男家相舍。”
韩忠:“相舍?”
亦悦:“就是看男的家中贫富如何,之后是纳彩、行聘,好事便成了。”
韩忠失望道:“这又走进庸俗了。既然双方相中满意,还要相舍,把这么浪漫的婚姻一下子又打入低俗的恶谷了,实在可惜,实在可惜。”边说边摇头。
亦悦:“管他可惜不可惜,我提醒少爷的是别乱捡手帕,否则一人出来春游一趟,归去却带着个姑娘进门,那老夫人可是不依的哟。”
韩忠:“去去,胡说八道。”
二人边说边走。韩忠撞掉一块挂在芍药丛枝上的手帕,吓得叫道:“哎呀,我把人家‘媒帕’撞掉地上了,怎么办?”
亦悦:“捡起来呀。”
韩忠:“你不是说不能捡吗?要是捡了人家要与我相亲怎么办?”
亦悦笑道:“那就相呗。”
韩忠:“胡说,看我回家打你。”
亦悦:“那你说怎么办?你把人家媒帕撞地上,坏了人家好事,不捡起放回原地怎么行?人家追上我们,要我们赔人家女婿,不也麻烦吗?”
韩忠转圈想办法。“这……这……干脆你捡起来吧,捡起来你去相亲算了。”
亦悦装模作样道:“少爷这不是要我死吗?我的婚姻要靠老爷夫人指婚的,现在我自己混相,回去夫人还不打死我啊?不如少爷你捡吧,反正夫人不会舍得打你。”
韩忠:“不行不行,我们想想办法,既不要捡媒帕相亲,也不要让人家找我们索赔。”
二人蹲手帕旁看。
一块白手帕,上绣一枝芍药,上面几行字。
亦悦:“哎,这还是个才女哩!少爷,你看这媒帕上还有字哩。”
韩忠转到字的正面,爬下看,念道:“‘芍药入夏开,目今已晚春,借问洛浦枝,谁为浇花人?’哎,这是寻求花农园丁的招贴,不象媒帕啊。”
亦悦:“寻园丁花农,用纸写个招贴就行了,干么写在媒帕上啊?”
韩忠:“我解释给你听:‘芍药入夏开,目今已晚春。’说的是这写招贴的人有芍药一圃,到夏天要开花,但是现在已到春末将要入夏了,花尚未开。现在来问问这洛浦的花枝树枝,谁可以去浇浇他的花,让花早早开放。”
亦悦:“这是胡说八道,他问那花枝,那花枝能知道谁是园丁花农吗?况且花枝还不会说话。别理它,我们去吧。”
韩忠:“既然不是媒帕,我们还是把它捡起来放回原处吧。”捡起手帕再挂花枝上,道:“亦悦,拿笔墨来,少爷我也写一首诗回他。”
亦悦:“对,少爷,写首诗告诉他,这用手帕做广告太浪费了吧,一块手帕二十文钱哩。”
韩忠:“哎,芍药乃高雅艳美之花,借手帕做广告,却也堪配。只是这样俗人出没之地,如何求得相宜之花农?让我用诗来开导开导他。”
亦悦去洛浦舀来水,找块大石头来展纸,跪地研墨。
韩忠略思,挥笔写毕。念道:“芍药花中后,色艳姿娇柔,浇护需骚客,俗人恐亵渎。”
亦悦歪头看道:“少爷,你这诗什么意思啊?”
韩忠:“我是说,芍药是花中皇后,美丽无比,应该有文人雅士来管理保护,找一个俗人就委屈伤害它了。”
亦悦:“哦,这浇灌管护也还这么讲究啊?不就是浇水、除草、剪枝、护理吗?我就不信我们俗人干不了这活。象少爷这样倒是文雅之人,你能挑水、锄草吗?你会剪枝整理吗?”
韩忠比划道:“嗨,你休要小看我们读书人。给我一丛花,我必定给管理得别具一格。挑水、你能挑,但应由我浇。如果你浇,就可能把根给冲洗露出地面了。我却会慢倒遍洒,让花浑身滋润;你整枝,必是去劣助优,以壮为美;我若整枝,则要顺势而导,让它具有灵性;不但要有姿色,还要有神韵。这俗人能行吗?”
亦悦:“如此说来,还是少爷懂得爱花。干脆这样,我们留个地址,让这写广告人来请少爷去替他浇花好了。”
韩忠没听出亦悦的玩笑,却一本正经地:“你这是什么话?国家现在日趋衰败,须使我等文人骚客去重振朝纲。我等若皆留意于花前月下,那国家岂不完了。”
亦悦:“少爷教训的是,我们走吧。”整叠诗稿,用石头压在花丛下,二人离去。
早在远处花丛躲着偷看的丫头红莲急过来,捡起诗稿。看远去的韩忠亦悦二人,展诗读后自语道:“也不收人家媒帕,却留下一纸黑字,这是要不要帕亲嘛?”

△赵府花园   
红莲持诗稿和媒帕走进绣房,噘嘴“咚”地坐下。小姐芍药正与丫头白荷写字,二人听到声响,齐抬头看红莲。
白荷:“哎,红莲,干么噘着嘴回来?”
红莲不理。
白荷:“哎,一大早可是你抢着去洛浦的啊,我也没与你争。出去跑了腿,受了累,可是你自己愿意的啊。干么回来给人脸色看呢?”
芍药伸下懒腰,把笔放笔架上。扭头:“红莲,事情成与不成都没关系,干么不高兴?”
红莲把诗稿伸与芍药,不高兴样:“小姐自己看,没见过这种人,既不捡媒帕,又不说明白事情,却留下一纸黑字,又没地址找。”
芍药接展诗稿读:“芍药花中后,色艳姿娇柔,浇护须骚客,俗人恐亵读”自语:“浇护须骚客,俗人恐亵读……哎呀,这话可真说到我心里了。”大声:“红莲,这留诗的人年龄如何?”
红莲:“公子和小姐年龄相仿。”
芍药:“你可询问他家住处?”
红莲:“人家又没收去媒帕,我问人家住处干么?”
芍药强抑兴奋样:“你看他可是个读书人?”
红莲仍噘嘴道:“废话,不是读书人还能写这样诗?”
白荷:“哎,红莲,小姐问你,你好好说说清楚,怎么这样杵头一样,问一句杵一句呢?”
红莲:“我是生那公子的气。一主一仆,看了我们小姐的诗,既然不收媒帕,留诗干么?既然留了诗,干么不留地址?我们要是愿意和他联系,怎么找他啊?”
白荷:“是啊,这是什么意思呢?”拿过诗稿看,道:“这诗也说得很清楚,‘芍药花中后,色艳姿娇柔’是爱慕我们小姐的句子;这‘浇护须骚客,俗人恐亵读’,是说小姐应该找文人骚客托付终身,不要嫁与俗人。与小姐的诗正好是一问一答,契合的很哩。哎,那公子长得怎么样呢?”
红莲:“远地看也不很清楚,风度翩翩,文雅高贵;脸好象也挺白的,说话呆呆的,反正,很好。”
白荷疑问道:“莫非人家已有家室,若果已有家室就不可再给我们留诗了啊……”
芍药:“管它呢,死生有命。缘份是凑来的不是求来的,以后再也不听你们,惹这样让人耻笑的事了。”
白荷:“小姐自幼随姑母长大,如今回府求缘,虽有继夫人作主,但免不得染上铜气。小姐这样以诗求缘,既合洛阳风俗,又高雅不同于普通百姓人家,别人他凭什么耻笑?再说如小姐志气,不这样自己去寻求知己,难道员外夫人能帮助小姐,找到有此等才气之人吗?”
芍药无可奈何地:“可是你看今天这事,多……”
白荷:“小姐不必恢心,或许那公子书呆子太狠,呆得竟然忘了留住址了?下次,我亲自去洛浦丢媒帕,倘得再有合适公子,一定问清来龙去脉,小姐以为如何?”
芍药:“算了吧,好象我是嫁不出去一样。”
红莲:“若再见到那公子,我不但要问问清楚,还要把他拉回来给小姐看。”
芍药:“哎……红莲,你可不要乱来啊,别让我丢尽了脸面好不好?”

△衙门大堂
张班头:“带被告——”
孟捕头押牡丹与师父入大堂。
衙役齐呼“威——武——”。
牡丹与师父跪下。
知府:“被告,你叫什么名字?”
牡丹:“罪女名叫黄牡丹。”
知府:“年龄几何?”
牡丹:“十七岁。”
知府:“家住何处?”
牡丹:“邙山贫民窑。”
知府:“知道你所犯何罪吗?”
牡丹:“知道。”
知府:“自己说来。”
牡丹:“一是盗窃知府巨参;二是不孝,不听母亲教诲,致母亲气病而死。”
知府:“既然知罪,那就不劳本官多问了。来,重打二十大板,流放伊犁。”
衙役呼喝一声,举板欲打。
师父:“且慢……”
知府:“案犯自己已招认,你还有何话说?”
师父:“老爷,二十大板,就是一个壮汉,也要打得半死;请知府老爷看在她是一个弱女子的份上,饶她这顿打吧。”
知府:“这怎么可以?大清例律,盗窃罪打二十大板,并没有说女子可以饶恕,打!”
师父:“先别打,老爷请听我说。我是她师父,师父教徒不严,应该替徒儿受罚。请老爷把这二十大板打在我身上,我替她挨打如何?”
牡丹急道:“不,不,师父,我不要你替徒儿挨打。徒儿没听母亲和师父教诲,犯下该打之罪,这是徒儿应该受的处罚,不能让师父替打。”
师父:“牡丹,你哪里知道,这二十大板下去,人可就起不了床了。你还要流放边陲,哪里有力气走呢?出不了洛阳城怕就不行了。”
知府:“师父教徒不严,本府自然另有处罚,罪凶本身这二十大板,是不能让人替挨的。打。”
衙役举板打在牡丹身上。牡丹“哎呀”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师父大吼:“停下,不准打!她是个格格。”
全场人均惊呆了。
知府:“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师父:“请知府老爷开恩,她是个格格。”
知府:“啊?她是个格格?你怎么知道?”
师父:“她母亲在她被捕前咽气,死前托我和捕头转告知府老爷,说她是个格格,请知府老爷法外开恩。”
孟捕头躬身道 :“回禀大人,确有此事,她母亲死前属下也在旁边。她母亲确实说她是个格格,请大人开恩减刑。”
知府:“啊?”两腿两手发抖,“是个格格?是皇格格还是旗格格?”
孟捕头:“属下没问清楚,她母亲已经死了。”
知府颤抖着离案来到牡丹面前,行跪拜礼道:“格格吉祥,臣下不知格格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格格恕罪。”
牡丹爬在地上哭道:“我不是格格,你只管打好了;我不是格格,你只管打好了。”
知府:“来呀,快给格格去刑,搬凳子给格格坐。对了,凳子要放上棉垫。”
衙役过来给牡丹开枷。
夫人从屏后走出,大声道:“不许去刑。”
众人齐向夫人望去。
夫人斥知府道:“瞧你那草包的样子,听到格格二字,就吓得要死。要是真的见了格格,见了皇上老佛爷,你还不吓成骨灰了吗?”
知府:“夫人有所不知,她要真是个格格,只我打她这一大板子,已经叫我这乌纱帽飞了呢。要是再打一板,我这脑袋也要随乌纱帽一起飞走的。”
夫人:“是不是格格,也需要问明白才对。”转向牡丹道:“既然你是格格,我且问你,你母亲是妃子还是福晋?”
牡丹:“回夫人,小女子母亲原是个讨饭的乞丐,带小女子来到洛阳后,住邙山贫民窑,既不是妃子,也不是福晋。”
夫人斜视知府:“听到没有?还爬在那里干什么?”
知府起身,羞道:“大胆的罪犯,竟敢冒充格格,害得本官当众出丑。”
夫人再问牡丹:“我再问你,你管你父亲是叫阿玛还是叫爹?”
牡丹:“小女子没有父亲。只听母亲与民女说起父亲时,总说‘你爹’如何如何。只有临死前才说‘你阿玛’如何如何。”
夫人:“那么你母亲可曾跟你说过皇宫,王府的事。”
牡丹:“母亲没有与小女子谈过皇宫、王府的事。”
夫人拍掌道:“这不就得了,哪里来的什么格格?这怕是她母亲为她设的一个计谋,好让你们免她的罪刑。”再转向知府,“懂了吧,,我的知府大人。”
知府坐回案后,打起精神道:“来,接着审。”拍惊堂木道:“大胆罪犯,竟敢冒充格格,罪加一等。重责四十大板。”
衙役吆喝一声,上前要打。
师父:“住手,老爷,冒充不冒充格格,罪犯本人并没有冒充,是在下我说她是格格的,你凭什么要给她加刑?”
知府:“啊,对,对对。是你冒充格格的。来,给这老头儿打四十大板,以示警戒。”
师父笑道:“你简直是个昏官,我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怎么能冒充格格?还是原来那二十大板,照我打吧。打我免我的徒儿。”
知府看夫人,想听夫人意见。
夫人:“罪犯的二十大板不能替,这老头胡言乱语搅乱公堂,也当打二十大板。一齐打。”
知府:“还看什么?照夫人的话做,一齐打。”
衙役们:“是,一齐打。”七手八脚上来欲打。
外面传来击鼓声,众皆住手听。
知府:“何人击鼓,带上来。”
张班头:“我去看看。”出门。
韩忠已冲进门,一边进门一边呼:“冤枉——小民冤枉——”
知府:“何人呼冤,还不跪下。”
韩忠:“秀才韩忠,有冤申诉,请知府老爷明察。”跪下。
知府与夫人都吃一惊,齐道:“忠儿。”
众衙役也一惊道:“少爷。”
知府:“忠儿,这是大堂,父亲正在审案,你来干什么?”
韩忠:“知府老爷,小民有冤,请大人依法公断。”
知府:“忠儿,下去,这是公堂,不是玩耍之地。”
韩忠:“哪个跟你玩耍,请老爷问案。”
知府看夫人,夫人示意问问看。
知府:“好,就问,何人喊冤?”
韩忠:“秀才韩忠。”
知府:“年龄几何?”
韩忠:“一十九岁。”
知府:“家住何地?”
韩忠:“洛阳府署后衙。”
知府:“你有何冤?”
韩忠:“回禀大人,小民有天大冤枉。”
夫人:“你让他起来说好不好?跪出毛病来可怎么办?”
知府:“对,你起来回话,有何冤枉,只管告来。”
韩忠:“小民先告知府处事不公,知府办公了这案,小民才敢起来回话。”
知府:“你且说来,父亲何事处理不公。”
韩忠:“大堂现有当事人四人,为何有人跪有人站,这就不公平。”
知府:“只有两个被告为当事人,怎么会有四人。”
韩忠:“大人,原告是不是当事人?原告要不要跪下。”
知府:“原告应该跪下,可这里谁是原告?”
韩忠:“既然没有原告,哪来被告。没有被告,当事人还有什么罪?”
知府:“这……”
夫人:“有原告,母亲我就是原告。”
韩忠:“既有原告,为什么原告不跪。”
夫人迟疑,“忠儿,你这是干什么?”
韩忠:“请老爷向众人说明道理。”
众衙役齐楞。
夫人跪下道:“你说四个当事人,那还有个当事人在哪儿?”
韩忠:“在下就是当事人。”
夫人:“你当什么事。”
韩忠:“小民前来当证人。”
夫人:“为谁做证?”
韩忠:“为被告,知府老爷,被告在府署拿去的人参,乃是小民赏与被告的,并非被告盗窃,因此被告的盗窃罪名不能成立。请大人立即开释被告。”
众人一齐惊愣。
牡丹:“不,公子,不是你赏的,是小女我自己盗窃的。”
韩忠:“不,姑娘,不是你盗窃的,是小民赏给你的。”
牡丹:“大人明察,那人参确实是小女盗窃,有捕头可以作证。”
韩忠:“大人明察,那人参确实是小民赏与被告的,有小民书僮亦悦为证。”
牡丹:“是我盗窃的。”
韩忠:“是我赏赐的。”
知府:“哎,哎,别吵,别吵,这……这……”看夫人。
夫人:“忠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忠:“老爷,前天晚上,小民正在睡觉,忽听到花园中吵吵嚷嚷。小民让书僮打开窗子看是怎么回事,正好一个姑娘翻窗跳进书楼,她就是现在还在堂上跪着的这个姑娘。姑娘告诉小民,说是她母亲病重无钱买药,不得已行此下策,求我救她,并且愿意把偷到手的人参留下。我当时一听她是个孝子,又是邙山贫民窑穷人,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就答应将人参赏给她为母亲治病。请问大人,既然人参的主人答应把人参赏与了她,请问她还是不是窃贼,还算不算罪犯?”
夫人:“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天晚上到处搜不到她,原来她就藏在你的书楼里?”
韩忠:“正是这样,母亲。”
夫人:“那么,我到了书楼避寒,你把她藏在了哪里?”
韩忠:“回母亲,藏在了我的床帐里。”
夫人训斥道:“忠儿,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人参已七两有余,价值千两银子哩。我们是备用急需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就赏人呢?”
韩忠:“大人可曾听得清楚?原告承认那人参是赏了,还不开释被告?”
知府看夫人道:“夫人,你看这……忠儿他说的……开释被告?”
夫人:“不行,我们堂堂府署被盗,而盗贼却轻易地逍遥法外,你这知府的脸面搁哪里?别的盗贼知道了这事,都来效法四处盗窃,那你治下的洛阳,岂不是全乱了套了?还要你这知府做什么?朝廷早摘你顶戴花翎了。”
知府:“对,对,不能开释。她是窃贼,必须绳之以法。”
韩忠:“好,那我们就来论论理。如果说得赏的人就是窃贼,大人在朝中可曾得过赏,在抚督处可曾得过赏?算不算窃贼?”
知府:“这……这赏跟赏不一样。”
韩忠:“哦,高贵人得赏是赏,百姓得赏就不是赏了,天下有这样和道理吗?”
夫人:“就算她在书楼你赏了她,但是她没到书楼前却是盗窃行为。她是把人参偷到书楼后,才得赏的,所以她还是窃贼,还应该按律治罪的,继续审。”
知府:“是,继续审。”
                                    第二集完
板凳 2023-3-27 12:52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3-28 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三         集
韩忠:“大人,犯罪当分三种。已经实施犯罪过程全部的,为已经犯罪,实施犯罪过程中,自己停止实施行为的,为犯罪中止,已经实施犯罪过程,但没有达到目的的,或没有造成危害的,为犯罪未遂。犯罪中止和犯罪未遂,应依法减轻或免于处罚。本案中,被告逃进书楼,便拿出所盗人参,要交于失主家人,此为犯罪的中止;被告带人参回家后,并没有使用人参,人参最后已完好归还失主;其犯罪事实,既无达到盗窃目的,也没有造成危害,因此应为犯罪未遂。依大清例律,被告应减或免于处刑。”
知府高兴地用手指指点韩忠道:“好小子,什么时候学的法家?竟能比乃父还能剖断。”
韩忠也高兴地:“小民昨晚听说,今天要审此案,连夜攻读《法家百辩》。今已得要目,特来为弱者辩冤。”
夫人:“忠儿,她和你有什么瓜葛;竟使你如此为她费心尽力?前者背着母亲藏匿她,放走她,还赏她人参;今天又为她辩护而彻夜读书 。你……你……”走近韩忠俯耳道:“你是不是看上这姑娘了?”
韩忠不理会夫人,再向知府道:“请老爷依法公断。”
知府:“好,既然韩秀才为被告辩护有理,那就依法减刑。只打二十大板,不再流放。”
韩忠与夫人同时道:“不行,这样判断不公平。”
知府:“已经减刑,还怎么不公平?”
韩忠与夫人同时道:“应该免刑。”“应该流放。”
知府:“一个一个说,夫人先说。”
韩忠:“应该说原告先说。”
知府:“对,原告先说。”
夫人:“既然是盗窃罪,就不能不流放。如果如老爷所判,打了二十大板便没事释放,那她回去后等伤好了,会不会还要再偷?其他的盗贼如果犯案被捕,会不会援例要求,只打板子不流放。如果这样,那洛阳岂不全是盗贼的天下了。”
知府:“哎,那……那就流放?不再打板子?”
韩忠:“两者全不合理。应该既不打板子,也不流放,免除刑罚。”
知府:“说明道理啊。”
韩忠:“大凡盗贼,不外上中下三等。上等盗贼之为,有忠窃 、孝窃、义窃三种。为国家利益,为皇上、朝廷之要务而盗窃者,称忠窃,忠窃当免刑;为父母尊长之合理生存需求,不得已而窃者为孝窃,孝窃没有造成重大危害者,当免刑。为朋友为老弱等,其他令人怜悯之人的生存生活,不得已而窃者,为义窃,义窃当减或免刑。本案中,被告为挽救母亲生命,不得已而行窃,实为孝窃,且无造成任何危害,应当免刑。”
知府:“可不可以免刑,另当别论,你且把中下等窃贼也一并析来,让父亲听听,你究竟学识深浅如何。”
韩忠:“老爷,此乃公堂,只讲案情,与案情无关的事,应于堂下交谈。父亲欲要问儿子学识,请退堂后,在后衙问与儿子便是。”
夫人:“忠儿,既然你已经分析盗窃种类,那就不如在公堂上,析他个清楚明白,你父自可掂量轻重,依法公断。”
韩忠:“既然老爷和原告,都要求辩护人分析,在下只好不嫌罗嗦,说与众人。中等窃者为自己。又分三种。‘被迫、被诱、主动’。为生存生活所迫,不盗将要饿死,且不以盗窃为谋生手段、而偶然盗窃者,称被迫。被迫盗窃应减刑。由于自己不知的原因参与,或知道但因自身辨别力不达,而参与盗窃的,为被诱,被诱者当减刑。见到财物而眼红,主动去盗窃的,为主动盗窃,主动盗窃者不能减刑。”
众人齐声叹服道:“啊,是这样。”“说得有道理啊。”
知府:“那下等呢?”
韩忠:“下等也分三种;‘惯窃、恶窃和赖窃’。惯窃者以盗窃为谋生手段,窃来就吃,吃完就窃。不求发财,但求谋生,花钱如流水,生活无厌地穷奢极欲。恶窃是自己家产已不薄,但仍贪婪不止,专窃财物大件。赖窃为手段恶劣者,挖墙撬门,毁物或恐吓、诈骗相间者。下等盗窃者当重罚。”
知府笑道:“我儿果然学识渊博,句句有理。将来金榜题名、飞黄腾达,看来是指日可待了。乃父为你折服了。来,当堂开释被告。哎。你们大家说怎么样?”
众人齐道:“公子才学渊博,大人判断公平。”
夫人:“慢。”
知府:“又怎么了夫人?这开释被告,标志着我儿辩护胜利了,是我儿的荣耀,也是我们做父母的骄傲啊。”
夫人:“待我问过忠儿再说。”近韩忠身低身道:“忠儿,你给母亲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这姑娘了?”
韩忠:“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夫人:“我告诉你,你要是没看上她,出于可怜她,又为显露试用一下自己的才学,而为她辩护,母亲我就服输,让你父开释于她。如果你是看上了她,想要娶她而为她辩护,母亲我可决不会放过她的。”
韩忠:“母亲怎么这样?孩儿看上不看上她,这与她有罪无罪,该不该处刑有什么关系?”
夫人:“看来你是有心于她了。我告诉你,她是一个乞丐的女儿,满身又充满贼气和野性。我是不会让你娶她的。我们即使不讲门当户对,不去攀龙附凤,至少也要娶一个小家碧玉,一个知书达礼,孝敬公婆、慈爱兄妹的温柔姑娘。象她这样,就是再漂亮、再美丽,母亲我也不会答应的。”
韩忠:“母亲又没娶她回家,怎知她不孝敬公婆,不慈爱兄妹,不温柔贤惠?”
夫人:“怎么样?你果然有这样用心.。快给我收起,要不我要你父亲,判她更重的刑。杀头!”
韩忠:“母亲,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就算她真地有盗窃罪,也犯不上杀头。”
夫人:“母亲我说杀就要杀。看你父亲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韩忠:“父亲应该谁也不听,听法律的 。”
夫人:“说,你是不是真打算要娶她?”
韩忠:“我没说娶她,也没说不娶她。”
夫人:“没说已经等于说了,你已经看上了她。好。”回身向知府,“大人,原告请求大人判被告死罪。”
众人全愣住。知府迟疑:“哎……夫人这……”
夫人:“你判不判?你不判我今天决不答应。”
衙役们捂口窃笑。
知府:“好,好,好,判,判。重打四十大板,流放伊梨。”
韩忠:“不许胡判。老爷,我大清以孝治天下,这样孝顺的女子,却遭重判,大清还有什么希望?望老爷判被告无罪,立即开释。”
夫人正色道:“好,辩护人,我且问你。”
韩忠:“原告请问。‘
夫人:“刚才你讲盗窃分上中下三等,其中下等里又分惯窃、恶窃和赖窃,可有此话。”
韩忠:“确有此话。”
夫人:“那么什么是赖窃,请辩护人再当众说一遍。”
韩忠:“赖窃是盗窃手段恶劣,如挖墙、撬门、毁物以及间以诈骗、恐吓、抢夺等恶劣手段者。”
夫人:“赖窃怎样判罪?”
韩忠:“加重处罚。”
夫人:“好,要得就是你这句话。”转向知府:“老爷,原告告被告为赖窃,她行窃是撬门而入上房行窃的,有张班头、孟捕头为证。”
知府:“张班头、孟捕头。”
张孟:“属下在。”
知府:“夫人所言可属实?你们可愿意作证?”
张孟:“夫人所言属实,被告确实是撬门入房行窃。”
知府:“既然有人作证,那就是赖窃,重罚,来,打八十大板,流放伊梨,永远不得回来。”
夫人:“不行。刚才已判流放,再加重罚就是杀头,应该判斩立决。”
知府小声:“夫人,这够不上的。”
夫人:“什么够不上,流放再加重不是斩首是什么?给我判。”
知府:“好,判、判。本府判处被告斩立决。”
师父:“那有这样草菅人命的?哪有公堂审案,老婆怎样说,当官的就怎样判的道理?”
韩忠:“母亲,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子曰:‘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请母亲想想,假如这姑娘是孩儿,假如母亲你有病卧床,孩儿为你治病去偷人家药,人家抓了要判儿死罪,请问母亲,你心里如何想?”
夫人:“我不与你做太多道理,我只问你,你还要不要看上她?”
韩忠:“孩儿其实并没有看上她的意思,孩儿只是为了真理、为了公平,为了天道,才为她辩护。”
夫人:“你向母亲发誓,你现在一点也没有爱她之意?”
韩忠:“孩儿只是可怜她,没有爱她之意。孩儿发誓。”
夫人:“我的儿,你要是这样别和母亲对抗,母亲何必要一意孤行呢?好,母亲成全你的辩护。我服输。”
韩忠:“孩儿谢谢母亲。”
夫人:“大人,由于辩护人的辩护词,又合理又合情,又于法有据,原告也为之感动。现在原告决定撤诉,请大人恩准。”
众人一愣。
知府:“夫人,你……撤诉?”
夫人:“撤诉。”
知府:“那可要开释被告了?”
夫人:“开释。”
知府:“好,来,现在判处被告无罪,当堂开释。”
衙役们开牡丹枷。
牡丹慌惑不解,无所措措。
师父:“快谢过老爷、夫人和公子啊。”
牡丹磕头道:“感谢知府老爷、夫人和公子成全之恩。”
知府:“那么去吧,去吧。退堂。”
众“威”的一声散去。
知府:“哈哈……哈哈哈哈……这简直是场玩笑,这简直是场玩笑嘛----哈哈哈哈-----”
夫人隔案一掌打去,将知府帽子打歪道:“笑你个鬼啊,倾向儿子,忘了老婆,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知府一愣,急向夫人使眼色呶嘴,小声道:“夫人,这么多人还没走,给我个面子嘛。”
书吏整完卷宗,躬身施礼:“老爷,这样大一宗盗窃案,判被告无罪,是不是需要向巡抚司,或朝廷汇报备案,以防按院巡查。”
知府:“报,报。当然要报。特别要突出我儿的辩护理由。这是孝窃,大清以孝治天下,所以判被告无罪。”
夫人:“既要突出我儿的辩才,也要突出老爷判案公正。”
书吏:“是。夫人。在下已知怎样写折子了。”

▲        颐和园  仁寿殿   
慈禧太后坐。
李连英进禀:“禀老佛爷,皇上率军机大臣等候召见。”
慈禧太后:“宣。”
李连英:“太后懿旨,着皇上及各军机大臣觐见。”
光绪皇帝带军机大臣等进门叩头道:“参见老佛爷,老佛爷吉祥。”
慈禧太后:“起来吧。”
众:“谢老佛爷。”
慈禧太后:“小李子,请皇上坐啊。”
李连英:“皇上请上坐。”
光绪帝:“谢老佛爷恩赐。”
六位军机大臣站下边。
慈禧太后:“自从搬住这颐和园以来,哀家是清静悠闲多了,再无诸多麻烦事、烦恼事整天纠缠。今天穷极无聊,叫你们来呢,一来是好多天没见到你们,不知你们怎样劳累,想慰问你们一声;二来呢,你们也给哀家讲点儿闲话趣事,让哀家也乐一乐。不知各位大人以为如何呀?”
兵部尚书躬身施礼:“回老佛爷:兵部接新疆奏报,洪钧许竹筠两大臣,已与俄英两国就边界达成协议,以葱岭为界,俄英服从。西北安静太平,请老佛爷放心。”
慈禧太后:“这听来没什么趣味,拣有趣的讲。”略顿,“刚毅,刑部近来有什么特别案件,说来让哀家耳朵也新鲜新鲜。”
刚毅躬身:“回老佛爷。刑部接河南府奏报,近日审了一桩盗窃案,窃贼竟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
慈禧太后来了精神:“姑娘?一个小小的姑娘做窃贼,是有点儿奇。”
刚毅:“小姑娘做窃贼还不太奇,奇得是她不偷东不偷西,不偷百姓不偷富豪,她偏偏去偷到知府的衙门里。”
慈禧太后睁大了眼睛:“啊,这小姑娘也太胆大了,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刚毅:“是啊。不过这还不奇,奇得是她不偷米不偷面,不偷绸缎不偷铜钱,不偷金银不偷珠宝……”
慈禧太后惊讶:“那她还偷什么呢?难道去偷知府的大印?一个小姑娘去做知府不成?”
刚毅:“她偷了知府一支七两多的人参。”
慈禧太后:“聪明。这小姑娘聪明。这支人参也值千两银子哩。”
刚毅:“更奇得是这小姑娘偷了人参并非去卖,而是给她娘治病用的。”
慈禧太后高兴带侧击地:“好孝顺的女儿。皇上你听,这小姑娘多孝顺。人不能忘本。所以我大清才以孝治天下呢。”
光绪帝探身:“皇爸爸说得极是。这小姑娘,果然是个极孝顺的女儿。其情可原,其行可悯。”
慈禧太后:“接着说刚毅,她怎么样了?被逮着没有?”
刚毅:“更奇得是,她被捕头带一群捕快追捕,躲进了知府公子的书楼,还钻进了公子的床帐里面。”
众人大笑。
慈禧太后也笑道:“一个姑娘,钻进一个公子的床帐里,有戏,有戏唱。那公子可曾欺负于她?”
刚毅:“还奇呢。公子不但没有欺负于她,反而把人参公开赏与她,并把她乔装成书僮模样,带出了知府衙门。”
慈禧太后松一口气:“哎呀,果然奇,果然奇。奇人奇偷又遇到奇人相救。”
刚毅:“奇事还在后头呢。第二天,捕头带人从大街上抓到这姑娘,起脏时竟发现,这姑娘的母亲宁可害病害死,也不用女儿偷来这药。所以那支人参又完璧归赵。”
慈禧太后:“竟有这样的母亲,简直可与孟母相比了。应当褒奖。可这姑娘也得处罚啊。”
刚毅:“老佛爷莫急,奇事还没结束呢。正当知府审案,要判姑娘流放打板子时,公子突然击鼓鸣冤,要为姑娘辩护。”
慈禧太后:“他怕是迷上姑娘了。他用什么道理辩护呢?”
刚毅:“公子说盗窃分三等九级。什么忠窃、孝窃、义窃;什么惯窃、恶窃、赖窃。一大套道理,说得知府是哑口无言。姑娘为救母亲性命而盗窃,属孝窃,又无造成危害,当免刑,无罪开释。”
慈禧太后:“那知府最后是如何判的?”
刚毅:“无罪释放。”
众人皆松一口气。
慈禧太后再侧击道:“难得难得,真正难得。为了尽孝,敢冒这么大风险。皇上可听清了?连窃贼也还知道尽孝呢。这公子也好学识,知府判得也对,应与褒奖。”
众皆跪道:“太后仁慈,德服四方,连盗贼竟也深明大义。我大清振兴有望。可贺,可贺。”
慈禧太后:“什么时候有机会,到洛阳玩玩儿,见见这位孝顺的女贼。”
刚毅:“太后如果要见这姑娘,臣叫河南府送她来京见驾?”
慈禧太后:“以后再说吧,以后有机会就见见。”

▲        赵府上房   
丫头白荷与红莲站立听赵员外和赵夫人问话。
赵夫人:“瞧你们二人,这么不会办事。好不容易碰到那样好一个公子,长得潇洒,才学又高,你们竟然没有、追上去问个明白。”
红莲:“当时我想,人家公子又没有捡我们的媒帕,我要上去追问,倒像是我们不知尊重,拿着小姐嫁不出去似的。丢了我们赵府的面子,也是不妥。”
赵夫人:“你不要直接说明嘛。你可以想个别的借口问啊。比如‘公子年庚几何啊?公子贵府在何处啊?’什么借口找不来啊?”
赵员外放下手中的茶杯,向赵夫人:“你这还不是直接问啊?还不是告诉人家,我们小姐急要嫁人啊?”
赵夫人:“可是……可是总得问才知道啊。”
赵员外:“我说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中不中?‘千里姻缘一线牵。月下老人紧赤绳’,婚姻不透操心也白操,婚姻透了,不操心事也成。”
赵夫人不高兴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我这怎么叫闲心?我要是她亲娘,叫我操心我也不操,由你办去;谁叫我是个继母呢?女儿找不到合适的婆家,人家外人能不说三道四?说我‘后娘不疼女儿,换是亲娘早把女儿的事办妥了。’这话我能担得起吗?”
赵员外:“你这操心过了分,人家外人会不会说,你急得把女儿向外推呢?”
赵夫人起身打赵员外道:“哎,你这死老头子,你怎么说起这样混话来。你看着我不爱你女儿吗?我是真地急把她往外推吗?你这话叫外人听了又算什么啊?你给我说个清楚。”
赵员外起身用肘架着赵夫人打来的拳,并且躲闪道:“哎哎哎,丫头们在旁边看呢。”
赵夫人:“管他谁在旁边看呢,我今天就要打你这,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我一心一意为女儿办大事,你站一旁不管不问,还说这些没来由的风凉话。”
赵员外:“哎哎哎,依你,依你,依你总中了吧。”
赵夫人:“那你说,这么如意一个公子错过了,怎么办?”
赵员外:“这是你们女人们的事,你叫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办法?”
赵夫人:“你又推给我了,刚才还说不要我操心,到底要不要我管呢?”
赵员外又去拿茶杯,回身道:“管,管。做娘的,不管女儿的终身大事,还叫谁管呢?这事你是全权代表,最高总指挥,中不中?”
赵夫人:“要说我还真不想管,可谁让我是后娘呢?亲娘不管了,外人没啥说,这后娘要是不管了,外人就嚼烂舌头。好,这事我管定了,明天起,我们全家出动,到大街小巷找去。”
赵员外猛把喝进口里的茶吐出:“你疯了?谁家给女儿找婆家,到大街上瞎撞去?”
赵夫人跳着后退躲一下:“什么瞎撞,我是说到大街上,去找那位公子去。”
赵员外:“没名没姓还没地址,哪儿找去啊?”
赵夫人:“带上红莲白荷,还有所有家人,大街上一个人一个人地看。今天找不着明天,明天找不着后天。我就不信,那公子他老窝在家里不出来?”
赵员外:“这是何苦呢?别的公子只要合适,也中啊。”
赵夫人:“那会中?你女儿她只相中了这公子。你们都得听我的,明天你老头子,也得出去找,找不到那公子,谁也别安生。你们两个丫头听到没有?”
白荷红莲齐道:“是。夫人。”

▲        邙山贫民窑   
牡丹与师父及师兄弟们,在母亲的床头商量母亲的葬礼。
师父在床边坐着道:“依牡丹的想法,夫人的丧事,二百两银子怕也下不来。我们几人街头卖艺,不吃不喝也得卖上几年。这是行不通的。我以为还是简单办了算了。”
袁广:“师父,牡丹想得也是对的。母亲讨饭拉扯女儿长大,实在是吃苦太多。做女儿的实在不忍看着、母亲草草入土,这是真情。我袁广愿意做一辈子乞丐,卖一辈子艺,吃一辈子苦,来帮师妹完成她的一片孝心。”
曾勇:“大师兄说的对,我也愿意卖一辈子艺,来帮师妹。”
师父:“你们师兄妹情谊深厚,这我知道,只是现在一时要几百两银子,我们借也没地方借啊。你们想想,谁肯把许多银子,借给我们叫花子呢?”
袁广:“师父说这也是实话,可是这可怎么办呢?”
牡丹:“师父不必为钱的事犯愁。我听母亲生前说过,窑前这几丛牡丹花,是明代独有的品种,到清朝已不见别处有了。母亲说这几丛花,价值上百两银子哩。为给母亲治病,我几次说要卖花,来给母亲买药,母亲都不答应。说这花是她的命,决不许我动它。如今母亲也去逝了,要这花还有何用?我想把这些花卖掉,给母亲一个排场的葬礼。母亲临终说我是个格格,那她自己不用说,也是王妃福晋了。让她象个叫花子一样下葬,我心里实在不忍。”
曾勇:“什么,几丛牡丹花能值上百两银子?”
钱香:“行吗?不过几丛花,谁肯出这么多银子?”
师父:“我也听说过,贵种牡丹很值钱。不过在山东老家,我见过一丛牡丹卖几两银子,没听说过象你母亲说的,能卖上百两。”
袁广:“要不我们挖两株到大街上卖卖看。”
师父:“不过我想,卖花也不是好办法。你母亲生前不许你卖花,自有她的道理。她很可能想等你长大了,成家用。做父母的都是这样,自己再苦也忍得了,就是不忍让儿女们受苦受穷。”
牡丹:“师父说得也是。可做女儿的也不能看着母亲,活着吃一辈子苦,死了还要受委曲。”
师父:“这是你的家事,花也是你的唯一财产。师父不能强做你的主,你说卖就卖吧。不过师父提醒你:凡事顾活不顾死。你母亲既然已经过逝,再过分地为葬礼浪费,也不是你母亲的本意。我意还是按洛阳当地、一般穷人家丧事办理。如能有点剩余,做你以后的生活费用。你这般大了,总不能这样老住贫民窑洞,应该有个象样的家才是。”
牡丹:“师父教诲,弟子不敢不听,只等卖了花后,再商量斟酌可好?”
师父:“这才是懂事的话。”

▲        洛阳十字街头   
几丛牡丹花被装在大盆里,摆在街边。牡丹跪在花丛中间,头戴白花,身着素装。正是人花相映,格外鲜艳夺目。
牡丹的几个师兄弟们也陪着素装,站在两旁。
师父站远处看过一遍,又走近来道:“袁广和曾勇施力,你们几个站后边去。你们几个彪形大汉,在这里一站,把人吓也吓得不敢近前了。”
袁广等三个齐道:“是,师父。”退后边,单留钱香与牡丹相陪。
许多人围过来看并赞道:“啊,好鲜艳的花啊,这么大的花朵。”“什么花啊?这么富贵大方。”“是芍药吧?”“这叫牡丹花,亏你还是洛阳人。‘洛阳牡丹甲天下’,你竟不认得牡丹。”“谁见过牡丹呢?长这么大,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啊,多好的牡丹花!”
钱香在旁边不停地向人们道谢:“谢谢。”“谢谢你的夸奖。”……
一老者过来问道:“这谁卖的牡丹花啊?”
牡丹忙给老者磕头道:“老伯你好,我是卖家儿。”
老者:“怎么还戴着热孝呢姑娘?急用钱吧?”
牡丹抬头,脸上两道泪痕:“家母不幸逝世,因无力送葬,才将传家至宝牡丹花,搬来拍卖。不知老伯可是看上了这花?”
老者:“花很好,如今这样的牡丹,洛阳几乎不见了,卖多少钱一丛?”
牡丹:“家母曾说,这几丛牡丹,是绝种牡丹,每丛至少值五十两纹银。现在急需用钱,只要老伯看中了花,凭老伯赏给吧。”
老者:“哎哟,这我可买不起,只能站这里白看了。”
牡丹:“既然老伯爱花,给多少全凭老伯赏赐,小女子不敢争执。”
老者:“这样贵重的花,我看看也该掏钱。”随手摸出一小块银子,“这样吧,我给你一钱银子,算是对你孝心的捐赠。花我也不敢要,我站这里看看就行了。”放银子在花盆里。
牡丹:“老伯只管观赏,小女子不敢白收银子。”
老者:“这是捐赠,你只管收下。”
众人见老者捐银,也纷纷解囊相助道:“我也捐几个钱。可怜这姑娘这样孝顺。”“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也捐几个钱给你。”“我也捐。”“我也捐。”……一时间许多铜钱碎银散落在花旁。
施力轻拍手道:“哇!女观音天津桥赚打——铜掷银投沙。这硬是比老子们卖艺还巴实哩。”
袁广制止施力:“别乱说话。”
牡丹向大家摆手并磕头道:“别捐了,别捐了。各位大伯大娘大哥大姐们,别捐钱了,小女子这是在卖花,不是来募捐的。”
地上许多钱。
牡丹撮捧起钱银起身道:“是谁的钱谁还拿回去,是谁的钱谁还拿回去。大伯把你的银子还拿回去吧。”
老者摇头后退。
牡丹又捧到一人面前,“大哥,把你的拿回去吧,这里不是募捐的。”
那人道:“我不知道哪是我的,既然已经给了你,你就收下吧。”
牡丹到一姑娘面前:“大姐,你的呢,拿回去吧。”
姑娘后退道:“哎,我没给你啊,我没给你啊。”
牡丹捧钱到谁面前,谁就后退,好象怕牡丹要掏他们钱似的。
师父过来止道:“算了牡丹,既然大家都这么善良,你就给大家磕个头感谢吧。”
牡丹跪下磕头道:“小女子谢谢大家的善意,小女子谢谢大家的善意。老天爷会保佑你们幸福长寿的。”
韩忠与亦悦上学路过十字街,看到前边的热闹处。
亦悦:“少爷快看,那里围那么多人在干什么?”
韩忠:“管他干什么,不过是卖艺耍把戏的,有什么好看?我们上学要紧,不要晚了,让老夫子瞪我们。”
亦悦已挤进人圈,回头招呼韩忠:“哎,少爷,你看多鲜艳的花啊。我们看一眼就走怎么样?”
韩忠也看到了牡丹花,不由自主与亦悦挤进了人群。别人看到韩忠人样不凡,也自动闪开路。
鲜艳夺目的牡丹花。
韩忠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呆呆地看,想伸手去摸。
钱香上前招呼道:“公子要买花吗?请不要摸。摸得人多了,花会摸枯萎的。”
韩忠急后退:“对对对,不能乱摸。只能看不能摸。不过我摸不要紧,我只做摸的样子,其实手并不摸到花。”伸手做抚摸的样子。
钱香:“哎,做样子也不可以呀,万一不小心碰到了花怎么办?”上前拦韩忠。
牡丹已看到是韩忠,道;“钱香别拦。这是韩公子。别人不能摸,韩公子可以摸,他是我恩公。”
钱香后退。
韩忠注意力全在牡丹花上,边摸边赞道:“啊,这么大的花朵。这么……哎,这不是叫做‘白头偕老’的、绝种牡丹吗?哎,卖花的,谁的卖家儿,这是绝种了上百年的珍品‘白头偕老’啊。”
牡丹:“公子好眼力,你怎么知道,这是‘白头偕老’珍品啊?”
韩忠认出牡丹:“啊,是牡丹姑娘。这花是你的吗?你是卖主吗?”
牡丹点头道:“惹公子见笑。家母不幸逝世,因无力送葬,只好把家母留下来的,这几丛牡丹花拿来卖掉。”
韩忠:“哎呀姑娘,这花不能卖,不能卖。任凭再穷再难,任凭冻死饿死,这花也不能卖。这是牡丹花中,绝种了上百年的珍品啊,卖掉了再花多少钱,也买不回来了。不能卖,不能卖。啊,这样,你无钱葬母,我先给你点儿银子。但是这花绝对不能卖,快收了回去吧。亦悦,把我们带给先生的修束,先拿出来给姑娘用去。”
亦悦:“少爷,这是夫人给你拿去交学费用的啊。”
韩忠:“学费明天再给母亲要去,今天带的、先给牡丹姑娘就急使用。”自己动手掏出两锭银子,“牡丹姑娘,这是一百两,你先拿回去丧葬使用。花你一定要带回去,千万别卖,好不好?”
牡丹感动得热泪盈眶:“公子三番五次相助,牡丹如何报答?今日这银子我是不要的。既然公子这样懂花爱花,牡丹今日就送公子一盆花,做为对恩公的答谢。”去搬动一盆不太大的花。
韩忠忙制止道:“哎,姑娘千万不要这样,千万不要这样……”
师父过来道:“韩公子,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呢如此懂花又爱花,又善良爱帮助人;这姑娘呢,有这样名贵的花,眼下又急需银子。公子要是愿意帮助牡丹姑娘的话,不如把她的这些花买下。你们各取所得,岂不是两全其美?”
旁边的人帮助撮合道:“对对,还是这老师父说得对。你们这样各得其所,两全其美。”
韩忠:“老伯说得也有道理。只是牡丹姑娘的这些花,太名贵了,我乘她现在困难时买走,怕有乘人之危之嫌。”
牡丹:“公子若能买花,便是成全小女子葬母孝心,我是自愿的,怎么会是乘人之危呢?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韩忠大惊:“哎呀,牡丹姑娘竟也懂得《论语》啊?”
钱香:“公子休要小觑了我们穷人。我师姐四书五经全通。”
韩忠:“难得,难得。这么说姑娘也可做在下学友师姐妹了?”
牡丹:“讨饭归来,随母亲略认得几个字罢了,哪敢与公子相攀呢?”
韩忠:“这样吧牡丹姑娘,你现在当场以牡丹花为题,吟出一首诗来,你的这些花,我就全买下如何?”
牡丹:“在公子面前,小女子怎敢卖弄呢?”
施力:“哎,小师姐,你就不要客气了。肩扛大锤进铁铺——这里不砸还到哪里去砸沙?”
袁广:“师妹,吟一首来吧。显显你的文才,也为我们贫民窑的人争一口气来。”
众:“姑娘就吟一首诗来,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牡丹抱拳:“多谢大家对小女子的支持,那么小女子就献丑了。”略思,吟道:
“咏牡丹——
野生邙岭无人问
野红野绿还野粉
他日若得尽情野
野遍洛阳满城春。”
众人鼓掌称善道:“好诗,好诗。没想到一个卖花女子,竟能吟出这样好诗来。”
韩忠:“好好好,这花我全买了。”
忽听人群里挤进一女子大叫:“公子,公子,我可找到你了。”
众人看去,却是红莲上来拉住了韩忠。她回头叫道;“夫人——,夫人,我找到了,我找到公子了——”
赵夫人在远处,边向这边赶边大声应道;“拉住他,拉紧他——。这次别让他又走了——”
韩忠莫名其妙:“哎,哎,这是干什么?哎,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你拉我干什么?”

                                          
众人都向赵夫人声音那儿看去。只见赵夫人三步并做两步地向这里小跑。转眼来到跟前。
众人为赵夫人让开路。
红莲:“老夫人,就是这位公子。与小姐和诗的就是他。”
韩忠仍是莫名其妙地:“哎,你们干什么嘛?我不认识你们。”
赵夫人早挤进来:“你不认识我们,但是我们认识你。你说,前两天在洛浦大堤上,你有没有撞掉一块,挂在芍药枝上的媒帕?”
韩忠:“有啊,怎么啦?我撞掉可我又捡起挂回原处了。”
赵夫人:“你有没有看到,那手帕上写有一首诗?”
韩忠:“有啊,‘芍药入夏开,目今已晚春,借问洛浦枝,谁为浇花人?’”
赵夫人越来越高兴:“你有没有当即又写了一首诗留下?”
韩忠:“有啊,我的是‘芍药花中后,色艳姿娇柔,浇护需骚客,俗人恐亵渎。’”
赵夫人拍手:“好,只要你承认就好。总算找到你了。你说,你年庚几何,家住哪里?”
韩忠摇手示意:“哎,你可别误会啊,我没有相亲的意思。”
赵夫人:“我问你,年庚几何,家住哪里?”
韩忠:“我十八岁,住河南府署衙。”
众皆惊道:“哎呀,这公子原来是知府家的少爷啊?”“这少爷长得好帅啊,还又是风流倜傥的书生呢。”
赵夫人:“这就对了。白荷红莲,还不快拜见你家姑爷?”
白荷红莲:“是。”向韩忠行礼:“奴婢拜见姑爷。”
韩忠急摆手:“哎哎——,不是的,不是的啊。你,你们凭什么要我做你家姑爷啊?我可没有与你们有什么拉扯啊。我的婚姻大事,可是由我父母做主的。”
赵夫人:“姑爷休要推辞了,你留下的诗,不就是答应相亲吗?”
韩忠:“没有啊,我的诗,怎么会是答应相亲呢?”
赵夫人:“我不懂诗,可是有人懂。白荷,你来与他说。”
白荷进前一步:“姑爷,你的诗是什么呀?”
韩忠:“芍药花中后,色艳姿娇柔,浇护需骚客,俗人恐亵渎。”
白荷:“姑爷知道我们家小姐的名讳吗?”
韩忠:“我又不认识你家小姐,怎么知道她的芳名呢?”
白荷一字一顿:“我们家小姐姓赵名芍药,赵-芍-药。”
韩忠大惊:“啊——,”但立刻又镇定道:“可是,这跟我的诗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意思是说寻找花农,要找个文雅的有知识的懂花的人,普通人管不好花。”
白荷:“什么?什么?花农?什么花农?”
韩忠:“你们不是要找一个花农,来管理芍药圃吗?你在那样俗人出没的地方,怎么能找到好的园丁?我是说,你们的招贴挂得不是地方。”
白荷:“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要找花农园丁了?”
韩忠:“你们的诗啊。芍药入夏开,目今已晚春,借问洛浦枝,谁为浇花人?这意思不是说,你们家有芍药圃,马上要开花了,现在到洛圃找一个,能浇护管理花的花农吗?”
白荷笑道:“姑爷说的什么啊?芍药是我家小姐,现在待字闺中,所以到洛浦丢下媒帕,找相亲的公子呢。姑爷的诗,正好应上我家小姐的诗,你不是我家姑爷,还能是谁呢?”
韩忠:“就算你家小姐的诗是征婚吧,可我的诗不是应婚的。子曰:‘何有于我哉?’我哪有那意思啊?”
白荷:“怎么不是呢?芍药花中后,色艳姿娇柔两句,不是爱慕我家小姐长得好吗?后两句说浇护需骚客,俗人恐亵渎,不是说应嫁与书生文人,别嫁给俗人吗?”
韩忠:“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白荷:“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指旁边的牡丹,“你让这位小姐评评理,看是不是这样。”
牡丹:“是有这样的意思,公子,这姑娘解释得也对。”
韩忠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辩道;“就算说是要嫁书生文人,可书生文人多得很哩,怎么会偏偏要拉着我做姑爷呢?”
赵夫人:“书生文人是多得很,可我们小姐,总不能嫁给他们大家吧?我们只能找其中的一个,对吧?我们就找上你了。”
韩忠:“大娘,你不要这样胡搅漫缠好不好?你们误会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赵夫人:“什么大娘?你该叫我岳母才对。快给岳母我磕头,岳母我有赏。”掏出一锭黄金来,在韩忠面前一晃。
众人都惊得直叫道:“啊,金子。好大方的岳母。”
韩忠:“哎,我不和你们在这里纠缠了。子曰:‘予欲无言。’我什么也不说,我要上学去了。”转身要去。
赵夫人拉住韩忠,叫道:“来人,来人啊。把你们姑爷拉我们家,给你们小姐看看,让他们俩相亲啊。”
人群中拥出若干家人,乱拉韩忠道:“走吧姑爷,我们家小姐可是花容月貌,长得可漂亮了。”“姑爷与我们家小姐可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哩。”
韩忠挣不过赵家人多,边挣边叫:“亦悦,亦悦,快来救我啊。快来帮我啊。”
亦悦也跑去拉着韩忠,与赵家人争夺。
袁广曾勇施力早已奈不住性子了,上来拦道:“哎哎哎,松手,松手。世界上只有男人抢女人,哪有这么光天华日之下,到大街上抢男人的?你们家小姐嫁不出去吗?”
施力:“卖鸡的撞到卖鸭的,龟儿子你们来抢老子们生意沙。”
赵夫人上前推施力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找姑爷,碍你们什么事了?”
施力:“老子是傻儿上擂台——找人打傻架沙。且吃你施爷爷一拳。”一拳砸在赵夫人肩膀上。
赵夫人一个趔趄,向后倒在地上。大叫:“哎,你敢打人?都上啊,你们还站着看什么?”
赵家众家人一齐上来,围着施力乱打。
施力反击,两家丁被打倒。
曾勇:“大师兄,我上了,再不上就抢不到生意了。”跳上前与赵家人打成一片。
                                                          第三集完
地板 2023-3-28 11:02 评论 收起评论
CCKJ 发表于 2023-3-28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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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023-3-28 22:50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3-29 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四        集
师父制止自家人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曾勇,不要打了。施力还有钱香,你们都不要打了。袁广,你去让你师弟他们,别再打了。伤了人,不好。”
赵夫人在旁边抚掌拍膝道:“凭什么不让打?你们人占了便宜,就不打了?这不是输打赢要吗?打打打,不信打不过你们。你在洛阳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我们赵家怕过谁?就是打官司,我们也不怕。明白告诉你,我们家姑爷,那可是朝廷重臣。”
袁广上前跳到曾勇施力前,制止道:“曾勇,施力,停下来。不要乱打。师父叫你们停下来。有话好好说。”
曾勇与施力跳到一旁。
赵夫人:“哎,还当真不打了。”走到师父面前道:“你是他们师父?刚才他们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现在看我们人多了,怕你们的人吃亏,就不打了。哪有这样的理?啊,哪有这样的理。占了便宜就想走,没门儿。你不让他们打,那就你来打,来来来,我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怎么样?”
袁广挡在师父前边向赵夫人道:“大娘,我师弟他们年轻不懂事,惹你老生气了,我给你老人家赔罪,好吗?”向赵夫人低头抱拳。
赵夫人躲脚道:“不好,你们的人,刚才把我打倒在地下,翻了个驴打滚,你叫你师父也给我翻个驴打滚来,我才依你们。要不,休想。”
师父也上前道:“大嫂,请你不要得礼不让人。我徒弟得罪了你,我给你赔不是。这样行不行?”
赵夫人手指师父道:“你怎么教的徒弟呀?我们在这里找我们姑爷,关你们什么事啊?你徒弟出手就是一拳,拿我当沙袋练功啊?”
施力:“你们抢了我们的生意,怎么不关我们事啊?”
师父回头斥施力道:“不许再说。”
施力后退,吐舌头不敢再说。
师父:“这样吧,大嫂。我叫我徒弟先表演几下子给你看,你看看你们能不能打赢我们。如果能打赢我们,那我们两家就再打一阵子。如果你看了觉得打不赢我们。那我们就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赵夫人:“看看就看看,我就不信,你们还能表演个呼延庆打擂?还能表演个赵子龙大战长坂坡?还能表演个梁红玉击鼓黄天荡?还能表演个......表演个......狐狸精闹书馆?”
师父:“大嫂,这都哪跟哪啊?”
赵夫人:“管他哪跟哪,反正,我就是不信,你们能把我们怎么样。我就是想叫你们、跟我们打一架。”
师父回头叫道:“袁广,曾勇。”示意他们俩表演。
袁广:“大娘,你向这里看,你看好。啊。”
袁广拿起一块青砖,先用手指抠,将砖抠出一个洞,然后照自己额头一砸,砖一折两段,再把手里的一段,用腋窝一夹,碎成几块,拿起一块用手一握,握成一手小疙瘩,放两掌心,一扭一磨,随手一扬,一把青砖粉面空中随风荡去。再用一脚踩着地上一小块砖,用力一跺,旋转一拧,随脚一踢,地上扬起一团砖粉。周围观众一片掌声。
赵夫人轻蔑地斜一眼道:“什么不得了的,不就是磨个面粉嘛。”
曾勇出场蹲下,让施力用木棍打自己头顶,结果“嘎”地一声棍断,曾勇拿起断棍,两手握两端,猛在自己膝上一砸,断棍再折两截。周围掌声再起。
赵夫人再轻蔑地一斜眼道:“烧火折柴禾,谁不会?老娘做饭在灶前,也是这样折断柴禾棍的。女人家的活儿,也敢拿这儿来显摆。”
袁广和曾勇两人挽起手,扎个马步站定。
师父:“大嫂,叫你那十几个家丁,一齐上前去推他们俩,如果他们移动半步,算我们输。”
赵夫人向家丁们道:“上呀,把他们俩给我推倒。我赏你们每人一两银子。”
众家丁们齐上前,有人拉有人推。袁曾二人稳如泰山。
赵夫人也上前加入。
许多观众也加入,一个推一个,排队三四丈长。大家呼着号子,“一——二,一——二”地齐用力。周围更多观众则随着号子声叫着“加油,加油。”有人给赵家人加油,有人给袁广和曾勇加油。
袁广和曾勇纹丝不动。
赵员外来了。站旁边面向赵家人道:“停住!停住!你们都在干什么?都疯了?”
众人都停下来。
赵夫人打一下赵员外道:“老家伙,你怎么才来呀?你夫人被人打了,你管不管呀?”
赵员外:“怎么回事?”
师父上前道:“这位员外请了。”
赵员外:“教师请了。请问教师这怎么回事?”
师父:“贵家人与我徒弟发生了一点小误会,这不,正用这样方法解决呢。”
赵员外恭手道:“内人不懂事,好汉有话请与我说。”
赵夫人:“和你说个屁啊。你夫人被人打了,你还和人说好话。我们赵家也是好惹的吗?把他洛阳县官叫来评评理,他也不敢判我们的不是。”
赵员外:“请好汉说明是怎么回事。”
袁广:“我们在这儿卖花,这位公子来买。我们已经谈成了买卖,你的家人过来,不论分说,就要抢走我们的顾客。说是你们家姑爷,我们自然是不答应,于是就打起来了。”
赵员外:“这事哪值得打架啊?既然这位公子是我家姑爷,他要买花,自然由老丈人掏腰包。你们这花我全买了,中不中?多少钱?”
牡丹:“我们这花已经卖与这位公子了,员外要买,我们也不敢再卖。”
赵员外:“这是一回事的姑娘,这是一回事的姑娘。女婿买花,老丈人买单。又不少你分文,快说价钱吧姑娘。”
钱香:“我们这花,要卖一百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行。”
赵员外:“几盆花就这么贵啊,这抵上一个中等户的全部家当了。”
赵夫人:“贵什么啊贵?买了给女儿做嫁妆多排场啊,兑银子吧。”
赵员外:“对对对,做嫁妆,做嫁妆。”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给钱香。
赵夫人招呼家人道:“来啊,把这些花都搬起来,连姑爷一起,送回家里。”
牡丹:“大娘,这花不宜来回多次乱搬乱栽。既然你们是给女儿做嫁妆用,那最好是直接栽到公子家里,这样才能保证花活得好。”
赵夫人:“中中中,伙计们,把花送到知府衙门去。”
众家人:“是。”搬花欲走。
牡丹:“大娘还有呢,你们搬去后先不要自己栽,这花很特别,不懂得栽法怕也栽不活。”
赵夫人:“哎,栽不活你怎么就卖给我们呢?这不是假冒伪劣货吗?”
牡丹:“这样吧,你们先放公子家里,等过两天我腾开了手,须是我亲自前去移栽,才能保活。”
赵夫人两手在空中甩道:“那可太好了。干脆这样吧,我们给你工钱,顾你做我们家种花丫头,你就给我们家小姐,看好这几丛花怎么样?”
牡丹:“大娘是要买我做你们家花奴吗?”
赵夫人:“不是买做花奴,是雇佣做花奴。不过我先告诉你,我们不把你当奴才看待,你别的什么事也不用做,只看好这几丛花就行了。别的奴才一个月是一串铜钱,你要是把花养好,我一个月给你二两银子。你说中吗?”
旁边观众齐惊道:“啊,工钱这么多。”“一个女孩子,能混口饭吃,饿不着就不错了,竟还能赚这么多工钱,比男子挣得还多呢。”“这就是运气好啊,碰上这么有钱的人家。还这么大方的女主人。”
牡丹:“谢谢大娘这么抬举我,只是我的事,须由我师父做主才行。”
师父:“好好好,我都听到了。这是好事,牡丹,你就去吧。跟着师父四处飘泊,居无定所,终究不是法子。你这样有个安身之地,师父也高兴。”
赵夫人:“这可太谢谢你了,我们就这样讲定了,你们可不要反悔啊?”
牡丹:“大娘放心,这些花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也很舍不得离开它们,我不会不管它们的。”
师父:“等她回去埋了她娘,马上就让她去。”
赵夫人:“真是太好了。伙计们,搬上花,随我找知府家去呀。”
赵家一家丁道:“哎,夫人,这架还打不打了?”
赵夫人:“打什么呀打,这都成一家人了。你没听人家姑娘,也到我们家了吗?还打什么架?”
赵家家丁:“哎,那这打架不分胜负,我们的赏银怎么办?”
赵夫人:“给你们一半总可以了吧,一大群几十个人,连人家两个都推不动,还有脸要赏?看在我们找到了姑爷,老娘我高兴,赏!”
众家丁:“谢老夫人。”
赵夫人:“谢什么呀谢,快搬花走吧。”
众家丁:“是。”搬花。

▲        知府衙门   
赵夫人带家人簇拥韩忠、搬着花,一长队人来到衙门前,直向门里进。
门子上前拦道:“哎,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往里闯,这是你们自己家门吗?”
赵夫人赶上前:“哎,这位衙差大哥,你可看清了,我们是知府老爷的亲戚。你们衙门的少爷,做了我们家姑爷了,这门还不和我们自家门一样吗?闪开,让我们进去。”
门子摸不清头脑,楞着不知怎么办。
韩忠:“你别听她瞎说,我根本就不是她家什么姑爷。快拦住她,别让他们进。”
门子:“这位大娘,我们少爷当面都不承认,怎么就乱攀样乱来闯呢?回去,回去。这里是告状打官司的地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把赵夫人推下台阶。
赵夫人:“哎,哎,衙差大哥,我们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们少爷写下诗和我们小姐相亲。我们花了上百两银子,买下这么些好看的牡丹花,来做嫁妆,现在要送到后衙你们老爷那里,你可不能拦着啊。”
韩忠:“不是的,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根本没那意思。”
衙役甲也过来再拦赵夫人:“相亲是两家请愿的事,我们家少爷不愿意,你们一厢请愿怎么行呢?回去吧,回去吧。”
赵夫人:“哎——,你别推嘛。你把你们家老爷夫人喊出来,我跟他们说去。你又不当家。”
衙役甲:“哎,老爷是河南府知府,从四品哎。你知道官有多大吗?就是各州各县的知州知县来见,也还要等半天,老爷说有空才能见呢,哪能随便见你这样的乡巴佬大娘呢?快回快回。”
赵夫人:“哎,我现在可不是乡巴佬大娘了,我是知府老爷的亲家了。”向内大喊:“知府老爷——,知府老爷——。”
门子:“肃静!肃静!”
赵夫人一眼看到衙门堂前的堂鼓,猛冲过去拿起鼓槌,打起堂鼓来。
鼓声“咚咚”。

▲        后衙上房   
知府急忙换官服道:“夫人,你倒是帮帮我啊,你听那堂鼓,咚咚催得紧哩。”
夫人不紧不慢:“看把你急得,太平世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些个老百姓,鸡毛蒜皮些小事,也来找知府。”过来帮知府穿衣。
二人从后门入大堂,边进边喊道:“升堂啊——”
张班头应声道:“老爷有令,升堂——”

▲        大堂   
匾上书:“第一”。
大堂内衙役已站两班,齐呐喊道:“威武——”
知府坐堂,拍惊堂木道:“带击鼓人上堂。”
张班头出门道:“击鼓人上堂,其他人门外等候。”
赵夫人随张班头进门,见两班衙役齐整威武,手执大杖,大堂上气氛森严。赵夫人早已两股颤颤,连瘫带跪到堂前。
知府拍惊堂木道:“何人击鼓?报上姓名。何故击鼓?状告何人?”
赵夫人颤声道:“哎——,我不告了,我不告了。”
知府道:“大堂之上,岂可儿戏?既无状告,为何击鼓?来,重打二十大板,哄了出去。”
众衙役:“是,重打二十大板。”
赵夫人:“哎——,别打别打。我告,我还告不行吗?”
知府:“既有状告,报上姓名。”
赵夫人:“我姓王,俺员外姓赵,我叫赵王氏。”
知府:“状告何人?告为何事?”
赵夫人:“我告俺家姑爷悔婚。”
知府:“被告叫什么?家住哪里?”
赵夫人又颤声道:“我说了老爷可不要发怒,我经不起威吓的。”
知府:“仔细说来。”
赵夫人:“被告就是知府衙门的少爷,他叫……我还没问清他叫什么。”
知府猛站起道:“什么?你告我儿子韩忠?”
赵夫人:“老爷要是不高兴,我不告就是了,你可别发怒要打我啊。”
知府:“你有何事告他?只管说来。”
赵夫人恢复常态:“我女儿在洛浦做诗、丢媒帕征婚,你儿子看到后写诗应婚。今天我们在十字街找到他、要他相亲,他竟不认帐了。老爷你说,你儿子这样做对不对?”
知府:“竟有这等事?待我儿上学归来,我且问他。”
赵夫人:“老爷不必等他上学归来,他现在就在衙门外等着呢。”
知府:“好。那就叫他进来问个究竟。张班头,”
张班头:“是,老爷。”来到门口道:“少爷,老爷叫你进来问话。”
韩忠挣开赵家家人,随张班头进大堂。
韩忠行礼:“孩儿见过父亲。”
知府:“孽障,你为何洛浦写诗,应了人家小姐婚姻,如今又不认帐了。快快招来。”
韩忠:“禀父亲,孩儿决无此事。那天孩儿带亦悦到洛浦踏青,确实见到一丛芍药枝上挂有手帕,上面还有诗。孩儿以为是人家征求花农的招贴,于是就回了一首诗,劝其找高雅人管花。诗中并无应婚之意。不料今日这位大娘,在大街上拦住孩儿,硬称孩儿是她姑爷,还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几丛牡丹花送来,说是给女儿的嫁妆。衙差不让她进门,她就击堂鼓,这可不能怨孩儿我啊。”
赵夫人:“姑爷休要赖帐。你的诗中明明有应婚之意,怎么说没有呢?”
韩忠:“大娘这是误会,我没有应婚之意。”
赵夫人:“你有的,如果没有,你摸我们媒帕做什么?”
韩忠:“我是不小心撞掉的。我要有意,为什么不收了媒帕?”
赵夫人:“你是有意的。你虽没收去媒帕,但你留下有诗为凭。”
韩忠:“我没意的,我留的诗不是应婚。”
赵夫人:“你是应婚,我们小姐已解其意,连我们丫头,也看出了其中的应婚之意。”
韩忠:“你们是曲解,是误会。我决无应婚之意。”
赵夫人:“你有!有!有!有!”
知府:“哎——,别吵,别吵。赵王氏,这自古婚姻有定规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就算是我儿应了你家小姐的婚约,可没有我们这父母之命也不行啊,更何况还没有媒妁之言呢。”
赵夫人:“老爷,洛阳地方风俗,‘小姐丢帕公子捡,两家结亲不看脸’,你连这也没听说过呀?你怎么当得知府啊?你怎么判断民间婚姻纠纷案呢?”
知府:“你可带有我儿诗稿?”
赵夫人:“现有媒帕和诗稿为证,请老爷过目。”拿出呈上。
张班头过来接去,送给知府看。
知府接过看了又看道:“这要说么……是我儿有误。可是……可是……”
赵夫人:“还可是什么?可是不上来,就替你儿子,答应下这桩婚事呀。”
夫人从后堂走出来道:“不能答应。”示意知府退堂。
知府:“退堂。”
众人“哄”一下笑着退去。只留下知府一家及赵夫人。
夫人:“赵王氏,要说呢,这女到男家求婚,我们应该是非常高兴非常欢迎的,更何况,你还带给我们价值上百两银子的牡丹花,做嫁妆……”
赵夫人抢过话道:“还是夫人明白。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这嫁妆还只是开头定婚的礼物,以后小姐与贵府公子成亲之时,我们还赔送更多的珍宝哩。”
夫人:“你先不要谢,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说,我们家公子可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么要上京考状元的,要是以后我儿考上了状元,万一哪个格格或是哪个王公小姐,看上了我儿才华,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赵夫人:“夫人不必为此操心。大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的。我们家小姐是个贤慧的姑娘,不会吃醋的,不会吃醋的。”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到时我儿被朝中哪个权贵,逼得没办法,一定要他停妻再娶,那我儿岂不是做了大难了?”
赵夫人一下来气道:“夫人休要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你们还没有娶就想扎休妻的根啊?没那么便宜。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儿。我们家姑爷可是军机大臣。我们小姐就是跟着她姑母长大的。如今她大了需要出嫁,她姑母才不敢自作主张,送她回老家,让我们父母做主哩。我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是她继母,我怕别人说我闲话,所以我待她比亲娘更亲,什么我都依我女儿。她要怎样,我就一定要帮她办到。现在我女儿看了你家公子的诗,十分羡慕他的才华。所以我才这么不要脸地来求你们。就凭我们是军机大臣的内侄女儿,也够配得上你们一个小小知府家的公子。如果你们硬不给面子,我们也只好托我们姑爷在京里另求了。只是你这个知府的官印,我们就不知道谁会来抢呢。”
知府大惊道:“哎,夫人,这……这我们应不应呢?”
韩忠:“母亲,你千万不可乱应啊。孩儿我不同意。”
夫人:“我的儿,听母亲的话。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结婚了。母亲正为你的终身大事,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呢。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正好你跟赵家小姐又投缘和上了诗,这是天意要你们成一家啊。人家也是高门大户,与我们门当户对。我要是不答应,那不是跟天意对抗吗?”
韩忠:“母亲不要这样说,孩儿连那小姐的面也没见过一次,我们就这么匆匆订婚,以后怎么能一起过日子呢?”
夫人:“傻孩子,以后有你们见的面。要是结了婚,还不是天天见面?再说了,人家是军机大臣的内侄女,那还能长得黑丑吗?肯定是如花似玉的。你说是不是赵家夫人?”
赵夫人:“是的,是的。我家小姐那可是貌似天仙。名叫芍药,其实比那芍药花还好看多哩。”
韩忠:“只好看也不行,那还要聪明有才气才行。”
夫人:“人家当然聪明有才气啊,你在洛浦见过人家的诗,那还不是与你一样挺好的吗?”
韩忠:“那还要敬事父母、慈爱下人的。”
夫人:“人家是大家闺秀,还能不懂这些简单道理?”
赵夫人:“我女儿她孝顺得很哩,我要她怎么做,她都听我的话。”
韩忠:“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合适。反正我不同意。”
夫人拉韩忠到旁边,压低声音:“这可由不得你。我的儿,只要我们两家拉上了亲戚,你想想,你父亲以后这官位不就是铁打的吗?再说你摊上个军机大臣做姑爹,还怕你以后没官做吗?”
韩忠却大声:“我要是能做官,我只凭自己的真才实学。我才不要做这种靠女人们裙带的勾当。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知府伸出拇指:“好儿子,有志气,有男子汉气概。”
夫人指知府道:“有什么呀?等人家把你这乌纱帽抢了去,你才有志气呢。”
知府:“对对,夫人教训得是。儿子,听你母亲的话,没错。”
赵夫人:“亲家,这事到底是应不应啊?”
夫人:“应,应,当然应啦。这个家我做主。”
知府:“对对,夫人的话代表我的意思。”
韩忠:“母亲,父亲,孩儿我不答应。”
知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那能由你小子做主?”
赵夫人:“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我给女儿买得牡丹花,人家卖花的可是说,要现在先栽在婆家的啊。”
夫人:“当然,当然。栽后花园。来人,把亲家送来的花搬后花园里。”
后堂走出几个衙役应道;“是,夫人。”
夫人:“亲家,我们后堂说话去。”
赵夫人笑道:“好好好,后堂说话。”

▲风水先生带牡丹等来到一片乱葬岗上,拿出罗盘东瞄瞄西审审,然后拿一块石头放在地上,道:“这里,大吉。”
师父拿出若干铜钱,付与先生。并叫牡丹道:“谢先生。”
牡丹向风水先生跪下磕头道:“感谢先生。”
风水先生止道:“不谢不谢。你们忙,你们忙。”把钱装自己肩褡而去。
袁广向曾勇和施力看去:“挖吧,还楞着做什么?”
两人齐应道:“挖!”
三人下力挖墓坑。
忽然,远处急步走来一群人。老远叫着:“住手——,停下。”
这边人停下手中活儿,看向来人。
来人挥舞着木棍,耀武扬威的样子。几个上来推开挖墓的袁广等人。
为首的叫迟生。迟生向师父道:“谁让你们在这里挖墓的?谁批准的?”
师父陪着小心道:“这位小哥请了,我们外地人不知道,这里挖墓还要经过谁批准。这里不是乱葬坟墓吗?”
迟生:“这里是乱葬坟墓,但是这是我们村的。只有我们村的人,才能在这里随便乱葬。你们是哪里来的,不经批准就随便挖起来。”
师父:“那么请问小哥,我们该找村里哪位当家人批准呢?”
迟生:“在下就是管这事的,找在下就是。”
师父:“太好了,那么现在就向小哥申请如何?请问有什么条件要求?”
迟生:“也没有什么条件要求,就是交五百两银子,随便你选址安葬就是。”
师父、牡丹等六人一齐“啊”地张大了口,“这么多呀。”
迟生那边几人也齐道:“不多不多,‘自古邙山、风水宝地,帝王将相、争葬抢吉。’看你们也是穷人,才说要五百两,要是有钱人,少了三千纹银,那是葬不成的。”
师父看看牡丹,再看看众人,无可奈何道:“怎么办?要不我们再别处找个地方?”
曾勇:“那还有什么办法?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呀。”
牡丹两眼流下泪来,低声啜泣。
施力上前道:“这也忒贵了点,少一点子嘛,一百两,要不要得?”
袁广:“施力你不要瞎说,我们只有一百两,买了墓地,还有好多事怎么办?”
迟生冷笑道:“穷鬼,也想来占风水宝地。不可能。”
师父:“算了,袁广,你们都把家伙什收起来。我们另找别处吧。”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迟生突然大声道:“站住!就这么走了?”
众人惊讶地站下。齐看迟生。
师父:“怎么?我们没钱,不在这里下葬,也不成?”
迟生:“先交三百银子再走。”
众人怒道:“凭什么?”
迟生:“凭你们把这里挖了个坑,这里的风水被你们破坏了。”
师父:“我活这么大岁数了,没听说过哪里挖个坑,就把风水破坏的事。这是要讹我们呀。”
迟生:“就是要讹你们了,怎么了?今天没有三百两银子。你们就别想离开这里。”示意他们的人。
跟迟生的人一齐散开,把师父一群人包围了起来。手握木棍发狠地瞧着他们。
师父:“这样吧,这位小哥。我这里还有半串铜钱,全当给你们各位、今天跑这一趟腿的辛苦费。各位吃一顿饭。如何?”说着掏出半串铜钱,伸手欲递出去。
迟生摆手道:“去,以为我们是讨饭的吗?老子们有的是钱。”
迟生队里一人手指牡丹道:“其实这事也不是没个解决办法,只需你们这个小妞嫁给我们迟大哥,不但坟地不要钱,连丧葬费也一并我们大哥出了。捎带你们大家,各人也都给两串喜钱。怎么样?老师傅。你们合计合计。”
袁广曾勇齐叫道:“找打。”早跳上去打倒那说话的和迟生。
迟生躺地上叫道:“都上呀,打死这几个强盗。”
迟生的人执棍把牡丹等人围起来,一场混战。
师父叫道:“自己人听了,下手掌握个轻重,不要伤了人。”
袁广等答应道:“是。”
许多迟生人被夺去木棍,人也被扔进刚才挖的墓坑里。
钱香扔不动人,夺取对方木棍后,挥舞在对方面前,逼得对方步步后退,趔趔趄趄地掉进坟坑。
迟生一看不好,拔腿要跑,袁广等人把他包围。这个照他鼻前挥一下拳,他急闪,拳却没打着;那个又是一拳,他再急闪,拳乃打不着。迟生被逼得直打圈圈,突然跳叫道:“反了,反了。在我们地界,你们竟敢强占地盘,还打人。我们官府论理去。”
一个员外模样老者出现,叫道:“各位好汉,且请住手。听我老头儿一言如何?”
师父:“都停下手。”
大家住手,但围着迟生,挥着拳头示威。
员外:“各位在此争斗,莫不是因为坟地一事?”
师父上前抱拳道:“老哥请了,正是因为墓地一事。我们请风水先生在此找到一穴,正在挖坑,这位小哥来说不许,要五百银子。我们没钱用不起,便收拾家什要走。但这位小哥却要我们另拿三百银子,说是我们破坏了这里的风水。我们没有,双方就打起来了。既然老哥过来看到,还请老哥居中调停如何?”
员外:“本人天生友善,专爱做和事佬,大凡周围几个村子有人争执,也常常找我从中说和。既然师父这样说,那老汉当然不能推辞。只是说不说得下架,也不敢妄自称能。”
师父:“全凭老哥斡旋。”
员外:“迟生,听我老汉一声相劝,看他们也是外地人,有什么事能不能担待担待。谁都有个出门的时候。”
迟生:“朱员外,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他们不打招呼就强占我们村坟地,我来说阻止,他们还出言不逊,举手就打。你说我能依他们吗?”
施力接口道:“哪个出言不逊?是你一开头就要五百银子,还侮辱我们小师姐……”
朱员外截住施力话道:“这位小哥不要说了,老汉什么都知道了。迟生是我们这里讲道理的人,方圆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一定是你们有什么不妥之处……”
曾勇开口:“员外不要听信……”
师父拍一下曾勇,示意不让他说话。曾勇闭口。
朱员外接道:“迟生,看他们外地人也挺难的,三百银子就不要了吧。这样,老汉我给你十两,你们一群朋友们回去吃一盏茶如何。”
迟生猖狂起来:“那会中?没有三百银子,我是不会依的。”
朱员外:“好歹也给我老汉一个面子,我们都是邻村,常常也好见面不是。”
迟生:“要不二百两吧,再不能让了。”
曾勇道:“我们根本没有银子,就几串讨饭要来的铜钱。要了我们给,不要随你。打官司就打官司,县太爷我看他也不能、把我们叫花子怎么着。”
朱员外:“瞧瞧,瞧瞧。他们真得穷光蛋一个,你要他们几串铜钱有多大油水。我看还是我给你十两,啊,我再加给你十两,一共二十两银子。行了吧。”
迟生:“朱员外你有所不知,别光知道做好人庇护他们。他们刚才还是自己说的,他们有一百两银子。”
袁广:“那是我师妹为埋葬她母亲,卖掉所有家当的钱,给了你我师妹还怎么安葬母亲?”
朱员外低头略思道:“这样吧老师傅,没人妥协,争执难息。你们呢,还是把你们那一百两拿出来,他那里呢,我看也不要再想多要了。双方都让着点,怎么样?你说怎么样?迟生。”
迟生:“算老子们倒霉,一百就一百吧。哎,说好了,刚才你可是承诺也给我二十两的,这也得算上,另外,你再加三十两,我这么多伙计,总不能白跑腿吧,而且,还挨了他们一顿打呢。治伤也得花些钱吧。”
朱员外:“好好好,我就再加给你三十两。你自己瞧瞧,我一个和事佬,我图得什么呀。你们息争,双方至少免了官司,免了可能的打板子。我呢?我图什么,你说,啊。”
袁广:“可是,我师妹的母亲,怎么安葬呢?这不是要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吗?”
师父:“袁广,不要再说了。这位老哥也尽了最大力量啊,他为我们事,图什么呀。牡丹,把你那一百两银子给人家吧。全当没有那点钱,穷人家,随便找个地方草草入土吧。你母亲看到你为这事和人打架,也会心里不安的。”
牡丹拿出银票,袁广接去,转给朱员外。牡丹跪地大哭:“娘啊,女儿对不起你啊……”自己伸手打自己的脸。
师父拉住牡丹。
朱员外把银子交给迟生道:“这一百两你先拿着,回头我把我承诺你的,叫家丁送你府上,怎么样?”
迟生骂道:“只是太便宜这帮穷鬼了。今天我就行一回善,绕过他们。”挥手向他的人道:“走。”众人跟他而去。
朱员外这里来到牡丹跟前道:“这位小姐,你也别再哭了。看你哭得伤心,我也跟着难过。”说着用手擦一下自己的眼泪,“你们外地人不懂地方事情,怎么能惹他这样的无赖呢?仗着他哥哥是个县里公差,平日里作威作福,人们都躲得远远地。再加上长得一脸麻子,现在连个媳妇也没人给他提,我们都还躲着他,你们不让着还要怎么?”
师父抱拳道:“谢谢老哥帮我们平息一场是非,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朱员外:“不谢不谢。你们来到我们这个地界,是我们招呼不到。让你们受委屈了。这样吧,我看你们这位小姐哭得可怜,她母亲的丧葬事我帮你们办了,只是你们不要嫌简单寒碜就是。”
施力:“格老子们连一块墓地都没得,啦个办沙?”
曾勇打施力一拳道:“你在谁面前称老子呢?朱员外这样帮我们……”
施力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朱员外,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个人说话太随便,刚才你全当我是放屁。全当我是撒尿……”
师父捅他一下。施力吓得吐舌头后退。
朱员外:“你们的难处,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这样吧,如果你们不嫌朱家湾风水差的话,我那里山坡上倒是可以找个墓穴。”
师父喜出望外地:“太谢谢员外了,只是我们穷得……”
朱员外:“放心,我不收你们钱。而且我这人做好事,也喜欢一做到底,一并丧葬花费全由我出。孝子我看你们也没几个人,小姐好像只有一个人吧。我再帮你们找几个哭丧的,保你母亲有一个不十分光华么,至少也不太丢人的葬礼。”
师父:“哎呀,我们可真是遇到观音菩萨了。牡丹,快谢过朱员外。”
牡丹急跪下道:“感谢朱员外,感谢朱员外。”
朱员外笑道:“哈哈哈,走,你们随我去看墓地,点穴去。”

▲        野外
牡丹母亲的葬礼。牡丹穿孝衣,举幡。哭声嘶哑。
师父及师兄弟妹以及朱员外等走在后边。
再后若干朱员外雇来哭丧人员若干。

▲        坟墓处
朱员外请来的许多人帮着把坟堆起来。
朱员外:“牡丹小姐,给大家磕三个头,感谢大家。”
牡丹给众人磕头,哭道:“感谢朱家湾父老乡亲帮忙。”
众人道:“免了,免了。”纷纷带铁锹而去。
朱员外道:“大家回去都到朱家大院,牡丹小姐备有感谢饭吃。”

▲        坟堆
牡丹哭着不肯走。
师父让袁广和曾勇拉她起来。

▲        邙山贫民窑
牡丹跪在师父面前哭道:“师父,徒儿现在真地不想离开你老人家。徒儿刚刚丧失母亲,马上又要离开师父,徒儿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了。请师父容点儿情,让徒儿再跟着你几年吧?”
师父:“师父心里也是离不开你的。你我师徒多年,相依为命,一旦分开,师父我也放心不下。可是不让去也不行。我们梅花拳是讨饭拳,是乞丐帮。是一群叫花子饿极了没办法,凑在一起活命的小团伙,你老跟着师父是没出息的。”
牡丹:“牡丹什么出息也不要,牡丹愿意永远跟着师父讨饭,牡丹愿意永远和师兄妹们在一起相依为命。”
袁广:“师父,要不然别让师妹去了……”
师父大声止道:“胡说,天下岂有长辈不让晚辈去个好出路?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受苦吗?就是你们一个一个,只要有了可以吃饭的地方,师父也一样要赶你们走。再说了,这也不是去得太远,是去知府衙门。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牡丹也不是去做什么苦差使。只不过是做个花奴,侍弄好那几株牡丹花,人家每月还给二两银子的月例,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干么非要跟着我们大家,一起卖艺讨饭呢?”
牡丹:“师父一片好心,牡丹心知肚明。只是让徒儿离开大家,徒儿心里实在难舍。”
师父:“师父让你独立生活,也不光是为你自己。你到了知府家里做花奴,还可能有机会帮我们穷人说上话。人家说,‘宰相家人七品官’。你去了知府家就是知府家人,那知府的家人,可也是州县官吏们巴结的人哩。去吧,为你自己,也为我们大家。好好做花奴,只要心里别忘了,咱们是贫民窑的人就是。”
牡丹:“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徒儿有机会,一定帮咱们穷人说话。”
师父:“这才是我的好弟子。好,按我们梅花拳分家规矩,另立烟火者要表现出足够自已生存的本领,然后才可以走的。你与你师兄妹们论本事告别吧。”
牡丹:“是,师父。”
师父:“袁广,牡丹究竟是个女孩子,你们要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要让她能够闯出去。”
袁广:“是,师父。”
师父:“我们梅花拳是乞丐拳,谋生第一关是讨饭,讨饭首先要对付恶狗,你先对付恶狗吧。”
师父带众人进窑洞。
一只恶狗栓在窑洞门口。
牡丹手执木棒上前唱道:“福乐人家富贵多,富贵多来多施舍,多施舍来多积善,积善多来多福乐。”又喊道:“东家哎——,讨饭的来了——,给把米吧——,给碗饭吧——”
袁广解开栓狗绳子。
恶狗狂叫着向牡丹扑来。

第四集完
6# 2023-3-29 08:40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3-30 0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四        集
师父制止自家人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曾勇,不要打了。施力还有钱香,你们都不要打了。袁广,你去让你师弟他们,别再打了。伤了人,不好。”
赵夫人在旁边抚掌拍膝道:“凭什么不让打?你们人占了便宜,就不打了?这不是输打赢要吗?打打打,不信打不过你们。你在洛阳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我们赵家怕过谁?就是打官司,我们也不怕。明白告诉你,我们家姑爷,那可是朝廷重臣。”
袁广上前跳到曾勇施力前,制止道:“曾勇,施力,停下来。不要乱打。师父叫你们停下来。有话好好说。”
曾勇与施力跳到一旁。
赵夫人:“哎,还当真不打了。”走到师父面前道:“你是他们师父?刚才他们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现在看我们人多了,怕你们的人吃亏,就不打了。哪有这样的理?啊,哪有这样的理。占了便宜就想走,没门儿。你不让他们打,那就你来打,来来来,我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怎么样?”
袁广挡在师父前边向赵夫人道:“大娘,我师弟他们年轻不懂事,惹你老生气了,我给你老人家赔罪,好吗?”向赵夫人低头抱拳。
赵夫人躲脚道:“不好,你们的人,刚才把我打倒在地下,翻了个驴打滚,你叫你师父也给我翻个驴打滚来,我才依你们。要不,休想。”
师父也上前道:“大嫂,请你不要得礼不让人。我徒弟得罪了你,我给你赔不是。这样行不行?”
赵夫人手指师父道:“你怎么教的徒弟呀?我们在这里找我们姑爷,关你们什么事啊?你徒弟出手就是一拳,拿我当沙袋练功啊?”
施力:“你们抢了我们的生意,怎么不关我们事啊?”
师父回头斥施力道:“不许再说。”
施力后退,吐舌头不敢再说。
师父:“这样吧,大嫂。我叫我徒弟先表演几下子给你看,你看看你们能不能打赢我们。如果能打赢我们,那我们两家就再打一阵子。如果你看了觉得打不赢我们。那我们就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赵夫人:“看看就看看,我就不信,你们还能表演个呼延庆打擂?还能表演个赵子龙大战长坂坡?还能表演个梁红玉击鼓黄天荡?还能表演个......表演个......狐狸精闹书馆?”
师父:“大嫂,这都哪跟哪啊?”
赵夫人:“管他哪跟哪,反正,我就是不信,你们能把我们怎么样。我就是想叫你们、跟我们打一架。”
师父回头叫道:“袁广,曾勇。”示意他们俩表演。
袁广:“大娘,你向这里看,你看好。啊。”
袁广拿起一块青砖,先用手指抠,将砖抠出一个洞,然后照自己额头一砸,砖一折两段,再把手里的一段,用腋窝一夹,碎成几块,拿起一块用手一握,握成一手小疙瘩,放两掌心,一扭一磨,随手一扬,一把青砖粉面空中随风荡去。再用一脚踩着地上一小块砖,用力一跺,旋转一拧,随脚一踢,地上扬起一团砖粉。周围观众一片掌声。
赵夫人轻蔑地斜一眼道:“什么不得了的,不就是磨个面粉嘛。”
曾勇出场蹲下,让施力用木棍打自己头顶,结果“嘎”地一声棍断,曾勇拿起断棍,两手握两端,猛在自己膝上一砸,断棍再折两截。周围掌声再起。
赵夫人再轻蔑地一斜眼道:“烧火折柴禾,谁不会?老娘做饭在灶前,也是这样折断柴禾棍的。女人家的活儿,也敢拿这儿来显摆。”
袁广和曾勇两人挽起手,扎个马步站定。
师父:“大嫂,叫你那十几个家丁,一齐上前去推他们俩,如果他们移动半步,算我们输。”
赵夫人向家丁们道:“上呀,把他们俩给我推倒。我赏你们每人一两银子。”
众家丁们齐上前,有人拉有人推。袁曾二人稳如泰山。
赵夫人也上前加入。
许多观众也加入,一个推一个,排队三四丈长。大家呼着号子,“一——二,一——二”地齐用力。周围更多观众则随着号子声叫着“加油,加油。”有人给赵家人加油,有人给袁广和曾勇加油。
袁广和曾勇纹丝不动。
赵员外来了。站旁边面向赵家人道:“停住!停住!你们都在干什么?都疯了?”
众人都停下来。
赵夫人打一下赵员外道:“老家伙,你怎么才来呀?你夫人被人打了,你管不管呀?”
赵员外:“怎么回事?”
师父上前道:“这位员外请了。”
赵员外:“教师请了。请问教师这怎么回事?”
师父:“贵家人与我徒弟发生了一点小误会,这不,正用这样方法解决呢。”
赵员外恭手道:“内人不懂事,好汉有话请与我说。”
赵夫人:“和你说个屁啊。你夫人被人打了,你还和人说好话。我们赵家也是好惹的吗?把他洛阳县官叫来评评理,他也不敢判我们的不是。”
赵员外:“请好汉说明是怎么回事。”
袁广:“我们在这儿卖花,这位公子来买。我们已经谈成了买卖,你的家人过来,不论分说,就要抢走我们的顾客。说是你们家姑爷,我们自然是不答应,于是就打起来了。”
赵员外:“这事哪值得打架啊?既然这位公子是我家姑爷,他要买花,自然由老丈人掏腰包。你们这花我全买了,中不中?多少钱?”
牡丹:“我们这花已经卖与这位公子了,员外要买,我们也不敢再卖。”
赵员外:“这是一回事的姑娘,这是一回事的姑娘。女婿买花,老丈人买单。又不少你分文,快说价钱吧姑娘。”
钱香:“我们这花,要卖一百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行。”
赵员外:“几盆花就这么贵啊,这抵上一个中等户的全部家当了。”
赵夫人:“贵什么啊贵?买了给女儿做嫁妆多排场啊,兑银子吧。”
赵员外:“对对对,做嫁妆,做嫁妆。”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给钱香。
赵夫人招呼家人道:“来啊,把这些花都搬起来,连姑爷一起,送回家里。”
牡丹:“大娘,这花不宜来回多次乱搬乱栽。既然你们是给女儿做嫁妆用,那最好是直接栽到公子家里,这样才能保证花活得好。”
赵夫人:“中中中,伙计们,把花送到知府衙门去。”
众家人:“是。”搬花欲走。
牡丹:“大娘还有呢,你们搬去后先不要自己栽,这花很特别,不懂得栽法怕也栽不活。”
赵夫人:“哎,栽不活你怎么就卖给我们呢?这不是假冒伪劣货吗?”
牡丹:“这样吧,你们先放公子家里,等过两天我腾开了手,须是我亲自前去移栽,才能保活。”
赵夫人两手在空中甩道:“那可太好了。干脆这样吧,我们给你工钱,顾你做我们家种花丫头,你就给我们家小姐,看好这几丛花怎么样?”
牡丹:“大娘是要买我做你们家花奴吗?”
赵夫人:“不是买做花奴,是雇佣做花奴。不过我先告诉你,我们不把你当奴才看待,你别的什么事也不用做,只看好这几丛花就行了。别的奴才一个月是一串铜钱,你要是把花养好,我一个月给你二两银子。你说中吗?”
旁边观众齐惊道:“啊,工钱这么多。”“一个女孩子,能混口饭吃,饿不着就不错了,竟还能赚这么多工钱,比男子挣得还多呢。”“这就是运气好啊,碰上这么有钱的人家。还这么大方的女主人。”
牡丹:“谢谢大娘这么抬举我,只是我的事,须由我师父做主才行。”
师父:“好好好,我都听到了。这是好事,牡丹,你就去吧。跟着师父四处飘泊,居无定所,终究不是法子。你这样有个安身之地,师父也高兴。”
赵夫人:“这可太谢谢你了,我们就这样讲定了,你们可不要反悔啊?”
牡丹:“大娘放心,这些花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也很舍不得离开它们,我不会不管它们的。”
师父:“等她回去埋了她娘,马上就让她去。”
赵夫人:“真是太好了。伙计们,搬上花,随我找知府家去呀。”
赵家一家丁道:“哎,夫人,这架还打不打了?”
赵夫人:“打什么呀打,这都成一家人了。你没听人家姑娘,也到我们家了吗?还打什么架?”
赵家家丁:“哎,那这打架不分胜负,我们的赏银怎么办?”
赵夫人:“给你们一半总可以了吧,一大群几十个人,连人家两个都推不动,还有脸要赏?看在我们找到了姑爷,老娘我高兴,赏!”
众家丁:“谢老夫人。”
赵夫人:“谢什么呀谢,快搬花走吧。”
众家丁:“是。”搬花。

▲        知府衙门   
赵夫人带家人簇拥韩忠、搬着花,一长队人来到衙门前,直向门里进。
门子上前拦道:“哎,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往里闯,这是你们自己家门吗?”
赵夫人赶上前:“哎,这位衙差大哥,你可看清了,我们是知府老爷的亲戚。你们衙门的少爷,做了我们家姑爷了,这门还不和我们自家门一样吗?闪开,让我们进去。”
门子摸不清头脑,楞着不知怎么办。
韩忠:“你别听她瞎说,我根本就不是她家什么姑爷。快拦住她,别让他们进。”
门子:“这位大娘,我们少爷当面都不承认,怎么就乱攀样乱来闯呢?回去,回去。这里是告状打官司的地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把赵夫人推下台阶。
赵夫人:“哎,哎,衙差大哥,我们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们少爷写下诗和我们小姐相亲。我们花了上百两银子,买下这么些好看的牡丹花,来做嫁妆,现在要送到后衙你们老爷那里,你可不能拦着啊。”
韩忠:“不是的,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根本没那意思。”
衙役甲也过来再拦赵夫人:“相亲是两家请愿的事,我们家少爷不愿意,你们一厢请愿怎么行呢?回去吧,回去吧。”
赵夫人:“哎——,你别推嘛。你把你们家老爷夫人喊出来,我跟他们说去。你又不当家。”
衙役甲:“哎,老爷是河南府知府,从四品哎。你知道官有多大吗?就是各州各县的知州知县来见,也还要等半天,老爷说有空才能见呢,哪能随便见你这样的乡巴佬大娘呢?快回快回。”
赵夫人:“哎,我现在可不是乡巴佬大娘了,我是知府老爷的亲家了。”向内大喊:“知府老爷——,知府老爷——。”
门子:“肃静!肃静!”
赵夫人一眼看到衙门堂前的堂鼓,猛冲过去拿起鼓槌,打起堂鼓来。
鼓声“咚咚”。

▲        后衙上房   
知府急忙换官服道:“夫人,你倒是帮帮我啊,你听那堂鼓,咚咚催得紧哩。”
夫人不紧不慢:“看把你急得,太平世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些个老百姓,鸡毛蒜皮些小事,也来找知府。”过来帮知府穿衣。
二人从后门入大堂,边进边喊道:“升堂啊——”
张班头应声道:“老爷有令,升堂——”

▲        大堂   
匾上书:“第一”。
大堂内衙役已站两班,齐呐喊道:“威武——”
知府坐堂,拍惊堂木道:“带击鼓人上堂。”
张班头出门道:“击鼓人上堂,其他人门外等候。”
赵夫人随张班头进门,见两班衙役齐整威武,手执大杖,大堂上气氛森严。赵夫人早已两股颤颤,连瘫带跪到堂前。
知府拍惊堂木道:“何人击鼓?报上姓名。何故击鼓?状告何人?”
赵夫人颤声道:“哎——,我不告了,我不告了。”
知府道:“大堂之上,岂可儿戏?既无状告,为何击鼓?来,重打二十大板,哄了出去。”
众衙役:“是,重打二十大板。”
赵夫人:“哎——,别打别打。我告,我还告不行吗?”
知府:“既有状告,报上姓名。”
赵夫人:“我姓王,俺员外姓赵,我叫赵王氏。”
知府:“状告何人?告为何事?”
赵夫人:“我告俺家姑爷悔婚。”
知府:“被告叫什么?家住哪里?”
赵夫人又颤声道:“我说了老爷可不要发怒,我经不起威吓的。”
知府:“仔细说来。”
赵夫人:“被告就是知府衙门的少爷,他叫……我还没问清他叫什么。”
知府猛站起道:“什么?你告我儿子韩忠?”
赵夫人:“老爷要是不高兴,我不告就是了,你可别发怒要打我啊。”
知府:“你有何事告他?只管说来。”
赵夫人恢复常态:“我女儿在洛浦做诗、丢媒帕征婚,你儿子看到后写诗应婚。今天我们在十字街找到他、要他相亲,他竟不认帐了。老爷你说,你儿子这样做对不对?”
知府:“竟有这等事?待我儿上学归来,我且问他。”
赵夫人:“老爷不必等他上学归来,他现在就在衙门外等着呢。”
知府:“好。那就叫他进来问个究竟。张班头,”
张班头:“是,老爷。”来到门口道:“少爷,老爷叫你进来问话。”
韩忠挣开赵家家人,随张班头进大堂。
韩忠行礼:“孩儿见过父亲。”
知府:“孽障,你为何洛浦写诗,应了人家小姐婚姻,如今又不认帐了。快快招来。”
韩忠:“禀父亲,孩儿决无此事。那天孩儿带亦悦到洛浦踏青,确实见到一丛芍药枝上挂有手帕,上面还有诗。孩儿以为是人家征求花农的招贴,于是就回了一首诗,劝其找高雅人管花。诗中并无应婚之意。不料今日这位大娘,在大街上拦住孩儿,硬称孩儿是她姑爷,还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几丛牡丹花送来,说是给女儿的嫁妆。衙差不让她进门,她就击堂鼓,这可不能怨孩儿我啊。”
赵夫人:“姑爷休要赖帐。你的诗中明明有应婚之意,怎么说没有呢?”
韩忠:“大娘这是误会,我没有应婚之意。”
赵夫人:“你有的,如果没有,你摸我们媒帕做什么?”
韩忠:“我是不小心撞掉的。我要有意,为什么不收了媒帕?”
赵夫人:“你是有意的。你虽没收去媒帕,但你留下有诗为凭。”
韩忠:“我没意的,我留的诗不是应婚。”
赵夫人:“你是应婚,我们小姐已解其意,连我们丫头,也看出了其中的应婚之意。”
韩忠:“你们是曲解,是误会。我决无应婚之意。”
赵夫人:“你有!有!有!有!”
知府:“哎——,别吵,别吵。赵王氏,这自古婚姻有定规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就算是我儿应了你家小姐的婚约,可没有我们这父母之命也不行啊,更何况还没有媒妁之言呢。”
赵夫人:“老爷,洛阳地方风俗,‘小姐丢帕公子捡,两家结亲不看脸’,你连这也没听说过呀?你怎么当得知府啊?你怎么判断民间婚姻纠纷案呢?”
知府:“你可带有我儿诗稿?”
赵夫人:“现有媒帕和诗稿为证,请老爷过目。”拿出呈上。
张班头过来接去,送给知府看。
知府接过看了又看道:“这要说么……是我儿有误。可是……可是……”
赵夫人:“还可是什么?可是不上来,就替你儿子,答应下这桩婚事呀。”
夫人从后堂走出来道:“不能答应。”示意知府退堂。
知府:“退堂。”
众人“哄”一下笑着退去。只留下知府一家及赵夫人。
夫人:“赵王氏,要说呢,这女到男家求婚,我们应该是非常高兴非常欢迎的,更何况,你还带给我们价值上百两银子的牡丹花,做嫁妆……”
赵夫人抢过话道:“还是夫人明白。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这嫁妆还只是开头定婚的礼物,以后小姐与贵府公子成亲之时,我们还赔送更多的珍宝哩。”
夫人:“你先不要谢,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说,我们家公子可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么要上京考状元的,要是以后我儿考上了状元,万一哪个格格或是哪个王公小姐,看上了我儿才华,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赵夫人:“夫人不必为此操心。大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的。我们家小姐是个贤慧的姑娘,不会吃醋的,不会吃醋的。”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到时我儿被朝中哪个权贵,逼得没办法,一定要他停妻再娶,那我儿岂不是做了大难了?”
赵夫人一下来气道:“夫人休要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你们还没有娶就想扎休妻的根啊?没那么便宜。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儿。我们家姑爷可是军机大臣。我们小姐就是跟着她姑母长大的。如今她大了需要出嫁,她姑母才不敢自作主张,送她回老家,让我们父母做主哩。我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是她继母,我怕别人说我闲话,所以我待她比亲娘更亲,什么我都依我女儿。她要怎样,我就一定要帮她办到。现在我女儿看了你家公子的诗,十分羡慕他的才华。所以我才这么不要脸地来求你们。就凭我们是军机大臣的内侄女儿,也够配得上你们一个小小知府家的公子。如果你们硬不给面子,我们也只好托我们姑爷在京里另求了。只是你这个知府的官印,我们就不知道谁会来抢呢。”
知府大惊道:“哎,夫人,这……这我们应不应呢?”
韩忠:“母亲,你千万不可乱应啊。孩儿我不同意。”
夫人:“我的儿,听母亲的话。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结婚了。母亲正为你的终身大事,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呢。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正好你跟赵家小姐又投缘和上了诗,这是天意要你们成一家啊。人家也是高门大户,与我们门当户对。我要是不答应,那不是跟天意对抗吗?”
韩忠:“母亲不要这样说,孩儿连那小姐的面也没见过一次,我们就这么匆匆订婚,以后怎么能一起过日子呢?”
夫人:“傻孩子,以后有你们见的面。要是结了婚,还不是天天见面?再说了,人家是军机大臣的内侄女,那还能长得黑丑吗?肯定是如花似玉的。你说是不是赵家夫人?”
赵夫人:“是的,是的。我家小姐那可是貌似天仙。名叫芍药,其实比那芍药花还好看多哩。”
韩忠:“只好看也不行,那还要聪明有才气才行。”
夫人:“人家当然聪明有才气啊,你在洛浦见过人家的诗,那还不是与你一样挺好的吗?”
韩忠:“那还要敬事父母、慈爱下人的。”
夫人:“人家是大家闺秀,还能不懂这些简单道理?”
赵夫人:“我女儿她孝顺得很哩,我要她怎么做,她都听我的话。”
韩忠:“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合适。反正我不同意。”
夫人拉韩忠到旁边,压低声音:“这可由不得你。我的儿,只要我们两家拉上了亲戚,你想想,你父亲以后这官位不就是铁打的吗?再说你摊上个军机大臣做姑爹,还怕你以后没官做吗?”
韩忠却大声:“我要是能做官,我只凭自己的真才实学。我才不要做这种靠女人们裙带的勾当。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知府伸出拇指:“好儿子,有志气,有男子汉气概。”
夫人指知府道:“有什么呀?等人家把你这乌纱帽抢了去,你才有志气呢。”
知府:“对对,夫人教训得是。儿子,听你母亲的话,没错。”
赵夫人:“亲家,这事到底是应不应啊?”
夫人:“应,应,当然应啦。这个家我做主。”
知府:“对对,夫人的话代表我的意思。”
韩忠:“母亲,父亲,孩儿我不答应。”
知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那能由你小子做主?”
赵夫人:“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我给女儿买得牡丹花,人家卖花的可是说,要现在先栽在婆家的啊。”
夫人:“当然,当然。栽后花园。来人,把亲家送来的花搬后花园里。”
后堂走出几个衙役应道;“是,夫人。”
夫人:“亲家,我们后堂说话去。”
赵夫人笑道:“好好好,后堂说话。”

▲风水先生带牡丹等来到一片乱葬岗上,拿出罗盘东瞄瞄西审审,然后拿一块石头放在地上,道:“这里,大吉。”
师父拿出若干铜钱,付与先生。并叫牡丹道:“谢先生。”
牡丹向风水先生跪下磕头道:“感谢先生。”
风水先生止道:“不谢不谢。你们忙,你们忙。”把钱装自己肩褡而去。
袁广向曾勇和施力看去:“挖吧,还楞着做什么?”
两人齐应道:“挖!”
三人下力挖墓坑。
忽然,远处急步走来一群人。老远叫着:“住手——,停下。”
这边人停下手中活儿,看向来人。
来人挥舞着木棍,耀武扬威的样子。几个上来推开挖墓的袁广等人。
为首的叫迟生。迟生向师父道:“谁让你们在这里挖墓的?谁批准的?”
师父陪着小心道:“这位小哥请了,我们外地人不知道,这里挖墓还要经过谁批准。这里不是乱葬坟墓吗?”
迟生:“这里是乱葬坟墓,但是这是我们村的。只有我们村的人,才能在这里随便乱葬。你们是哪里来的,不经批准就随便挖起来。”
师父:“那么请问小哥,我们该找村里哪位当家人批准呢?”
迟生:“在下就是管这事的,找在下就是。”
师父:“太好了,那么现在就向小哥申请如何?请问有什么条件要求?”
迟生:“也没有什么条件要求,就是交五百两银子,随便你选址安葬就是。”
师父、牡丹等六人一齐“啊”地张大了口,“这么多呀。”
迟生那边几人也齐道:“不多不多,‘自古邙山、风水宝地,帝王将相、争葬抢吉。’看你们也是穷人,才说要五百两,要是有钱人,少了三千纹银,那是葬不成的。”
师父看看牡丹,再看看众人,无可奈何道:“怎么办?要不我们再别处找个地方?”
曾勇:“那还有什么办法?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呀。”
牡丹两眼流下泪来,低声啜泣。
施力上前道:“这也忒贵了点,少一点子嘛,一百两,要不要得?”
袁广:“施力你不要瞎说,我们只有一百两,买了墓地,还有好多事怎么办?”
迟生冷笑道:“穷鬼,也想来占风水宝地。不可能。”
师父:“算了,袁广,你们都把家伙什收起来。我们另找别处吧。”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迟生突然大声道:“站住!就这么走了?”
众人惊讶地站下。齐看迟生。
师父:“怎么?我们没钱,不在这里下葬,也不成?”
迟生:“先交三百银子再走。”
众人怒道:“凭什么?”
迟生:“凭你们把这里挖了个坑,这里的风水被你们破坏了。”
师父:“我活这么大岁数了,没听说过哪里挖个坑,就把风水破坏的事。这是要讹我们呀。”
迟生:“就是要讹你们了,怎么了?今天没有三百两银子。你们就别想离开这里。”示意他们的人。
跟迟生的人一齐散开,把师父一群人包围了起来。手握木棍发狠地瞧着他们。
师父:“这样吧,这位小哥。我这里还有半串铜钱,全当给你们各位、今天跑这一趟腿的辛苦费。各位吃一顿饭。如何?”说着掏出半串铜钱,伸手欲递出去。
迟生摆手道:“去,以为我们是讨饭的吗?老子们有的是钱。”
迟生队里一人手指牡丹道:“其实这事也不是没个解决办法,只需你们这个小妞嫁给我们迟大哥,不但坟地不要钱,连丧葬费也一并我们大哥出了。捎带你们大家,各人也都给两串喜钱。怎么样?老师傅。你们合计合计。”
袁广曾勇齐叫道:“找打。”早跳上去打倒那说话的和迟生。
迟生躺地上叫道:“都上呀,打死这几个强盗。”
迟生的人执棍把牡丹等人围起来,一场混战。
师父叫道:“自己人听了,下手掌握个轻重,不要伤了人。”
袁广等答应道:“是。”
许多迟生人被夺去木棍,人也被扔进刚才挖的墓坑里。
钱香扔不动人,夺取对方木棍后,挥舞在对方面前,逼得对方步步后退,趔趔趄趄地掉进坟坑。
迟生一看不好,拔腿要跑,袁广等人把他包围。这个照他鼻前挥一下拳,他急闪,拳却没打着;那个又是一拳,他再急闪,拳乃打不着。迟生被逼得直打圈圈,突然跳叫道:“反了,反了。在我们地界,你们竟敢强占地盘,还打人。我们官府论理去。”
一个员外模样老者出现,叫道:“各位好汉,且请住手。听我老头儿一言如何?”
师父:“都停下手。”
大家住手,但围着迟生,挥着拳头示威。
员外:“各位在此争斗,莫不是因为坟地一事?”
师父上前抱拳道:“老哥请了,正是因为墓地一事。我们请风水先生在此找到一穴,正在挖坑,这位小哥来说不许,要五百银子。我们没钱用不起,便收拾家什要走。但这位小哥却要我们另拿三百银子,说是我们破坏了这里的风水。我们没有,双方就打起来了。既然老哥过来看到,还请老哥居中调停如何?”
员外:“本人天生友善,专爱做和事佬,大凡周围几个村子有人争执,也常常找我从中说和。既然师父这样说,那老汉当然不能推辞。只是说不说得下架,也不敢妄自称能。”
师父:“全凭老哥斡旋。”
员外:“迟生,听我老汉一声相劝,看他们也是外地人,有什么事能不能担待担待。谁都有个出门的时候。”
迟生:“朱员外,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他们不打招呼就强占我们村坟地,我来说阻止,他们还出言不逊,举手就打。你说我能依他们吗?”
施力接口道:“哪个出言不逊?是你一开头就要五百银子,还侮辱我们小师姐……”
朱员外截住施力话道:“这位小哥不要说了,老汉什么都知道了。迟生是我们这里讲道理的人,方圆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一定是你们有什么不妥之处……”
曾勇开口:“员外不要听信……”
师父拍一下曾勇,示意不让他说话。曾勇闭口。
朱员外接道:“迟生,看他们外地人也挺难的,三百银子就不要了吧。这样,老汉我给你十两,你们一群朋友们回去吃一盏茶如何。”
迟生猖狂起来:“那会中?没有三百银子,我是不会依的。”
朱员外:“好歹也给我老汉一个面子,我们都是邻村,常常也好见面不是。”
迟生:“要不二百两吧,再不能让了。”
曾勇道:“我们根本没有银子,就几串讨饭要来的铜钱。要了我们给,不要随你。打官司就打官司,县太爷我看他也不能、把我们叫花子怎么着。”
朱员外:“瞧瞧,瞧瞧。他们真得穷光蛋一个,你要他们几串铜钱有多大油水。我看还是我给你十两,啊,我再加给你十两,一共二十两银子。行了吧。”
迟生:“朱员外你有所不知,别光知道做好人庇护他们。他们刚才还是自己说的,他们有一百两银子。”
袁广:“那是我师妹为埋葬她母亲,卖掉所有家当的钱,给了你我师妹还怎么安葬母亲?”
朱员外低头略思道:“这样吧老师傅,没人妥协,争执难息。你们呢,还是把你们那一百两拿出来,他那里呢,我看也不要再想多要了。双方都让着点,怎么样?你说怎么样?迟生。”
迟生:“算老子们倒霉,一百就一百吧。哎,说好了,刚才你可是承诺也给我二十两的,这也得算上,另外,你再加三十两,我这么多伙计,总不能白跑腿吧,而且,还挨了他们一顿打呢。治伤也得花些钱吧。”
朱员外:“好好好,我就再加给你三十两。你自己瞧瞧,我一个和事佬,我图得什么呀。你们息争,双方至少免了官司,免了可能的打板子。我呢?我图什么,你说,啊。”
袁广:“可是,我师妹的母亲,怎么安葬呢?这不是要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吗?”
师父:“袁广,不要再说了。这位老哥也尽了最大力量啊,他为我们事,图什么呀。牡丹,把你那一百两银子给人家吧。全当没有那点钱,穷人家,随便找个地方草草入土吧。你母亲看到你为这事和人打架,也会心里不安的。”
牡丹拿出银票,袁广接去,转给朱员外。牡丹跪地大哭:“娘啊,女儿对不起你啊……”自己伸手打自己的脸。
师父拉住牡丹。
朱员外把银子交给迟生道:“这一百两你先拿着,回头我把我承诺你的五十两,叫家丁送你府上,怎么样?”
迟生骂道:“只是太便宜这帮穷鬼了。今天我就行一回善,绕过他们。”挥手向他的人道:“走。”众人跟他而去。
朱员外这里来到牡丹跟前道:“这位小姐,你也别再哭了。看你哭得伤心,我也跟着难过。”说着用手擦一下自己的眼泪,“你们外地人不懂地方事情,怎么能惹他这样的无赖呢?仗着他哥哥是个县里公差,平日里作威作福,人们都躲得远远地。再加上长得一脸麻子,现在连个媳妇也没人给他提,我们都还躲着他,你们不让着还要怎么?”
师父抱拳道:“谢谢老哥帮我们平息一场是非,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朱员外:“不谢不谢。你们来到我们这个地界,是我们招呼不到。让你们受委屈了。这样吧,我看你们这位小姐哭得可怜,她母亲的丧葬事我帮你们办了,只是你们不要嫌简单寒碜就是。”
施力:“格老子们连一块墓地都没得,啦个办沙?”
曾勇打施力一拳道:“你在谁面前称老子呢?朱员外这样帮我们……”
施力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朱员外,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个人说话太随便,刚才你全当我是放屁。全当我是撒尿……”
师父捅他一下。施力吓得吐舌头后退。
朱员外:“你们的难处,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这样吧,如果你们不嫌朱家湾风水差的话,我那里山坡上倒是可以找个墓穴。”
师父喜出望外地:“太谢谢员外了,只是我们穷得……”
朱员外:“放心,我不收你们钱。而且我这人做好事,也喜欢一做到底,一并丧葬花费全由我出。孝子我看你们也没几个人,小姐好像只有一个人吧。我再帮你们找几个哭丧的,保你母亲有一个不十分光华么,至少也不太丢人的葬礼。”
师父:“哎呀,我们可真是遇到观音菩萨了。牡丹,快谢过朱员外。”
牡丹急跪下道:“感谢朱员外,感谢朱员外。”
朱员外笑道:“哈哈哈,走,你们随我去看墓地,点穴去。”

▲        野外
牡丹母亲的葬礼。牡丹穿孝衣,举幡。哭声嘶哑。
师父及师兄弟妹以及朱员外等走在后边。
再后若干朱员外雇来哭丧人员若干。

▲        坟墓处
朱员外请来的许多人帮着把坟堆起来。
朱员外:“牡丹小姐,给大家磕三个头,感谢大家。”
牡丹给众人磕头,哭道:“感谢朱家湾父老乡亲帮忙。”
众人道:“免了,免了。”纷纷带铁锹而去。
朱员外道:“大家回去都到朱家大院,牡丹小姐备有感谢饭吃。”

▲        坟堆
牡丹哭着不肯走。
师父让袁广和曾勇拉她起来。

▲        邙山贫民窑
牡丹跪在师父面前哭道:“师父,徒儿现在真地不想离开你老人家。徒儿刚刚丧失母亲,马上又要离开师父,徒儿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了。请师父容点儿情,让徒儿再跟着你几年吧?”
师父:“师父心里也是离不开你的。你我师徒多年,相依为命,一旦分开,师父我也放心不下。可是不让去也不行。我们梅花拳是讨饭拳,是乞丐帮。是一群叫花子饿极了没办法,凑在一起活命的小团伙,你老跟着师父是没出息的。”
牡丹:“牡丹什么出息也不要,牡丹愿意永远跟着师父讨饭,牡丹愿意永远和师兄妹们在一起相依为命。”
袁广:“师父,要不然别让师妹去了……”
师父大声止道:“胡说,天下岂有长辈不让晚辈去个好出路?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受苦吗?就是你们一个一个,只要有了可以吃饭的地方,师父也一样要赶你们走。再说了,这也不是去得太远,是去知府衙门。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牡丹也不是去做什么苦差使。只不过是做个花奴,侍弄好那几株牡丹花,人家每月还给二两银子的月例,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干么非要跟着我们大家,一起卖艺讨饭呢?”
牡丹:“师父一片好心,牡丹心知肚明。只是让徒儿离开大家,徒儿心里实在难舍。”
师父:“师父让你独立生活,也不光是为你自己。你到了知府家里做花奴,还可能有机会帮我们穷人说上话。人家说,‘宰相家人七品官’。你去了知府家就是知府家人,那知府的家人,可也是州县官吏们巴结的人哩。去吧,为你自己,也为我们大家。好好做花奴,只要心里别忘了,咱们是贫民窑的人就是。”
牡丹:“徒儿谨记师父教诲,徒儿有机会,一定帮咱们穷人说话。”
师父:“这才是我的好弟子。好,按我们梅花拳分家规矩,另立烟火者要表现出足够自已生存的本领,然后才可以走的。你与你师兄妹们论本事告别吧。”
牡丹:“是,师父。”
师父:“袁广,牡丹究竟是个女孩子,你们要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要让她能够闯出去。”
袁广:“是,师父。”
师父:“我们梅花拳是乞丐拳,谋生第一关是讨饭,讨饭首先要对付恶狗,你先对付恶狗吧。”
师父带众人进窑洞。
一只恶狗栓在窑洞门口。
牡丹手执木棒上前唱道:“福乐人家富贵多,富贵多来多施舍,多施舍来多积善,积善多来多福乐。”又喊道:“东家哎——,讨饭的来了——,给把米吧——,给碗饭吧——”
袁广解开栓狗绳子。
恶狗狂叫着向牡丹扑来。

第四集完
7# 2023-3-30 05:31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3-30 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五        集

牡丹快速把木棒伸进狗身子下,向上只一挑,狗从牡丹头上挑了过去,重重摔在地上。
恶狗翻身起来,扭头再扑,这次是向牡丹的腿上咬去。牡丹用木棒撑高,一越从狗上边过去,回头一棒打在狗身上,木棒一折两截。
恶狗回头直立,两脚去扒牡丹的肩膀,同时张开血瓢般大口,来咬牡丹的脸。
窑内师兄妹齐叫:“小心,师妹(姐)。”
牡丹急将半截木棒咬口中,顶住狗嘴,同时出手握住狗的前爪。
狗左咬,牡丹口衔木棒左顶;狗右咬,牡丹又右顶。双方相持。
窑内袁广叫道:“用脚踢,快用脚踢。”
牡丹把腿伸进狗裆,身子向后一倒,用力踢狗肚子。狗被踢上空中,又重重摔在地上。
牡丹不等恶狗起来,上前抓住狗尾巴,在空中抡起来。抡上几圈,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恶狗惨叫几声,躺在地上不动了。
窑内一阵掌声。钱香出来唱道:“乞丐乞丐莫发威,出一串迷语给你对,对得好来赏大肉,对不出来吃泔水。”
窑内众人附和唱。
牡丹:“请东家出迷。”
钱香唱道:“出一个迷语给你破,是粮为何鸡不啄?”
牡丹唱答道:“你说的本是豆,为何水往高处走?”
钱香:“你说的原是井,冬里开花满树红?”
牡丹:“你说的是冬梅,皇帝出都不回归”
钱香:“你说的字为啼,煮成的稀粥没有米”
牡丹:“你说的是浆糊,糊里糊涂请赏饭吃”
她们俩唱,别人随唱。
师父:“好,对得好。赏肉吃。”
牡丹:“感谢东家善良。”
师父:“好,讨饭关已过。可以过第二关了。袁广,给你师妹设关。”
袁广:“是,师父。”
大家出来,给牡丹整理道具。
师父:“第二关是卖艺关。卖艺是巧计讨饭。不过这要真本领。你这方面虽然心灵手巧,学得最得手,但是今天也要认真对待,不要丢手。”
牡丹:“是,师父。”
师父:“好,你自己表演吧。”
牡丹表演魔术。她在地上放一块平板,用纸剪一只苹果放板上,上面覆盖一块方巾,而后站远处对方巾吹上一口仙气,再走近揭开方巾,里边一只真苹果。
大家报以掌声。
同样方法,牡丹变出鸡蛋。
她又表演硬功夫,以拳砸砖,以掌劈木板。
接着表演射技。用石子投远处花朵,花落;射抛入空中的苹果,苹果碎。
最后袁广拿来一枚铜钱,又递给她一枚钢针和一段红线。
牡丹把线穿到针上。
袁广:“看好了,起啦——”把铜钱用力抛向高空。
牡丹不敢怠慢,也随手把手中钢针掷向空中。
针向铜钱追去。
铜钱落地。施力跑去捡回给大家看。
红线正好穿进了铜钱的钱眼里。
大家鼓掌。
施力:“狗日的好准沙。格老子又发现了一个新歇后语。小师姐拿针不缝衣——专钻钱眼眼。”
曾勇推施力肩膀道:“你骂谁?”
施力急道歉道:“哎呀,对不起小师姐,你瞧我这臭嘴巴。我才是狗日的,我才是狗日的。”
众笑。
师父:“你这臭嘴巴再不改,以后每骂人一句,我就叫你俩师兄狠狠打你一拳。”
施力:“是,师父。我改,我改。”
师父:“好,这一关你也过了。下一关真打。我们卖艺人免不掉要与无赖混混,或是武功高手打交道,看你怎么对付这些人。袁广,你们摆开阵势,把她围起来。”
袁广:“是,师父。”又招呼曾勇施力钱香道,“来,我们摆阵。”
大家拉开阵势,包围住牡丹。
袁广、曾勇、施力、钱香和师父五人摆开梅花阵。
师父:“梅花拳梅花阵,拳法不熟不要进。”
牡丹被围中间,东冲东有人挡,西闯西有人堵,南突南有人阻,北打北有人抵。
一阵冲杀撕打,牡丹冲不出去。
牡丹喘着气坐地上道:“师父,徒儿不打了。”
师父:“好没出息,这是考验你毅力的最后一关,冲出去你就算出师了。我已与你师兄打过招呼,叫他们对你手下留情,没想到你这样不争气,还没有平日练习时发挥得好。起来继续破阵。”
牡丹:“师父,我不破了。大家都是师兄师妹,不下狠手我打不出去,下狠手都是自己人吃亏。我请愿不出师留你身边,再也不破阵去自立了。”
师父严肃道:“胡说,这只是应个景儿,哪里就让你拼命了。只要你用力拼搏,师父师兄怎能不让你破?但你总须拿出十分力量来冲阵,考一下自己的本领,出去自立了也好让师父放心。如今你这样毫无胆气,出去遇到了坏人可怎么办?”
牡丹:“我说我不离师父嘛,你偏要我去。”
师父:“我们梅花拳可是有规矩,阵前畏缩不前者要逐出师门。”
牡丹:“逐就逐,反正我不打了。”
师父:“袁广,你去把她拉起来,今天说什么也得破阵。”
袁广:“是,师父。”来到牡丹面前道:“师妹,起来冲阵吧,别惹师父不高兴。”
牡丹:“师父不是让你来拉我嘛,你来拉。”
袁广伸手去拉牡丹,牡丹趁势拽袁广胳膊往自己身后拉,借反弹力猛越过袁广,冲向阵上袁广留下的阙口。
师父一惊一喜呼道:“曾勇,快挡住。”
曾勇急去补袁广的阙口,牡丹三拳两脚,边却边去,早已冲出梅花阵,抱拳低头道:“师父,徒儿已经出阵了。”
大家鼓掌。
师父笑道:“你们今天可是看到了,这就叫机智。我们卖艺乞讨之人,难免要碰上许多无赖泼皮。你与他真动手打,就要被缠住,要惹许多麻烦;弄不好还要吃官司,我们外地穷人怎能占便宜?所以以后遇到这种事,就象今天牡丹破阵一样,想办法冲出阵就算赢。你想办法摆脱了对方纠缠,那就是胜利。牡丹,你今天不但过了关,而且过得十分爽利。你出师了,可以自谋生路了。”
牡丹抱拳:“谢师父夸奖,师父养育教诲之恩,牡丹终生难报。”
施力:“小师姐,你这是膏车油膏在阎王脑壳上——”
曾勇:“什么?”
施力:“鬼头加滑头呗。”
众人齐笑。
牡丹笑道:“施力,你的歇后语可真是出口成章啊,改日也教我几句。”
施力:“河南人相媳妇——中。”
师父:“最后一关,给你小师姐饯行,告别宴,吃狗肉去。”
众:“哇,吃狗肉啦!”

▲        牡丹母亲坟前   
碑书:“慈母黄氏之墓”。
牡丹跪在石碑前,焚香、烧纸、上供。道:“娘,娘。孩儿去了。孩儿自己开始独立谋生了。孩儿一定遵照你的临终教诲,一辈子再也不敢做错事了。娘,你一人在这里安睡吧,孩儿找时间回来给你上坟。”大哭。
师父示意,钱香袁广等拉牡丹离开。送牡丹上路。
白荷带两小轿等接。
白荷:“牡丹姑娘,走吧。”
牡丹走两步又回头跪下道:“师父,你多保重,徒儿去了。”
师父忍泪挥手道:“去吧,去吧。有空回来看看。”
牡丹:“牡丹一定常回来看师父和师兄师妹们。”
白荷拉牡丹道:“快走吧,天不早了。”
牡丹起来随白荷上轿。
两乘小轿起轿离去。

▲        知府后衙  上房   
张班头带白荷、牡丹进上房见知府和夫人。
张班头躬身:“禀老爷、夫人。赵家送陪嫁花奴前来伺候。”
夫人:“叫她进来。”
张班头出来唤道:“你们进去吧。”
白荷与牡丹进门跪下。白荷:“赵家丫头白荷给老爷夫人请安。”
夫人:“起来说话,来,给赵家客人看坐。”
白荷与牡丹站起。
白荷:“老爷夫人在上,哪有奴婢的座。奴婢就这样站着。”
夫人:“到底是大家丫头,挺懂事的。你们送来的花奴就是她?”
白荷:“是,夫人。”
夫人问牡丹道:“你叫什么名字?”
牡丹还沉浸在离开师父等的悲伤中,低着头忘了回答。
夫人大声:“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牡丹被惊醒,惊慌失措地向上看一下,又低下头小声道:“啊,回夫人,牡丹。”
夫人惊诧道:“牡丹?……你抬起头来我看。”
牡丹抬起头道:“奴婢谢夫人老爷前次饶命之恩,牡丹万死难报。”
夫人一脸蔑视:“原来是你啊!女贼。”
牡丹流泪复跪下道:“夫人,牡丹今生仅此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夫人:“一次?你还敢几次啊?难道还要把知府衙门也盗去不成?”
牡丹:“请夫人宽恕并放心。上次是牡丹救母心切,回去后母亲狠狠教训。牡丹已痛心悔过。牡丹再也不会干这下做之事了。”
夫人:“算了,你还是回去吧。我们衙门里用你这等下流之人,让人知道了不好。张班头,送她们回去,那花我们自己管。”
张班头:“是,夫人。”向牡丹道,“走吧。”
牡丹起身。
知府招手制止道:“且慢。”向夫人,“夫人,她现在可不是我们家的下人,她是赵家的花奴。我看我们还是留下吧。”
夫人:“赵家什么人不会雇?怎么弄一个盗贼来我们这知府衙门?真是的。”
知府:“夫人。赵家雇的花奴虽有前科,但也只不过是一次误犯,而且我们也当堂判决无罪开释。想她经过一次教训,不致再犯。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看赵家面子,也不好驳回人家。我看我们还是留用吧。”
夫人:“盗贼就是盗贼,她还能改了她那本性?上次是为成就我儿辩护,所以放她,要不我不会轻易饶她,偷了我那么大的一棵参。”
牡丹软里带硬:“夫人休要再盗贼盗贼地叫。牡丹只是一步走错了路,并非以盗窃为业。夫人如果实在不愿用牡丹,牡丹回去就是。”扭头欲走的样子。
夫人厉声道:“站住!别看你是赵家买来的花奴,你来到韩府就是韩府的奴婢。主人可教训你不得了?难道你在这里出了差错,我们还要再到赵家、去叫人来训你不成?”
牡丹:“牡丹刚到这里,我不知我哪里出了差错。”
夫人:“犟嘴就是错。做奴婢的,听主人训话,不论对不对都是对;不论是不是事实都是事实;不论是不是委屈了你,你都要受委屈。”
牡丹低头眼珠一滚,道:“那主人说黑的是白的,我就也说黑的是白的?”
夫人:“对。”
牡丹:“主人要骂我要打我,我就让主人打骂?”
夫人:“正是。”
牡丹:“主人要吃什么,我们就伺候主人去吃?”
夫人:“没错。”
牡丹:“主人要穿什么,我们就伺候主人去穿?”
夫人:“当然。”
牡丹:“主人要是起床不穿衣服,我们就让主人光着身子?”
夫人:“那还用说。”
知府大笑。张班头捂嘴笑。其他人都扭头捂嘴偷笑。
夫人没有醒悟过来:“你们笑什么?下人当着主人的面,不许乱笑。这也是规矩。象你们现在这样,都得挨打。”
众人更笑。
夫人:“都下去。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忍笑出门。

▲        赵家绣房  
白荷正演示给芍药和红莲看笑。
白荷学牡丹:“那夫人说黑的是白的,我们就也说黑的是白的?”
白荷又学夫人:“对。”
白荷学牡丹:“主人要打骂我们,我们就让主人打骂?”
白荷学夫人:“正是。”
白荷学牡丹:“主人要是起床不穿衣服,我们就让主人光着身子?”
白荷学夫人:“那还用说。”
芍药“扑吃”笑出了声,红莲笑得前合后仰。
芍药:“这样的主母,也太苛薄了。对待下人,不能没有规矩,可也不能不把人家当人看嘛。”
红莲:“象小姐这样待我们,简直象亲姐妹一样。所以我就说嘛,我这一辈子,到死也要跟着小姐。”
白荷:“我倒担心呀,这牡丹那样泼辣鬼怪,以后小姐嫁过去,怕使不动她呢,弄不好她还会捉弄小姐。”
红莲捋袖擦掌道:“她敢!谁要惹我们小姐,我就不依,非跟她拼命不可。”
芍药:“哪里需要你去拼命?听白荷说这情事看,这个丫头不一定坏,很可能是一个好人呢。为救母亲,冒死去偷知府衙门,这是知恩知义;敢于嘲弄知府夫人,这是不惧权贵。这种人往往心地直爽良善,敢作敢为。你只要对她好,她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你。她又聪明机智,聪明人是不干奸诈欺人勾当的,她知道那终久要遭报应。所以我们以后去了不必防她,倒是要心换心地拉拢她,那她一定会与我们成为一家人的。”
白荷:“还是小姐看人全面透彻。”

▲        府署花园  
牡丹正在移栽牡丹花株,她用铁锹吃力地挖坑穴,满脸是汗。
夫人带两个丫头,坐旁边椅子上看。
丫头红叶:“夫人,我看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干这样的活儿很吃力,要不我去帮帮她?”
夫人:“做什么?你手痒痒了?”
红叶:“不是的夫人,我是看她怪可怜的,累得满头大汗,……”
夫人:“她活该,一个女贼,还那么不服管教。就要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这才刚开始,远还没到管教她的时候呢。我告诉你们俩,不许可怜她;不许和她串通一气;不许与她多说话;有什么活儿你们不想干的,让她干,不想跑的腿让她跑;如果她不服气,你们俩人不依不饶她。就是要专找她的岔子,看她还凶不?”
红叶绿枝:“是,夫人。我们不与她一起。”
韩忠带亦悦放学归来,见牡丹在种花,喜欢地大叫道:“哎哟,开始种花了,开始种花了。”跑过来。
牡丹停下手中的活儿,给韩忠施礼道:“公子放学了?哎,公子不要靠近,弄脏了你的衣服。”
韩忠上前夺下牡丹的锹道:“不怕,不怕,把锨给我,我来挖。”
牡丹争夺道:“公子远点儿,这是我们下人们干的活,你怎么可以干呢?把揪给我。”
韩忠:“什么上人下人的?‘栽花种树,小姐公子’。这才正是公子小姐干的活儿呢。”
牡丹夺也不是,让也不是。求道:“公子,你把锨给我吧。”
夫人大声叫道:“忠儿,你干什么啊?”
韩忠:“母亲,我喜欢种花。”
夫人:“你给我放下。”
韩忠:“怎么?又要教训我,‘这不是你干的活儿’?母亲,你少管点儿我好不好?我只要好好上学,剩下的事让我自己做主好不好?”
夫人:“我要你放下铁锨,你给我放下!”
韩忠:“我就不放,我就要干点儿这下人们干的事儿。”
夫人:“牡丹,你就这样让少爷替你干活儿?你想做主人了?”
牡丹再伸手:“公子,给我吧,别惹夫人生气了。”
韩忠硬着脖子:“不给,我今天偏要干。我这么大了,长成大人了,还象管小孩子一样管我!”挖土扔夫人面前,逼得夫人起身后退。
牡丹和气地转向夫人:“算了吧,夫人。你就由着公子玩一会儿吧。”
夫人勃然大怒:“住口,你也敢来教训我!早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野生野长没家教。前者偷我东西,后者嘲弄于我,现在又狐媚子勾引我儿子来帮你,你倒可以偷懒。”
牡丹也怒道:“夫人别不知道尊重,放着尊贵身份,说些下人们说的混话。是公子自己好玩要来干活儿,哪个狐媚子引诱他了?”
夫人手指牡丹道:“你果然难训得很。今天不打你一顿,难出我心中一口恶气。红叶,去叫张班头带几个衙役来,给我教训教训这个妖精。”
红叶:“是,夫人。”去叫人。
牡丹:“我又没有输理,叫谁来打我我也不服。”
韩忠把铁锹给牡丹:“母亲,你不能这样不讲理,是我好玩自己要来挖土,这与牡丹姑娘有什么关系?”
夫人:“我今天就是要打这个野丫头,我看不中她。长得狐狸精模样,做些鼠窃狗偷之事,嘴还刀子一样不饶人。我今天就是在找她的岔子,你不来挖土我也照样要打她。”
牡丹手柱铁锹:“你凭什么打我?我是赵家的花奴,不是你韩家丫头,便有错也应该由赵家来管,何况我没错。”
夫人:“就要打你,我看他赵家再来打我一顿不成?”
张班头带一群衙役持板子来到夫人面前道:“夫人,你叫我。”
夫人指道牡丹:“我想教训教训刚来的这个丫头,你们给我打她二十板子。”
张班头:“是,夫人。”回头向衙役道:“你们还不动手?”
衙役上来扯牡丹。
牡丹挣扎道:“你们不能打我,我不是你们家的人。你们不能打我,我不是你们家的人。”
张班头命全部十五六个衙役,围打。
牡丹空手,边招架边躲。
牡丹在后花园里乱跑,衙役们在整个后花园里乱追。
牡丹突然跳到树上,折下一支树枝,道:“你们来,你们上树来打我。”
衙役上树,牡丹用树枝把他们一个个杵下来。
张班头一次次跳向树上,也被牡丹一次次用树枝挡住。
张班头:“这样不行,这丫头猴精。大家都去捡石头来,攒她。”
众人去拿来许多小石头。
张班头:“来,排队,一人一石头。”
众人排队,每人向牡丹投去一石头。
牡丹用手接住掷来的石头,或者用树枝轻轻一扫,石头掉在地上。
张班头:“这样还不行,来,我们一齐攒她。”
众人齐拿石头投向牡丹。但是因为并不是太齐,牡丹要么躲开,要么用树枝拨开。
张班头:“她倒利索呀,来,我喊一二,我们一齐。”
众人拿石头准备。
张班头:“一,二。”
衙役们一齐向牡丹掷去石头。
牡丹招架不了,被石头击中,掉下树来。
几个衙役一齐举杖打去。
韩忠厉声向衙役道:“不许打,你们谁也不许打。”
衙役停下手。
韩忠低声下气地:“母亲,你何必与她过不去?她是一个下人,你与她一般见识,也太失你身份了。母亲消消火气。孩儿不干就是了。”
夫人:“不行,今天不打她,我气消不下去。”
韩忠:“母亲,今天的事要说怨孩儿,是孩儿故意惹母亲生气。要打该打孩儿才是。请母亲打孩儿几下消消气好吗?”
夫人:“便是你有错,今天我也偏要打她,我看她怎么着。”
韩忠跪下道:“母亲,打了牡丹,好多天她不能干活,这花错过了时候,放时间长了,怕再也栽不活。母亲,这是世界上绝种的牡丹啊,那是很多钱也买不来的。花死了,母亲怎么向赵家交待?”
夫人沉吟道:“哼,气死我了!算了,看在少爷讲情的份上,今天这顿打先记下。改日你再冲撞主人,看我连今天的帐儿一齐算。”
韩忠:“谢谢母亲,谢谢母亲给孩儿面子。”
夫人:“好,你继续干你的活儿。别人都过来,谁也不许帮她!”
众:“是。”全退一旁,看着牡丹一人干活。

▲        后花园  清晨
牡丹打扫花径,打扫书楼的路,打扫楼梯。
牡丹回花房放扫帚
花婆:“以后扫地只打扫我们这边花径就是,书楼那边是书僮或家人们打扫的。”
牡丹:“没关系花婆,你只管休息就是。我年轻有力气,多干点没关系。公子对我有恩,帮他们干点儿活我心里高兴。”
花婆:“你倒是个知情知义的姑娘。”

▲        花房  夜
花婆醒来看,牡丹床上空无一人。
花婆披衣开门看。
牡丹蹲在花丛中。
花婆轻轻来到牡丹身后。牡丹正在收集花露。她用一个小酒盅触到花蕊,轻抖花朵,花露抖进酒盅。每朵花可得一小滴。
牡丹把酒盅的花露汇进一个小瓶。
花婆:“姑娘,在收集花露啊?你起得太早了,雾气还没有上来,很不容易有露。还是回去睡吧,天快亮时再来,那时雾气上来了,花上露水多了,会好收一些。”
牡丹回身向花婆躬身:“花婆,天这么冷,你怎么起来了?”
花婆:“我醒来见你床上没人,不知怎么回事,就出来看看。这收花露应在拂晓,拂晓雾大露多。现在才子夜,露珠还没长成,不太容易收集。”
牡丹:“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花婆。我听我娘说,子夜的花露最好,男子饮了心灵开窍,才思聪敏;女子饮了花容月貌,手巧心灵。我想趁子夜收一些,所以早起了。春夜寒冷,花婆你也上了年纪,快回去休息吧。”
花婆:“要不我来帮你收吧?”
牡丹:“不用了花婆,你快回房睡去吧。”

▲        花房  夜
花婆听到房檐滴水声,翻身看牡丹床。
牡丹床上又空无一人。
花婆穿衣起床开门,风雨把花婆吹了个寒噤。花婆提灯出来。
雾雨里,牡丹正在牡丹花丛中。
花婆来到牡丹身边。
浑身湿透的牡丹正弯腰收露。头发脸上直淌水。
花婆:“姑娘,你这是何苦来?淋这么大雾雨来收露,把你淋出病来怎么办?”
牡丹:“花婆,你又起来了。快回去吧,今晚特别冷,你别伤凉了。”
花婆:“还说我伤凉,你自己就不怕伤凉?”
牡丹:“我年轻禁得起吹打,不比你老人家上年纪。”
花婆:“不是我说你姑娘,你已经长得花容月貌了。比那富贵人家的小姐还漂亮许多,还吃什么花露啊?你还想怎样漂亮呢?难道要超过那牡丹仙子你才罢休?”
牡丹:“花婆你不知道,我收花露不是自己吃的。我长得好不好都没关系,我是为公子和我们家小姐收的。”
花婆:“什么?你给公子和你家小姐收花露?”
牡丹:“是呀。公子几次救我,我没什么可报答他,只好来收些花露给他吃。好让他聪明聪明再聪明,才学高人一筹再一筹;将来好蟾宫折桂,中个状元榜眼啊什么的。我家小姐我也想她漂亮漂亮再漂亮,与公子郎才女貌,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一对夫妻。这没什么错吧?”
花婆:“没错,姑娘。好得很,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只是下这么大雾雨,天又这么冷这么黑,我怕你会冻出病的。”
牡丹:“平时收花露不容易,我两三次还没收到一个瓶底儿。趁着今晚下这么好的雾雨,正是收露的好时候,花婆你快回去吧,别误我收露。”
花婆:“这样吧,我用灯给你照明,你好收得快些儿,多些儿。收满了瓶子回去暧暧。”
牡丹:“不要了花婆,把你老淋病了,我可担待不起。来,我送你回去。”
花婆:“哎哟,送我不是又耽误你的正事了吗?算了,我自己回去。你别送,别误你的正事。”回身走。

▲        书楼  早晨
亦悦开门看天道:“哎呀,好蓝的天啊!少爷,少爷,昨晚下了一点点,今天天晴得万里无云。快起来上学啊。”
房内韩忠声:“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亦悦“哎呀”一声,绊倒了放在门口的花露瓶子,忙弯腰捡起。
瓶下压半张花笺纸条,亦悦捡起展开念道:“‘此水受之天,蕊香复浸染,男饮长才智,女饮增芳颜。’哎,这是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怎么正好掉在我们门前?少爷——,快看,我们门前出了宝水了。”拿进去。
韩忠从床上下地,接过亦悦递来的纸条读道:“此水受之天,蕊香复浸染,男饮长才智,女饮增芳颜。哎,亦悦,这哪来的?”
亦悦:“不知道啊,我开门把我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就看到这瓶子在我们门前,没看到谁放的。”
韩忠:“啊,可能是那个牡丹姑娘放的吧。我尝尝什么东西。”打开瓶塞,仰脸喝了一口,“哎呀什么东西?又凉又淡,什么味也没有,就是一瓶子水嘛。扔出去吧亦悦,不好喝,不好喝。”
亦悦:“哎少爷,既然是牡丹姑娘送的,还说长才智,一定要有什么说法,你就饮了吧。”
韩忠把瓶递向亦悦:“嗨,不好喝。你尝尝,又凉又淡,什么味道也没有……哎,不是没有,有股怪味。你尝尝,你尝尝就知道了。”
亦悦推道:“少爷,这是给你的,我怎么可以尝呢?”
韩忠:“我已经喝过了,剩下的赏你了,你要尝尝不好喝,就扔了吧,好喝你就喝光。”
亦悦接过来也喝一口道:“呸呸呸,真地不好喝,扔了啊少爷?”
韩忠:“扔了。”
亦悦打开偏窗,随手把露水瓶丢了下去。
牡丹正在楼下扫花径,水瓶落在她旁边的花丛里。
牡丹急忙拨开花丛。
露水正从瓶里往外流。
牡丹急忙捡起,揣在怀里,泪水从腮边流下来。

▲        花房  
牡丹躺在病床上。
花婆送水道:“姑娘,喝口热水吧。”摸牡丹额头道:“哎呀,瞧这额头烫得。我说不让你淋雨嘛,你就不听。”
牡丹折身子起来喝水道:“谢谢你花婆。”
花婆:“等少爷回来,我一定要去说他。人家姑娘起五更爬半夜,用心用意给你收集了花露,你却扔了。这不是白白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吗?这么漂亮的姑娘,这么善良的好心,竟操到那驴肝……哎呀,瞧我这嘴,真该打。我要是公子啊,别说这么漂亮的姑娘送我花露吃,就是送我砒霜,我也要把它吃下去。”
牡丹:“花婆,你瞧你说得什么啊?”

▲        后院门内  傍晚
花婆挡住放学回来的韩忠主仆。
花婆:“哎呀,少爷,你可回来了。”
韩忠:“花婆,有什么事吗?你好象专门等我呢。”
花婆:“哎呀少爷,你快去看看吧。牡丹姑娘她病了。”
韩忠:“啊,病了?什么病啊?”
花婆:“八成是雨淋坏了。”
韩忠:“昨晚她没睡吗?怎么会淋雨呢?”
花婆:“还说呢,牡丹姑娘为了给你收集花露,已经忙了几个半夜了。她说,子夜的花露能长少爷的才智。所以就拼着自己不睡,半夜守在花丛。昨晚下雾雨,她更不肯放过这好机会,就淋着雨在花丛中收了半夜。好不容易收了一瓶送给你,没想到你不领情,反把它扔了。姑娘是连冻带气,怎么会不病呢?”
韩忠拍手悔道:“原来是这样,是我的不是了。亦悦,快,我们看看去。”

▲        花房  
花婆带韩忠进来道:“牡丹姑娘,你看谁来了?”
牡丹睁开眼,看到韩忠,急要下床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韩忠上前按住道:“姑娘别动。花婆说你病了,我们来看看,姑娘觉得怎么样?”
牡丹揉一下鼻子,略带感冒瓮声:“谢谢公子。没什么大碍,不过受了点风寒,就好的。”
韩忠:“花婆说是为了给我收花露,被雨淋坏。韩忠何德,竟劳姑娘如此费心?”
牡丹:“公子屡次相救,牡丹无以报答。因知道花露能长书生才智,所以才微尽薄劳。其实难报公子恩情之万一。更不想自己这么脆弱,竟然不禁微风,惹公子见笑了。”
韩忠:“看姑娘面色赤红,一定发烧。亦悦,快去街上药铺,拾一剂发汗药来。”
亦悦:“是,少爷。”回身出去。
牡丹:“公子别这样,这样我欠你的人情更多了。”
韩忠:“小生愚昧,不知花露之神妙功能。辜负了姑娘一片善意,还请姑娘原谅。改日小生与亦悦,自己也学着收些花露来吃就是。请姑娘不必为此烦恼。”
牡丹:“家母教诲,子夜花露,男饮长才智,女饮增容颜。故家母在世,总在牡丹花开季节,子夜收露以饮小女子。”
韩忠:“怪不得姑娘花容月貌,看来伯母所言不虚。小生也到子夜来收就是。”
牡丹从床头拿出花露瓶道:“早上公子所弃花露,幸无全失,尚剩下半瓶,牡丹再次敬献公子,以报屡次相救之恩。”
韩忠收瓶道:“谢谢姑娘。”

▲        书楼  夜
韩忠烛下作功课,半晌不能下笔。以手托腮想着心思。
亦悦把烛剪了一下,看看韩忠道:“少爷,你都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下笔啊?我看你都成呆秀才了。”
韩忠:“我今晚不知怎么了,文思呆滞得很。”
亦悦:“我猜呀少爷,你八成是害相思病了。”
韩忠坐正:“休得胡说。”
亦悦:“少爷,相思不相思,我是胡说。可是我猜呀,你今晚一直在想牡丹姑娘的事,对不对?是她搅得你做不成功课,对不对?”
韩忠:“小鬼头,你说牡丹姑娘为我收花露,淋出了病,如果我心里还安宁如常,那我对吗?”
亦悦:“所以啊,我说你在想牡丹姑娘,这你不承认不行吧?”
韩忠点头:“小鬼头,就你机灵。”
亦悦:“小人给你提个醒,你看行不行?人们常常有时认准了一个死理,思路窝在一个死圈圈里,再也出不来。这时最好是换换环境,活动活动身体,抛开原来的思路,换个新的。就可能会一下子像梦醒一样。脑子也一下子开窍了。小人建议你还是开门出外,站在廊下向花房望望,或者看看夜色,活动活动结了疙瘩的思路,或许会好些。”
韩忠:“你说的有些道理,待我出去走走。”开门,走出来站在走廊下,向花房方向看。
亦悦拿件锦衣随后出来,给韩忠披上。
门外,明亮的月光。
朦胧的花丛。
亮着灯光的花房。
韩忠看思良久,慢吞吞吟道:
“一吟又吟诗未成,
          欲窥佳人夜朦胧
          晚风休将明月去
          秀才贪恋梦里情。”
韩忠突然醒悟,急道:“亦悦, 我作出来了。赶快研墨,让我记下来,我功课作出来了。”
与亦悦高兴回房。
亦悦急研墨。
疾书的韩忠。

▲        府署上房  
夫人知府正坐,两侧若干下人。
夫人:“你把诗一句一句解给我听。”
知府拿着一张纸念:“‘一吟又吟诗未成’,是说我儿吟诗,思路不畅,老吟不出来;‘欲窥佳人夜朦胧’,是说他想偷看女人,但是夜色模糊看不到或者看不清;‘晚风休将明月去’是说晚风别把月亮吹落了;最后一句是说他很爱这梦一样的爱情。”
夫人狠道:“我明白了,一定又是那个小妖精勾引他了。红叶。”
红叶过来行礼道:“红叶在。”
夫人:“去把那小妖精给我叫来,我看她皮子又痒了。”
红叶:“是。”去。
知府:“这虽是一首情诗,可是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夫人何必动这么大火气?”
夫人:“火气?我火气还没上来呢。等那小妖精来了,你才知道什么叫火气呢。”
红叶带牡丹进上房。
牡丹进门行礼:“花奴牡丹,见过老爷夫人。”
夫人挥手:“来人,给我打!”
牡丹急后退一步道:“哎哎哎——,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人,我牡丹来知府衙门,是替我家小姐种花的,不是来当堂鼓打的。”
夫人:“就要拿你当堂鼓打,难道你还能问我罪不成?你们还楞着干什么?打,多上几个人,打!”
几个衙役“是”一声,挥杖打牡丹。
牡丹早已跃起,与衙役对打,几个衙役反倒挨了几下。
牡丹打退一个衙役,与夫人讲理道:“夫人,牡丹身犯何罪?你使衙役这么打我。衙役是办公差的,你凭什么拿他们在家中动私刑?”
夫人:“府署就是我的家,衙役就是我家人。打你也算他们办差。”
牡丹:“夫人,就算是知府老爷办案,也是先问后打,没有先打后问的道理。我今天到底犯了什么罪,说到理上,牡丹请愿挨打,打死也无怨;说不到理上,牡丹今天决不屈服。如果惹得本姑娘恼了,我一把火烧了这知府衙门,索性把事情闹大,惊动朝廷;让太后皇上来评评这个理,看看你这不问就打对还是不对。”
知府急道:“哎哎——,牡丹姑娘,你千万不可鲁莽,有我知府老爷在这里给你做主,有什么事可以商量,千万别恼啊。”
夫人:“你说什么?”
知府急拐弯道:“哎我说错了,我给夫人做主。我给夫人做主就是。哎,夫人,其实这样打也不是办法,你看这么多人也打不到她,倒不如与她论理,叫她自己认输,那时再打她她也无话可说。”
夫人:“好,既然老爷这样说,那就先问再打,叫你心服口服。都停下。”
衙役们停手站两侧,满脸流汗。
牡丹下跪道:“这就对了夫人,请夫人问吧。”
夫人:“这事何须多问。红叶,把诗稿拿给她看。”
红叶拿诗稿给牡丹看。
牡丹接看,念道:“一吟又吟诗未成,欲窥佳人夜朦胧,晚风休将明月去,秀才贪恋梦里情。夫人,这明白的很,这不是我写的诗。”把诗稿还给夫人。
夫人:“谁说这是你写的诗?你有这本领吗?这是你家少爷写的。”
牡丹讽刺地一笑:“公子写诗惹夫人不高兴了,就拿我来出气?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夫人:“你少装糊涂,你说,这诗里有没有牵连到你?”
牡丹:“牵连到我没牵连到我,我怎么知道?应该问公子。”
夫人:“这诗里说的佳人,难道不是指你吗?”
牡丹:“谢夫人这么抬举牡丹,我居然也是佳人了。可天下佳人多了,怎知这诗里的佳人便是牡丹?夫人若是为这事要把我当做佳人来打,何不把天下的佳人都叫来打上一顿?包括我家还未过门的小姐。哎对了,夫人怎知公子说的佳人,不是指我家小姐呢?”
夫人:“我知你伶牙俐齿,铁嘴钢舌,很会强辩,”
第五集完
8# 2023-3-30 08:29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3-31 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六      集
夫人:“我知你伶牙俐齿,铁嘴钢舌,很会强辩。我且问你,少爷在花园里偷看佳人,会看谁?难道是花婆?花园里除了你一个黄花闺女,还有谁值得他看?那诗里说的佳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牡丹:“就算夫人说的是真,公子说的佳人就算是牡丹,可这也不是牡丹的错啊。牡丹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种花,安分守己。公子要不要看牡丹,那是他的事,这怎么能怪罪牡丹呢?”
夫人:“俗语说得好,‘漫藏诲盗,治容诲淫’。你若不自己长得妖里妖气地漂亮,不花枝招展地打扮,少爷怎会偷看于你?”
牡丹:“夫人这话越没道理。人长得俊丑,那是天生如此,非人力自己可为。牡丹总不能怕人偷看自毁容颜吧?再说,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自己长得俊一些,不爱把自己打扮得好一些?就算夫人如今四十多的人了,每天不也让丫头们给自己梳妆打扮一番吗?没见到夫人哪一天蓬头垢面出来见人,难道这也是‘治容诲淫’吗?”
夫人理屈词穷,强作道:“住口!……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牡丹:“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牡丹只要说到理上,为什么不可以与夫人说话?有道是:有理不在高言。夫人有理,何必这样高声训斥?”
夫人:“你……你……”
人报:“少爷回来了。”
夫人:“红叶,去叫少爷来这里。”
红叶出门正碰上韩忠来上房。红叶行礼道:“少爷小心,夫人正发怒呢?”
韩忠:“知道了。”进房行礼道:“父母在上,孩儿放学回来,问父母安。”
夫人:“忠儿,我来问你,这可是你写的诗?”把诗稿给韩忠看。
韩忠接看道:“正是孩儿所写,怎么了母亲?写得不好吗?”
夫人:“好,好,好得不象话了。”
韩忠不解地:“怎么了?母亲。”
夫人:“我且问你,你是已经定亲的人了,为什么还要端着碗里看着锅里?”
韩忠:“不知母亲说得哪里话,请明示。”
夫人:“你这诗里说要偷看佳人,这佳人是谁?”
韩忠:“是牡丹姑娘,怎么了母亲?”
夫人拍案道:“还怎么了,你简直枉读圣人书。我们是什么家庭?是贵族;她是什么人?是下人。你偷看她做什么?你这是下做。”
韩忠淡淡地:“牡丹姑娘长得漂亮,我看看有什么不得了?古人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也看过她吗?”
夫人:“越扯越不象话。你已经有了婚约,怎么可以胡思乱想?就算想再纳一妾,也须大家闺秀中找去。你这么去追一个下流花奴,就是下做。当初你替她说话,我就怕你有这思想,如今果然不出所料。看来再不打你,你难知错改过。来呀,给我打这不孝之子。”
衙役们答应一声,没人动手。
韩忠:“母亲要打孩儿,孩儿无话可说。只是事出有因,也需让儿子说与母亲,再打不迟。”
夫人:“你有什么‘事出有因’?”
韩忠:“母亲。牡丹姑娘长得漂亮,更有一颗善良之心。她几天来每晚半夜起床,守着牡丹花,为儿子收取花露。前天夜里大雾,她更是淋在雾雨里收露。好不容易收了一瓶露,送到书楼,儿子不知内情,把花露给扔了。她见到后连冻带气,病了一场。儿子知道后于心不安,无心作功课,还是亦悦让我出门散心。我无意中看到花房灯亮,于是想起牡丹姑娘许多好处,灵感上来,也就写出了这首诗。其实儿子与牡丹姑娘,并没有什么暧昧之事。母亲为此大惊小怪,大可不必。”
夫人怒气未消:“什么?我大惊小怪?你都被勾引得迷了魂了,还说我大惊小怪?”
牡丹:“夫人说话休要无礼。哪个勾引公子了?”
夫人:“当然是你。怎么不服?你收什么花露?送什么花露给少爷?让他吃了如此迷你。”
牡丹:“花露乃是牡丹花蕊上的露水,男人吃了长才智,女人吃了增容颜。我念公子多次救我,恩重如山,无以报答,所以就子夜冒雨收取花露,以促公子才智。凭什么说我勾引公子?”
夫人:“什么什么?牡丹花蕊上的露水,男人吃了长什么?”
牡丹:“男饮长才智,女饮增容颜。”
夫人:“那就是点露水,怎么可能会长人的才智?分明是故弄玄虚,蛊惑人心。你一个不懂事的小小女子,从哪听来这样妖言?”
牡丹:“家母在日,多次收集花露,以饮小女子,是以知道其中奥妙。”
夫人讽刺道:“我说你哪来这么多狐媚子诱人妖术,原来都是你母亲教你。你有一个好母亲呀!”
牡丹盛怒而起,手握拳头,言带威胁:“夫人侮辱牡丹已足无礼,若再敢侮辱牡丹母亲一句,休要怪奴才不尊敬主子。”两眼怒视夫人,将拳头伸出又缩回。
夫人自知理亏,也被牡丹的气势镇住:“你是一个下人,邙山贫民窑出身的花奴,我不与你计较。如今我只教训我自己的儿子,不让他与下人交往,这与你总无相干。你只管看就是。”再喝衙役道:“哎,你们楞什么?给我打这不孝之子啊。”
衙役们答应一声,举板轻打韩忠。
牡丹喝道:“住手,不许打。”
夫人:“嗬,你一个下人,比主母还要大啊?我教训不得你,我教训我自己的儿子,总可以吧?你若心里想报少爷对你的恩,你来替少爷挨打。”
牡丹:“替就替。替公子挨打,替恩人挨打,牡丹甘心请愿。”跪下。
夫人向衙役们道:“你们都听到了,给我打这野丫头。”
衙役们一声“是”,早举板杖打在了牡丹身上。
咬牙硬撑的牡丹。
韩忠急跪下:“母亲,别打了。这与牡丹姑娘无关,有错全是儿子的错,你打儿子就是了。”
夫人:“她甘心情愿替你挨打,又不是我成心打她,叫她挨就是。”
韩忠头叩于地:“母亲,我求求你,打儿子吧,别打牡丹姑娘了。”
夫人:“我这不是打儿子吗?打!用力打!”
牡丹倒地,昏死过去。
夫人:“拖回花房,三天不准给她饭吃。哼,这次可是你自找的,我看你还说些什么?”
衙役们抬牡丹去。

风雨中,牡丹花瓣纷纷落掉。

▲        花房  
花婆给牡丹看伤。
亦悦推门进来。
牡丹正爬在床上,侧脸看到亦悦,急道:“快花婆,先盖上先盖上。亦悦,你进来也不先打个招呼。这里是女人住房嘛。”
亦悦忙退回门外道:“对不起,是我冒失了点。少爷让我来给姑娘送药。”
花婆忙盖好牡丹道:“让他进来吧,他也是一片好心,就是冒失了点。”
牡丹:“好。”
花婆:“进来吧。”
亦悦进来,拿出一个小纸包道:“少爷让我过来问候姑娘,送来一包化瘀丸。”
牡丹:“谢谢公子。”
亦悦:“不,不。少爷说要我替他谢谢你哩,哪能让你谢他。”
牡丹:“谢我?”
亦悦:“是啊,少爷说,你这次挨打是替他挨的,他心里很过意不去。本要过来看你,又怕夫人知道了,再生是非。所以自己亲自上街去,买回了化瘀丸,让我送来,说这药很管用。开水吞服,止痛化瘀。”
牡丹:“你回公子,他不必内疚。老夫人是成心打我的,只拿不住我的错处,打他只是个借口。”
亦悦:“少爷也知这里边的弯曲,但他说还是要谢姑娘。一则是他的诗连累了姑娘,二来姑娘豪情侠义,总还是替他挨打了。要不那板子一定是打在少爷身上,虽然不会狠打,但是羞辱却难逃过。所以,少爷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谢姑娘。哎,他还让我带来十两银子,请花婆帮姑娘买些好吃的,来养养伤。”掏出一块银子。
牡丹:“哎,这又是何必?药留下,银子断不敢收。”
花婆:“姑娘还是收下吧,我们这里日子艰难。姑娘挨了打,伤这么重,又没钱来买汤买药补补,这样也不行啊。时下正要入夏,伤口容易溃烂。”
牡丹:“我可不管那么多,要烂就让它烂去。大丈夫替人挨打,还要收人家银子,那还有什么仗义可言?不收不收,快拿回去。要不我生气了,我骂你们主仆二人羞辱我。”
亦悦讪笑着收回银子道:“既然这样,那我回禀少爷。姑娘保重。”
牡丹:“保重保重,大家都保重。”
亦悦出去。花婆送出门。
亦悦又把银子交与花婆道:“花婆替姑娘收着这几两银子吧,姑娘真地很需要。”
花婆接银子道:“好吧,我替姑娘收着,帮她买点儿好吃的。我替姑娘谢谢少爷。”
牡丹在里边听到,嚷道:“哎——,花婆,你们干什么啊?银子决不能收。你要收下,我发火了。”
花婆又把银子还给亦悦道:“你也听到了,还是拿回去吧。受伤的人不能让她着急,着急了容易上火,伤口容易烂。”
亦悦摇头收银:“好吧。”叹息而去。

▲        书楼  
韩忠怨亦悦道:“你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几两银子你都送不出去。她说不收是她面子上下不来,怕我们小瞧了她。可是她实际很需要。你是不是一副很傲气的样子,好象施舍叫花子的样子?你是不是没有说清楚,这银子是给她买东西吃养伤用的?不是我们给她的补偿。补偿是没法补偿的,这样侠义的人情是没法补偿的。”
亦悦:“说了,说了。什么都说了。少爷这样责备我不会办事,为什么你自己不亲自送去呢?我知道,牡丹姑娘挨了打,你难受、着急、心痛,很想让她一下子好起来。可是她也是个硬脖子,说什么也不要。出了门我给花婆,还让她听到骂我们羞辱她呢。我这才不敢再唐突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韩忠在地上打转转:“可是,她真地很需要。你想亦悦,一个人挨板子,那些混蛋衙役们,为了讨主子高兴,还不下狠劲打?那伤一定很重。如果没有好医好药地治疗,没有好茶好饭地浆养,不说好得很慢,还怕落下后遗症呢。那时岂不是我害了她一辈子。子曰:‘吾何以观之哉’,我怎么看得下去呢?”
亦悦:“可是,她坚决不收,谁也没办法。要不少爷,你亲自送过去试试,我是再不敢了。”
韩忠:“我怎么能去呢?就是让你去也是偷偷去的,何况我呢。倘若夫人知道,她不说我们不是,只去怪牡丹姑娘。要是再打上几板子,还不把她打死了?她哪里还禁受得起?这些死鬼衙役们,心狠得很。哪日我若做了知府,先打他们自己几板子,叫他们尝尝板子是什么味道,再说打别人。”
亦悦:“少爷说得很是哩。”

▲        书楼  第二天  
花婆急匆匆来到书楼。未进门就压低声音道:“少爷,少爷,不好了。牡丹姑娘昏过去了。”
韩忠急出来道:“怎么了?怎么了花婆,你说牡丹姑娘怎么了?”
花婆:“牡丹姑娘昏过去了。”
韩忠:“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亦悦,快,我们看看去。”

▲        花房  
韩忠和亦悦来到花房。直到床前。
牡丹还在昏迷中。
韩忠叫道:“牡丹姑娘,牡丹姑娘。”
亦悦:“牡丹姑娘,牡丹姑娘。……”
牡丹醒来:“公子,你怎么来了?”
韩忠:“牡丹姑娘,你怎么样?听花婆说你昏过去了,我来看看。”
牡丹:“是吗?公子,这样不好,让夫人知道了,又要责备你。你快回去吧。”
韩忠:“管他呢。你都病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怕什么责备?”
牡丹:“我伤口溃烂化脓了,发烧,怕不是好症。”
韩忠搓手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牡丹:“随它去吧,生死有命。”
韩忠眼里噙着泪花道:“姑娘不要这样说,姑娘的路还长呢。你不会有事的,你有那么善良的心,你不应该有坏的结果。”
花婆:“少爷,快想个办法吧。姑娘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的。如果不想个办法,请个好郎中看看,不找个精明能干的人看护着,不用好药治疗,姑娘怕是危险啊。”
韩忠:“这可怎么办?可恨我是个男的,可恨我是个男的。可恨我是个男的!”
亦悦:“少爷,我倒有个办法。我们何不告诉赵家小姐,让她们来人把牡丹姑娘接去。她们那里有丫头伺候,比我们这里强。我们出钱,一应治疗补养费我们掏,这样行不行?”
韩忠:“牡丹姑娘在我们家出了事,我们把她推给赵家,这样不好吧?”
亦悦:“现在顾不上许多,救姑娘的命,治姑娘的病要紧。少爷要再不果断,怕是要误了姑娘啊。”
韩忠心虚地:“赵家会接收吗?”
亦悦:“那也只好试试了。如果人家不接收,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眼下只有这办法最好了。”
韩忠下决心:“好,亦悦,你赶快去赵家,告诉赵家小姐,让她们来接牡丹姑娘回去。”
亦悦:“是,少爷。”回头跑去。

▲        赵府上房  
亦悦已把事讲完。
赵夫人拍案怒道:“太不象话了!这个老乞婆,老巫婆,老……不死的鬼婆婆。凭什么打我赵家丫头。我给你送去那么贵重的花,又专门买下那么勤快的花奴去伺候。你这样不识好歹,无错找岔儿,打我花奴。真是气死我了。”
芍药:“母亲不要生气,做主子的打几下奴才,这也是常有的事。母亲为此大动肝火,气坏了身子须不是玩的。”
赵夫人坐下:“我能不气吗?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面。我们的丫头,在她家养花给她看,工钱我们给,开销我们出,她还不自在。别说牡丹没错,就算是有错,也应该送到赵府,由我们来管教。她不由分说地打我们丫头,这等于是打我们赵家老爷的脸啊,这是根本没把我们赵家往眼里放啊。”
芍药:“人家是打自己儿子,没有要打我们丫头。是我们丫头忠诚主人,替自家姑爷挨打,这怨不得人家。母亲应该高兴才是,你买到一个这么忠心耿耿的丫头,这可是千金难求呢。”
赵夫人:“正是这丫头这么忠心耿耿,才让人更加心疼。如今我这就找那老乞婆论理去,一定要为我们丫头,争回这口气。”
芍药:“母亲找人家论什么理,争什么气啊?如果人家说自己教训儿子,她要逞强自愿替打,你责怪人家什么呢?”
亦悦:“是的赵夫人,牡丹姑娘,是自愿替我家少爷挨得打,你找去也说不清什么理。还是快派人去,把牡丹姑娘接回来治疗,这是才好办法。”
赵夫人:“我们不接,她打坏了我的丫头,她把我丫头治好,要不我跟她没完。”
芍药:“娘,你跟她讲不清理。她要是能好好给牡丹治疗,就不会打她了。现在牡丹正在危险中,我们不救她就会死的。娘,还是救人要紧,那怕等救下了人,再找去论理也行。”
赵夫人:“哎哟,可不是。还是我女儿说得对。红莲,你快带几个人去把牡丹抬回来。”
红莲:“是,夫人。”

▲知府衙门
红莲带人抬牡丹出衙门。

▲赵家大门
红莲带人抬牡丹回来,进赵府。

▲        芍药绣房  白天
牡丹趴在床上。
旁边郎中写罢药方。从药箱中拿出一包药,交给芍药。道:“她的伤口化脓不是太多,但也不可轻视。每次换药,先用生白布在笼上蒸一柱香时候,然后蘸白酒粘去脓液,再把这包里的药粉洒在疮口上,最后帖上这药膏。两天换一次。”又把一张药方交给赵员外道:“这是口服清热拔毒药方,连服五天,每天一剂,应该就可以下床了。”
赵夫人:“谢谢郎中,谢谢郎中。”拿一小锭银子,交给郎中。
郎中接道:“谢谢夫人员外。告辞。”
芍药等众:“送郎中。慢走。”
郎中:“留步,留步。”出门。

芍药给牡丹处理伤口。
红莲道:“小姐,还是我来吧。又脏又腥又臭,别熏着小姐。”
白荷:“我来吧,小姐。”
芍药:“你们俩给我打下手,我来处理。”
白荷:“还是我们来吧,你亲自动手,我们心里许多不自在。”
芍药:“她的伤太重,还是我来处理。”
白荷和红莲一人拿盘,盘里是剪刀、布和白酒;一个拿药包。
芍药动手处理伤口。
白荷递布。
芍药把布剪成几小块,拿一块伸出道:“红莲,把酒倒这上面一点。”
红莲放下药包,揭开酒瓶盖并把酒倾倒布上。
芍药给牡丹擦疮口。
牡丹痛道:“哎哟,好痛。”
芍药:“忍着点,牡丹。我给你擦疮口,马上就好。红莲,药粉。”
红莲递上药粉。
芍药用小银勺上药粉。
白荷递上药膏,芍药再拿火上烤,然后给牡丹帖上,用手轻轻一捂,道:“好了。”
红莲收拾药具等。
白荷去端水来道:“小姐,冼手。”
芍药冼手道:“把药和布都放箱子里,别弄脏了。”

▲        书楼  夜
韩忠在房中来回不停地走动。
亦悦:“公子不停地在屋里打转,好像心绪不宁。”
韩忠:“牡丹的伤不知怎么样了?我心里这几天像吃苍蝇一样,老是不自在。”
亦悦:“公子不必忧虑,明天公子上学,我趁机去赵家看看,回来向公子报告。”
韩忠:“总要我亲自去看,才能放心。”
亦悦:“公子千万不可造次,你还打算让她回来不?夫人知道你去看牡丹姑娘,必定再生出许多事端来。甚至以后拒绝让她回来,也说不定。”
韩忠:“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问吧?总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问吧?”
亦悦:“我替你去看她,也是正常情事。古来公子小姐暗里私通,哪一个不是让丫头、或者书童联系传书?哎对,公子不妨修书一封,由我送去。怎么样?”
韩忠:“好主意。我这就写,写完你立刻送去。”
亦悦:“好,我去研墨。”拿过砚台墨锭,加水研来。
韩忠提笔蘸墨,铺纸写。念道:“家母无端生事,姑娘挺身而出,小生感激无限,谨祝早日康复。”
亦悦:“这诗不是诗,文不是文,让赵家小姐看到,岂不有失公子书生体面?”
韩忠:“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哪有心情做诗?”
亦悦:“可是,我忽然想起许多不妥。这信送到赵家,赵小姐见了会不会不高兴?一个花奴让公子如此牵挂,未婚妻却丢在一旁不问。”
韩忠:“什么未婚妻?我一直就没有答应。”
亦悦:“我要是赵家小姐,见到这信,没提自己一个字,立即就把牡丹给驱逐出境。”
韩忠:“哎呀,就是就是。我们应该感谢人家才对。人家帮了我们忙,我们却冷落人家,是不妥,不妥。那就再修一书吧。”再写。念道:“小姐心地良善,替把病人照看,他日若得相见,必定感谢再三。这样行了吧?”
亦悦:“行。我立即送去。”收信欲去。
韩忠:“等等,带些钱,到街上买些吃的用的,还有合适的药品什么的。”
亦悦:“哎。”自己去开箱,拿上一块银子,出门。

▲        芍药绣房  夜
亦悦已把信呈于芍药。
芍药打开念道:“家母无端生事,姑娘挺身而出,小生感激无限,谨祝早日康复。”笑,“这诗不诗文不文的,亏他这样说。”
亦悦笑道:“公子给小姐也有信,小姐也念来听听。”把另信递给芍药。
芍药展另一书念道:“小姐心地良善,替把病人照看,他日若得相见,必定感谢再三。”又笑道:“越瞎说了,病人是我家病人,怎么会是替你照看了?还感谢,好像这人是他的一样。”
白荷:“或许公子的意思,是他母亲惹出的事,他代他母亲,表示对我们道歉吧?”
亦悦:“就是就是,这位姐姐说得对,公子就是这个意思。”
芍药:“牡丹还没醒,待我回他几句吧。白荷,研墨。”
白荷:“哎。”去研墨。
芍药坐下写道:“自家病人自家疗,公子不必把心操,留意孔孟奔大业,操持家事有芍药。”

▲        书楼 夜
韩忠看罢芍药回信。揉成一团丢出门外。
亦悦:“哎公子,人家一片好心,你怎么丢了。”
韩忠:“去去,睡你的觉去。”
自己上床进帐。

▲芍药绣房
牡丹爬在床上。
白荷端一碗药汤进来道:“小姐,药汤熬成了。”
芍药接道:“给我,我来喂她喝。”
白荷:“小姐,我来吧。”
牡丹在床上道:“小姐,我自己能喝,我不要你们来喂。”便要起来。
芍药轻按道:“别动。你有病不方便,还是我来喂你。”
牡丹用手推芍药送过来的汤碗:“那怎么成?你是小姐,是主人;我是丫头,是下人。让你服侍我,我怎么担当得起呢?”
白荷:“小姐服侍你几天了,你那疮口,都是小姐给你擦,给你上药,给你帖药膏的。又脏又腥又臭,我和红莲都闻得直恶心。可是小姐一点也不嫌,每次都是亲自动手,换也不让我们换。”
牡丹激动得嘴唇直抖动,道:“小姐,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我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干脆,我……我……喊你亲姐姐吧……哎哟,不对不对,亲姐姐就是平辈了,我……我……”不知说什么才对。
芍药:“别我我的了,没关系。我现在服侍你,等你好了再服侍我,大家一样。在我们这里,丫头小姐一样,谁需要什么就做什么。你问她们,她们有时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我服侍她们。”
牡丹:“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芍药:“行,这样行。快来趁热吃了。”
牡丹收回手:“小姐,还是我自己来吧。”
芍药:“别说话,张口——”把药碗放牡丹口边。
牡丹吃药毕。
牡丹:“小姐,太谢谢你了,你真好比我的亲姐姐。”
芍药把碗递给白荷:“不用谢我,我还要谢你呢。你侠肝义胆,替公子挨打,我不知怎样谢你才算好呢。这样吧,你也不要叫我小姐,干脆叫我姐姐算了,我们做姐妹。”
牡丹:“那怎么行?你是小姐,我是奴才,我怎么敢跟你称姐妹?只要小姐能容我留下,给我一口饭吃,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芍药帮牡丹盖被子:“你虽是我家买来的花奴,可是一见面,我就觉得,我们俩投缘得很。你又替公子挨打,那现在就是我的恩人了,我真不知怎样谢你才对。”
牡丹:“快别这么说。说起恩人,公子才真是我的恩人呢。他多次救我,我真地没什么回报他。说是替他挨打,其实是替我自己。夫人的目的还是打我的,说打他只是个套儿。”
芍药:“老夫人也真是,为什么一定要与一个下人计较?”
牡丹:“小姐你不知道,我不是个好女孩。我曾经到他们知府衙门去偷过东西。老夫人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想找岔儿打我。只是我一直没错,她没办法,就趁着公子的一首诗为借口,要打公子。我在一旁看不过,她就激我替公子挨打。她叫衙役们往死里打我。她还对别人说,她总算出了口恶气。你看,她不是存心打我吗?”
芍药:“唉,听说你是个格格,是真的吗?”
牡丹:“哪里真?那是我娘为了救我命,临死前为我设得一计。她怕知府判我死刑,就对孟捕头说我是个格格,这样好唬住知府,免我刑罚。其实真正救我的,还是公子。他知识渊博,能言善辩,硬给我辩了个无罪释放。公子真是对我恩重如山呢。”
芍药:“唉,你要真是个格格该多好啊,省得受这许多苦处。你长得这么漂亮,真不是做下人的料。”
牡丹:“小姐,你心眼儿真好,我不知怎么感谢你。这样吧,我唱个歌给你听。”
芍药:“你屁股不疼了?能唱歌?”
牡丹:“不疼不疼,唱起歌来就什么也不疼了。”
芍药:“好,我也爱听歌,你唱个看。”
牡丹:“只是我唱的都是下人们玩的歌,你可不要笑话。”
芍药:“天天在闺房也闷得很,听听外边人怎么唱歌,也很好。”
牡丹:“好,那我唱了。”
红莲:“哎,唱就唱嘛,哪来那么多客套话?”
白荷:“你唱,让小姐用琴伴奏。”
牡丹唱道:“出一个谜语给你猜,什么隆隆天上来?”
红莲:“这个啊,我也会唱。”
白荷:“我也会。”
芍药:“我们一齐唱。我抚琴来伴奏。”走到琴边。
红莲白荷:“好,牡丹,从头唱。”
牡丹:“出一个谜语给你猜,什么隆隆天上来?”
琴声也起。
芍药:“你说的本是雷,为何太阳无光辉?”
红莲白荷重复唱道:“为何太阳无光辉?为何太阳无光辉?”
牡丹:“你的谜底儿原是瞽,树梢上边听鬼哭。”
红莲白荷:“树梢上边听鬼哭,树梢上边听鬼哭。”
芍药:“你的谜底本是风,长有耳朵不能听。”
红莲白荷:“长有耳朵不能听,长有耳朵不能听。”
牡丹:“小姐,你这谜面儿不对,要争议了。”
芍药:“怎么争议呢?谜底不就是聋吗?”
牡丹:“不光聋子长有耳朵不能听,那泥菩萨也长有耳朵,它能听吗?那茶杯也长有耳朵,它能听吗?还有铁锅也有耳朵,它也不能听。所以说小姐的谜面儿不对,有争议。”
芍药:“茶杯上耳朵,那是把儿,准确说那是柄,供人端着方便,不能算耳朵。铁锅上的也不能算耳朵,也是柄。”
牡丹:“可是平常,我们老百姓都管它叫耳朵。出谜面不应该出些有争议的东西。”
红莲:“什么争议?小姐诗也能作,难道连这也不懂?你也别太自高自大了。”
牡丹:“哎,作诗是作诗,这是猜谜。猜谜就不能让人猜有争议的东西。给人猜有争议的东西就是输了。”
红莲:“输了?你说小姐输了?”
牡丹:“当然是小姐输了,她出的谜语谜底有争议,还不输?”
红莲激动地:“哎,牡丹。我说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你在韩家被打伤,屁股打得鲜血淋淋。是小姐让人把你给接回来的啊,小姐还让人给你抓药,还亲自动手给你处理伤口,还亲自喂你吃药。你连这点儿面子也不给小姐,当着丫头的面驳小姐,说小姐输了,让小姐出丑。你还有良心没有?”
牡丹:“哎,红莲。你怎么乱扯一通啊?这能扯到一起吗?小姐对我好,对我有恩,我知道,我记着。可是小姐的谜语,不对就是不对啊。不对的东西硬说它对,你这人还讲原则不讲?”
红莲:“什么原则?小姐对我们好,我们应该尊重爱护小姐,这就是原则。你得了好处不承情,当着下人的面驳小姐,就是不原则。今天看你有伤屁股疼,要不我打你。”
牡丹:“什么?你来打我?别看我屁股疼不会动,我只用一只手一根指头,你来试试,我打你滚在地上十八滚。”
白荷:“得了得了。你们越吵越远了。这是玩的,认那么真干么?猜谜,本来是没事大家一起打个趣儿,对也好,不对也好,只要开心就行。你们这是开心吗?你们这是给小姐找气生。每人罚吃一杯凉水,灭灭火。”去水瓮里舀两杯凉水来,递与红莲和牡丹道,“吃!谁不吃就是战争挑起者,就是洋鬼子。就是惹小姐生气,给小姐添堵。”
红莲接水,一气喝下,噘嘴道:“吃就吃,要不是怕小姐生气,非打你不可。”
牡丹欲吃水,芍药急止道:“牡丹不能吃凉水,你身上有伤,吃生水不好。”
红莲撇嘴道:“我知道小姐偏着牡丹。刚才呀,我看不是牡丹为小姐唱歌寻开心,而是小姐为牡丹唱歌寻开心。”
芍药:“她身上有伤嘛,我们大家担待她一点才对。等她好了,看我还偏她,我罚她多给你们唱歌。”
白荷:“听说洛浦的芍药花开了,好看得很,过几天牡丹好些能动了,小姐带我们游洛浦赏花好吗?”
红莲:“好好好。我们还要去谢大媒呢。”
牡丹:“什么谢大媒?小姐,红莲说得是什么?”
芍药:“红莲,你找打啊?”
白荷:“我告诉你牡丹,‘芍药入夏开,目今已晚春,借问洛浦枝,谁为浇花人?’”
芍药:“白荷,你也疯了。”追上前去打红莲白荷。
红莲白荷边躲闪边笑。
牡丹醒悟,也笑道:“你们俩也太大惊小怪了,这有什么好笑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芍药指牡丹:“你也瞎说。”

▲        洛浦大堤
芍药怒放,南风烈烈。
芍药带三个丫头穿行于草丛花间。
牡丹在前边蹦跳道;“小姐,小姐,那里围好多人看热闹。”
红莲:“小姐,我们也挤过去看看。”
芍药:“人多拥挤,我们几个女孩子,还是别去凑热闹吧。”
牡丹:“看看有什么?小姐不要怕,有我给你保驾,保你平安无事。”走到人群后拨开人丛道:“哎,让让,让让。”
一男不满地:“哎,你看热闹,别人不是看热闹?凭什么给你让?”
牡丹:“让一步海阔天高嘛,让一步少惹麻烦嘛。这热闹是给大家看的,人人有份,又不是给你一人演。”
男子:“一个姑娘家的乱挤,还强词夺理,真是的。”
牡丹已挤进圈内,见是师父带袁广等表演,高兴叫道;“师父——”
师父回头惊喜道:“牡丹,你怎么也在这里?”
袁广等也围上来道:“师妹,你怎么也在这里?”“师妹,赵家对你好吗?,师父和我们都很挂念你。”
钱香眼含泪花抱牡丹道;“师姐,我好想你。”
牡丹抚钱香道;“我也想你们。”
施力站在后边道:“小师姐,赵家有没得欺负你?如果欺负你,你只管说。我老施刚跟师父学了一个新套路,现在是手握拳头人群头走——正想打人试一哈呢。”
牡丹拍施力肩膀道:“施力,你还是兄弟三人牵手走——够哥们。我这歇后语要不要得?”
施力笑道:“要得,要得。小师姐是大蒜的妹妹提灯笼——聪(葱)明得很。”
众人笑。
人群中有人道:“哎,你们还表演不表演了?不表演我们散伙了。”
有人起哄道:“对,不表演我们就走了。”
牡丹:“哎,表演,表演。当然表演啦。”转身捡起锣打起来。
袁广与曾勇表演武术。
牡丹与袁广对打。
众人鼓掌。
牡丹反端铜锣向人们乞钱。
一个个铜钱丢进铜锣里。
白荷拿出一把铜钱看芍药,芍药向白荷伸手示意。白荷再换成一块银子,给芍药。
芍药把银子放铜锣里。
牡丹向芍药道:“小姐,谢谢你。可是这太多了,我不能收。”腾出一只手拿银子还芍药。
芍药按住道:“这是给你师兄弟们的见面礼。”
牡丹点头:“太谢谢小姐了,太谢谢小姐了。”
不远的洛浦雨楼处,传来一个少女尖厉的叫声:“救命——救命啊——”
人们都纷纷向那里走去。

▲        洛浦雨楼
牡丹等人来到这里。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挣扎在两个凶汉的手里。旁边一个妖艳的老鸨正向人们辩白。
老鸨:“你们大家给评评这个理。我一百两银子把她买下,又养了她四五年,如今她已经长大成人了,该不该给我赚钱了?你们大家都说说啊,我们娼家养女做什么用啊?不接客要她做什么啊?”
人们纷纷道:“她还是个孩子,太小了。”“这么小就让她接客,她行吗?”“这不是糟蹋人吗?”
老鸨手指乱挥:“什么?你们说什么?还小?那我养她到七老八十啊?我买女孩子作老阿母用啊?真是的。”回头向凶汉道:“把她给我拉回去,不接客就打死她。正是卖好价钱的时候,误一天可是好多银子呢。”
凶汉再拖女孩,女孩乱挣乱咬道:“我就不接客,我就不接客。救命啊——”
凶汉猛打女孩:“叫你凶,叫你凶。你还咬人呢。”
叫骂声,殴打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牡丹早已挤入人圈,此时忍不住大叫道;“住手!不许打人!”随着跳进圈内,用力推开两个凶汉。
老鸨:“哎哎,你是干什么的?”
牡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这么小一个孩子,你就开始摧残她,你还有一点儿人心吗?”
老鸨:“哎哟,姑娘。这说话可要讲理啊。她小也好,大也好,她是我女儿。我要她接客她就得接客,碍着姑娘你什么了?有人喜欢这么小的丫头,愿意出高价钱。我们是做生意的,能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吗?”
袁广:“摧残小孩子,就不行。”
施力:“这女娃儿还这么小,你就要她接客。龟儿子你是虫子吃过的花生——没得人(仁)心沙?”
韩忠不知何时也来到这里,此时加在人群中喊:“不准摧残小孩子!不许折磨小孩子!”
人们跟着韩忠呼喊。
牡丹:“瞧,大家都说你不对,这孩子太小了,你还是行行善,积点儿德,饶了她吧。”
老鸨:“哎哎,我们娼家可不是寺庙庵堂,可不是吃斋行善的地方啊。你们谁可怜她,就来替她好了。姑娘,我看你心地善良,挺可怜她的,你就来替她接客怎么样?”
曾勇:“侮辱人,打!”
众人:“老不死的家伙,侮辱骂人,不要轻饶了她。打!”
牡丹:“好你个老鸨,天良丧尽。今天这事不碍我什么,可我就要管。”上前一掌,把老鸨摔倒坐在地上。
老鸨大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闹事,要砸我们的摊儿啦——”
门内拥出七八个壮汉来,齐叫道:“谁要闹事?谁要闹事?”
老鸨指牡丹道:“就这个野鸡子,给我打!”
壮汉们包围牡丹,双方对打起来。
韩忠:“哎哎——,不要打,不要打嘛。子曰:‘好勇疾贫,乱也’。”回头嘱亦悦道:“亦悦,快,快去找孟捕头来。”
亦悦:“是。”把肩膀上的钱褡取下来给韩忠,回身跑去。
老鸨说话总挥手:“报官也不怕你,报官更好。我们是正经生意,你们来捣乱,只能抓你们。”
施力:“十月初一摘柿子——过了这时就没得试试(柿子)沙。格老子要试拳沙。”一跃上前帮牡丹。
袁广曾勇钱香也都跳入圈子,加入打斗的行列。
双方大打一场。
洛浦雨楼的人,被打得一个个倒地直叫唤。
老鸨见自己人被打得无还手之力,更撒起泼来,又哭又喊:“反了反了,我们正当合法做生意,倒没理了。你们有本领有勇气,把小姑娘一并劫了去吧。再不然,你们就站我这妓院门口,守着她,只要你们一走,她还是得接客。我要她加倍地接,我对你们的仇恨,我在她身上找去。我要她白天晚上不停地接。我看你们可怜她一时,可怜不到她一世。你们这群泼皮无赖,你们搅乱我的生意,你们……我到官府告你们去。”
芍药上前劝道:“大娘你别哭了,别撒泼了,今天的事,你也有许多不是之处。先是不听大家相劝,硬要一个小孩子去接客;再是侮辱我们的人,还叫出许多人来打架。便是告到官府,你也有许多责任要负。大不了各方罚上几十两银子,你也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老鸨:“这位小姐,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你说照他们那说法,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不准我让小女儿接客,我不是白白赔本吗?”
芍药:“你看这样好不好大娘,你这小女儿身价多少?我们帮她赎身如何?”
牡丹:“对,我们赎了这孩子出来,你待如何?”
老鸨:“我这孩子,我可是一百两纹银买来的。”
韩忠:“我们给你一百两纹银。”
老鸨:“那怎么行?我一百两买总不能一百两卖吧,要不赚上几两,我图什么?还有,我养了她许多年,少多也得花个百把十两吧?你们要替她赎身,至少要三百两才能赎得去。”
芍药:“哎呀,要这么多啊。我们一时哪有那么多银子?”
牡丹:“三百两就三百两,我们大家凑凑怎么样?”
众人:“好,凑凑就凑凑,这么多人还怕没三百两银子?”
芍药问白荷道:“我们出来带了多少银子?白荷,拿出来。”
                                         第六集完
9# 2023-3-31 11:54 评论 收起评论
斋庄中正 发表于 2023-3-31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实话,写出来不容易,也挺有水平。但拍摄价值不大,同质化比较严重,观众关注度不会太高。
10# 2023-3-31 18:04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 0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七         集
白荷拿出一锭银道:“大块银锭只带了一锭五十两,散碎的还有三五两吧,全在这里。”又摸出几小块碎银,交与芍药。
韩忠从背上取下钱搭儿,从里边摸出一锭银子道:“我这里也有五十两。”交给芍药。
人群有人兑来三五两,有人兑来二三两,还有若干吊铜钱。师父也递来两小块碎银和许多铜钱道:“我们也有点碎银和这些铜钱。”
牡丹道:“师父,你们挣钱不容易,钱还是别人捐给你们的。师兄弟又都是些大饭量,你们就不要捐了吧。”
师父:“哎,咱们叫花子,虽然讨口饭吃不容易,可是也知道,‘义’字当先的道理。哪能见死不救?全捐了,全捐了。”把钱和银子交给芍药。
牡丹和芍药数银钱道:“怎么办?小姐,才一百多两,差多了。”
芍药:“看大家都是贫寒人多,便有几个有钱的,谁身上能一下带几百两?带着也不方便。叫白荷回家再拿吧。”
韩忠:“小姐不必多操心,稍等一会书僮回来,我让他再回家拿银就是,我们男人,比你们女孩子跑得快些。”
芍药:“主意是我出的,哪能让公子太多破费,还是我们回家拿去。”
韩忠:“哎,我乃孔孟之徒,子曰:‘见善如不及。’见到好事要唯恐自己不做。如果让你们回去拿,我怎么面对圣人教诲?还是我们回去拿。”
牡丹:“哎,老鸨母,你等着,我们小姐派人回家拿银子。我们身上带的银子不够三百两。”
老鸨:“我要得是现银三百两,要现在兑现。如果回家拿银子,我马上要涨价了,要五百两。”
芍药:“大娘你怎么能这样?讲定了三百两,我们没还价就给你三百两,你怎么能又涨价呢?谁出门闲逛,身上能带许多银子?除非是讨帐回来办事去的。”
牡丹:“你这老鸨也太欺负人了,你说多少,我们给你多少,身上的不够,回家再拿都不行。惹得本姑娘我恼了,我们劫走这女孩子,叫你分文不得,你待怎么着?”
老鸨:“你劫,你劫。我舍得不要这几百银子,和你赌上一场。我扔三五百银子,你做强盗入死囚牢。看我们谁最吃亏?有勇气你当真劫了去。”
牡丹挥拳道:“你……你……我打死你。”
韩忠;“你这老鸨母也太不讲理了。”
众人:“不行,讲定了三百两,不能乱涨价。”
老鸨:“哎,我们是公买公卖。我卖女儿,想卖多少就卖多少,这可是合法经营啊。你们现场拿不出三百银子,回家再拿,我就是要涨到五百。女儿是我的,我爱怎么涨就怎么涨。你们再说我几句,我生气就涨到一千两,或者我干脆连一千也不卖了,你待怎么着?”
众人:“你也太心黑了。”
老鸨:“你们还赎不赎了?不赎我只好叫她跟我回去接客了。来呀,拉这小东西回去。”
女孩跪求道;“各位大伯大叔大哥大姐,你们救救我吧,要不我可死定了。我死也不接客啊——”,又跪到牡丹面前抱其腿哭道:“大姐姐,求你想办法了,大姐姐,只求你想办法救我了。”
牡丹咬牙道:“慢,别拉这孩子回去。我们再想办法。”
老鸨:“好啊,那就快拿三百银子来啊。”伸手洋洋自得的样子,“我就不信,在场这么多乡绅员外,竟没有一个行善的?”
牡丹眼珠一转动:“哎,在场所有人听了,我今天赌气要赎这女孩子。我手里现有一百两,谁现在身上带有银子,再给我二百两,救了这孩子,我就还他二百五十两。”
一旁的王员外自语道:“要说这利息够高了,二百银子放帐,一年也没这么五十两利息。”
牡丹:“有人肯帮忙吗?三百两。我借他二百两,转眼还他三百两。”
芍药:“对,我们还他三百两。”
韩忠:“三百再多一点也行。”
还是没人应。
一人向王员外道:“王员外,你是放帐的,这不是极好的一宗生意吗?”
王员外:“要那么多银子干么?出二百银子,把这小姑娘买下、做妾还差不多。”
周围有人指责道:“你这是什么话?这不是乘人之危吗?”“出一个火坑,再跳一个火坑,人家图什么?”
王员外:“哎,这火坑跟火坑可不一样。在这里是妓院,是受人欺凌的地方;给人做妾,那可是人上人的地方,怎么说是火坑呢?”
牡丹听出王员外话中有话,眼珠又一转道:“今天我豁出去了。谁现在帮我二百银子,我跟他了。”
红莲白荷齐道:“牡丹,你疯了?”
韩忠:“牡丹姑娘,不要乱说啊。这可不是乱承诺的地方。”
施力:“小师姐,要不得。救出一个小女娃儿,赔进去一个大女娃儿,你这是赔本买卖。”
芍药向牡丹投以询问的目光。
牡丹调皮地向芍药暗示。
牡丹:“我是当真的。我再说一遍,在场任何人,不论是老头儿还是小孩子,不论长得俊丑,不论家里富还是贫;只要当场拿出二百银子,救下这可怜的女孩子,我牡丹就跟他了。二百两啊,也就是两头牛的价钱,有人出吗?”
芍药拉牡丹道:“牡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收回成命吧。”
牡丹:“小姐放心,我不是玩的,我一定履行诺言。”用手摁芍药的手。
芍药满脸狐疑。
牡丹:“有人给吗?二百两,我立即跟他走。”
王员外上前:“这位姑娘,我姓王,大家称我王员外。你刚才说的话可算数?”
牡丹使劲点头,口气坚决:“算数。”
韩忠上来:“不行,牡丹姑娘。”拦在王员外面前,“这位老伯,这姑娘刚才说的是疯话,你不要信她的。”
王员外:“是吗?是一时骗人的话?”
牡丹侧身:“不是的,我不骗人。我的话算数。”
韩忠:“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权力这么做。”
王员外:“怎么?她是你什么人?你家丫头吗?”
韩忠:“不是。”
王员外:“你的亲戚吗?”
韩忠:“也不是。她,她跟我没关系。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王员外拉韩忠到自己身后:“那你管什么闲事?走开!”
牡丹不怀好意地:“对啊,你凭什么管我?我跟你什么关系?”
王员外:“这位姑娘,如果我现在,拿出二百银子给你,你就跟我走?”
牡丹:“跟你走。”
王员外:“跟我去我家?”
牡丹:“去你家。”
王员外:“入洞房?”
牡丹:“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布置什么洞房?不就是你住房吗?”
王员外:“对,你跟我去我住室?”
牡丹:“去你住室,还躺你床上。怎么样?不用问了吧?”
王员外:“不用问了。”回身向大家“喂,在场各位可都听到了……”
牡丹打断他道:“哎,你养得起我吗?”
王员外:“养不起女人,怎敢轻易纳妾?我们立个字据。”
韩忠:“不行,牡丹姑娘,不行的。”拦在牡丹面前。
牡丹推开韩忠道:“你走开,你凭什么管我?你原来救我时,心肠那么软,现在救这女孩子,怎么心肠这么硬?”回头向王员外道:“我不认字,立什么字据?我们三击掌。”
王员外:“三击掌不足为凭,过后你反悔,我拿你没办法。”
牡丹:“今天这里这么多人,人人可以为证。”
王员外:“好,就与你三击掌。”伸手。
二人三击掌。
亦悦回来到韩忠身后,道:“少爷,我回来了。”
韩忠向后看了一眼,没理会他。
牡丹:“谢谢你,王员外。谢谢你救了这孩子。”
王员外掏出一张银票向大家展示:“大家看清了,这姑娘我买了。以后她要反悔,你们大家要给我做证啊。”把银票与牡丹道:“这张银票正好二百两,给你了。”
牡丹把银票和银子交与老鸨,拉小女孩到芍药身边道:“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善良人,这小妹妹先托给你了。”
韩忠着急:“哎哎,你……你真跟人家走啊?亦悦,你帮我拉住牡丹姑娘啊。”
亦悦:“算了吧少爷,人家的合同,已经签字生效了,你再说也没用了。”
芍药:“牡丹,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这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牡丹:“不要紧小姐,我不会让火烧到我的,你放心。”回头向王员外道:“好了,我跟你,走吧。”
王员外拉牡丹出人群而去。
有倾,有人道:“我们何不也跟去看看。”“那么漂亮一个姑娘,跟一个丑八怪老头儿,太可惜了。”“这才是真正的侠女了。书上说的游侠剑客无数,可象这样舍身救人的侠女,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舍身法,可是比舍命救人的更难得。这才真正可歌可泣呢。”
袁广曾勇向师父道:“师父,你也不阻拦一下师妹,现在我们怎么办?救她都无法救。”
师父:“我们且跟去听听动静,你师妹精明得很,她不会办吃亏事的。”带徒弟们去追牡丹。
众人:“我们大家也去看看吧,这事不会就这样完吧。”“要是这样结局,那老天可太不长眼了。”
红莲:“小姐,我们怎么办?”
芍药:“当然也要去啊。牡丹是我们家人,万一她需要帮助,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白荷:“走吧公子,你不去看看吗?”
韩忠回过神来:“去,去。当然要去。”
众人游行样跟去。
妓院管事跑出来道:“哎——”
老鸨忙止管事:“你干什么?”
管事:“我们契约还没还给人家呢。”
老鸨:“给什么契约?拿回去。哼,这些个二百五差心眼儿,先让你横一会儿。过几天才叫你知道老娘的厉害呢。看我不告你们个拐骗人口罪,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人财两空。到时契约就是凭证,你懂了吗?”
管事:“啊,啊,啊!”

▲        大街上
王员外拉牡丹前边走,后边不远跟一群人,游行一般。

▲        王员外家
王员外拉牡丹来到大门口。
守门人起立恭迎道:“员外回来了。”
王员外不理守门人,拉牡丹进院子,直奔上房。
员外夫人出迎道:“员外回来了?”
王员外:“回来了。”拉牡丹直奔内室。
员外夫人:“哎,这是……”追到内室。
王员外推员外夫人道:“没你的事,你出去。”关门。回身向牡丹道:“姑娘,可是你说的,进我住室,躺我床上……”
牡丹:“对呀,进你住室,躺床上。你看好,我躺床上了。”走到床边,躺到了床上。
王员外:“这样怎么行?脱衣服呀。”
牡丹:“我就这么穿衣服躺着。”
王员外笑道:“还害羞呢。好,我帮你脱。”扑向牡丹。
牡丹猛地两腿一蹬,王员外被踢出老远,倒地上抱着肚子直打滚。“哎哟,哎哟……”
牡丹起身道:“落井下石,乘人之危。你们有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起来,起来啊。你不是要入洞房吗?我等你哩。”
王员外捂肚子好一阵“哎哟。”
牡丹穿鞋在床上踢腾着玩,得意洋洋。然后在床上打起梅花拳来。
王员外起来道:“好啊。我们衙门见。我是你主人,你是我小妾,你不让我上,还踢我。我要让官府问你个犯上罪,判你砍头,腰斩,点天灯。”
牡丹跳下床道:“好,我们这就见官去。”拉员外。
王员外:“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牡丹:“见官去啊。不是你说要见官吗?来时你拉我,去时我拉你,这样才公平啊。”
王员外:“你放开手!我自己会走。”挣扎开。
牡丹:“那怎么成?你火急火燎地拉我来,我得火急火燎地拉你去啊。”再拉王员外,出门。

▲        王员外大门口
牡丹拉王员外出大门。
等在大门口的一群人全楞了。
牡丹拱手道:“各位,各位。牡丹救人心切,不择手段,让各位见笑了。”
孟捕头和两捕快来到人群后边。
韩忠正好回头,与孟捕头照面。
孟捕头:“少爷,刚才亦悦报案说的事,就是这吧?”
韩忠呶嘴示意孟捕头看牡丹。
王员外:“你们大家可是人证。如今我与她见官去。她答应我给她二百银子,她跟我回家上床。可是一到床上,她比老虎还凶,一脚踹了我一个倒栽葱。”
众人大笑。有人道:“活该,这么大岁数,还想着糟蹋人家姑娘青春。”“这还差不多,要不可太不公平了。”
牡丹:“各位,各位。你们大家做证,我收了他二百两银子,答应跟他走,来他家,我来了吗?”
众:“那还用说,我们亲眼看到他拉你来他家。”“现在人还在这里呢。”
牡丹:“我答应入他内室,躺到床上,你们问他,我躺了吗?”
众:“哎,王员外,人家姑娘躺你床上了吗?说良心话。”
王员外:“躺是躺了,可是她不让我上。”
牡丹:“各位做证。我答应躺他床上,可是,我答应准他对我无礼了吗?”
众人疑云顿解。齐呼道;“没有!”
牡丹:“对,没有。可是他对我欲行无礼,我该不该反抗?”
众人群情激昂:“应该!”
牡丹:“王员外,你还有何话说?”
王员外:“可是,你答应跟了我,给我做妾。哪有做妾的不让老公上呢?”
牡丹:“各位,他说我答应给他做妾,我答应过他吗?”
众:“没有!”
王员外:“你说跟了我,不是给我做妾是什么?”
牡丹:“我是答应跟了你?我没有跟你吗?你来家我没有跟你来家吗?你出来我没跟你出来吗?大家说说,我有没有跟着他?”
众:“跟了。”
王员外:“洛阳人说女跟男,就是做妾的意思。”
袁广:“胡说!你妹妹,你女儿跟你上街,就是跟你到街上做妾吗?跟了你走亲戚,就是跟你到亲戚家做妾吗?”
众:“说呀。”
王员外:“我不跟你在这里纠缠,这里的人都向着你。我们见官去。”
韩忠向前一步:“哎,不必去了。这里有现成的官正等着呢。”伸手邀孟捕头道:“各位看到了吧,这是知府衙门的捕头,负责我们河南府的地方治安。今天这事正归他管。王员外,你向他告状就是了。”
王员外向孟捕头作揖道:“捕头大哥,你要给我做主啊。”
孟捕头:“说到理上,我自然要给你做主。说不到理上,谁也没办法。你说吧。”
王员外:“这姑娘……”
孟捕头截住道:“你说这姑娘叫什么?原被告要说清姓名。”
王员外:“叫什么?这我还不知道。”
孟捕头笑道:“你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急急地要人家给你做妾?你这冤屈可也真冤得够糊涂了。”
王员外:“可不是嘛。这姑娘要赎一个小妓女的身价,差二百银子。她当众说谁给她二百银子,她就跟谁。可是我给了她二百银子后,她竟不让我上,原来是骗人的。请捕头大哥给我做主,判她把我那二百两银子还给我,带她到衙门问罪。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行骗,这大清还有法律没有了?”
孟捕头笑道:“这事开头你们怎么说,我不知道。只我闻讯赶到这里后,我听出好象人家姑娘是遵守约定的。只不过是你居心不良,色令智昏,把‘跟’与纳妾强混在一起了。”
王员外:“洛阳地方土话,跟就是嫁的意思。再说她还答应进我住室躺我床上,这男女俩人躺一个床上干什么?除了夫妻房事还有什么呢?”
施力:“你狗日的果然是染房店里迷方向——色令智昏。捕头大哥说得没得错。今天这里这么多人,问问大家,人家女娃儿答应你男女一起上床没得。大家说,人家姑娘答应他一起上床没得?”
众:“没得!”
施力:“就是。没得就是没得,不要乱说沙。”
孟捕头:“你要照实说话,不能瞎说嘛。这讼词可是字字千斤,来不得一个虚字啊。”
王员外:“可是洛阳人说‘跟’,真的是嫁的意思啊。”
孟捕头:“你说着说着就不讲理了。这‘跟’与‘嫁’怎么能一样呢?刚才有人还驳你,你女儿跟你上街,就是你女儿嫁你上街吗?这显然荒唐说不通嘛。”
众人大笑。
孟捕头:“要我说啊,这事怪你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就急得想办事。这里这么多人听着,没一个人说你有理。大家都是坏心眼儿?都想冤枉你吗?”
王员外:“我也不敢说大家都是坏心眼儿。”
孟捕头:“那二百银子,我看你也别要了,全当积阴德烧香施舍罢了。你这理啊,就是告到太后皇上那里,太后皇上也不会说你有理。”
王员外垂头丧气:“依捕头大哥说话,我那二百银子就这么白白让人骗了?”
孟捕头:“怎么说骗呢?是你自己糊里糊涂要给人家。”
王员外:“既然捕头大哥这么说,那我今天认倒霉了。让她走吧。”
众:“啊——,我们胜利了——。正义和善良胜利了——”
牡丹:“且慢!”
众人大吃一惊,齐惊愕地站着,看她还有什么话。
牡丹:“各位,你们做证可要做到底啊。捕头大哥,这事你要管也要管到底啊。”
孟捕头:“这是自然。”
牡丹:“各位想必不会忘了。我答应跟王员外回家时,还问过她,‘你养得起我吗?’他说养得起。有这事吗?”
众人又来了兴致。齐道:“有!”
牡丹:“可是他现在要我走,不想养我了。你们说,这行不行啊?”
众:“不行。”
牡丹:“捕头大哥,你看这事怎么办吧,我可是要吃要穿要住要用的。你既然管下这案子,他不养我,你可就得养我罗。”
众人大笑。
孟捕头也忍住笑道:“王员外,你说怎么办?不如你还把这姑娘领回家养着吧?你可是答应过养人家的啊。”
王员外叫屈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白赔二百两银子,现在我还得领一个母夜叉,回家供着啊?”
孟捕头:“可是你们口头约定,你养人家啊。这还是这么多人都有目共睹啊,不好赖帐的。”
王员外:“请捕头大哥做主,我决不能再领她回家养着了。那样我这家就别说过日子了,我怕要被她整死。”
众:“可你答应养着人家啊,说话不能不算数。”
芍药:“各位,各位。捕头大哥。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既然这位员外不愿再领这位姑娘回家,那就让他拿出点扶养费,意思意思算了。你们说行不行啊?”
众人纷纷道:“这也是个办法。”“那就让他拿扶养费来。”
孟捕头:“怎么办呢,老员外。”
王员外:“不行,不行。你们这是讹人。”
袁广:“好你个王员外,你答应了养人家又反悔。现在要你拿出点儿扶养费来,你也不想拿,你这不是严重违反大清律条吗?捕头大哥,我看不如干脆把这家伙带到衙门。先打他四十大板,再问他个不讲信用罪,收入大牢,叫他在狱中反省好啦。”
孟捕头:“怎么办王员外,你是拿扶养费呢,还是随我衙门里吃官司去?”
王员外:“吃官司就吃官司,我就不信我白赔了二百银子还不够,还要再讹我什么扶养费?”
孟捕头:“那好,这可是你自己说愿吃官司的。来啊,把这不讲信用的人给我锁起来,带回衙门,先丢进牢里,等知府大人回来了交由审去。”
两捕快答应一声,上来把王员外上枷。推着要走。
师父一直无言,此时上前拦道:“捕头慢走,待我劝劝他再说 。”
孟捕头:“师父有话只管说。”
师父上前劝王员外道:“这位员外,听我劝你两句。今天这事这么多人看着,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干系的。你也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还禁得去挨大板坐大牢?就算知府老爷判一个,不让你赔她扶养费,那时你也已经皮开肉绽,回家再几个月病下来,又要吃药又要补养,少了花钱也不行。何苦现在一定要硬撑着,钱没少花,还要受许多皮肉之苦。依我说啊,你不如干脆现拿出若干银子,了却了这麻烦事。谁要你当初这么贪色呢?全当拿钱买自己一个平安算了。我说的对与不对,员外自己想想,你摸摸自己脖子上的枷,这可不是做梦呢。”
王员外:“罢了,罢了。我今天一栽到底了。我拿五十两银子给她,以后休再来纠缠。”
牡丹:“五十两不行,还不够我一个月花用。至少要五百两。”
王员外:“一百两,多一两我也不给,宁可吃官司去。”
牡丹:“就要五百两,要不让他把我领回家养着,再不然就让他吃官司蹲大牢去。”
孟捕头:“哎,算了。算了。二百两,你说行不行?不行,你要么领她回家养着,要么跟我去坐大牢,随你挑。”
王员外哭腔道:“我今天是鬼迷心窍了,跳下这么个陷阱。二百就二百吧,全当我放黄了一宗帐。”
孟捕头:“拿银子。”
王员外吩咐员外夫人:“回去拿银子啊,真要等我坐牢你才高兴。”
员外夫人回家拿来四锭大银,交给员外。员外交给孟捕头,孟捕头转交牡丹。
孟捕头示意,捕快给王员外开枷。
王员外垂头丧气地回家,关大门。
众人欢呼:“啊——,这才公道呢。”“话该如此。”“欲害人者必自害也。”
袁广等人把牡丹抬起来扔向空中。
牡丹:“哎,哎,停下,停下。”
众人歇住。
牡丹:“帐还没算完呢。我们还得到洛浦雨楼,找那老鸨算帐呢。”
众:“好啊,应该找那老虔婆算帐。她才是真正的坏根呢,不能便宜了她。”
牡丹:“大家跟我去找那老鸨好吗?”
众:“好啊。”
众人余兴未尽地谈论着刚才的事,来到洛浦雨楼门前。

▲        洛浦雨楼门前
门口几个“站关”的妓女看到许多人又回来,早吓得跑进门报信道:“妈妈,妈妈,外边又来人了。”
老鸨:“快拉进来啊,好好招待啊。你们倒是跑进来做什么?”
众妓女:“是刚才闹事的那一群人,又回来了。”
老鸨:“啊,跟我出去几个人看看,怕他什么?”
外边众人齐叫:“老鸨出来,老鸨出来。”
老鸨带几个汉子出门,摆开阵势。
老鸨:“你们又回来做什么?人你们已经带走了,我们是货银两清。你们要是打算再找事,我可报官了。”
牡丹回身向大家:“你们大家都听清了,刚才老鸨说货银两清,是吗?”
众:“是。”
牡丹:“捕头大哥,你也听清了?”
孟捕头:“听清了。”
牡丹:“老鸨,你是说你不欠我们什么了,是吗?”
老鸨:“啊,我什么也不欠你们的。”
牡丹逼近老鸨:“那么我来问你,我们给了你赎人的银子,你把这小妹妹的卖身文书……可曾还我们?”
老鸨迟疑支吾道:“契约么?哎,当初买这丫头时,和她家人就没有写什么契约。”
牡丹:“真的吗?”
老鸨:“真的。”
牡丹:“大家可是听清了,老鸨说没有契约。”
众:“听清了。”
牡丹:“你敢把你装契约的箱子抱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让我们看看吗?”
老鸨:“没有就是没有,你有什么权力来搜我?”
牡丹:“好了,捕头大哥,你可听清了。现在我告这妓楼老鸨,恶意强占人口。她得了我们三百两赎银,明里把这小妹妹给了我们,暗里却扣着卖身契约,意图以后重新夺回。今天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做证,请捕头大哥要为我们穷人做主啊。”
老鸨:“哪个要强占你人口?没有契约就是没有契约。”
牡丹:“老鸨休要抵赖,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现有知府衙门捕头在此,搜你妓楼也能办得到。”
老鸨:“你休要拿捕头来吓唬我,老太婆我是成千上万的男人骑长大的,不是让人吓长大的,什么样的人我也见过。捕头有什么了不起?他要不要县太爷管?县太爷还是我老朋友哩。”
孟捕头怒道:“县官不如现管,如今我管这地方治安,就要维持公道。刚才人家姑娘说,要你当众拿来契约箱子验证,你敢吗?”
老鸨施礼赔笑道:“是捕头大哥啊,刚才我是与那丫头抵抗,故意说话气她,并没有真心瞧不起你,你可别见怪啊。”
孟捕头:“我没什么可怪的。我只要你验证,你买这小姑娘到底有没有契约?”
老鸨:“有,有,有。捕头问话,哪能没有呢?”
孟捕头:“那刚才人家姑娘问你,你为什么说没有呢?”
老鸨:“刚才不是与这野丫头赌气嘛。要是捕头问话,我哪能那么说呢?”
孟捕头:“那么你收了人家的赎银,为什么不把卖身契还人家呢?”
老鸨:“就还,就还。他们没有索要嘛。我人都给他们了,留那卖身契还有什么用呢?”回头吩咐管事道:“快去找来还给人家啊。”
众人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吗?”
老鸨:“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拿来还给你们,不就对了吗?”
牡丹:“没有这么简单吧?老鸨。大家说说,她想这么简单了事,行不行啊?”
众:“不行!”“她已经犯下恶意强占人口罪了。”
牡丹:“听到了吧老鸨。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老鸨:“你们这么多人勾结串通,故意设陷阱讹诈我。捕头大哥,我们可是做的合法生意啊,我们是按章交税的守法人啊;你的俸禄也还有我交的一份啊,你要为我做主啊,你不能让他们想讹诈谁就讹诈谁啊。”
牡丹:“究竟谁想讹诈谁,捕头大哥一听就知。我问你,你收了我们赎银,为什么不把卖身契还我们?”
老鸨:“当时不是慌里慌张地忘了吗?再说你们又没要。”
韩忠进前:“我们没要,你也得自己给我们啊。大清律条说收人钱给人货,说的是‘给’就不是‘要’啊。”
孟捕头:“那人家回来向你索要,你为什么又说没有呢?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
老鸨:“我……我这不是就拿出来了吗?”
牡丹:“你是在捕头大哥要搜你妓楼,你迫不得已才交出来的。”
袁广:“可见你前边是有意昧下契约,好以后再向我们倒算的,是不是这样?”
众:“说呀,是不是存心要向人倒算?”
老鸨:“没有啊,没有这样想。我就是忘了。”
孟捕头:“老鸨,你要说实话,如实招供。如果隐瞒真情不说,罪加一等。”
老鸨:“我是忘了。”
人群中走出一人道:“我可以作证,她不是忘了。当时妓楼管事还提醒她,还这姑娘卖身契,她还斥责管事,说留下卖身契,好以后告姑娘拐带人口,叫她人财两空呢。”
孟捕头:“你还有何话说?”
老鸨:“我真地没有讹人的意思,他是血口喷人。”
孟捕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啊。”
两捕快应道:“属下在。”
孟捕头:“洛浦雨楼欺客讹人,不法经营。把她门给我封了,把老鸨和管事带回衙门审问。”
两捕快道:“是。”七手八脚上前,有人要封门,有人要枷老鸨和管事。
管事道:“妈妈,你就别犟了吧。光棍不吃眼前亏,认罪了不过罚几个钱,硬抗要吃官司,要挨大板坐大牢的。”
老鸨慌道:“别,别。别这样。捕头大哥,我说实话不行吗?我如实招认还不行吗?”
孟捕头:“你说。”
众:“你老实说。”
老鸨:“当时我想,他们既然忘了索要契约,那我就先昧起来,等过几天,我再到县衙门,告他们拐骗人口。那时,已经没有这么些人给她做证了,而我却有契约为凭。我夺回我那小丫头,还白落三百两银子。我确实是恶意强占人口。请捕头念我是自己招供,说了实话,从轻发落我吧。”
众人纷纷道:“果然好阴险啊。”“幸得人家姑娘及早识破,要不可就遭大官司了。”
韩忠:“哎呀,好可怕啊。我们差点儿让你给送进大狱。子曰:‘其然,岂其然乎?’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老鸨:“真是这样想的。”
芍药:“哎呀,原来这么可怕啊。我们竟没想到这一层。”
红莲:“还是牡丹聪明啊。刚才她说回来找老鸨算帐,我心里还说,这姑娘怎么这么多事?现在看来,人还是多一个心眼儿好啊。”
众人乱纷纷道:“这姑娘可真是聪明绝顶了。”“这老鸨太恶毒了,必须严办她。”“抓她坐牢,流放也不算过份。”
牡丹:“捕头大哥,现在什么都问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办这案子呢?”
孟捕头:“你们原告有什么要求?”
牡丹:“我们要求,严厉惩办这样恶毒的人,把她抓去坐牢。”
孟捕头:“能不能抓她坐牢,须有县太爷、或知府老爷才能判罪,在下只能带她回衙门。来呀,把这讹诈人的老鸨给我带回衙门。”
老鸨:“捕头不能听他们胡说啊,你要公平判断啊。我是自己招供的,应该罪减一等。”
                                          第七集完
11# 2023-4-1 03:59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2 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八         集
牡丹:“罪减一等,也应罚银两。”
老鸨:“我认罚,我认罚。”
孟捕头:“那好吧,如今就罚你纹银三百两,赔给原告,你可服罪?”
老鸨:“三百两太多了,这得我那几个女儿,好多个夜晚也挣不回来。少一点儿吧?少一点儿吧?”
施力:“就三百两,罚少了你以后还要讹人。收罢谷子俸皇粮——一颗也不得少。”
老鸨:“一百两,好吗?”
牡丹:“不行,就三百两。”
老鸨向芍药求道:“这位小姐,我看你是个大家闺秀,你帮我说说情,减一些吧?”
芍药:“你的心那样歹毒,现在没有人向着你,我也不好说话。”
老鸨轻拉芍药衣服:“好歹你们是一起的,他们一定听你。你就帮帮忙求个情吧,我给你施礼了。”向芍药行礼。
芍药急止道:“别别别,别这样大娘。本不该帮你说话,可是看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我说说看,行与不行,我也做不了主。”
老鸨:“一定行,一定行。”
芍药向牡丹道:“牡丹,看这大娘一副可怜的样子,我们就少罚她些银两如何?”
牡丹:“这是捕头大哥定的,我们不好做主。”
芍药向孟捕头行礼道:“捕头大哥,这大娘已经知罪了,念她也是这么大岁数,又是头一遭做这坏事,罚银可否减少一些?”
孟捕头:“本不该减,如今看这小姐面子,减去一百两,你待如何?”
老鸨:“谢捕头大哥宽恕之恩,谢小姐帮腔之情。”
孟捕头:“回去拿银子。”
老鸨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道:“这还是刚才你们给我的二百两,如今还给你们去吧。”
牡丹收银票,众人鼓掌。
老鸨带人溜回妓楼。
牡丹:“各位大伯大叔大哥先不要走。刚才借谁的银钱,现在还还给谁。请你们自己来拿取。”捧出银子铜钱。
众人:“我们不要了,一并赏与你救的小女孩,给她做生活费。”
牡丹:“不行不行,小妹妹领回去我养话她,你们的银子还拿回去。”拿个银锭给韩忠道:“公子,这是你的,还给你。”
韩忠不收:“算了,算了。你替这小女孩收着。”牡丹硬推,银锭掉在地上。亦悦捡起。
牡丹又让众人道:“来呀,是谁捐的谁还拿回去,现在不需要了。”
众人还是没人拿要。
牡丹把些碎银还与师父道:“师父,你们带个头吧。”
师父:“别人能赏小女孩银两,我们为什么不能?我们那一份,你也替小女孩收着。”
牡丹把银子给袁广:“大师兄,你拿着。”
袁广:“师父不收,我们怎么敢收?还是你替这女孩子保管吧。”
牡丹见无人要,给谁谁躲开,便大声道:“各位,各位。我知道大家都可怜我这小妹妹,可是我们得到的银子,足够把她养大了。所以,大家原来捐的银子和铜钱,应该还给大家,你们都不肯拿去,倒显得好象我、贪了这许多钱似的。如今我也不要,我把它撒到你们中间,是你们谁的,你们还捡去。不是谁的,谁不要捡。大家接啊——”把一些碎银和铜钱一把把撒向人群。
人们头顶上下起一阵钱雨。
争抢银钱的人们。
牡丹笑道:“瞧你们大家,给你们不要,如今又抢。真是奇怪。”

▲        芍药绣房
牡丹携新收的小女孩,随芍药及红莲白荷回到绣房。
红莲一进门便发感慨叫道:“哎呀,我可服了你了牡丹,你真了不起。”
白荷:“真想不到,眼看束手无策的事,竟让你给翻了个天。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个叟主意,整得两个贪鬼真够惨了。”
牡丹并不答理二人,而是拉小女孩进房道:“来,进来。我告诉你,这是小姐,快给小姐行礼。”
小女孩:“给小姐磕头。”在芍药的“别别,我受不起”声中跪下磕了几个头。
芍药:“你该给她磕头才对,”指牡丹,“她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小女孩忙给牡丹跪下,边磕头边道:“感谢姐姐救命之恩,感谢姐姐救命之恩。”
牡丹:“给姐姐我磕几个头也应该,姐姐为了你,差点儿没把自己搭进去。”拉起小女孩,“哎,只顾闹了,连问你叫什么都没顾上问,小妹妹,你叫什么?”
小女孩:“回姐姐,我叫动听。”
芍药:“动听?怎么会叫这样一个名字?”
动听:“我自幼被卖进妓楼,叫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妈妈说我唱歌好听,就让我叫动听了。”
芍药:“唉,好可怜的孩子。”
牡丹边给动听整衣服边说:“哎,小姐,我可跟你说清了,我是你们家买下的奴才,这动听可不能算是奴才。她刚让我们赎身出来,她自己又有许多生话银两,能养话自己。所以,她只能算是赵家的一个小客人,不能算是奴才啊。”
芍药惊讶道:“谁让她做奴才了?就算是你们,我也从没当奴才看。她来了算你带来的客人,好不好?”
牡丹正身:“既然是寄居这里的客人,那我们可得把帐算清楚,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她吃饭算饭钱,穿衣算衣服钱,住宿也按房租计算,好不好?”
芍药吃惊地:“瞧你说的,你这是怎么了牡丹?好象我们陌生了?象我们赵家这么大家业,还在乎一个小女孩子的吃喝么?我们几个的梳头油,每天省一点,也够她吃饭的了。快别说些寒碜人的话了。”
牡丹一本正经:“那可不行。你要不与我清楚地算帐,我宁可在外边租房,让她单独去住。还有,这是你一开始捐给她的五十两银锭,这也得还你,要不就好象你又买下她了。”
芍药笑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牡丹?连你自己也是自由的啊。我还能把她当奴才看?我们原来说的,买你做花奴的话不算,你尽可以来去,还怎么样?你这样与我说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牡丹:“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当然不知道我们下人的思想啊。我们把自己身份,看得很重要的。虽然小姐对我们象亲姐妹一样,可是我们自己都知道,我们是奴才身份。你无论如何抬举我们,我们心里也离不开奴才的阴影。”
芍药:“好,好,好。我知道你心里想得是什么了,你怕别人瞧不起动听。好,我依你,我那五十两银子我收回,这总行了吧?”
牡丹:“还不行。动听的这些银两,也都暂寄小姐这里,住一年算一年的帐,扣除一年应给赵家的寄养费用。如果把她养大了银子没用完,剩下有多少做她的赔嫁,你看怎样?”
芍药:“行行行,什么都依你的,这总行了吧?除了她自己剩下的银两,我们再以妹妹的身份,赔嫁她许多怎么样?”
牡丹不高兴地:“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姐,你这还是仗着你有钱,居高临下,施舍我们穷呀?”
芍药:“对对对,只把她自己的银子赔嫁,我不居高临下。这还不行?”
牡丹高兴道:“太好了,小姐,你真是个活菩萨。动听,快给小姐磕头,多多地磕,替我也磕上几个。”
动听去磕头。
芍药:“行了,行了。你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了?”拉住动听,“从今以后,她不光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好不好?还是红莲白荷的妹妹,大家都是姐妹,好不好?”
牡丹:“太好了,太好了。小姐,我真高兴死了。今天我的事情,过得这么顺利,这么好。小姐,我真想亲你两下。”
芍药假嗔:“瞧你什么话,你亲我算什么?”
牡丹:“对对对,我真混。我忘了我们都是女人了,我还忘了我自己是个奴才。可是,小姐,我真地很感谢你哩。”
芍药:“好了,这话说了多少遍了。”
红莲:“就是,改改话题吧。你说,你随那老头儿去他家,你真进了他住室?”
牡丹:“说好了的事,怎能不算数?当然进了他住室。”
红莲:“你真躺在了他床上?”
牡丹:“当然躺了。”
红莲:“你……”
牡丹:“你问啊,你接着问下去。我看只要你问着脸不红,我就只管答。你是不是该找婆家了,我给小姐说把你嫁出去。”双手去抓红莲的胳肢窝。
二人在床上打滚。
红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叫着:“小姐——,小姐——,你还管不管了?她要搔死我了。”

▲        绣房外  早上
牡丹教动听拳术。
牡丹:“梅花拳以梅花为形,身子讲究奇倔,险峻,象梅干一样。你看,要这样……”弓腰曲膝,“胳膊讲究挺拔,快猛有力,象梅的嫩枝一样,你看是这样……”猛伸手,掠过动听的面,动听吓得急向后闪,“哎哟”一声坐在地上。
牡丹严肃地:“起来,起来。瞧你脆弱的样子。看好,拳要这样握……”
动听学牡丹五指握拳:“这样握。”
牡丹:“是这样,五指捏着,不是握着。象含苞欲放的梅一样,一瓣一瓣捏在一起。”
动听:“是,一瓣一瓣捏在一起。”
牡丹:“对,就是这样。掌要这样伸,象开开的梅花一样,梅开五指……”
动听学道:“梅开五指。”
牡丹:“梅开五指可不是掴人耳光的,是随时抓、推。这样的掌才起到制敌作用。梅花拳是讨饭拳,主张制服对方,不主张打伤对方,所以掌以抓为主,你听懂了吗?”
动听点头:“懂了。”
牡丹:“懂了!瞧你软绵绵的样子。声音坚强些,大声些。”
动听大声道:“是。听懂了。”
牡丹:“还不够坚强。告诉你,你别以为姐姐逼你,一个姑娘家伸胳膊踢腿地动粗,这是为你好。我们是穷人,走到哪都容易受人欺负,学会几套子,就不怕坏人了。在知府家,夫人平白无辜地叫人打我,结果给我三拳两脚,把衙役们打得是屁滚尿流。”
动听:“姐姐,我怕不行,我觉得我这手没一点力气。”
牡丹:“不许说这种不争气的话,力气是练出来的,你只要跟着姐姐我用心练,过一阵子你就会有力气了。来,姐姐我先打一路拳给你看看,看看梅花拳有多大力量。”
牡丹表演梅花拳。
芍药在旁边鼓掌道:“好!”
牡丹收拳:“小姐,你也出来了?”
芍药:“我在这里看了多时了。以前只听说你是个‘练家子’,没想到你的功夫还这么厉害呢。这太好了,我还说我们这么大的绣院,只有我们几个姑娘住,晚上挺害怕的。这下好了,我们有仗势了。别说来个小偷小摸什么的,就是来上三五个强盗,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牡丹听芍药夸奖,越发兴奋道:“小姐夸奖了,牡丹不是在这里夸口,真要来他三五个强盗,我还真要捉他一两个呢。只恨我是个女子,如果是个男子,我还要吃粮当兵去呢。洋鬼子欺负我们中国人,真不知我们中国的男人们,都在干什么?”
芍药:“动听,你看你牡丹姐姐,功夫多好啊。你要用心跟着学学,学好了,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了。”
动听:“是,小姐。”
牡丹:“哎,小姐,要不每天早上,你也起来学学吧。这可以锻炼身体呢。小姐弱不禁风的样子,如果跟我学上一年半载,我保管小姐学成个张飞,李逵,程咬金样的彪形大汉。”
芍药尴尬地红了脸。
动听:“你说什么呀姐姐,小姐学那些黑胖子大汉作什么?”
牡丹:“呸,呸。瞧我这嘴。”

▲        绣房内
红莲白荷正在洒扫整理屋子,边干边聊。
红莲:“哎,你觉得牡丹怎么样?”
白荷:“什么怎么样?”
红莲:“你觉得她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白荷:“不错啊,很热情,很亲切,侠肝义胆地,很讨人喜欢。”
红莲:“我倒隐隐为我们小姐担忧呢。”
白荷:“担心什么?她敢把小姐怎么样?”
红莲:“你瞧,才来没几天,就喧宾夺主地。先是装腔作势,让小姐服侍她,伤好了什么也不干,自己也好象小姐似的。救来小动听咱不说什么,可是居然跟小姐讲条件,倒让动听真地跟小姐平起平坐。这不是喧宾夺主吗?这个院里,好象她是个主人似的。”
白荷:“只要小姐不说什么,我们何必管那么宽?”
红莲:“小姐早让人家哄得迷了魂了。我真不懂,她干么这么迁就一个丫头?还是个粗使丫头。”
白荷:“牡丹天生的热情天真,这是很招人喜欢的。小姐偏向她一些,由她去。我们多干点话儿,没什么不得了。再说这也累不坏人。要不你要是累的话,就到外边玩一会儿,这里我一个人也收拾得起。”
红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我们小姐吃了亏。我们未来那个姑爷,韩家公子,很喜欢她。两个人你来我去,又是送花露,又是写情诗,为了照看她,和自己父母都吵翻了。你想,就这样下去,以后小姐过了门,我们大家一齐跟了去,那还不挤兑我们小姐 ?不挤已自挤了。”
门外,芍药停住腿步,站门旁边听。
白荷:“我也担心这事呢。论相貌,她与小姐也不低;论本领,恐怕还要在小姐之上;论远近,她已经先入为主。再加上她火一样的秉性,容易烤热人,我也担心,她以后会挤兑小姐呢。”
红莲:“哎呀,那可怎么办?连你也想到这里,那可真是要成真的了。她会不会挤得自己做大,倒让我们小姐做小呢?”
白荷:“那倒不会,一则她的身份地位,比不上小姐,二则韩家夫人、也不喜欢她。”
红莲:“那也很难说啊。人家都传言她是个格格。要真是个格格,那身份不是比我们小姐、高得太多了吗?韩家夫人不喜欢她,只是现在,一旦人家真地成格格了,那韩夫人还不见风使舵?哎呀,我们得赶快劝劝小姐,早点儿提防着她。”
门外,芍药进入沉思。面孔复杂。
牡丹与动听回房,见芍药站在门口,急叫道;“小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屋子呢?房檐下风毒,容易伤人。”来扶芍药。
芍药:“我哪里就那么娇嫩。倒是你,打得满身汗,小心着凉。”
牡丹:“我和小姐不同。我是摔打惯了的,天天如此。在邙山贫民窑,我们每天早上被师父逼着练功。那汗水啊,可是象小河一样地淌,我也没事。”
三人进房。
红莲向白荷做了个鬼脸。二人止住了话题。
牡丹:“哎呀,白荷,红莲,你们忙了一大早了啊?辛苦了。我来, 我来。动听,来,快帮着收拾屋子。让你白荷姐姐红莲姐姐歇一会儿。”夺下白荷手中的抹布,擦家具。
动听去接过红莲的扫帚扫地。
红莲向白荷使眼色,小声道:“怎么样?有眼色着呢。”
牡丹隐约听到,接道:“什么?红莲你说什么?你是说我有眼色吗?差远了。我要有眼色,就不会在韩府被夫人打了。”

▲        洛浦雨楼
洛阳县迟典史与宋知县,便衣装扮来到洛浦雨楼。
老鸨喜脸相迎道:“哎哟,迟大人,好久不见,是不是让家里奶奶给缠了?忘了我们洛浦雨楼的姑娘了?”
迟典史上前摸老鸨的脸道:“忘不了,忘了怎么对得起,这又肥又大的臀尖肉呢。”
老鸨轻拍一下迟典史,笑骂道:“死鬼,有种今天别碰我们姑娘,就是我这老古董来伺候你,来,脱衣服吧。”
迟典史急闪开道:“哎呀,别别别,我怕,我怕了。”
老鸨:“别怕,小乖乖。老娘不会让你吃亏,今天有好姑娘让你玩。”向内道:“姑娘们,都快出来啊,有贵人来了。”
门内走出几个妓女,嗲声嗲气地围过来,拥着迟典史和宋知县进入一间房中。
老鸨:“好酒好菜快来呀。”
有姑娘端酒菜来摆上。
老鸨向宋知县道:“这位老爷,初来吧?放大胆只管玩。这里是放荡的地方,是不要脸的地方,到了这里,就别装大人的样子了,那多难受啊。尽情玩啊,尽情玩。姑娘们,先亲这位大人一下啊。”
几个妓女一齐亲宋知县。宋知县颇难为情。
迟典史:“不许欺负我这朋友,走开。老鸨,我这位朋友可不是来乱情的。他听说你这儿的曲儿唱得好,专让我带来听曲儿的。快把你那唱得最动听的、那个丫头唤来,给老爷唱。”
老鸨:“哎呀,迟大人,你不提唱曲儿我倒还忘了,一提这唱曲儿啊,我还要向你告状呢。我们那唱曲儿的姑娘啊,让人给讹去了。”
宋知县:“哦,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华日之下敢讹人?”
老鸨:“这位老爷,告诉你啊。随便哪个混混无赖,怎么敢来讹我?还不是跟你们官府有关系的,我看啊,八成是跟知府家有关。”
迟典史:“哎,老鸨,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平白无辜你牵扯知府大人,这可是诬陷啊,要吃官司的。”
老鸨:“哎哟,迟大人,你别吓人好不好?我要是没点儿凭据,敢牵扯知府老爷吗?跟你说了,正式讹诈我的那姑娘,是常在街上卖艺的那个什么丫头。她我不怕,可是还有帮她说话的,那有点儿不得了,一个有人说是知府家的少爷,一个是常在街上巡查的孟捕头。你想,那讹人姑娘要是跟知府没一点儿瓜葛,他们俩人怎么会参乎进来?其实啊,我不过是跟你诉诉屈,我知道,你一个洛阳县的典史,哪敢管知府家的事呢?”
宋知县拍案道:“知府怎么了?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知府就可以纵容家人违法逞凶吗?”
老鸨:“哎哟,这位老爷,我也不知你有多大来头,你要是能帮我们小民伸冤啊,我……我用什么来感谢你呢?我这妓院就做你的家了,我这姑娘们全做你的姨太太,你随时可以免费来玩,如果你告诉一声,我还把姑娘给你送到府里,怎么样?”
迟典史:“放肆,休得胡说。我们老爷岂是那等下做之人。还不跪下?见过知县老爷。”
老鸨:“知县?你是知县老爷?”
迟典史:“对,这便是洛阳县知县老爷,为官极是清正廉明,为民做主的。你要有冤,就细说与大人吧。”回头斥妓女道,“你们都出去。
众妓女忙退出。
老鸨跪下道:“老爷,小民有冤啊。”
宋知县:“你且说来。”
老鸨:“小民早年买来一个姑娘,嗓音清亮,一直在我们洛浦雨楼唱曲儿。如今长大,出落得花一样,有嫖客看上了她,高价要她陪房。你想我们是生意家,养姑娘就是图赚钱。我就把她答应了人家。可是这贱丫头天生奴才命,说什么也不肯卖身,与我闹到大街上。结果就有管闲事的来了。有个叫做牡丹的姑娘,很厉害。不但打我们的人,还强行低价赎去我的唱曲姑娘。你想我的唱曲姑娘,正是卖钱的好年龄,又曲儿唱得好,我还给她取名叫动听。她是我的心尖儿呀,我如何肯低价出赎?可她仗着有知府的公子在旁边撑腰,还搬来了孟捕头吓人。不但讹去我的动听姑娘,还又讹诈了我二百两纹银。老爷,你说我冤不冤啊?”
宋知县:“这知府也太岂有此理了,怎么可以纵容家人如此横行霸道?”
老鸨:“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们可是合法经营的生意啊。”
宋知县:“你且起来,本县我专爱管冤假错案,为民做主。凭他什么知府,便是巡抚丞相,只要有错,本县也照管不误。大不了闹到吏部,本县姐夫也是清正的尚书,自由他来公断。还怕他什么?”
老鸨:“原来是这样,老爷有这样大的后台根儿,那小民的冤曲有望得伸了。谢谢老爷,谢谢老爷为小民伸冤。”
迟典史:“你且退去,让我与知县大人合计合计。”
老鸨:“是,是。迟大人放心,今天的花费算我的。你和知县老爷需要什么只管要,想要哪个姑娘只管叫,全免费,全免费。”退出房。
宋知县:“伙计,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可管不可管?”
迟典史:“太可管了,大人,上天赐予大人这样一个好机会。正愁那个昏聩糊涂的韩老头,挡着道没办法呢。扳倒了他,岂不是给大人,腾出来一把大交椅吗?”
宋知县:“只不知这是不是他指使的?”
迟典史:“那当然不会了。一个堂堂知府,平白无辜怎么可能指使他的家人,去讹人呢?但是只要他的公子参与了这事,他就脱不掉关系。至少是一个管教不严之错。大人只要给吏部拿出证据,问他个‘纵容家人扰乱社会’罪名,不罢他也得降他的官。那位置不是给大人你腾出来了吗?”
宋知县笑道:“怪不得人家叫你无事生非”,你果然能“生非”。
迟典史:“我这可都是为大人你谋划得啊,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宋知县:“要,要。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们一起到我姐丈处谋求,我去做知府,这知县的位置就由你填补。”
迟典史:“全靠大人提携,全靠大人提携了。”
宋知县:“那你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迟典史:“让这妓院的老鸨,带人寻找指认讹人的姑娘,然后我们再把他抓来审问,不就好了吗?”
宋知县:“那样不好,我们不能公开与知府做对,万一弄砸了,我们以后也不好见面。”
迟典史:“那我们就暗中抓,暗中审,等审明了,再和知府撕开脸闹去 ,这样成了更好,不成大家也不伤和气。”
宋知县:“好,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迟典史打躬:“谢大人信任。”

▲赵家绣房
芍药带大家刺绣。
牡丹:“哎呀,糟了,我绣坏了。小姐,我把花绣成了绿色,把叶子绣成红色了,这可怎么办?”
芍药起身道:“拿来我看。”接过牡丹的绣活一看,笑道:“霜叶红于二月花嘛。只可惜旁边没有“停车坐爱枫林晚”,要不还真是一副有趣的画呢。哎,你针用不对了,这儿还需要二色线兼用不是。”
牡丹:“算了,小姐,你就别难为我了好不好?我不是绣花的料儿。你看我这手,这么粗糙。我天生是男子汉大丈夫,干粗活儿,耍枪棒的。你要我跟你在这学绣花,那可是稻草绳儿穿针鼻儿——粗细不配。干脆这样吧,你分给我的活儿呀,让白荷跟红莲替我绣算了。”
白荷红莲:“那怎么行?我们还有许多没绣完呢。”
牡丹:“我也不让你们吃亏。我去院里挑水浇花,粗活儿我一个人全包了,不让你们沾手,怎么样?”
芍药:“牡丹。我不是逼你要帮我做嫁妆。其实我的嫁妆,早几年前就赶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几件临时用的衣服。不用你做也行,我不过是让你,趁这个机会学一学。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自己的嫁衣也得准备准备。你这样整天没事人一样,什么也满不在乎。到了你出门时,不说你穿的不象回事,就别人看你的箱子,也要笑话你懒,笑话你笨的。”
牡丹:“管他呢,由他们笑去。横竖我不嫁人就是。一辈子跟着小姐。小姐走那里,我也跟那里,这总行了吧?”
白荷:“那小姐要是进洞房,你也跟着进洞房吗,那你不成了那个了?啊……”
白荷与红莲大笑。
牡丹追打二人道:“你们两个才是呢。你们是小姐的贴身丫头,自然要进洞房的。”
芍药又恼又笑道:“你们三个干什么?还象个姑娘家吗?说这话脸红不红?”
白荷与红莲急坐下刺绣
牡丹:“小姐,我真的不想做了,你让我干别的活儿吧。”
芍药:“算了吧,我是为你好,你自己这么不长进,我也没办法。你自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牡丹:“你们做绣活儿,我唱谜语给你们猜怎么样?”
白荷红莲动听:“你说,你说。”
牡丹唱道:“一条小虫光光明
          浑身无肉梆梆硬
不吃草木不吃菜
专钻绸缎和罗绫。”
动听抢道:“我猜到了,姐姐说的是蛀虫。”
红莲:“蛀虫怎么会梆梆硬?”
白荷:“我也猜到了,我不说。”
动听:“是什么啊?白荷姐姐。”
芍药:“是绣花针。你姐姐很会即兴出迷。跟她猜迷,你只在眼前身边找就是。”

家人带亦悦进门,来到芍药身边道:“禀小姐,韩府来人说有事相告。”
牡丹惊喜地叫道:“哎呀,亦悦,是你啊,你来做什么?”
白荷红莲二人相视使眼色。
亦悦打躬道:“书僮亦悦给小姐请安。”
芍药:“书僮,谁派你来的,有什么事?”
亦悦:“回小姐,是少爷让我来的。少爷让我来告诉牡丹姑娘,河南府捕局,近日要招捕快和衙役。牡丹姑娘的几个师兄弟,都在家闲着,又有浑身武功,何不趁此机会到府衙,谋个差使,强似街头卖艺。因少爷不知他们住的地方,所以让我来说于牡丹姑娘,叫他们到期前去应试。”
牡丹跳起来拍手:“哎呀,这太好了。我那些师兄弟,个个武艺高强,就是生不逢时,连碗饭也混不住。这下好了,他们也有个吃饭的地方了。亦悦,回去代我谢谢公子,就说我牡丹太感谢他了。难得他这么惦记我们穷人,他可真是我们穷人的福星啊。”
芍药:“好,我立刻叫牡丹去通知他们。你家少爷其他还有话吗?”
亦悦:“回小姐,别的没什么话传。”
红莲:“少爷没有给小姐带什么话吗?”
白荷止红莲道:“红莲!”
失望而尴尬的芍药。
白荷:“好了,亦悦,你回去吧。”
亦悦:“小人告退。”回身与家人离去。
芍药:“牡丹。”
牡丹:“小姐。”
芍药:“那你就快去通知你的师兄弟吧。”
牡丹:“是,小姐,谢谢你。那我现在就去了?”
芍药点头。
牡丹一蹦三尺地跑出院门。

▲邙山贫民窑
牡丹背个小包裹,沿小路走向贫民窑。她来到师父住的窑门口,向内喊道:“师父——我回来了——师父,师兄——牡丹回来了——”
众人从窑里跑出来,叫道:“啊,牡丹,牡丹回来了。”
牡丹抱拳道:“师父在上,徒儿有理了。”
师父:“牡丹回来了,立刻就把喜气带回来了。”学牡丹高兴的样子道:“徒儿不必多礼!”
众人围上来问长问短:“牡丹,好多天没看见你了。”“小师姐,师父和我们天天念叨你呢?”“师姐出去这几个月,出落的好棒哎。长胖了,这穿戴样子也像个大小姐了,我好羡慕。”
牡丹一个个与之答礼,“钱香,你也长高了。”“施力,我还想你教我歇后语呢。”“师兄,武功一定高出我很多了吧?”
袁广一直异样的注视着牡丹的脸。
牡丹与袁广相视,不好意思得说:“大师兄。”
袁广:“哎。快进窑里歇歇,来把包裹给我。”来接牡丹的包裹。
牡丹:“哎,别动。师父,我给你们大家,每人带来了一样礼物。你们先闭上眼睛,我拿出来给你们看。”
众:“什么呀?”
牡丹:“你们闭上眼睛嘛,师父,你带个头。”
师父笑道:“好,好,闭眼。”牡丹推师父来到石几旁。
第八集完
12# 2023-4-2 16:50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3 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九        集
众人都只得来到石几旁,闭上眼。
牡丹:“不许睁眼看啊,谁偷看了,谁的礼物可就不给了,还收回去。”
众人:“是什么?”
牡丹边摆礼物边唱道:
        “前头尖来后头圆
          布麻做成鸳鸯船
          河里撑船淹死人
          旱地行船路不难。”
施力偷睁眼又急闭道:“小师姐,我猜到了,是鞋(读:孩)子。”
牡丹:“施力偷看,你想找打啊?”
钱香笑道:“师姐还没得成亲,哪来的孩子?”
牡丹:“钱香,你也想挨打啊?”
众人齐睁眼大叫:“哇,是鞋子哎!”
师父面前放得是一件上衣,一双鞋。别人面前都是一双鞋,一条练功腰带。
牡丹:“怎么样?你们满意吗?快试试。”
众人坐在石几上试鞋子道:“牡丹,这要花好多钱呢。你自己也不会做啊?”“师妹,你发了?这么大方啊。”
师父笑道:“你们师妹啊,现在可不是叫花子啦,大小也是衙门里做事的。对我们贫民窑的人来说,她现在是大官了。”
牡丹:“师父,你也打趣徒儿啊,我恼了?”
师父:“好好好,你瞧,我也高兴得没大小了,让自己的徒儿堵住了嘴。曾勇,你快进城去舀一瓢浆回来,再买几斤豆面条。难得你师妹回来瞧我们一趟,今天我们吃浆面条。”
众高兴地:“哎呀,吃浆面条了。”
师父:“对了,再割半斤猪头肉,我们也很多天没吃上肉了。”
众欢呼道:“哇,肉面条啊——”
施力:“师父,你也太小气沙,我们这么多人才割半斤肉,一人还不够一大口。”
师父:“你小子知道什么叫过日子,过日子比飘树叶还稠呢,吃着这顿还得想着下一顿呢。”
施力:“可是吃一次肉也不容易,要吃就过瘾地吃一次。一听说吃肉,我是五黄六月狗伸舌头——口水直流沙。”
众笑道:“这可是你自己骂自己呢,我们可不流口水。”
师父:“好,看你小师姐面子,就多割半斤。一斤,怎么样?”
众:“哇,还是师姐(师妹)面子大。”
曾勇去。

牡丹和钱香做熟了饭。
牡丹:“好了,喊师兄弟们来端饭。”
钱香:“开饭啦。”
施力先过来端饭送到师父面前道;“师父,开饭沙。”
师父坐石几旁点头,接饭。
众人排坐在石几处吃饭。
施力:“好香沙,这肉就是好吃。”
钱香:“这是托师姐的福了。”
牡丹把自己碗里的肉拣来放钱香碗里。
钱香躲道:“我不要,我不要。师姐,你吃。”
牡丹:“吃吧钱香,你正长个头儿呢。师姐在城里常常吃肉。”
施力:“小师姐好有福沙,能够常常吃肉,太巴实了。老子们啥子时候也到衙门头头,捞一份差事做做,也天天吃肉。”
牡丹:“哎呀,不是施力说,我差点忘大事了。这次回来,一是看看师父和你们大家;二来呢,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
众:“什么消息?”
牡丹:“知府衙门里要招几个捕快,明天在演武场比试。谁的武功高呢,就可以到衙门里当差,一月三两的例钱呢。”
众喜道:“真的?”
牡丹:“我专程回来告诉你们,还能有假?是知府家的韩公子,派书僮专门到赵家告诉我的,他知道我几个师兄弟,武功高强,特意嘱我回来通知你们。”
众:“韩公子可真是一个好人啊。”
施力放下饭碗道:“不吃了,练功!”
跑到空场上跳腾起来。
钱香:“哎,你饭碗叫谁给你洗啊?下次你自己还用不用?”
施力:“拜托了,小师妹。”
师父:“袁广曾勇。你们两个也努把力,明天都去应试,谁考上了,谁就当差去。”
袁广曾勇:“我们不离开师父。”
师父:“哎,一辈子老跟着我讨饭,有什么出息?这是你们独立、向上走的一个好机会,不能放过。谁也不能放过,都去,都去!”
袁广曾勇:“师父别急嘛,我们听师父的就是。”

▲        教场门外
几百人报考,加上报考者家人朋友,还有前来看热闹的,约一千多人。乱哄哄。
师父带袁广等前来应试。
张班头门口主持报名。门口设桌子,报名人先要射一箭,或者打一趟拳脚给张班头看,像那么回事的,就发签准入场。不行的不准入场。
一武生拈弓搭箭,一箭中的,管事衙役道:“中——,准考。”
另一衙役发给那考生一支签。
那考生高兴地接过签,入场。
袁广上前,接过弓搭上箭,一箭中的。
管事衙役:“中——,准考。”
桌边书办欲在名册上写名字,问道:“叫什么名字?”
发签衙役给袁广一支签。
袁广接着道:“袁广。”
书办;“家住哪里?”
袁广:“邙山,贫民窑。”
书办:“贫民窑是哪个村子?没听说过呀。”
袁广:“应该是在王疙瘩地界吧。”
书办:“哎,怎么是地界呢?在册吗?”
袁广:“我们是山东来的,耍把戏讨饭的。没有册吧。”
书办:“哎哟,这可不好办了。张班头,他们没在册的人,让不让考呀?”
张班头扭过头来道:“不在册,什么不在册?”
书办:“这位汉子说他是山东来的,住在邙山贫民窑。没村没里,不在户籍。”
张班头:“那怎么行?不能考。”
书办:“对不起,汉子。你不能考。”
发签衙役又把考签从袁广手里夺了去。
发楞的袁广。
满脸疑虑的曾勇、施力。
袁广:“怎么办?师父。我们回去?人家不让我们考。”
师父向张班头道:“班头,你们招人不是看武功吗?只要武功合格,怎么还要看在册不在册呢?”
张班头:“对不起老伯,我们招人是要看武功,可是也得知道人的底细呀,要是不知道底细,招到坏人怎么办?这是知府衙门,不是闹着玩儿的。”
师父:“可是,我们就住在邙山贫民窑,我们卖艺为生,不是坏人呀。”
袁广等人:“是呀,我们就是在洛阳大街上卖艺的叫花子,怎么会是坏人呢?洛阳许多人都见过我们。你就让我们去试试吧。”
张班头:“不是我不准你们考试,实在这担当是太重了。出了事砸我的饭碗不说,弄不好还要了我这颗脑袋,可不是好玩的。对不起,请你们回去吧。”
师父等:“可是……”
张班头:“走吧走吧,没办法。下一个。”
又一个考生进前接弓准备射箭。
袁广等人围着师父走过来。齐道:“怎么办?师父。”
师父忽然高兴道:“你们师妹不是在衙门里吗?找找她看有办法没有。”
众:“对呀。找牡丹去。”

牡丹也到处找他们。在人丛里穿来穿去。
忽然看见师父等人,叫道:“师父。”
袁广等人喜出望外地同叫道:“牡丹。”跑上去把她围了起来。
牡丹来到师父面前,拉着师父手道:“师父,你们原来在这里。我在路口等你们好长时间。见人都过完了,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师父:“牡丹,正要去找你呢。你师兄弟正在报名,可是,人家不让报。说是我们不在册。不准考。”
牡丹:“为什么?”
师父:“说是不知道底细,怕招到坏人。”
牡丹:“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好机会,怎么会这样?”
师父:“他们的意思,主要是怕招到坏人,不知我们底细。要说你也是衙门里的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底细。你去说说不行吗?”
牡丹:“我刚到衙门没几天,我自己人家还说是坏人呢。……啊,有办法。我找公子去。他一定有办法。”说着扭头跑去。

韩忠跟着牡丹来到报名处。
牡丹:“张班头,公子来找你。”
张班头向韩忠抱拳道:“公子。”
韩忠:“张班头,牡丹他们师兄弟来报名,你就给他们报上吧。”
张班头:“他们因为是外地人,不在册。所以没给报。如果公子肯为他们担保,保证他们不是坏人,那报名肯定没问题。”
韩忠:“这个容易,我担保他们都是好人。要不要我立个担保文书?”
张班头:“不必,不必。有公子这句话就可以了。”向发签衙役道:“给他们发签。”
发签衙役发给袁广考签,回头道:“这两位还没有试射,发不发?”
张班头:“你是瞎子?没看到他们是公子的朋友?”
发签衙役忙给曾勇和施力签道:“是是是,我把这事给忘了。”
芍药带红莲白荷也来看热闹。
知府主考,孟捕头张班头执行监考。

▲教场内
圈外许多人观看。牡丹、芍药、师父、钱香、韩忠、等人,为袁广等助威。
师父嘱咐徒弟们要有自信心。
施力进场子,牡丹拍施力道:“施力,我知道你功力不足,可是你智力有余,凡事要多动脑子啊。”
施力:“谢小师姐鼓励。”
牡丹:“二师兄,要自信。”
曾勇:“放心吧师妹。”
袁广与牡丹四目相对,牡丹用眼神鼓励。袁广用眼神表示坚定。

孟捕头向知府请示道:“禀府台大人,时辰已到,是否开始?”
知府:“开始。”
孟捕头向众应考人道:“各位武生,奉河南府知府大人令,报巡抚司批准,捕局决定招收一班十名捕役。日前报名结束,现于教场比试身手,择优录用。考场纪律严明,不得舞弊。现在开始。第一试:试射。”
考生们一个个上前拈弓搭箭射向靶子。也有射中红心的,赢得一片掌声,也有射偏射飞的,自己惋惜叹气。
施力曾勇都射中红心,场上一片叫好。
轮到袁广了,他向孟捕头道:“请问宗师,能不能变一下,这样大家都射中红心,分不出高低。”
孟捕头:“你要怎样比试?”
袁广:“我愿射活靶,用人举靶来回摇摆。我射不中红心,一分不得,若射中红心,须得额外加分。”
孟捕头为难道:“只是谁去举靶呢?那可太危险了。万一射偏,那举靶人岂不丧命?”
牡丹高声道:“我来举!”
孟捕头:“牡丹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知你武功了得,箭射不到你身上。可是你躲箭的时候,可能误了你师兄的准头儿。他刚才已经夸下口,射不中红心一分不得。你们想清楚啊。”
牡丹看袁广。
袁广:“如果我射不中红心,甘心出局。”
孟捕头:“好,就依你的主意。待我回明主考大人。”跑向知府处,一阵说明。回来道:“知府答应你的请求,你要小心。”
牡丹跑向靶子,拔掉举起,左右摇摆。
袁广一箭射去,正中红心。
牡丹叫道;“大师兄,中了——”举靶跑来让孟捕头验看。
袁广:“你再跑回去摇快点儿,免得人家不服气。”
牡丹又跑回去,快摇晃了一下。
袁广同时两箭搭弓,只一挥,两箭一前一后飞去,又都中红心。
牡丹高兴地大叫:“都中了,都中了——。”举靶跑过来再叫孟捕头验看。
孟捕头:“第一试三箭,全中红心的各得三十分,袁广四十分。”
众人鼓掌。
孟捕头:“第二试,试力气。”走到一个石滚前道,“搬起这石滚离地者十分,搬起来能挺起腰者,二十分;能举过肩的,三十分。”
众人按次序去搬石滚。但是石滚太粗太大,抱不住,抓不得。
武生甲抱石滚道:“这不太好抱啊。”两手在石滚表面乱抓,又抱,没办法。只好自我解嘲道:“这石滚太粗了,抱不住。要是能抱住,我一定能把它抱起来。”
孟捕头:“下一个。”
武生乙上来又在石滚上乱抓,抱不住,站起来摇摇头道:“其实叫几个人把石滚抬起来放我肩上,我一定扛得动。”
孟捕头:“下一个。”
…………如此这般,孟捕头不停地叫“下一个”,没有一个“下一个”搬得动。
施力上前,跳上石滚,蹬得石滚在地上乱滚跑,道;“我能蹬动石滚,给不给分沙?”
孟捕头:“谁也能蹬动,我们要得是抱起来,举起来。你能蹬得石滚离了地面,就算你抱起来,也给你加分。”
施力:“二娃子坐月子——格老子没得这本领沙。”跳到一旁。
孟捕头:“下一个。”
袁广上前。
牡丹:“大师兄,施力的办法可试试。”
袁广回头用自信的目光看了一下牡丹,回头跳上石滚,也蹬起来。
飞速滚动的石滚,在地上碾场般狂奔打转。
众人鼓掌。
只见袁广忽地倒在滚前,石滚压在了袁广身上。
众人一声惊呼。
滚在袁广身上的石滚,继续前滚,眼见压过胸脯,压向头来。
忽见两只有力的胳膊一前一后卡住石滚。
石滚停在袁广的胸脯前。
又听“嘿”地一声,袁广抱滚于肩,坐了起来。
众人惊呼之余,一齐鼓掌。
袁广慢慢移动两腿,猛一下单腿跪起。
众人又一阵掌声。
师父:“行了,别再举了,小心受伤。”
牡丹:“大师兄——,师父要你扔了。”
韩忠芍药也齐声道:“扔了吧,你已经胜过别人了。”
袁广咬牙,两腿一前一后分开,又“嘿”地站起,再把身子一弓一伸,顺势“嘿”地举起了石滚。
极其热烈的掌声。
孟捕头:“三十分。”
袁广把石滚“咚”地扔在地上。
知府在远处看到刚才一幕,也鼓掌道:“这小伙子行,有力还有智谋。”
孟捕头:“第三试,比武功。每两人为一组,打败对方的得十分,胜出者再两人一组对打,胜者再得十分。”
众武生分班对打。
曾勇与袁广一组对打。

老鸨带一乡绅,来到考场外远处,老鸨指牡丹给乡绅看。
乡绅来到牡丹身旁,打躬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叫做牡丹啊?”
牡丹回头审视道:“是啊,大叔有什么事?”
乡绅:“听说,你懂得牡丹花种植技术,所以前来打扰问个事。”
牡丹和颜道:“称不起懂,不过跟着家母,种过几株牡丹罢了。”
乡绅高兴道:“哎呀,总算找到专家了。是这样的,我家去年引进几株牡丹,前几时还正常开花,不知何故,花落以后,叶子全变成了暗红色,叶边黄色,有的还干了。我们百般侍弄,只没办法治好。所以到处打听懂行的。我们愿意重金聘请行家,帮我们诊治。”
牡丹:“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怕是你们浇水施肥没掌握好,弄出毛病了吧?”
乡绅:“这谁知道。我们都是外行。所以要请人前去瞧瞧。姑娘,拜托你前去帮我们看看吧,我们是许多银子从山东买来的,不容易啊。”
牡丹犹豫一下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比起没侍弄过的人来说,稍强一点罢了。这样吧,我告诉我们家小姐一声,她要准我去呢,我就去瞧瞧。不过也不保证我能瞧得好。小姐要是有别的指使,恕我不能从命。”
乡绅:“是的,是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牡丹来到芍药身边:“小姐。”
芍药回头。
牡丹:“小姐,有位大叔;家里种的牡丹花出毛病了,想让我去帮着看看,你看我要不要去?”
乡绅在牡丹身后向芍药行礼道:“请小姐行个方便,请小姐行个方便。我们到处打听行家里手,只牡丹姑娘懂得这技术。还请小姐相助,还请小姐相助。”
芍药:“好吧,只快去快回。免得我们在家里挂记。”
乡绅:“多谢小姐,多谢小姐。牡丹姑娘,我们走吧?”
牡丹:“好。”随乡绅去。

▲        无名所
牡丹随乡绅来到一处房舍大门前。
乡绅:“这里便是小人居处,姑娘请进。”上前打门道:“开门,开门,我请好花匠回来了。”
大门打开。
乡绅躬身让牡丹:“请。”
牡丹走进大门。疑惑地四瞧道:“花在哪啊?”
乡绅:“就在里面。”
牡丹再向前走,猛听“轰”地一声巨响,牡丹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迟典史蒙面,指挥若干蒙面人围上来道:“抓住她。”
蒙面人们纷纷上前。

▲        地下室
牡丹反剪双手,黑布蒙眼,被推进地下室。
牡丹:“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迟典史扯开牡丹眼上蒙的黑布道:“干什么?有你知道的时候。你现在先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
牡丹:“你们这群骗子、流氓、恶棍、无赖。骗我来瞧花,干这土匪绑架之事。光明正大的抓我嘛,干么这么偷偷摸摸地?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县衙差甲:“不许咋唬,大人既然抓你,就有抓你的理由,你瞎咋唬什么?”
牡丹:“大人?你说‘大人’,你们是官府的人?”
迟典史斥责衙差甲道;“你瞎说什么?去去去。”
县衙差甲急去。
牡丹:“你说,你们是不是官府的人?官府的人为什么偷偷摸摸地抓人?”
迟典史:“你甭管我们是什么人,等会儿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是。好好配合我们,我们自然会放你,还给你许多好处;要是不配合,叫你死在这里,外边连有人知道都没有。”
牡丹斥道:“你们这是私设监狱,你们这是严重犯法,上司会严厉惩治你们。”
迟典史:“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磨嘴。我劝你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好好想想你的处境,然后好好配合我们。我们不会亏待你。”回头道:“走。”带众人关门离去。
牡丹:“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要走。”

▲        赵家绣房
芍药等人正讨论牡丹失踪之事,动听一旁抽泣。
芍药焦急地:“她已经两天还没回来 ,一定是出事了。她走时对我说,只是去帮人家瞧瞧牡丹花的毛病,应当是昨天就回来的。再说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在别人家隔夜呢?”
白荷:“小姐不必着急,或许她是回邙山了,去看他师兄弟的事。”
红莲:“也许是去知府衙门了,去帮她师兄弟打听录用的事。”
芍药:“不会的,要是去衙署或邙山也早回来了。同在一个洛阳城,最远也不过十里八里地,怎么能这么长时间呢?一定是出事了。”
红莲:“小姐,要说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不说我堵得慌。牡丹她也太野张了些,做什么都由着自己性子干,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全不把小姐放在眼里。这次出事了吧。”
白荷:“是啊,不是红莲提起,我也不敢多嘴。凭你什么要紧事,也该回来说一声再去办,连累小姐操心。”
芍药:“你们不要埋怨她了,她一定出什么事了。要不她不会这样不给个信儿。牡丹我是了解的,她是个负责任的人。她不会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更不用说我们。”
红莲:“说起对不起人,我忍不住又要劝小姐了。小姐真地要提防她才是。韩家公子三番五次救她,图她什么啊?她大雨天夜里守在牡丹花旁,给公子收花露,又平白无辜地替公子挨打,她图得是什么?”
白荷:“更可怕的是,公子写那诗,那是横竖都能解释的。那欲窥佳人,我总觉得指得是她。小姐不得不多个心眼儿才是。”
芍药落下泪来,强道:“我不许你们胡说,你们平常还看不出,她是个粗心人吗?她绝对不会做出对不住我的事,我对她那么好。”
白荷:“正是小姐对她好,我们才心里不平呢。要是小姐不怎么在乎她,我们也不会说这些话。”
红莲:“常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芍药:“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现在失踪了,我心里难过,我心里好难过。你们不说去找她,反而背后说她坏话。”
红莲白荷齐跪下道:“小姐,我们可是好心啊。小姐要是以为我们不是,我们请愿受罚。”
芍药哭道:“起来,起来,谁说要罚你们?你们到这个时候得帮我,帮我出主意想办法才是。可你们,反而说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二人起来。
红莲:“依我说,小姐不必这么操心。由她去就是,没事呢,她自然回来;有事呢,我们几个女孩子也没办法,是她自己命不好。”
芍药:“你还说,不让你说你还说。你这不是咒她吗?”
白荷:“红莲,别在给小姐添烦恼了,我看这样好不好?叫红莲到邙山和衙暑跑一趟,看她到底在不在那里。要是在那里呢,叫她回来。回来后我们重罚她,罚她给我们扫地、铺床、端饭。她要是不在那里呢,-----那就叫上她师兄弟和我们姑爷,一起来我们这里,大家商量个办法。到底他们是男人,比我们女孩子有胆量有主意。”
芍药:“还是你说的有理,红莲,你看怎么样?”
红莲 :“全凭小姐吩咐,红莲这就立刻坐轿去。”去自己床边换上外衣道:“小姐,我这就去。”
芍药:“恩。”
红莲出门去
芍药:“别哭了动听,姐姐会回来的,啊。”过去拉动听到自己怀里,“你红莲姐姐一去,准能把你姐姐找回来。”

▲地下室
牡丹双手铐着铁锁链,闲极无聊,自言自语道:“唉,这么大个屋子,只我一人,连个说话的也没有,真无聊。只好对墙壁聊天算了。哎,我说墙壁,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到这儿来?什么?你也不知道。看你身上疤疤拉拉的,你年龄一定不小了吧,你有没有百八十岁了?有,哦,这么大岁数了。那么这地方是什么地方?是地狱,啊,好可怕的名字。你与地狱相伴了一百多年,你害不害怕?好,很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我告诉你,你别看我是个姑娘,我也很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对,我娘从小就教我,什么事都不怕,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所以我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倒是他们怕我,给我上了锁链。哎,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不知道?哎哟,你跟他们打交道一百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告诉你吧,他们很可能是官府的人。我怎么知道?我猜得一定八九不离十。他们有人管有人叫大人、大人,什么意思?是官啊。怎么样,我不算笨吧。对,我是个顶顶聪明的姑娘。我娘教我读四书五经,我一会儿就会背了。哎呀,跟你说你也不懂,你也觉得无聊?对,这里太沉闷了,我最怕沉闷。所以跟你聊天。你呢,你又不会说话。还得我自己说说我的话,然后再替你说说你的话。这样吧,我打一套梅花拳给你看好不好?让这屋里也热闹热闹。鼓掌啊,好了,开打——嘿——”
牡丹在屋里打起拳来。抖得锁链哗哗响。
迟典史与宋知县便装带若干人持刀进来。
门开处,牡丹的锁链“唰地”打来。吓得宋知县和迟典史“哎哟”一声退出来。衙役急出刀去挡。
迟典史:“好,好武艺!”
牡丹停下来,“真地很好吗?”
迟典史:“真的很好,姑娘真是身手不凡。”
牡丹:“谢谢你的夸奖。”
迟典史:“牡丹姑娘,你想好了没有?”
牡丹:“什么想好了没有?”
迟典史:“配不配合我们?”
牡丹:“这要看什么事。好事呢自然配合,不好呢自然不配合。”
宋知县:“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牡丹:“黄牡丹啊,你们明知故问?”
宋知县:“年龄呢?”
牡丹:“十七岁。”
宋知县:“家住那里?”
牡丹:“邙山贫民窑。”
宋知县:“父母叫什么名字?”
牡丹:“哎,你问这干么?好象是过堂审案一样。难道我是被告?你有原告吗?”
迟典史:“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不许反问。”
牡丹:“哎,我可警告你们:你们要是这样问案,这可是私设公堂,是违法的。”
迟典史:“你说,那天在洛浦雨楼,讹人家妈妈二百两银子,还强行赎去一个唱歌的姑娘,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牡丹:“怎么?你们是老鸨请来的打手,要找我复仇?”
宋知县:“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牡丹:“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
迟典史:“是又怎么样?”
牡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告诉你们,那事就是我干的。”
迟典史:“好,好汉做事好汉当,姑娘简直可以称为侠女了,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牡丹:“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也得说明,是她先讹我们在先,我们是讹她在后,哎,不对,不是我们讹她,是处罚她。”
宋知县:“你们白白夺走了人家的歌女,还让人家拿出了二百两银子,这不是讹是什么?”
牡丹:“赎歌女,我们出了三百两银子,怎么是白白夺走了她的歌女呢?她拿出二百银子是因为她准备讹诈我们,我们对她的处罚,当然也不能怪我们。”
宋知县:“你让人家白拿二百银子,就是讹诈人家。”
牡丹:“你说讹就是讹,跟你们这些土匪绑票的强盗有什么道理可讲?”
宋知县:“你受何人指使,为何要讹人家妓院?”
牡丹:“没有人指使,讹她妓院活该她,谁让她那老鸨心黑手辣,害人、坑人呢?”
迟典史:“当时知府家的少爷韩公子韩忠可曾在场?”
牡丹:“在场又怎么样?讹那老鸨的人是我,又不是韩公子。”
迟典史:“韩公子可曾指使你讹妓院?”
牡丹:“韩公子一介文弱书生,腼腼腆腆,他干么指使我讹人去,他又不缺银子花。”
迟典史:“韩公子可曾帮你讹人家妓院?”
牡丹:“你干么咬住人家韩公子不放?我说了事是我干的,要杀要剐由你们去。你硬扯韩公子干么?莫非你想给韩公子身上载脏?他那里得罪你了?”
宋知县:“正面回答问题,不许反问。”
牡丹:“我偏反问,你不答我我也不答你。”
宋知县:“说,韩公子有没有帮你讹诈人?”
牡丹不屑地一瞥。
迟典史:“不说就是默认了,对不对?”
牡丹做个鬼脸道:“哎——”
宋知县:“这件事你要是说清楚,我们立刻放你回家。”
牡丹:“真的。”
宋知县:“决不食言。”
牡丹:“好,我说清楚。那天韩公子在场,完全是我们偶然相遇,大家都是去洛浦踏青的。我讹那老鸨时韩公子并没有帮我,还阻挡我呢。就这些,清楚了吧,该放我走了吧?”
迟典史:“你没说真话,不老实。”
牡丹:“你们才不老实呢,抓人偷偷地抓,骗着抓,还蒙着脸,这老实吗?”
迟典史:“看来不动刑具,你难招供。来呀。”
众衙役道:“在!”
迟典史:“重打四十大板,狠狠地打。”
衙役:“是。”齐围上来。
牡丹舞动锁链道:“我看你们那个敢打?”
宋知县:“打、打!”
衙役举仗打,牡丹与衙役打起来。
衙役挥杖打来,牡丹甩锁链划开,顺便踢出一脚,衙役倒地。几个衙役都这样被踢倒。
迟典史道:“笨蛋,一个小姑娘你们都奈何不得她。让老爷我来。”上前出拳。
牡丹甩向迟典史一锁链。迟典史用拳去挡,“哎呀”大叫一声,“有功力。”顺势踢向牡丹一脚,牡丹伸脚一接,两人同时倒地。
迟典史一跃跳起,从空中压向牡丹。牡丹双脚一缩一抻,踢向迟典史。
迟典史就空中抓住牡丹两脚,用力一抖,想把牡丹掼出去。牡丹身子向上一折,伸手锁链一抖,套在迟典史脖颈上,用力一拉,顺势跳到迟典史身后。背后踢出一脚,将迟典史踢爬在地上。回身一跳,骑坐在迟典史屁股上,一只手按住迟典史后颈。道:“你也不是姑奶奶对手。”
迟典史大笑:“哈哈哈……”
牡丹:“你笑什么?一个大男人,被我一个小姑娘打倒在地,不感到羞耻,还笑。”
迟典史笑道:“被一个姑娘压着,实在是舒服。”
牡丹急跳起,狠狠向迟典史跺去。叫道:“死去吧,死去吧。”
迟典史在地上打滚,牡丹用脚追着跺。迟典史突然接住牡丹脚,用力向上一推,牡丹顺势跳向空中。迟典史趁机逃出门外。衙役急锁上门。
迟典史:“厉害,果然厉害。只是以后找了婆家,丈夫可怎么办呢?”
牡丹:“打死你个肉烂嘴不烂的东西。”扑向栅栏。而锁链早打在铁栅栏上。
趴在栅栏看的知县及几个衙役“啊”地一声急向后跳开。

▲        绣房                  
袁广和施力已穿着捕快服装
众人研究牡丹的去向
韩忠怨芍药道:“你是怎么搞的嘛,你怎么会答应她跟一个陌生人、去看什么牡丹花?她是一个女孩子,你怎么就那么放心?至少也要再跟一个人去啊。”
芍药简直要哭了:“我哪知道她会失踪?当时那人的摸样文质彬彬的,哪里象骗子?我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哪里会答应她去嘛?”
红莲:“姑爷不必埋怨小姐了,小姐对待牡丹,比自己亲姐妹还亲,她哪里有害她之意?”
袁广:“你们不要争了好不好?这样怨来怨去也没用,大家还是想想办法。把师妹找回来才是正理。”
韩忠:“人丢了,还有什么办法,子曰:‘吾未如之何也矣。’我也没有办法。”
赵夫人进来道:“你们大热天来这里,我也不知道,也没做好准备。来、来,你们吃果子,我叫人上街买菜、割肉、打酒去了。”
众人推让不吃
赵夫人拿两个苹果给韩忠道:“姑爷,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你来劝劝他们。我们芍药这丫头,少出门,没见过大世面。你们来,她也不早给我说一声,瞧我什么也没准备,太冷落你们了。”
师父:“赵夫人太谦让了。你还是放桌上吧,谁吃让他们自己取。”
赵夫人:“哎哟,老师父,这是哪里话。姑爷头一次登我们家门,还带来了你们这许多朋友。我要是不知好,歹冷落了你们,过后岂不让人笑话。知道呢是我们没准备,不知呢还以为我寒酸,待不起客呢。你老师父带个头,让他们好歹尝一尝,也是给我一点面子。”
师父:“赵夫人太客气了。来,我们不要辜负了夫人一片好意。每人好歹吃一个果子吧,”自己拣两个枣儿。“
孟捕头、袁广、施力、亦悦、曾勇等人各自取了几颗。
赵夫人:“姑爷,别人都取了,你也取一颗吃嘛。”
韩忠:“伯母,我真地没心思吃东西。牡丹给弄丢了,我们大家都很着急。我们一会儿还要散开去找,你老也不要准备什么酒饭了。”
赵夫人:“说得是,说得是。牡丹是我的丫头,我听了比你们还着急哪,你们是得到处找找。离了她,我女儿那么贵重的几丛牡丹花,叫谁管呢?可是,你是头一次来岳母家,岳母要是不周到,别人要笑话的。好歹你们中午吃一顿饭,擦擦我这老脸上的灰,我叫人准备去了。你们大家先别走,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不会太耽误你们。”
芍药求道:“娘,你就别搅和了好不好?牡丹丢了,这里来的都是她的朋友和亲人,谁有心思吃饭吃酒?你忙你的去吧,别准备了。”
赵夫人:“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向大家解嘲道:“我呀,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家里没人敢跟我犟。就我这女儿,偏偏她克我,我就偏偏怕她。你们几个都是衙门里的军爷,你们都很威武厉害的,你们一定要帮我女儿找回牡丹啊。”
孟捕头袁广施力等齐答:“老夫人放心,我们一定努力。”
赵夫人:“那你们在这里说话,我就不打扰了。老师父,改日再来我们家做客啊。”
师父欠身谦让道:“谢谢夫人一片好意,谢谢。”
孟捕头:“我们找也得有个目标地找啊,总不能全洛阳城,乱翻乱寻乱查户口吧?小姐能不能提供点儿什么线索,找起来就快了。”
袁广:“师妹武功很不错,要治服她也得是高手才行。我想那骗子一定是人多,且都有较好的武功。”
师父:“牡丹也很精明,一般人也骗不了她。”
袁广:“既然骗她的人是个乡绅模样,我们何不各大户人家去探探,也只有大户人家养得起武功高手。”
孟捕头:“要知道骗她的人是什么目的,也会对我们寻找有所帮助。”
芍药:“说是牡丹花出毛病了,请牡丹去看看。”
袁广:“那或许只是个幌子,我们不如就挨个地,到大户人家去打听,你以为怎么样?头儿。”
孟捕头:“好,大户人家逐个儿进。”
芍药:“这样吧,大家分头去找,傍晚还在这里会面,好不好?”
师父:“我们就依小姐的话,分头去找,傍晚来这里会面。”
众:“就这样。”
众人起身出门。
                                          第九集完
13# 2023-4-3 10:43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4 0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集
▲        大街上
芍药带红莲和动听逢人便打听。
红莲:“大伯,前两天你在这儿,可曾见到过一个乡绅,带领一个姑娘吗?姑娘腮边一颗痣。”
被问者摇头道:“没有,没有。”

动听:“大哥哥,前两天你们这儿见没见到,一个乡绅模样的人带领一个姑娘?姑娘腮边一颗黑痣。”
被问者:“没有,没有。

▲        闹市上
芍药向一饭店门前迎客的店小二打听:“小二哥,前两天你们这儿,见没见到过一个乡绅,带领一个姑娘?姑娘的腮边有一颗黑痣。”
小二哥:“没有见过。”

动听向一个货摊主打听:“掌柜的,你在这里卖东西?我向你打听一个事。”
摊主:“什么事?”
动听:“前两天,有一个乡绅带领一个姑娘,从这里过,你有没有见到?姑娘的腮边有一颗黑痣。”
摊主:“我只管自己做生意,哪里注意街上人走过呢?”

▲        小巷
孟捕头带袁广施力挨门打听。
袁广去敲一家大门。
施力:“哎,大师兄,我们主要是打听大户人家,你敲门这家是大户吗?”
袁广:“大户人家骗走了师妹,你去大户人家打听,如果是骗子那家,他会告诉你吗?”
施力:“哎呀,可不是。瞧我这脑壳,简直是粪桶里头捞葫芦——死脑壳。”
一个妇人开门。
袁广:“大嫂,我们打听一个人。”
妇人:“什么人?”
袁广:“前两天一个乡绅领着一个姑娘,有没有到这巷子里来?”
妇人:“没见到,不知道。”
袁广:“打扰了。”回身去另一家。
妇人站门口看向他们背影。

街头一个钉鞋的。
施力:“头儿,问问修鞋的。他在这儿坐摊,知道的事一定多。”
孟捕头:“聪明,你脑壳一点也不死嘛。”
施力上前;“哎,我说掌柜的,跟你打听个事儿。”
钉鞋人:“什么事儿?”
施力:“前两天,有没得看到一个乡绅,带着一个女娃儿?”
钉鞋人:“有哇,一个乡绅,瓜皮帽子,文明拐棍,拉着一个女孩子,是吗?”
施力:“对头。”回头向孟捕头,“头儿,我们找到了。”再回头,“他们哪去了?”
钉鞋人:“回人家家啊。那女孩子要吃糖,乡绅还打了她一巴掌呢。”
孟捕头:“那女孩子多大模样?”
钉鞋人:“五六岁吧。”
三人一齐:“唉,不是。”

▲        地下室
牡丹再次与衙役们打得不亦乐乎。宋知县早已逃到外边。迟典史且战且退,最后也退出栅门,衙役急关门。
迟典史:“关门,锁门。把她圈在里边,不给她饭吃。饿她三天三夜,看她还与我们动手不?”
牡丹:“哎,你们退出去干什么?有本领与本姑娘我大战三百回合。”
迟典史:“牡丹姑娘,你不要撒泼。我们是不愿意伤害你。想害你其实也并不难。我们只须在这地下室点燃湿草,然后堵塞住门口,用烟熏也会把你熏死。再不然我们站在这里,用长枪往里边刺,刺你浑身几十个窟窿,或者乱箭射你,你都逃不开。”
牡丹:“好呀,你们只管熏,只管刺,只管射,本姑娘要是死前眨眨眼,便算不得好汉。只可惜你们不会这样,整死了本姑娘,你们的目的就达不到了,是不是这样?”
宋知县:“你这是何苦呢?只要你说,是韩公子指使你讹人的,我们立刻放你。你不好意思回到知府衙门,我们给你很多的地亩和银两,让你几辈子都吃不完。这样不好吗?”
牡丹:“本姑娘生来是个直性子,死心眼儿,方脑袋,不会说谎诬陷人。事情是怎样,本姑娘便怎样说。人家韩公子没有指使我,我不能丧良心歪曲人。你们快死了这条心。”
宋知县:“好,好。你自己硬往死路上走,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不给你饭吃,看你能坚持几天?”回头道:“走,什么时候她饿得聪明明白了,我们再来。”
带人登阶而去。

▲        赵家绣房  傍晚
大家回来汇集情况。
芍药:“我们打听遍了大街闹市,问遍了路人,都说没见到过。”
韩忠:“我和亦悦找到郊外,也没影儿。”
袁广:“我们问遍了大街小巷,也是没个找处。”
师父:“到底会去哪呢?这整个洛阳市,我们几乎翻遍了,也没个信儿。莫非她被骗到外地不成?依牡丹的精明和武功,是没有人怎么得了她的,怎么就不回来呢?”
白荷:“该不会在府衙门或县衙门吧?现在只有这两个地方没找了。”
师父:“不会吧?府衙抓她,还能离开孟捕头?再说也不用骗啊,抓就是了。县衙门呢,也没理由啊,牡丹又不犯法。便是真要抓她,也是不用偷偷摸摸啊。”
众:“会去哪啊?”
白荷:“要是能到县衙看看也好,保不准县衙门抓错了人。或者那乡绅不是好人,县衙门抓他连累了牡丹。”
师父:“这姑娘说得有点儿道理,要不就由孟捕头出面,到县衙门问问?”
孟捕头:“问问也可以,只是历来县衙与府署,不是十分融洽,怕知府不愿多事,责怪我们当差的。”
袁广:“我们以公差的身份前去,上级巡视下级,不可以吗?”
孟捕头:“那是司狱大人才有的权力。我们哪能随便乱闯。”
袁广:“那我们就请司狱大人,带我们去走一趟看看,不行吗?”
孟捕头:“司狱大人岂是你我求得动的?需是知府大人或臬司有令,才能调动呢。”
韩忠:“求司狱大人的事,就由我来试试。”
赵夫人进来道:“各位,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家赏光。”
芍药:“各位辛苦了一天,一定累了。家母既然已经备好晚饭,就请随便吃一些吧。不要辜负了家母一片盛意。”
师父:“既然老夫人这么热情好客,大家不防就吃一点。孟捕头,请。”
孟捕头:“师父请。”
众人随赵夫人来到饭房。

▲        赵家饭房   傍晚
赵夫人赵员外让座。众人入座。
芍药端酒道:“各位难得到赵家做客。为了赵家找人一事,累得大家忙了一天,一杯薄酒,不成敬意。芍药在这里谢谢大家。”
大家端酒。
师父:“赵员外,赵夫人这么殷切,我们太感谢了。牡丹是我徒弟,又是他们师妹,现在失踪,我们应该努力去找。不谢,不谢。”饮酒。
孟捕头:“牡丹虽是赵家丫头,但与我家少爷少奶奶有瓜葛。再说这也是我的辖区,辖区有人失踪,我也应该去找。不必言谢,不必言谢。”也饮酒。
袁广施力:“我们也是应该的。不必谢。”也齐饮酒。
芍药:“公子,牡丹是一个粗豪之人,常常意气用事,不免扒漏子。我知道她一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惹婆母生气。请你们不要与她一般计较。不要讨厌她。”
韩忠:“哪里,哪里。我很喜欢她……。”
芍药:“公子放心,如果这次能把牡丹找回来,我一定把她当姐妹,不敢做丫头看。”
袁广警觉道:“小姐这话不大对。牡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穷人,怎敢与小姐攀姐妹。小姐再不可如此说。”
韩忠觉察自己说话不合适,忙解释:“牡丹热心、聪明,侠骨柔肠地,谁不喜欢她?人人喜欢她嘛。”
师父:“韩公子说得对,我们大家都喜欢她。所以她一失踪,大家都很关心,急得到处找。”
赵夫人:“都别光顾说话了,吃饭,吃饭。”
众人吃饭夹菜。

▲        地下室  傍晚
迟典史带衙役端来酒菜馒头。坐在栅栏外。
迟典史:“哎,牡丹姑娘。该吃饭了,你怎么办?”
牡丹回头看看,咽一口唾液,又把头扭回去。
迟典史:“你是老老实实配合我们,还是宁愿忍饥挨饿?”
牡丹:“要我诬陷韩公子,想瞎你们的眼。”
迟典史:“那么这丰盛的酒菜,我们只好自己用了。来来来,你们都来,我们大家聚餐啊。”
几个衙役围过来,故意大声地吃。
迟典史边吃边急牡丹道:“啊,这只鸡好肥啊。我吃一只鸡腿。”边吃边叫道:“酿,酿(象声词)老是香,她不得吃,急得慌。”
衙役们也如迟典史样,边吃边叫嚷。
牡丹头也不回。
迟典史又端起酒道:“酒,酒,真爽口。她不得喝,嘴发抖。”喝酒。
衙役们也如法喝酒。
牡丹暗中在地上抓一把土,悄悄来到栅栏边,猛一下撒过去。
迟典史等不曾防备。漫天里下起一场土雨。落到酒菜馒头上,落在迟典史和衙役们头上。
牡丹:“哎,我怕你们味道不足,香得不够,再给你们加点儿胡辣面,怎么样?快尝尝。”
迟典史:“你这泼妇,饿死你。”

▲        赵府门外  傍晚
赵夫人赵员外、芍药等送众人出来。
师父:“员外夫人请留步,牡丹的事你们也不用犯愁。我们明天接着找,总会找到的。”
众人:“员外,夫人,小姐,请留步。我们走了。”
赵夫人:“芍药,你去送公子一程啊。”
芍药忸怩道:“娘,这合适吗?”
赵夫人:“合适。公子难得来一趟,你送一送嘛。”
韩忠:“小姐可随我来,我有话要说。”
芍药:“娘,那我去了。”
赵夫人:“哎。”
芍药赶上韩忠,偏后走在韩忠旁边。
二人默默行走。

▲        城郊  傍晚
二人来到城郊。
韩忠:“你今天晚饭时好象故意试探我?”
芍药正色道:“听说公子与牡丹有许多瓜葛,不知是真是假?”
韩忠:“真的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
芍药:“如果是真的,芍药愿意努力成全;如果是假的,全当是一场误会。”
韩忠:“你听到些什么?”
芍药:“牡丹曾睡进公子帐子里,与公子同床。公子曾赏牡丹人参,可有此事?”
韩忠:“有此事。不过我们是坦荡的,并无暧昧之处。”
芍药:“我相信。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公子是‘子乎者也’的秀才,不是街头的混混无赖。牡丹也不是那等轻贱之人。”
韩忠拱手:“谢谢你这么了解牡丹,也这么看得起我。”
芍药:“公子曾在大堂上舌战知府,救下牡丹,可有此事?”
韩忠:“也有,那也是在下为情所迫,急中生智,一时逞强。”
芍药:“牡丹为感谢公子,深夜雨中为公子收集花露,为此还害了一场大病?”
韩忠:“也有此事,可惜倒掉了半瓶。”
芍药:“公子还为牡丹写下情诗,要欲窥佳人,为此婆母还要打公子,是牡丹替公子挨了打?”
韩忠:“正是,可恨我韩忠一介文弱书生,胆小怕事,竟不能救她。”
芍药:“那么今晚公子说的喜欢牡丹,是真的了?”
韩忠:“我要你出来,就是要说明此事。我喜欢牡丹,希望你能理解。”
芍药:“你是要我……”
韩忠:“我希望你能把这话转告令堂,早日退亲,免得误了你的青春。”
芍药吃惊道:“什么?你说什么?叫我父母找你家退亲?”
韩忠:“你或许不清楚,当初我们两家订亲,是你母亲逼我父母答应的,而我根本没答应。我很害怕我母亲,也不敢跟她硬顶撞……”
芍药:“公子不必说了。我开头就说了,我成全你们。”
韩忠再拱手:“我这里谢谢小姐了。”
芍药:“等找回牡丹后,我就让父母退亲去。”
韩忠:“真对不起小姐。其实你真地很漂亮,很文静,很儒雅大方。你应该有一个,比我强好多的浇花人。可惜我们之间只是一场误会。”
芍药:“公子不必安慰我了,我还挺得住。你请慢走,我不送了。”
韩忠:“那我送小姐回去?”
芍药:“不用了。”回头便跑。
韩忠在后追道:“哎,小姐,小姐。你可不要做傻事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子曰:‘何忧何惧’哉?”

芍药跑到水边一棵树下,抽泣起来。
韩忠站在老远处张望,既不敢走近,也不敢远离。
红莲追来,问韩忠:“公子,小姐怎么啦?一个人跑那边做什么?”
韩忠:“你们小姐怕是要洗脸去。你去扶她回去吧。”
红莲大叫:“小姐,小姐——”追过去。
芍药听到红莲叫,回头看了一下,急走到水边蹲下洗脸。

▲        司狱家  夜
司狱起迎韩忠道:“哎呀,少爷,这么大黑天,你怎么来了?”
韩忠:“韩忠见过叔叔。”
司狱:“快坐,哎,老婆,快上茶啊。”
二人坐。
司狱老婆:“这不是来了。”捧上茶。
司狱:“少爷,这里不比府上,你就将就着喝一口吧。”
韩忠:“叔叔不必客气。”端茶品了一口。
司狱:“少爷来这里,老爷和夫人知道吗?”
韩忠:“不瞒叔叔,父母并不知道。侄儿来贵府是有求于叔叔,还望叔叔成全。”
司狱:“少爷有话只管说。”
韩忠:“牡丹姑娘失踪了。”
司狱:“啊,就是那个曾偷府上人参,少爷辩护相救,后来在府上,种牡丹花的那个姑娘?”
韩忠:“正是。”
司狱:“那姑娘那么精明能干,怎么会失踪呢?不是跟人私奔了吧?”
韩忠:“不是的。那天教场招差役,她去为她师兄弟助阵。快结束时,一个乡绅骗她去帮忙,说是去看看乡绅家种的牡丹花,出了什么毛病。结果就一去几天,现在还没回来。”
司狱:“你们去找了吗?都到什么地方找过?”
韩忠:“这两天我们许多人找遍了洛阳城。大街小巷,市面市郊,家家户户问了个遍,还是没有踪影。没办法,就来求你了。”
司狱:“我能帮上什么忙,少爷只管说。”
韩忠:“全洛阳城现在只有县衙门还没去找。他们说怕是县衙门抓什么人抓错了,或是牡丹姑娘被别人牵连了也未可知。”
司狱:“你们去问了吗?你是想要我去县衙门监狱看看吗?”
韩忠:“还请叔叔想办法帮助。”
司狱:“要说我去查一下各县的监狱是正常事,不过一般都是上司或知府大人有令,我才去的,为找一个人我便去查监狱,有许多不妥。”
韩忠:“只请叔叔帮忙,想想办法吧,找个借口。”
司狱:“既是少爷说话,我这做叔叔的岂可推托?这样吧,你们明天随我走走去。”
韩忠:“太谢谢叔叔了。”

▲        地下室
迟典史带衙役端酒菜再来到栅栏外。
迟典史:“牡丹姑娘,今天已经第三天了,你真得一点也不饿?你还是吃点吧。你闻这菜的香气,太诱人了。这馒头你看,雪白雪白,吃起来 太耐饥解馋了,你吃一点吧?”
牡丹:“你今天要是不想吃胡辣面的话,那就离我远一点。姑奶奶我作饭放胡辣面,放惯了,忍不住。”
迟典史:“哼,看你能撑多久?来呀,伙计们摆开了,我们吃。这一次离她远一点。”
衙役们远离栅门,摆开饭菜吃起来。
迟典史夹起一块肉道:“牡丹姑娘,你看你看。”
牡丹扭头看。
迟典史把肉丢自己口里,嚼道:“酿,酿,老是香,她不得吃,急得慌。”
牡丹忍一下口水。
衙役门也学着迟典史的样子吃着。
迟典史又端起一杯酒来念道:“酒,酒,真爽口,她不得喝,嘴发抖。”
衙役门又附和。
牡丹:“哎,给我送过一些来,姑奶奶胃口忽然开了。”
迟典史:“你愿意配合我们了?”
牡丹:“我是很想配合你们……”
迟典史:“那你说,韩公子有没有指使你讹诈人?”
牡丹:“我都饿得不能说话了,你把东西来给我吃,吃饱了我回答你。”
迟典史:“你拿我当小孩子啊?谁不知等你吃饱了,又不配合我们了。”
牡丹:“这样吧,你给我吃一个馒头,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迟典史:“好,就让你吃一个馒头。你要吃完了不配合,我继续饿你,看你一个馒头也不济事。”叫衙役。“给她送过去一个馒头。”
一个衙役送给牡丹一个馒头。
牡丹一把抢过,大吃大嚼起来。咬了几口停下道:“你要噎死我啊?这没有一口水,能咽得下去吗?”
迟典史:“给她水喝。”
衙役又送给牡丹水。
牡丹喝了几口,幸福地喘了喘气。又吃几口,忽然又停下道:“算了,你们还拿回去吧,我不吃了。”
迟典史:“为什么?你不饿了?”
牡丹:“没一点儿味道,难吃死了。算了,你拿回去,我不吃了。”
迟典史:“哎,你饿了三天了,给你馒头吃你还嫌没味,你是不是看见肉忍不住嘴馋了?”
牡丹:“当然馋了,看着肉在旁边放着,而自己只吃馒头,那馒头能有味吗?”
迟典史:“哎,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吃一个馒头回答一个问题。”
牡丹:“可我现在只吃了几口,还不够一个,怎么回答你整个问题啊?”
迟典史:“好好好,给她送块肉吃。”
牡丹:“这就对了。”
衙役送给牡丹一块肉。
牡丹吃起来,很快一个馒头吃完。
迟典史:“哎,馒头吃完了,现在回答我问话吧?你说,到底是不是,韩公子指使你讹人的?”
牡丹:“这样吧,干脆你给我多吃几个,我吃个痛快也回答你个痛快。”
迟典史:“你得寸进尺啊?不行。”
牡丹:“好,我先回答你一句话,理解不理解由你们自己。”
迟典史:“你说。”
牡丹:“一支利箭射上天。”
迟典史:“这算什么回答?我问你是不是韩公子,指使你讹诈人的,你这样回答什么意思?”
牡丹嘲笑道:“这都解不开啊?还做什么官呢?告诉你吧,我直接回答你说是,以后不好与韩公子见面。我说一句隐语,由你们自己解去,以后我见了韩公子,也好有个推托。”
迟典史:“好,再给她一个馒头。”命令另一衙役道,“快上去回老爷,说牡丹姑娘答话了,是隐语,请他来解。”
衙役:“是。”离去。
牡丹津津有味地咬馒头和肉。
宋知县随衙役下来,迟典史迎道:“大人。”
宋知县:“她说的什么隐语?”
迟典史:“牡丹姑娘,老爷来了。你把你刚才那隐语再说一遍。”
牡丹:“别急嘛,让我把这几口馒头咽了。”慢慢吃完又道,“水”。
衙役送上水。
牡丹喝了。道:“哇,真好。这馒头就肉吃着太棒了。谢谢你们,绑票的强盗们。”
迟典史:“说,是不是韩公子指使你讹诈人的?”
牡丹伸胳膊,长懒腰,又在地上转圈跳了两遭,道:“这回你们听好,再记不住我可不管了。”唱道:“一支利箭射上天——”
宋知县用手指在手掌中画道:“这是个象形字,是个‘不’字。”
牡丹接唱“端起美酒盃底断——”
宋知县:“这是抽底格,也是个‘不’字。”
牡丹:“砍掉树干树根在。”
半声固来半声班。”
宋知县:“最后一句是什么?半声什么半声什么?”
牡丹:“半声固来半声班。”
宋知县:“不对吧?这半声固来半声班,是固班反切,是‘哥安’干。你这四句合起来是‘不不不干。’这是什么东西?”
牡丹:“最后一句也可以是先班后固嘛。”
宋知县:“那就是班固切,秋千格,‘玻屋’不了,还是个‘不’字。”
牡丹在狱中随便地舞动,高唱:
“一支利箭射上天
端起美酒盃底断
砍掉树干树根在
半声固来半声班。”
迟典史:“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宋知县:“一支利箭射上天,是个象形字,这样,”用手指写手掌上给迟典史看。“端起美酒盃底断,是去掉酒杯的杯字下部分,只剩下上面一个不字,还是一个‘不’字,砍掉树干树根在,是去掉木字的顶,还是个‘不’字,半声固来半声班,是班固切,‘玻屋——不’还是‘不’字。合起来是‘不不不不’。”
牡丹大笑道:“谁在这里‘不不’地放屁啊?这么臭。”
宋知县:“你你你……你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文明?”

▲        洛阳县衙门
司狱带孟捕头、袁广、施力来到衙门前。
守门忙迎道:“司狱大人驾临,欢迎,欢迎。”
孟捕头:“快去回你家老爷,说河南府司狱大人到。”
守门笑道:“是。请司狱大人稍候。”进门。
不一会儿,宋知县与县主薄、迟典史出来相迎。宋知县:“哟,不知司狱大人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司狱笑道:“县太爷好精神,早饭一定不错。”
宋知县笑道:“哎,如今国家多事,各处财政紧缩。我等也应节俭为国分忧嘛。本县向来吃饭简洁,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而已。不知司狱大人早上用饭否?我叫下人立即准备。”向身边人吆喝道:“来,快去厨房吩咐,准备四份早饭来。”
司狱:“不必了,不必了。我们是吃过早饭没事,随便来转转,随便来转转。”
宋知县:“那就衙门里坐坐。”
司狱:“也不坐了。你忙你的。叫典史大人随我们牢里走走。这眼见夏天多雨季节,臬司不免要派人下来,视查防护卫生等事。我想趁上司还没下来之前,先把各县牢狱看一遍,免得到时应对无词。”
宋知县:“好,好。大人克尽职守,我等不及,我等不及啊。”
司狱:“哪里,哪里。混饭吃而已,混饭吃而已。”
宋知县:“大人来可曾带有上司公文?”
司狱:“没有上司公文,臬司怕是过几天才会来人。”
宋知县:“那么可有知府手令?”
司狱:“也无知府手令。我说了,这是随便走走,先打个预备仗啊。免得臬司来人时我们有所不周。县太爷,方便方便吧?”
宋知县大笑:“司狱大人前来巡查,我等自然要小心伺候。迟典史,你就领司狱大人,几个牢中看看去。”
迟典史:“下官遵命。下官见过司狱大人。”
司狱:“迟典史,那就走吧?”
迟典史:“大人请。”

▲        监牢
迟典史领司狱等进来。
狱卒呼叫犯人道:“起来起来,喂,都起来。上司来查牢了,上司来查牢了。”
牢中的犯人都懒洋洋地站起来。
司狱上前摇摇栅栏,敲敲墙壁,又仰脸看看房顶道:“洛阳县的监牢,我是最放心的。结实得很。”
迟典史:“多谢大人夸奖,下官多有不周之处。”
司狱:“这牢里太脏了,叫犯人们整一整嘛。”
迟典史:“是是。下官失查,过后一定叫整好。”
司狱:“你不要以为我来挑刺,其实我们是一道的,要防着上头来查。过些天臬司来人,一看里边这么脏,随便说两句,你我都有责任啊。”
迟典史:“是是。下官立即叫他们打扫,保证臬司来人找不出毛病。”
孟捕头、袁广、施力各牢里仔细地看,互相递眼色。
孟捕头:“大人,这里有一根栅有点儿活动。”
司狱过去摇摇道:“立即修好。”
迟典史:“是,立即修好。”

牢外,孟捕头低声向司狱耳语。
司狱:“迟典史,你们还有其它临时牢狱吗?也一并看一看。”
迟典史:“回大人,这些年天下太平,少有人犯罪,正经监牢尚且空着,更不会有临时监牢了。”
司狱:“有没有地下室啊,或者临时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有的话也要看看。”
迟典史:“没有,绝对没有。”
司狱:“好,没有就算了。刚才发现你们监牢的问题,你们要重视啊,要保证在臬司下来人之前整好。”
迟典史:“下官以乌纱担保,保证不误臬司的检查。”
司狱:“好,那我们走了。”
迟典史:“大人不到衙门里坐坐?喝杯茶再走。”
司狱:“不去了。回你们宋知县,说我祝福他。”
迟典史:“是。”

▲        赵家绣房
师父:“看来牡丹有可能就在地下室。”
芍药;“我也这样看,要不那典史,何必要隐瞒地下室一事。”
孟捕头:“洛阳县的地下室,我早知道。典史隐瞒,必有不可告人之处。”
韩忠:“可是怎样才能去探探地下室呢?”
袁广:“我与施力晚上偷越衙门院墙,进去瞧瞧。”
孟捕头:“我们三人都不宜偷进县衙门。本来两级衙门就不很和好,万一我们行迹暴露,那会给知府大人增加无法说清的麻烦。”
师父:“还是我和曾勇钱香去吧。我们是卖艺叫花子身份,万一暴露,只说一时饥饿进去盗窃食物。小偷小摸,不过挨几下板子。”
韩忠:“师父这么一把年纪,累你冒险,也不相宜。”
师父:“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曾勇钱香,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天一黑就去,趁人们不注意,是个机会。再说万一暴露,也不是正半夜凌晨时大贼们行动时间,罪名也小。
曾勇钱香:“是,师父。”

▲        县衙院墙外  夜
三个黑影飞越院墙,进入了县衙门。
                                           第十集完
14# 2023-4-4 08:16 评论 收起评论
sootaa 发表于 2023-4-4 08:52 | 显示全部楼层
15# 2023-4-4 08:52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5 08: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一       集
▲        洛阳县衙围墙  夜
师父带曾勇钱香飞越上墙,又相继落地。
师父低声嘱咐:“四处打探,小心脚下,不要弄出响声。万一暴露,就尽力外逃。如果不容易逃,就尽量逃进厨房,装做偷食物的。”
曾勇钱香:“是,师父。”
师父:“好,现在分头去找。”
三人分开,在黑暗中寻找。

三人摸到一处房舍。
师父:“发现什么痕迹没有?”
曾勇:“没有,师父。”
钱香:“我到那里墙角去打探打探。”摸到一墙角处,一不小心撞掉挂在墙上的一件物什,发出“咣咚”一声。
有人大喊:“有贼了,抓贼啦——。都快来啊,抓盗贼啊——”
许多衙役举火把带武器围过来。
迟典史和陈巡检赶来。
迟典史:“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行窃县衙。”
师父向曾勇钱香低声道:“冲出去。”
三人齐向衙役进攻。刀枪火把乱挥乱舞。
若干衙役被打倒。
三条黑影冲到院墙处,飞越而过。

▲        赵家绣房
众人议事。
赵夫人搬一个小圆竹筛,里边是花生。赵夫人一边给大家挨个儿分发,一边道:“赵家失踪一个丫头,累得大家这么费心冒险。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依我看干脆算了。不过就是个丫头嘛,由她去。或许过些天我们不找,,她倒自己又回来了呢。”
芍药:“你说什么啊娘?牡丹跟我象姐妹一样亲,怎么可以丢了不管呢?再说她还是梅花拳的徒弟,师父和师兄弟们,哪个舍得她这样失踪?”
赵夫人:“是,是。我是看大家这么费心费力,又要让师父这么大年纪的人去冒险,万一有个什么别的闪失,岂不是我们赵家连累。所以……”
芍药:“你别说了好不好?娘,你说点儿吉利话不好吗?”
师父:“你娘也是心里着急,小姐不要再埋怨了。”
芍药:“娘,我们大家在这里商量事,你就别掺和了。你去休息吧,好不好?”
赵夫人:“好好好,别人的话我可以不听,女儿的话怎么能不听呢?我坐这里不说话,中不中?我只听你们说话还不中吗?”旁边找个地方坐下。
袁广:“师父,小姐,我觉得我们这样拖下去不行。师妹已经失踪三四天了,万一她处在危险中,那可是随时都很危险的。我们得快点想个办法救她才是。”
芍药:“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师父:“小姐请讲来,大家商议嘛。”
芍药:“不是曾经谣传说牡丹是格格吗?我们就把她当做格格来找。要是能由知府出面到县衙门去问,或许能吓住县太爷吧。量他如何胆大妄为,他也不敢拘着一个格格不放,那他不是找死吗?”
动听:“这样行吗?拘了格格,那可是犯了大罪了。知县要是畏罪杀人灭口,那不是害了姐姐吗?”
韩忠:“这或许是个办法,知县或许不会加害牡丹。因为他并没有公开拘捕牡丹,没有人知道他拘捕了牡丹。他可以暗中骗拘牡丹,也可以悄悄暗里放了牡丹。这样自己装做不相干的样子。”
师父:“这怕也难行通。牡丹并不认自己是格格。如果知府真地去县衙门找格格,宋知县到牢里一问,牡丹自己不承认,那知县还信吗?”
曾勇:“要是能给师妹送个信儿就好了,内外一个腔调,不怕知县不信。”
袁广:“给师妹送信的事我来。”
孟捕头:“你是捕局捕快,你不能去。”
袁广:“如今顾不上许多了,如果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这办法行不通,那办法有顾忌;那何日才能救出师妹?她在坏人那里呆一天就危险一天。我们不能再这么迟迟疑疑了。”
师父:“这还是让钱香去试试,她出了事好伪装,好推托。”
韩忠:“这个信儿谁也别去通了。万一暴露,那县衙动私刑拘捕的罪就成立了,公开了,只怕他还真杀人灭口呢。”
袁广:“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样束手无策不成。我可是耐不住性了。师妹出了事,我说什么也不答应。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我不能就这么着,看着她处在危险中不救。”
赵夫人:“这位差哥不要太性急嘛,大家这不是都在想办法嘛。办法总是会有的,这要我们慢慢商量才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
袁广:“大娘,你哪里知道。她是我师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感情不是一般感情。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救她。与其大家在这里吵吵嚷嚷,什么也不干,不如我一人去闯一闯。拉他县太爷做人质,我就不信换不来师妹。”
师父斥道;“住口!越说越没遮拦了。平时你还干练沉稳,你几个师弟师妹全看你呢。没成想你这么急躁,你大师兄的榜样做到哪去了?”
袁广吓得吐一下舌头,不敢吱声。
芍药:“娘,不让你插话你偏要插,瞧你!你休息去吧。”
赵夫人噘嘴出去。

▲        县衙  知县卧室  夜
知县与夫人对面躺被窝里说话。
知县夫人:“哎,我今天听说,你在地下室关了一个姑娘,长得特别漂亮,是真的吗?”
宋知县:“你听谁说的。这些笨蛋,叫他们保密保密,结果这密还是没保住。”
知县夫人:“看来是真的了。你个坏蛋。你是不是操心不善,居心不良啊?你为什么关人家?是不是不听你话,你就关人家勒逼啊?”
宋知县:“你想哪去了?我来告诉你,这可是一桩大买卖。”
知县夫人:“什么买卖?我看怕是骚买卖吧?”
宋知县:“瞧你尽往那里想。实话告诉你,那姑娘是韩知府的家人。前些天她在大街上,讹诈人家洛浦雨楼的老鸨,讹了二百两银子哩。”
知县夫人:“洛浦雨楼?你怎么知道?你到洛浦雨楼去了?你个该死的老东西,你干那不要脸的事了?”翻起身来打知县。
宋知县:“哎哎哎……你听我说完行吗?”
知县夫人:“你老实说,你去那脏地方干什么去了?”
宋知县:“我什么也不没干,我就是调查这桩案子去的。夫人,我们的机会来了。这次如果这桩案子落得实了,我就要做知府去了,你也跟着升为知府夫人了。知道吗?”
知县夫人:“又是什么坑人的歪道儿?”
宋知县:“这姑娘是知府家人,她在洛浦雨楼讹诈老鸨,这是扰乱社会秩序。如果问实了,是知府的什么亲属指使的,那就更好了。我就到吏部去告他韩知府,说他纵容亲属为非作歹。这样吏部就会上奏朝廷罢他的官。你想,他罢官了,那知府的金交椅空起来了,谁去坐?我姐夫在吏部,只要我活动活动,还不是我的吗?夫人,不要乱猜测,你就等着做知府夫人吧。到时候,各县的县太奶奶,小姐都会巴结奉承你,有你风光的时候哪。”
一把刀插进门来,拨动门闩。
知县惊叫道:“谁?干什么的?”
门开处,一个蒙面黑衣人一下子扑到床前,明晃晃的利剑架在了知县的脖子上。
知县夫人:“啊——”急用被子蒙住头。
发抖的被子团。
蒙面人:“不许出声,声张开我先杀你这老匹夫。”
宋知县沉着道:“好汉,有话好说。你要什么,我让夫人去给你取。金银、绸缎,只要你说一声,有的,有的。”
蒙面人:“我什么也不要,我要你放了,前几天你们暗里拘捕的姑娘。”
宋知县:“姑娘?什么姑娘?没有啊,我们没有拘捕什么姑娘。”
蒙面人:“你敢说没有,我杀了你。”剑刃微动了一下。
宋知县低沉地“啊”了一声,脖子上流出血来。
知县夫人露出头来,颤抖道:“有的,有的。他刚才还跟我说,他们拘捕了一个姑娘。”向宋知县,“快说实话吧,是你狗命重要还是那姑娘重要?”
宋知县向知县夫人“呸”了一口道:“果然是女人舌长,专坏老爷的大事。”无可奈何地向蒙面人道:“好汉,我说实话。是拘捕了一个姑娘,不过现在关在地下室里,有重兵把守,好汉可敢去?”
蒙面人:“既入虎穴,就不怕虎咬。走,带我去放她。”
宋知县:“好,好。我带路。”起床穿衣。
蒙面人押宋知县出门。

▲        地下室  夜
宋知县带蒙面人来到地下室口道:“这里就是地下室,好汉要找的姑娘就关在下面。好汉,请。”
蒙面人:“带路!”推宋知县下地下室。
猛听“忽”地一声,旁边飞出一条锁链,勒在蒙面人脖子上,蒙面人叫一声“啊”。
宋知县猛倒地一滚,滚下台阶。
两旁闪出数人,把蒙面人锁住。
火把通明。
宋知县起来笑道:“蒙面人,你想不到吧?老爷我早就防着这一招呢。”命令下属道:“把他的面罩扯下来。”
蒙面人的面罩被扯下来,原来是袁广。
县衙役乙:“这不是知府衙门的新捕快吗?”
袁广:“是又怎么样?你们这群强盗、绑匪。为什么要绑架我师妹?你们这是私设公堂,滥用私刑,是违法行为。”
宋知县:“既然你已知道,我们也不瞒你了。你的师妹犯了法,我们拘捕她是理所当然。因为她是知府的人,我们怕知府出面干涉,所以暗里捕来,这也在情理之中。你说,你是不是知府大人派来的。”
袁广:“我今晚来这里救师妹,完全是自己要来,知府大人根本不知道。”
宋知县:“好,那就更好了。我让你死在这里,别人也不知道。把他关进牢里。”
衙役们答应一声,推袁广进入地下室。来到栅栏门外开门,推袁广道:“进去!”
袁广跌进牢里。
宋知县:“走!”
众衙役随知县离去。
牢里,牡丹急忙过来扶袁广。
袁广惊喜道:“师妹!你果然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
牡丹:“大师兄,你怎么也进来了?”
袁广:“师妹,我们到处找你找不到,大家都急死了。”
牡丹:“我也好想你们。大师兄,师父好吗?”
袁广:“师父还好,就是这几天到处找你,人都憔悴了。”
牡丹:“二师兄还有施力和钱香也好吧?”
袁广:“好,好。大家都好。你怎么样师妹?他们打你了吗?他们折磨你吗?别动,让我看看。瞧人都瘦了,眼圈也黑了,人也没原来精神了。”
牡丹强笑:“不碍事的,大师兄。我是什么人?我是咱们梅花拳的一支花,岂能服气他们这些三流外的打手。他们没打到我,还让我把她们一个个打败了呢。”
袁广:“我知道师妹的武功,断不会轻易吃亏的。哎,师妹,他们为什么抓你?过堂了吗?”
牡丹:“过什么堂?他们是暗里抓我来的,问也是在这里问。”
袁广:“他们为什么抓你?”
牡丹:“为了洛浦雨楼,我们罚老鸨二百两银子的事,他们说我讹诈人。”
袁广:“那就应该立案调查,堂堂正正在大堂上审啊,干么这么偷偷摸摸?暗里用欺骗手段拘捕人,并且关在这地下室里,不过堂。”
牡丹:“他们的目的,不在抓我为老鸨出气,他们很可能是想陷害知府大人的。”
袁广:“这跟知府大人有什么关系呢?知府连知道这事都不知道。”
牡丹:“可是韩公子当时在场啊。他们反复问我诱我,要我说出是韩公子指使。你想,他们的目的不是想牵连知府是什么?”
袁广:“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是想陷害知府大人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陷害知府呢?为什么啊?”
牡丹:“这谁知道。官场上的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谁知道谁想干什么。”
袁广:“你承认是韩公子指使吗?”
牡丹:“我们梅花拳的人,从来是直来直去的,说假话谎话做假证,不是我们梅花拳人办的事。别说人家韩公子对我有恩,便是不认识甚至有仇,我还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能牵累无辜。”
袁广伸拇指:“好,好样的。师妹,你这样做是对的。”
牡丹:“承你夸奖,大师兄。”
袁广:“只是太难为你了,也太委屈你了。”
牡丹:“没什么大师兄。师父常教诲我们,人活一个‘义’字。人家韩公子救过我多次,我这只不过回报了人家一点点。常言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为这事,我便是死在这里,也不后悔,也算是我对韩公子的回报了。”
袁广:“可是师妹,我有句话当面不知该不该说?”
牡丹:“大师兄只管说。”
袁广:“这些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很担心。”
牡丹:“担心什么?”
袁广:“你担心你用心用过了份,担心你心里向着外人。”
牡丹:“这话怎么说?”
袁广:“你失踪这些天,我们一群人总是在赵家商量事情。赵小姐和韩公子都在,他们每提起你来,我总觉得有些不正常。”
牡丹:“怎么会不正常呢?”
袁广:“那赵家小姐要把你称姐妹,那韩公子更是说喜欢你,我觉得这里边怕有问题。”
牡丹:“是吗?韩公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可是一点也没什么想法。他是个有未婚妻的人了,怎么可以这样乱说话?”
袁广:“所以我才担心啊。我怕你自己没主意。大门户人家,三妻四妾是常事。师妹,这一点你要把握好啊。”
牡丹笑道:“我懂你说的话了大师兄,我送你一个谜语吧。”唱:
“怀揣桃子红又鲜
  尖尖向下桃倒悬
  红瓤红汁热乎乎
  它枝头高挂还长得坚。”
袁广:“你是说,那桃子还长在枝上,牢牢地长在枝上,没有谁摘了去?”
牡丹:“没有的,大师兄。”
袁广:“这我就放心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师妹。我真怕你答应了,给人家做二房。”
牡丹羞道:“大师兄,瞧你说得什么话嘛!”

▲        邙山贫民窑  早上
施力跑进师父住的窑洞,叫道:“师父、师父,大师兄不见了。”
师父一愣:“怎么会不见了呢。哪去了,你们不是住一处吗?”
施力:“是住一处 ,我今早醒来一看,他的床铺是空的。到处找,连个人影也没得。”
师父:“你没问问别人,都没见吗?
施力:“问了,没得人看到他。孟捕头也问了,没得派啥子差使。”
师父恍然大悟:“哎呀,你大师兄恐怕是半夜就不见了。他很可能一个人去县衙,救你师妹了。”
施力:“大师兄也真是的,去救师妹也不说一声,哪个能说不去?格老子七寸蛇吃蝎子——独〈毒〉吞。”
师父:“曾勇、施力。”
曾勇施力齐应:“师父有何吩咐。”
师父:“快去通知韩公子和赵家姑娘,你大师兄恐怕是陷进人家陷阱了。不但救不出牡丹,还怕更害了牡丹和他自己啊。”
施力:“我去叫韩家公子,朗个搞?还是到赵家商量?”
师父:“还到赵家。”

▲赵家绣房
众人商议对策
芍药:“师父说的对。如果大师兄真地昨晚单独去县衙,救牡丹,应该早回来了。可是现在还没音讯,一定是出事了。”
师父:“如果牡丹真的在县衙地下室,哪他们二人可非常危险了。大家想想,知县暗里拘牡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现在袁广去救她,说明外边有人已知道,牡丹是被县衙抓去的。知县抓牡丹,如果有见不得人的目的,现在就有杀人灭口的可能。牡丹和袁广不是很危险吗?”
芍药:“要马上想个办法去救他们出来。”
孟捕头:“要不然,我带知府的衙役去搜查县衙,这次直接找地下室。”
芍药:“这样不妥,知府的衙役去搜县衙,总要有个名堂。要是知县带县衙的衙役,公开对抗,双方打起来,那不是更糟吗?最好是知府下令,找个借口才好。”
韩忠:“我回去说服父亲,下令搜县衙。只是父亲一向胆小,怕是不会下这个令的。再加上母亲的管束,我怕说不服他。”
芍药:“其实箭在玄上,不得不发。如果孟捕头带捕快先去县衙,做出要搜的样子,这时知府即使不想下令也不行,已经牵连上他,不好收场了。只是这样,孟捕头要担待很多的不是,怕担待不起啊。”
韩忠:“孟捕头带人先去县衙,这样逼迫父亲参与此案。你们只管放心,一切不是,全推到在下的身上,只说是我逼孟捕头行动。谅父亲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师父:“只是事过之后,怕老夫人和知府大人责罚公子,责打也是会有的,因为这可是个大错误。”
韩忠:“为了牡丹姑娘,被打一顿也值得。”
芍药:“公子侠肝义胆,芍药真心敬服。”
众人向韩忠抱拳:“谢谢公子这么舍己救人。”
韩忠:“我们快分头行动吧。”

▲        洛阳县衙
两队府衙役捕快跑步来到县衙门前,左右两排站定。孟捕头从后面跟进,走向县衙。
洛阳县陈巡检挡道:“哦,捕头大人。”
孟捕头:“巡检大人。”
陈巡检:“不知捕头大人一大早带这么多人,来县衙有何公干?”
孟捕头:“请巡检大人报知知县大人,我捕局失踪了一个捕快,想来衙门里找一找。”
陈巡检:“捕局里丢了人,怎么会到我们县衙来找?要是我们巡捕房丢了人,我们哪找去?”
孟捕头:“在下也是奉命办事,请巡检大人行个方便。”
陈巡检:“这么说是知府大人有令了?请捕头出示文书。”

▲        知府后衙
韩忠跪在地上,请求知府发令。
知府:“不行,这怎么可以?两衙门素来不和,那宋知县仗着他姐夫是吏部大官,很不把父亲我放在眼里。现在没凭没据,丢失了两个人,就要带人去县衙门搜,这不是去老虎头上捉虱子吗?亏你敢来我面前讨请。”
韩忠:“父亲,此案关系重大。牡丹虽非正式我家家人,但与我家有牵连。以前曾说她是个格格,到底是不是,还是个没底的谜。现在忽然丢了,万一以后上头真的来找格格,父亲身上也有许多不是。还有袁广陷进了县衙门,还吃不准知县会怎样摆布,父亲这事也脱不了干系。”
知府:“我现在下一份公函到洛阳县,说我属下差役,私闯县衙,我并不知道,一切听凭县令处置。”
韩忠:“父亲这样做,那不是置袁广于死地吗?这于父亲有什么好处?”
知府:“他私闯县衙,给我府衙惹下了麻烦。处置他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我不顾下属。”
夫人:“忠儿,你好好上学读你的书吧,干么要搀和到这样的麻烦当中。那牡丹只是一个丫头,丢就丢了,再买一个就是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韩忠:“孩儿今天在这里,与父母把话说明白,我爱牡丹。孩儿今生非牡丹不娶,这是我许多天仔细想了,得出的结果。请父母成全孩儿。”
夫人手指韩忠:“你反了你!你今天竟敢这样说话。你与那赵家小姐,已经定亲多日,你是有妻室的人了。你今天竟然说你爱别人,你是怎么读得圣贤书,那圣人是怎么教你的?”
韩忠:“父母当初为孩儿订的亲事,孩儿就没答应。孩儿与牡丹是一见钟情,自从那天晚上,她躲进我帐子里以后,我就知道,我今生只能娶她了。换了别人,孩儿宁死不答应。”
夫人:“当初你在大堂上为她辩护,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看她时目光就不一样。我问你是不是爱上了她,你死活不认,现在,你却说你爱她。”
韩忠:“请母亲原谅,孩儿当时也是为情势所迫,孩儿当时要是承认爱上了她,母亲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夫人:“赵家小姐哪一点比她差?论相貌虽然她也挺漂亮,但赵家小姐比她更白净;论秉性,赵家小姐更温柔娴静。她算个什么人?野天野地,没笼头的马,没夹脖的驴。论才气,赵家小姐上过学,也算是个女才子,还能写诗。你说,她哪一点比赵家小姐强?你看上她哪一点了?”
韩忠强硬口气道:“若说才气,牡丹也不在赵家小姐之下。她虽没上过学,可跟着她母亲,学的知识比学校还多。赵小姐会写诗,她也会,她写的比赵小姐还好?说到秉性,她是野了一点。可是她野得善良,野得仗义,野得可爱。我就是爱上了她得野。而赵家小姐,弱柳一枝,说不定以后还天天害病,并不好呢。”
夫人耐心的:“赵家小姐有后台,她姑父是朝廷大员。娶了她,不但你父亲现在官位稳定,便是你以后走上官宦之路,也有了靠山。牡丹什么出身?叫花子小偷一个。难道你娶了她,以后让她帮你去偷鸡摸狗不成?”
韩忠:“孩儿以后便是不登仕途,也决不凭这些裙带关系上攀。孩儿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好官,要为民请命。能升则升,不升也罢。不走那些歪门道儿。”
夫人气得不行,一时无话可说,站起来在地上转转道:“你……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这个忤逆之子……我……”
韩忠:“母亲请不要生这么大气,孩儿只在这件事上不听父母。别的什么事,还是父母说怎样就怎样,请母亲珍重身体。”
夫人手按自己胸:“我珍重身体,我珍重的了吗?你这样气我,不是要我死吗?”
韩忠:“孩儿刚才说话是过激了点,请母亲息怒。不过孩儿刚才的意思是坚定的,是不变的。”
夫人:“今天我偏不答应你的要求。我一定要你看看,看你父亲会不会让衙差去县衙搜人。”
韩忠:“不瞒父亲,刚才回来向父亲求请前,孩儿已经让孟捕头,带人去县衙了。现在只怕在县衙开始搜人了。”
知府又恼又急:“你……你怎么这么大胆,你敢乱指使知府的衙差?”
韩忠:“父亲,箭在玄上,不得不发。你下令也好,不下令也好,反正也脱不了干系。你不如干脆亲临县衙,找出牡丹和袁广。那时还有道理责罚宋知县,否则,可能让宋知县抓此事做把柄,到上头去告你的状呢。”
知府躲脚:“你……你这孽障,你给我闯下大祸了。”
韩忠:“父亲,救人如救火。去晚了,我怕牡丹和袁广就没命了,快下令吧。”
知府:“不行,让我好好思考思考。”
韩忠:“别思考了,我记得上次,你向朝廷上报了牡丹偷参案,老佛爷听说后还说,什么时候走到洛阳,要见见这个孝顺的女盗贼呢。万一以后她老人家来了我们洛阳,牡丹被人害了,我看你怎么给佛爷说话呢,现在暂且不说她是不是格格了?”
知府:“可是,那要是在县衙搜不到牡丹,那我怎样向巡抚解释呢?这顶戴花翎,是要因此被人摘去的。”
夫人:“你看你这孽子,你要你父亲可怎么做才对呢。”
韩忠:“父亲,母亲,你们在这儿好好商量吧,孩儿可是先去县衙门了。”起身向外走去。
夫人大叫:“站住!回来。”
韩忠:“母亲有何话说。”
夫人:“还不向你父亲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        洛阳县衙门前
府衙衙差与县衙衙差双方对恃。
府衙差道:“让开,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
县衙差:“没有知县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县衙。”
孟捕头向陈巡检拱手:“请巡检行个方便,我们都是公干的,并无私仇。我也是身不由已,上边有令,不得不来。”
陈巡检也拱手:“是呀,捕头说得很对。可我也是执行上头差使,不得不这样。”
孟捕头:“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我们两府差役,在这里打架,让老百姓看热闹?”
陈巡检:“那要看捕头大人怎么办了,你说打咱就打,你说不打,咱们就不打。”

▲        县衙内
宋知县迟典史及县主薄商议对策。
宋知县:“看来这密是保不住了。知府已经知道牡丹在我们这里了。”
迟典史:“要不我们干脆来个不认帐,杀人灭口,叫他搜不出人来,也抓不住我们任何把柄。”
县主薄:“哎,这样可不行。那孟捕头口口声声说,是要来救格格的,格格这两个字,可不是好惹的。现在我们认帐、只说我们抓错了人,也不是个大错。受个责罚降职什么的,性命还可保住。可万一杀了人,不是格格或许我们还可躲过一劫,没人知道。万一那姑娘真是格格,以后上面追下来,那是要死追活打,非查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的。到那时,我们岂不是满门抄斩、甚至家灭九族的罪吗?”
迟典史:“主薄大人也太胆小了。那姑娘如果真是格格,怎么可能来到我们洛阳呢,据说是她犯下大罪,她母亲为救她设的一计,骗过了那个傻子知府。哪里就真了呢?”
县主薄:“这事不是开玩笑,这是押上了我们几家身家性命的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迟典史:“可我们现在把人交出去,也不是办法啊。我们暗中抓人,私设公堂,动用私刑,这也不是轻罪。”
宋知县:“你们不要争了,快想个能解决的办法吧。这都火烧眉毛,兵临城下了。再迟疑不决,大祸临头了。”
县主薄拈须道:“我们能不能和知府来个讨价还价?”
宋知县:“怎么讨价还价?”
县主薄:“我们把人交出去,知府保证不追究我们的错误,不上报我们私设公堂,动用私刑的罪过。”
迟典史:“这怕是很难。知府素来与我们大人不和。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把柄,他岂能善罢甘休。”
县主薄:“这要看我们有没有抓住他什么把柄了。”
宋知县:“你是说我们反咬一口?”
县主薄:“我们拘捕的那个姑娘,可有什么口供吗?”
迟典史:“那个死丫头,嘴硬的很,就是不咬韩家公子。说什么也不承认受韩公子指使。”
县主薄:“那么她承认韩公子当时在场吗。”
迟典史:“是。”
县主薄:“这就够了,讹人的姑娘是知府家的下人,知府的公子当场默许讹人,捕局的捕头又出面判讹人者有理。这已经让知府有口难辩了,即使不是纵容家人和属下破坏秩序,祸乱百姓;可一个管教不严的小罪名总是有的。百姓有冤无处申,告到我们县衙,我们自然要管。知府为此事告我们,我们也可以告他知府。谁有理谁没理,自然是巡抚大人说了算。巡抚大人明知道,我们知县老爷在吏部有人,那还能冤了我们?”
宋知县:“这样大家互相告状,上面又要说我们双方不是了,搞不好还会两败惧伤。”
县主薄:“这就看我们能不能和知府,讨价还价了。”
宋知县:“你是说我们不告他,他也别追究我们的责任?”
县主薄:“闹起来对谁也没好处。”
迟典史:“只是太便宜,那个铁嘴钢舌的丫头了。这些天真要气死我,我恨不得杀了她。”
县主薄:“害人者,必自害也。迟典史还是消消气吧。”

▲        县衙门口
孟捕头笑道:“再不让开,我们可要打进去了。不要到时连你们一起问罪。”
陈巡检:“没有公文,不行。”
孟捕头:“巡检要考虑好啊,知府大人马上就到。”
陈巡检:“那就不要急,等知府大人来了再说。”
孟捕头:“要不这样吧,我们俩单打决斗。如果我胜了,你给我闪开门,让我们进去搜找;如果你胜了,我们按兵不动,等待上面处置。”
陈巡检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早想向捕头讨教,只苦于没有机会;既然今天捕头相邀,陈某敢不听命?捕头请。”
施力叫道:“捕头哪能随便和你们这些瓜兮兮的、下级动手?你先打得倒格老子,才有资格与我们头儿交手。”说着跳上去冲陈巡检就是一拳。
陈巡检急接住施力,两人七上八下地打起来。不一时,施力被陈巡检打倒在地。陈巡检跳上去,用脚踏住施力,挥拳再打。
施力向自己人叫道:“你们大家都是傻儿啊?都瓜兮兮看着老子挨打?二天老子说给知府老爷,你们是向着外人,还是向着自己人?”
众知府衙差们齐上前,有人拉住陈巡检,有人拉施力,也有人打向陈巡检。
另一边县衙役们见状也齐上前,有人推府衙役,有人打施力。
于是:众人分做两班,一会儿这一班人把那一班人推过去,一会儿那一班人又把这一班人推回来。大家齐叫着号子,笑着。儿童玩游戏的样子。
韩忠在背后叫道:“住手!河南府知府大人到——”
众人住手齐行礼道:“参见知府大人。”
知府向孟捕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成何体统?啊?”
孟捕头向知府低头抱拳道:“回大人,我们两府衙差轻易不见面,一见面他们高兴,就在这里闹着玩呢。”
知府:“闹着玩也要看这是什么地方,县衙门口,岂是玩的地方?”
孟捕头:“是。”回头叫众人道:“都站好,排好队。”
众人急忙站齐两排。
陈巡检上前打躬:“洛阳县巡检陈,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你们为什么阻拦孟捕头他们进门啊?”
陈巡检:“回知府大人,属下并不敢阻拦捕头大人。属下只是向捕头大人索要公文,捕头大人不肯出示。”
知府:“这次派捕局前来,因为本官要亲自到场,所以没有办什么公文,巡检一定要看,是不是让本府现场在这里写一个啊?”
陈巡检:“既是知府大人亲临,属下怎敢放肆。那就请大人和众衙差大哥们进吧。”
知府:“好,有劳巡检带路了。”
陈巡检让道:“老爷请”,向内呼到:“知府大人到——”
宋知县率主薄和迟典史等迎出来,行礼道:“下官参见府台大人。”
知府:“免礼。”
宋知县等:“谢大人,大人,请上房正坐。”
知府:“宋大人请。”
宋知县:“大人请。”
第十一集完
16# 2023-4-5 08:44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6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二      集
▲        县衙后堂
宋知县请知府坐,衙差送上茶来。
知县让茶:“大人请。”
知府:“宋大人不必客气,本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宋知县再伸手让茶:“府台大人有话请讲。”
知府:“前几天本府后衙丢失一个丫头,昨日府衙又失踪一个捕快。他们四出寻找,杳无音信。今日特来请大人一同协查。”
宋知县:“应该,应该。其实这样的事,大人只须一纸公文,派人送下来,下官怎敢有违?何故兴师动众,带衙役狐假虎威。别人看来,还不知我洛阳县犯下何等弥天大罪,有劳捕局前来拘捕呢。”
知府:“属下寻人心急,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本官在这里给大人赔礼。”起身打躬。
宋知县急还礼道:“哪里,哪里。这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与自家人打起来了。”
二人大笑。
知府:“不过,这事确实也须大人重视呢。这个丫头,传说是个格格。大人请想,万一她真是个格格,如今却在我们洛阳地面丢失,那以后我们如何向朝廷交待?”
宋知县装腔作势:“有这么严重吗?不会吧。我们洛阳远离北京,连皇亲国戚的气味也闻不到,怎么可能跑来一个格格呢?”
知府:“这事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关系太重大了,来不得半点儿疏漏。”
宋知县:“大人的意思是,这不明不白的格格,现在在我洛阳县衙?”
知府:“不瞒大人,府署衙差已经搜遍洛阳全城,唯有大人这里还不曾寻找。”
宋知县:“既然这样,那就请捕局的捕快进来,把下官的衙门和住所也搜上一搜啊。”
知府:“大人不必激动,本官决无搜查县衙门的想法。依本官看来,大人必是不甚了解下情,如果大人知道自己衙门内、有一个姑娘是格格,大人也不会隐瞒为难她的。我们得罪得起吗?”
宋知县:“多谢大人这样善解人意,下官确实不甚了解下情,那么现在叫人下去看看?”
知府:“对对。叫人下去检查检查,看有没有一个叫牡丹的姑娘,误关在牢里啊什么地方。”
宋知县再打躬:“下官遵命。”回身呼道,“来啊。”
县主薄和迟典史上前:“属下在。”
宋知县:“你们到牢里查查,看有没有拘来一个叫牡丹的姑娘。问一问她是不是格格呀什么的。”
迟典史:“属下这就去查。”
二人示意。

▲        地下室
迟典史着官服带人举火把来到地下室。
牡丹:“哎哟,今儿个是五黄六月雨后晴,这乌龟王八全都出头了。”
县衙役乙:“饿你还轻,再饿你三天三夜,看你还这么骂人不?”
迟典史:“牡丹姑娘,今天我问你一件重要事情,你要如实回答。”
牡丹一脸顽抗。
迟典史:“有人说你是个格格,是真的吗?”
袁广:“是真的,她是个格格。”
迟典史:“住口!我没有问你。我问得是她。”
牡丹一脸鄙视。
迟典史:“说呀,你是不是格格。”
牡丹:“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迟典史:“是格格我们就立即放了你;不是呢,我们就只管在这里关你,直到把你饿死这里。”
牡丹:“随你们的便,我不是格格。”
袁广:“不,不。她说谎。她是个格格。她母亲临终前曾对大家说,她姓爱新觉罗氏,是个格格。当时孟捕头也在场,你们可以问问去。”
迟典史:“那么我来问你,你父亲姓甚名谁?你母亲和你是怎么来到洛阳的?”
牡丹:“我说了,我不是格格。要是格格,现在也不会被你们关在这里。我要是个格格,吓破你们的狗胆,也不敢抓我来这里。”
迟典史:“是啊,是啊。我们要是知道你是个格格,便是你犯下如何大罪,我们也不敢管。我再问你,你是旗格格,还是皇格格?”
牡丹坚决地:“我什么也不是。”
迟典史:“你记得你们家是深宅大院,还是小门小户?”
牡丹:“我没有家,我家在邙山贫民窑。”
迟典史:“你母亲给你留下有什么贵重物品吗?比如什么首饰啊什么古董啊。”
牡丹:“什么也没有。我母亲只给我留下一身正气,和几丛牡丹花。”
迟典史:“姑娘不要误会。我是说你能找出什么凭证,能证明你可能是格格的话,我们就立刻放你。”
牡丹:“你们不必放我,只管关好了。我再送你一个谜语吧”唱道:
        “许慎树下写名著
          兄长原是女公子
          铲出韭菜不沾泥
          西施美人名千古。”
县主薄:“哎,你说慢一点,让我记下来。”拿笔写记。
迟典史:“这什么意思啊?”
县主薄:“‘许慎树下写名著’,是‘木’旁‘说文’,这‘说文’……‘说文’……是一个‘格’吧?‘兄长原是女公子’,你想兄长怎么会是女人?显然是‘姐姐’;‘铲出韭菜不沾泥’,是一个‘非’字;‘西施美人名千古’,是一个‘女’一个‘古’,是一个‘姑’字。这合起来是‘格姐非姑’。哎,这什么意思啊?这说不通嘛。”
牡丹轻蔑道:“第二句的谜底错了,连系上下文猜猜,看是不是还有别的猜法?”
县主薄思考道:“那……那‘兄长原是女公子’,不是姐姐是什么呢?兄长可以称‘哥哥’……哥哥是个女的……哥哥怎么可能是个女的呢?哦,是‘格格’吧?格格才是女的呢。对,对了。这是谐音谜,‘哥哥’应为‘格格’。这样四句连起来意思就通了。‘格格非姑’,不,是‘姑非格格’。就是说,‘姑奶奶不是格格’。”
迟典史:“她骂我们呢,要我们喊她姑奶奶。”
县主薄:“不是就算了,干么骂人?走吧,我们回老爷去。”
迟典史:“走。”
二人离去。
牡丹大笑道:“快去回你们老爷,姑奶奶我不是格格。”

▲        县衙后堂
迟典史门外向县令使眼色。
宋知县出来问道;“怎么样?”
县主薄呈上牡丹的谜语道:“大人请看。”
宋知县接看道:“这是什么?”
县主薄:“这是那丫头给的四句谜语,意思是说‘姑奶奶不是格格’。”
宋知县:“你们随我来。”
三人进后堂,来到知府面前。
宋知县:“回府台大人,本县典史和主薄刚刚到牢里查过,是有一个叫牡丹的姑娘,犯有诈骗罪。不过她不是格格。这是她刚出的谜语,意思是说她不是格格。”
知府接过谜语不看,道:“对,对。就是叫牡丹,就是叫牡丹。是不是格格,我们只是猜测,她自己原本就不承认。以前曾在本官处受讼,也不承认自己是格格。不过我刚才说了,我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宋知县:“府台大人,请恕属下在此争执。这个牡丹,明知如果是格格对自已有利,可是仍不承认,可见确实不是格格。我们何必妄加猜测呢?她犯有诈骗罪,应该接受审问,本县属下将她缉拿自有道理。府台大人此次前来寻找,要求放人,该不会是因私废公,因为她是府署的丫头吧?我想大人食朝廷俸禄,自应秉公办事,不会因为回护下人,而置朝廷律例于不顾吧?请大人明鉴。”
知府:“哎这……这……”
韩忠:“知县大人,你说牡丹犯有诈骗罪,可有凭据?”
宋知县:“现有洛浦雨楼老鸨的诉状为凭。”
韩忠:“牡丹已经被贵县拘捕数日,可曾审问明白?”
宋知县:“虽然没有问明,但也有了眉目。”
韩忠:“既然已经审问,为什么没有通知被告家人?请问你们是不是在衙门正堂审问?”
宋知县:“……”
韩忠:“请问这是不是私设公堂,动用私刑?”
知府:“对,你们是不是私设公堂?”
迟典史打躬:“此案涉及知府,不便公问。”
韩忠:“既然涉及知府,为什么不通知第三人知府到堂?”
迟典史:“知府如果到堂,会影响判断公正。”
韩忠:“迟典史休要在此强辩,此案分明是针对知府。你们是想整倒知府,然后好取而代之。”
宋知县急再打躬:“下官决无攻击知府之意,只是案情牵涉到知府而已。”
韩忠:“不管怎样,你们私设公堂,动用私刑已是事实。这一点知府自会如实禀报上司。至于欲图陷害知府之事,也只好附带上报。宋知县,此案重要当事人牡丹姑娘,你们是打算移交上一级听审呢,还是坚持要继续私自关押呢?”
宋知县:“回府台大人,这恐怕是一场误会。下官决无心与府台大人为敌。下官属下只是偶然接到诉状,故不得不拘捕被告,不妨案中牵涉到知府而已。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不过是大人管教不严,误使家人扰乱社会秩序而已;便是闹到巡抚司甚或吏部,也没有什么不得了,大人只管放心。”
韩忠:“你这是以退为进,反戈相击啊。那么你是想与知府撕破脸皮大闹一场,两败俱伤呢,还是愿意息事宁人,大家握手言欢呢?”
宋知县:“下官怎敢与知府大人对讼?下官只求府台大人高抬贵手,不要与下官及其属下一般见识。”
韩忠:“父母官这样高姿态,那事情就好办了。那么你们关押的牡丹姑娘怎么办?”
宋知县:“放人。”
迟典史:“不能放,她的案子还没审完。”
韩忠:“那就请大人们慢慢接着审好了。不过我可说清楚给大人们,牡丹姑娘可是老佛爷点了名,有机会要见见的人。大人们千万别把她审失踪了。”
宋知县:“放,放!迟典史不懂事。府台大人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向迟典史道,“还不向府台大人赔礼。”
迟典史:“下官不懂事情轻重,请府台大人不要与下官一般见识。”
韩忠:“父亲,我们走吧。我们只要知道牡丹姑娘下落就行。万一以后老佛爷来了,问起那个她曾说过要见见的姑娘,我们告诉她老人家,说押在洛阳县就是。”
知府:“好,那就走吧。”
迟典史猛跪下拦知府道:“下官该死,下官该死。请府台大人稍候,我立即去放人。”
韩忠:“你不是说她的案子还没审完吗?还是审完了再说嘛。最好是报到老佛爷那里,判她一个重重的罪名。”
宋知县拉韩忠道:“贤契,叔叔这里给你赔礼,叔叔这里给你赔礼。”抱拳再三。
知府:“忠儿,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叔叔给你说好话,你就别再说什么了。”
韩忠:“好吧,且看叔叔面子。不与你迟典史计较。起来走吧,前边带路啊。”

▲        地下室
迟典史带知府等来到。
狱卒开门。
迟典史:“牡丹姑娘,恭喜你,恭喜你自由了。”
牡丹回头看了一下众人,又回过头去。
袁广起来道:“知府大人,属下有错。”
迟典史:“牡丹姑娘,知府大人亲自来接你了。”
牡丹兀自不理。
迟典史示意,狱卒过来给牡丹开锁。
牡丹大叫:“慢!不许开!”
宋知县赔笑道:“牡丹姑娘,这完全是一场误会。现在你没事了,知府大人亲自来接你回去,你可以走了。”
牡丹:“放我出去?没那么简单吧。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关我?凭什么饿我、几天不给饭吃?”
宋知县:“误会,误会。这完全是场误会。”
牡丹:“什么误会?你们是有意陷害人。你们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讹那老鸨银子?你们知不知道,是她先讹诈我们的?我和韩公子赵小姐,一片好心救人,现在反而我们理亏。知府老爷,你要给小民申冤啊。我要告状,我要告他们这帮昏官。他们故意歪曲事实,陷害好人。他们还要陷害老爷你呢。请老爷治他们的罪。”跪在狱中地下。
知府伸手请道:“牡丹你起来。这里不是告状审案的地方。你先起来再说。”
牡丹:“这里不是审案的地方?为什么?他们审我就是在这里审的。他们打我,欺侮我,饿我不给我吃饭。他们口口声声要我招供,要我诬陷韩公子是讹诈人的背后主谋。他们就是在这里这么对我。现在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审他们?”
韩忠眼里闪着泪花道:“牡丹姑娘,让你受委屈了。父亲说得对,这里不是告状说话的地方,你先出去了,我们有话慢慢说。”
牡丹:“公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小命是你捡了给我的。我曾暗里发誓,一生一世要用性命来报答你。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只是这次,这事太气人了。我们好心没好报。我们救人,我们抑强扶弱有什么错?如今反是我们没理了。”
宋知县:“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现在误会解除,姑娘是有理的,姑娘是有理的。请姑娘出去吧,别在这里受苦了。”
牡丹:“出去?没那么容易。我饿了好几天了,我现在没力气走路,我要吃了饭再走。”
宋知县:“好好好,对对对。来呀,给牡丹姑娘送饭来吃。”
县衙役乙答应一声出去,不一刻端一盘馒头进来。送到牡丹面前。
牡丹用手打翻盘子道:“呸呸呸,哪个吃你们的剩馒头,给姑奶奶我拿肉来吃。”
宋知县:“好好,拿肉。去,吩咐厨房炒肉炒菜来。”
衙役应声又去。

▲        厨房
刀剁案上肉。
厨师炒菜。

▲        地下室
县衙役乙端肉菜进来送牡丹面前。
牡丹送筷子与袁广:“大师兄,给,我们吃。”
袁广:“师妹,当着这么多人吃东西,没法吃。算了,我们回去再吃吧。”
牡丹:“不吃白不吃。跟他们还客气什么?你不吃我吃了。”自己吃起来。

牡丹咽下最后一口饭,道:“啊——,总算吃了一顿饱饭,好舒服啊。”一脚踢翻了盘子。
宋知县:“牡丹姑娘,这下该走了吧?”
牡丹:“走,走。哎,且慢。我看你们挺能解谜语的,我出一个谜语给你们猜,猜对了我再走。猜不对呢,我在这里等着吃下一顿饭。”
迟典史:“哎,你还赖上我们了。”
宋知县:“好。你出。”
牡丹唱道:“母鸡生仔圆又圆
          快刀劈开人两半
          一块土上自称孤
          是谁站在我面前?”
宋知县:“‘母鸡生仔圆又圆’,那是鸡蛋;‘快刀劈开人两半’……‘人’字一分开,是个‘八’字;‘一块土上自称孤’……‘一土’是‘王’?对,也只有‘王’才自称‘孤’。是个‘王’字;站在你面前的是‘我’。这合起来是‘蛋、八、王、我’。”
迟典史:“是‘王八蛋我’吧?”
宋知县:“对对,谜底是‘我王八蛋’。”
牡丹大笑道:“对,对极了。猜得很对。你是王八蛋。走了。”出栅栏门,扬长而去。身后留下一溜歌声:“母鸡生仔圆又圆……”
迟典史和宋知县互指道:“我是王八蛋?还是你是王八蛋?哎,这到底是说谁呢?”

▲        赵家绣房
牡丹向大家绘声绘色地讲牢里的故事。
牡丹:“他们已经三天不给我吃饭了,我好饿好饿啊。闻到那馒头气,闻到那肉香,好诱人啊。我想,我总得想办法搞点吃,于是我就骗他们说,先给我吃,然后我再招供。那些笨蛋头儿,急想我招供,就给我吃了馒头和肉。”
动听:“不能招,姐姐,决不能给他们招供。”
牡丹:“姐姐哪有那么傻?一个馒头两块肉,就想摆平姐姐?那我还算什么姐姐啊?我吃了馒头又吃肉,末了给他们唱谜语,‘一支利箭射上天,端起美酒盃底断,砍掉树干树根在,半声固来半声班’。那县令一句一句解开,原来是‘不、不、不、不’四个字。我说你‘不不’的放什么屁啊?气得两个坏蛋干瞪眼。”
众人笑。
动听:“姐姐你好棒啊,又吃了饭又没招供,还骂了他们解气。”
红莲:“哎,牡丹。那‘端起美酒盃底断’和‘砍掉树干树根在’,我很容易猜出谜底是‘不’。可那‘一支利箭射上天’怎么也是个‘不’啊?”
牡丹:“这是个象形字,一横象天,下边的象个箭头。意思是不能用箭射天。”
红莲:“啊,是这样。”
动听:“姐姐,他们打你吗?我真担心他们打你。”
牡丹:“怎么会?姐姐是什么?姐姐是梅花拳人,还能让他们打到?他们好几个人打我,别看我两手锁着,只用两只脚,就把他们踢得屁滚尿流,一个个逃出牢门。”
施力:“对着驴子放屁——小师姐不是吹牛吧?我就不信,你双手锁着,还能打败人家好多人?”
牡丹:“什么?施力,你信不过小师姐啊?这样吧,我们今天在这里当着大家面,我还缚着双手,你过来打我。如果你打到我身上一下,就算小师姐我吹驴。”
施力起身试拳道:“试试就试试,我就不信我打不到你一哈儿。”
袁广制止道:“施力你干什么?你小师姐不过哄你玩儿,你就当真了?”

▲        赵家上房
赵员外与赵夫人坐。
芍药进来道:“爹,娘。孩儿给二老请安。”施礼。
赵员外:“免了。”
赵夫人:“免什么呀免?女儿好意给我们行礼,这是她一片孝心,我们应该成全。好女儿,你爹不要,你单给娘行礼就是。”
芍药:“娘要愿意,孩儿多给娘行礼就是。”又行礼。
赵夫人:“好好,乖女儿,快来坐,快来坐。”亲自起身拉凳子过来,又拿手巾扑尘。
芍药坐下道:“娘,爹。孩儿想跟你二老商量个事儿。”
赵夫人:“女儿有事只管说,娘没有不应的。你说,你说。”
芍药:“女儿想让二老,去把韩家这门亲事退了。”
赵夫人:“什么?”跳起来,“退亲?你叫我们去韩家退亲?”
芍药:“是,娘。请你二老到韩家去退亲。”
赵夫人:“哎,这可不行。平白无辜的,为什么退亲?”
赵员外:“你不是说,女儿的话,你没有不应吗?怎么不应了?”
赵夫人:“哎,你这老东西。我这后娘是向着女儿,你这亲爹倒要害女儿啊?退亲有什么好?订亲是我们寻到人家,求人家订的,女儿又非常满意。韩家公子又才华出众,人品出众,人家家里又有钱有势。我们就是打着灯笼,还往哪去找这样的人家?如今他们小两口儿,或许红一次脸,女儿一时赌气要退亲,你就应了她,这不是害她吗?”
赵员外:“是是是,对对对。你什么时候能错?我不过给你说一句玩笑话,你就这么抢白我一大堆。我不管,我不管。全由你管还不中吗?”
赵夫人:“我当然要管了。谁让我是她后娘哩?我怕以后女儿过得不好,人家又要说我这后娘,不疼女儿了。”
芍药:“娘,瞧你说的。以后别这样说好不好?”
赵夫人:“不说不说,我们是亲娘儿俩,我们是亲娘儿俩。哎,到底为什么嘛,你说来娘听听。有道理呢,娘就依你,跟他韩家退亲。别看他是知府家,我们也不巴结他;要是说得没道理呢,娘可不会依你。我的儿哎,娘这可是为你好,你可不要怨恨娘啊。”
芍药:“我跟韩公子不合适。人家不同意。”
赵夫人:“哎,什么不合适?我们芍药哪一点配不上他韩公子了?论人才,我们比芍药花还好;论才气,我们姑娘也能做诗写文;论钱财,我们赵家在洛阳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他知府家才有几个钱?论势力,我们姑爷是军机大臣,我们哪里配不上他了?他不同意?我们还不同意呢……哎,我说这不对了,我们就是偏要同意,偏不跟他退。”
芍药:“娘,这些都不是,是我跟韩公子无缘分。”
赵夫人:“什么?没缘分?没缘分你们俩写的诗能合一处啊?没缘分他这些天,带那么多人来我们家作客啊?没缘分他……他……他为什么叫韩忠啊?”
芍药:“娘,你说这是那跟那啊,人家名字叫韩忠,跟缘分有什么关系呢?”
赵夫人:“有关系啊,怎么会没关系呢?他叫韩忠,应该对什么都忠心。忠于国家朝廷,忠于父母兄弟,忠于妻子儿女。现在你们还没结婚,他就说你们没缘分,他这是忠于妻子吗。”
芍药:“娘,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我让你去退亲,你只管退就是了。人家公子不愿意,我们何必要强迫人家呢?”
赵夫人:“哎,他不愿意打什么紧?他父母愿意啊,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听他一个小孩子摆布不成?不行,我找他娘去。他娘可是亲口答应我们亲事的。现在他一个毛孩子,说不行就不行了,哪有这样的事啊?我找他娘去,来人啊,来人啊。”
外边进来几个家人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赵夫人:“跟我去韩府评理啊,跟我去找他知府夫人闹事啊,走、走、走,我们砸他知府的大堂去。”
芍药跪下抱赵夫人腿道:“娘,你们这样去闹事,闹得女儿颜面往那搁啊?”
赵夫人:“哎呀,我这乖女儿,快起来,快起来。娘不闹,娘不闹,娘只是找他论论理。走啊,挣开芍药而去。”
家人们跟去
芍药跪在地上哭道:“娘啊,这叫什么事啊?”

▲        河南府衙
赵夫人带家人气势汹汹地来到衙门前,守门上前拦道:“哎、哎,你们又干什么来啊?”
赵夫人:“干什么,你看清楚了,我是知府老爷的亲家,我要进去找知府的夫人评理去。”
守门:“亲家也要先在门外等等,待我通报了才能进去。”
赵夫人一把推开守门道:“通什么报啊,我自己通报去。”强行进衙门大堂。
守门拉赵夫人道:“哎,哎,大娘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啊。”
赵夫人争道:“什么规矩?他堂堂知府家都不讲什么规矩,我讲什么规矩?”向内院喊道,“知府大人,你出来啊,知府夫人,你出来啊。我们今天在你这大堂上论论理来。”
守门硬把赵夫人向外推:“肃静、肃静——。”
赵夫人被推回外边,向家人道:“你们都站着干什么?给我砸啊,他不讲理,我们还讲什么理啊。”
家人们冲进门乱砸起来
签筒仍在地上,签子撒了一地。
扳子乱仍乱掷
条案被掀翻了。
守门大叫:“反了、反了。知府老爷、夫人——有人来砸我们摊儿了——快出来啊。”
赵夫人又打起堂鼓来。
知府夫人跑出来,双手拍膝盖,叫着:“住手!住手!”
知府向四周喊道:“升堂——升堂——。“
衙役们边整衣冠、边向大堂跑、边应呼着“威武——”
知府站在被掀翻的案后道:“带击鼓人。”
守门拉赵夫人来到大堂中心道:“老爷,她说她是老爷的亲戚。”
知府:“什么亲戚?这么没规矩,敢来砸老爷的公堂。”
赵夫人:“什么规矩?你知府老爷说什么规矩啊?你跟人家订了亲,好多天了;你又纵容自己的儿子闹退亲,这是规矩吗?今天我来,就是跟你讲规矩的。你们害得我女儿好苦啊,这白白地误了,我女儿这许多时间的青春,你按规矩怎么赔啊?你说,你说。”
书吏:“大胆原告,有理慢慢讲来,自有老爷为你做主。为什么大闹公堂?来,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衙役们应一声,拿大板要打。
赵夫人忙退到柱子旁道:“哎,你们凭什么打我?我不经打啊,一打就打死了。你们当堂打死原告,上司可是要办你们的。我们姑爷可是军机大臣啊。”
书吏:“你告的何人?快快讲来。”
赵夫人:“我告得就是知府老爷,他怎么可以审理这案子?叫被告来审案行吗?你们不能打我,你们大家给评评理,给我个说法啊。”
书吏示意,衙役们退去。
夫人上前道:“亲家,这是怎么啦?又哭又闹的,成何体统?”
赵夫人边哭边说:“怎么了?你还装糊涂。你们公子说给我家小姐,要我们来退亲呢。这是不是你们大人的意思?他一个小孩子敢背着大人这样做吗?我们赵家怎么了?我女儿可是长得比芍药花还好看,我们小姐写的诗,也不比你儿子写得差,我们赵家的钱比你们韩家只多不少, 我们姑爷的官,比你们一个小小知府,可是大得多。你们凭什么不要我女儿?我们哪一点儿配不上你们了?”
夫人:“亲家这是说哪里话啊?谁让我们少爷去退亲了?没有,绝对没有。老爷,你让儿子去赵家退亲了吗?”
知府:“没有,没有。”
赵夫人:“不是你儿子去退亲,是你儿子叫我们赵家,来找你们退亲。”
夫人:“竟有这事?亲家先不要生气,我们真地不知道。我们没有叫儿子去叫你们来退亲。我们喜欢这门亲事,还喜欢不过来呢,怎么会叫儿子去要你们来退亲呢?”
赵夫人止住哭:“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哄我?”
夫人:“是真的。这事怎么敢乱哄人呢?”
赵夫人:“我知道你们韩家、瞧不起我们赵家,你们嫌我们是土财主,嫌我们员外不是大官。”
夫人急拦道:“不是的亲家,不是这样的。我们决没有瞧不起赵家,我们很巴结赵家的。我们很满意我们攀上了、你们赵家这样的亲戚。”
赵夫人:“那你以前,为什么打我们赵家的丫头?这帐我一直要来找你算,还没算呢。”
夫人:“哎呀,亲家。这是两回事。打丫头和退亲是两回事。”
赵夫人:“什么两回事?分明是拿我们赵家不当一回事儿。今天我来就是要问个明白,你们要是真地看不上我们赵家,我今天就是来退亲的。拿着我们军机大臣的内侄女儿,花一样的姑娘,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到一个比你们强的主儿,也别把自己看太高了。一个知府从四品,什么了不起,大清朝多得是。可是军机大臣,全国上下可只有那么几个。”
夫人满脸怒气:“亲家先请消消气,等我那逆子回来,我一定问个清楚。叫他收回成命,到赵家给小姐赔不是。他要听父母的话呢,倒还罢了;他要是不听父母的话,我们就打死他,全当没有这个儿子。”
赵夫人拍打膝盖道:“谁让你把他打死了?你把他打死,我们小姐可嫁给谁呢?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知府夫人:“不打死,不打死。”

▲        大街上
韩忠放学带亦悦归来。
街上热门非凡。二人边走边看热闹。忽然,牡丹气势汹汹地挡在他们面前。
牡丹:“韩忠。”
韩忠与亦悦猛一惊站下。
韩忠故做镇定:“牡丹姑娘,是你啊?”
亦悦:“牡丹姑娘你疯了,你点着少爷的名讳叫啊?”
牡丹:“我叫他名讳是轻的,我还想打呢。”挥拳上前一步。
亦悦挺身挡在韩忠前面道:“哎,你想干什么?你敢这样对少爷?”
韩忠拨开亦悦和气道:“牡丹姑娘,今天怎么了?这么大火气?不知小生哪里得罪姑娘了?”
牡丹:“你哪里也没得罪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休小姐?”
韩忠:“她都告诉你了?哼。”
牡丹:“你这个陈世美,还没有考上状元,现在还只是个呆秀才,就瞧不起乡下人了?”
韩忠正经辩白:“哎,你这是什么话?她怎么跟你说的?我哪里瞧不起她了?我们是……”
牡丹:“你不用给我解释,人要办没良心的事,什么借口也能找到。我只问你,小姐哪里配不上你了?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说个明白。”
周围围来许多人看热闹,乱说道;“啊,小两口儿吵架吵到大街上了。”“多漂亮的姑娘啊,秀才,你不能丢了人家啊。”……
韩忠:“牡丹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方便的去处,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牡丹:“到哪里解释也不成,要休小姐,我不答应。”
韩忠自己拐弯向一小巷走去。
亦悦:“牡丹姑娘,走吧。少爷已经前边走了。我也是刚听你说才知道。我们找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听少爷解释解释。如果他解释得有理了,那也没办法;如果是少爷理亏,别说你不答应,我亦悦也不答应呢。走吧。”
拉牡丹去。

▲        洛河岸边,河滩涂上
柳树,柳丛。
牡丹:“别走了,就在这里说吧。”
韩忠笑:“瞧你那嘴噘得,能栓一匹骡子,怎么跟你说?”
牡丹:“你休要与我打马虎,快快说来,为什么要休小姐?”
韩忠:“这样吧,我们在这里捉迷藏,你若抓到了我,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休她。”
牡丹:“你……你办下昧良心事,还有心思逗我来这里玩?你玩我可不玩,别看你是我恩人,救过我命。今天我大义灭亲,就要教训教训你这陈世美。看打!”上前打韩忠。
亦悦惊叫道:“哎呀,姑娘住手。”来护韩忠。
韩忠一下子消失在灌木丛里,从另一丛中探出头来道:“你来,你来。”
牡丹又扑过去,一掌打向灌木丛,灌木小枝齐刷刷被打断。
韩忠却从又一丛中探出来,嘻笑道:“好厉害的姑娘,日后谁还敢娶你?”
牡丹又飞向那丛柳打道:“没人娶罢了,不会去求你这陈世美。”
亦悦边追来护韩忠边喊叫:“姑娘别当真追打少爷了,少爷是因为你才要休赵小姐的。”
牡丹一下子站在原地呆了,脸色发白:“什么?”
亦悦:“姑娘,你哪里知道,少爷爱得是你。他跟赵家小姐没一点儿感情。订婚这么多天了,可他心里一直念叨着你呢。晚上睡觉,我还听到他梦里喊你呢。他现在要休赵小姐,就是要找机会说与知府和夫人,要与你订亲呢。”
牡丹吃惊地:“啊?怎么会这样?”
第十二集完
17# 2023-4-6 11:16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7 15: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三      集
牡丹:“啊,怎么会这样?”
韩忠:“牡丹,亦悦说的话都是实话。”
牡丹惊慌失措:“这……这……这算什么呀,我成了什么人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垂泪。
韩忠和亦悦围过来。
韩忠:“哎,怎么了?怎么哭了?”
亦悦:“这女孩子的脸,真是六月的天空,说变就变;一会儿是雷霆震怒,一会儿是大雨滂沱。”
韩忠:“哎,你哭什么啊?你倒是说话啊。”
牡丹不理。
亦悦:“姑娘,你倒是说话啊。少爷有心于你,这样对不对啊?行不行啊?”
牡丹:“对什么呀对?行什么啊行?你把我置于何种人了?”
亦悦:“哎,怎么不行呢?婚姻之事是人一生的大事,选什么样的人应该由自己决定。你说少爷把你置何种人了,我看是把你置于心上人了,是置于伴侣人了。你还哭什么?莫名其妙嘛。”
牡丹:“亦悦,你不懂。我现在成第三者了,我成了‘梁山泊与祝英台’中的马文才了。我好端端一个行得正走得直的人,现在让人给歪曲了。小姐待我那么好,待我象亲姐妹,可是我现在成她婚姻的绊脚石了。我愧对小姐,我愧对小姐啊。”
牡丹双手握紧拳头,狠砸自己额头。
韩忠拉道:“牡丹,你别这样。”
牡丹:“我对不起小姐,我算什么东西啊。”又弯腰捡一块石头,去砸自己头。
韩忠急忙护牡丹的头道:“别——别这样。”
石头砸在韩忠手上,韩忠大叫一声“哎呀”,缩回手来看。
流血的手。
牡丹:“公子!”
咬牙忍痛的韩忠。
牡丹:“公子,你做什么嘛?我砸我自己,你干什么啊?”抓起韩忠的手,用手指用力捏住。
韩忠一把抱住牡丹,眼中含泪道:“牡丹,牡丹,我的牡丹。”
牡丹轻依韩忠,眼里噙着幸福的泪花,口里半呓语道:“公子,公子……”
韩忠低下头,吻牡丹。
牡丹闭上眼,享受温馨。
突然,牡丹一把推开韩忠,一跃而起,正颜厉色道:“韩忠,我不爱你。我告诉你,你休想休了小姐。”
韩忠诧异:“牡丹,你……我们不是已经……”
牡丹厉声道:“住口!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嫌贱爱贵。你嫌小姐是乡巴佬对不对?你知道我娘说我是格格,你想趁现在我贫穷时攀上我,等有一天我真成格格了,你好借着发迹,对不对?”
韩忠:“牡丹,你说的什么话?我没有嫌贱爱贵的思想。我管你是不是格格,我爱得是你,我爱得是你现在这样的牡丹。你不会是格格的,你永远都不会是格格的。”
牡丹:“不,韩忠。我告诉你,你就是陈世美,你是个比陈世美更会算计的人。我不爱你,我永远都不爱你,你快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收回心,回小姐身边去吧。”
韩忠:“牡丹,别说假话了。我知道,不但我爱你,你也是爱我的。自从你盗窃府署衙门,躲进我帐子那时起,我们就相爱了。我一直压抑着自己,我怕父母不高兴,我不敢向你表示爱意。现在,我不怕了,我什么也不怕了,我要大胆地爱。牡丹,你是我的,我今生非你不娶,我娶你娶定了。”
牡丹:“韩忠,你少说这样的话。我根本不爱你。你的想法是痴心妄想,你是赖哈蟆想吃天鹅肉,你是一厢请愿,你是自作多情。你是……你是……你是永远办不到的。我现在讨厌你,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开,你走开。”推开韩忠,捡一块石头砸向他。
韩忠闪开道:“牡丹,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在说假话。你在拼命为了赵家小姐,牺牲自己。”
牡丹:“走开,我不要你胡说。”边说边捡石头掷向韩忠,“你走开,我讨厌你。”
韩忠一次次躲开掷来的石头。忽然一不小心脚下踩不稳,摔倒在地。
牡丹停下欲再掷出的石头:“你装也没用,我不扶你。我不心疼你。亦悦,来扶你家少爷。快来啊——,我走了。”自己离去。
亦悦叫着“少爷,少爷。”跑过来扶起韩忠。
韩忠叫道:“牡丹,牡丹……”。牡丹已经远去。背影后留下一阵歌声:
        “一支利箭射上天
         端起美酒盃底断
         砍掉树干树根在
         半声固来半声班——”

▲        府署后衙
韩忠和亦悦进门来到院里。
红叶等在门内,见韩忠曲身道;“少爷回来了?”
韩忠:“回来了。”
红叶:“夫人叫你上房回话呢。”又低声道,“夫人正发怒呢,少爷小心。”
韩忠:“谢红叶姐姐提醒。”随红叶走向上房。

▲        上房
红叶进门:“夫人老爷,少爷回来了。”
韩忠进门作揖道:“孩儿问父母安。”
夫人怒道:“忠儿,你跪下。”
韩忠跪下道:“母亲有话请讲,别动怒伤了身子。”
夫人:“你还知道心疼父母,你心里还有父母的位置?”
韩忠:“母亲说这样话,孩儿无立足之地了。”
夫人:“你无立足之地,你给大人立足之地了吗?我且问你,你为何要休赵家小姐?人家哪一点配不上你了?”
韩忠:“回母亲。孩儿和赵家小姐没有感情,所以不愿和她做亲。至于说配不配得上,孩儿没有这样想过。”
夫人:“感情?感情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男女成亲,还要什么感情。成亲就是一男一女,门当户对,长相般配,一嫁一娶,送入洞房。然后生儿育女过日子,你要感情做什么?我与你父成亲,没有感情,不是一样生你吗?”
韩忠:“母亲的话,孩儿自不敢驳。可这是孩儿终身大事,也该听听孩儿的意思。两个人过日子,感情是基础,有了感情,两个人都会心向对方,关爱对方,记挂着对方;会体谅对方,体贴对方,凡事为对方着想。要是没感情,就会形同陌路,甚至常常讨厌吵闹,那是过不好日子的。”
夫人:“我就不信,感情那么重要。我与你父没有感情,我不是一样关心他,处处为他想?”
韩忠:“母亲的话孩儿不敢苟同。孩儿心里就是认准了,孩儿与赵家小姐没有感情,所以就要休她。”
夫人:“你,你怎么这样固执?我们与赵家订亲这么多天了,人家许多亲朋好友,全都知道了,你现在休了人家,你叫人家赵家脸面往哪搁?”
韩忠:“孩儿是让赵家来退亲,等于说是赵家小姐休了我,所以,赵家没什么丢人的。”
夫人:“人家赵家姑爷是朝中大员。你与赵家小姐成亲,你父亲做官也有了靠山,你这样一来,不是拆你父亲的台吗?你还算什么孝子?”
韩忠:“父亲做官只要公正清廉,一心为国家办事,一心为老百姓办事,要什么靠山?公正清廉就是最大最稳的靠山。反过来说,如果父亲做官贪脏枉法,办事只为自己,那便是拉来皇帝做靠山,也是靠不住的。孩儿孝与不孝,跟这有什么关系?”
夫人:“人的婚姻大事,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你不听父母的话,违反父母的意思,就是不孝。”
韩忠:“孝与不孝,应该分清个道理。父母的话正确,合乎道理道义,应该听,那就要坚决听,这便是孝子;父母的话不正确,不合道理道义,那就不能听,这样的人,也不一定就不是孝子。比如杀人,某父母为钱财,要其儿子去谋财害命,该儿子不听父母,那他就是不孝吗?我以为不是的。”
夫人:“你现在读书多了,你知道你会辩,我辩不过你。如今我不与你多讲道理,反正我不许你休赵家小姐,我不许你与赵家小姐退亲。我再不许你伤害赵家小姐,不许你在她面前提退亲的事。”
韩忠:“这事儿孩儿实难从命。”
夫人:“你这仵逆之子,今天如不从命,我就打死你。”
韩忠:“孩儿请愿被杖死在父母面前,决不从命。”
夫人气得直颤道;“你……你……来人啊。”
门外衙役应声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夫人:“给我打,打死我这不孝之子。”
衙役:“是,夫人。”转向韩忠道;“少爷,你还是依了夫人吧,这一杖下去可不是玩儿的,是要皮开肉绽啊。”
韩忠趴地上道:“差哥只管打就是,韩忠今天有死而已。”
衙役举杖。
知府:“且慢,且慢。夫人,暂且饶这逆子一次吧。他顶撞夫人,确实该打。不过念他究竟还是个孩子,不知事情轻重,夫人还是把他这顿打,暂时寄下来,让他回去自省。不定过一晚上,他想通了,也就不用再生这样气了。”
夫人:“不行。这样逆子,不打怎么行?”
韩忠:“孩儿不必自省,打死也还是那句话,退亲。”
夫人:“好,你这样不敬父母,我也不要你这样儿子。你现在起来走,走出这府署衙门。我与你断绝母子关系,你永远也不要回来。”
韩忠:“父母可以不要儿子,儿子决不敢不要父母。儿子只是这一件事上违了父母,别的事都还是听父母的。请母亲收回成命。”
夫人:“今日这件事,偏要你听父母的,哪怕别的事都依你。你今天不听,就是不孝,就要赶你出门。”
韩忠:“孩儿今天宁可被赶出门,也决不妥协。”
夫人:“好好好,今天我只当没有生你这个儿子,你给我走。”
韩忠:“是,母亲。”起身欲走,又回头下跪道:“父母以后自己保重,不孝儿这就去了。”起来拭泪而去。
夫人扭头不理。
韩忠出门。
知府:“忠儿,你哪去啊?”
韩忠低声道:“去大街上。”
知府着急地向夫人:“夫人,天这么晚了,你让忠儿去哪啊?”
夫人:“不孝之子,你管他去哪?”
知府:“哎,要不然派个人跟着他。”
夫人:“谁也不许派。我看他能硬到哪去?我不信他能挺过今晚。”

▲        大街上  夜
灯火辉煌,夜市上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韩忠垂头丧气地徜徉在大街上。

▲        赵家绣房  夜
芍药正带大家在灯下学剌绣。
家人带亦悦过来。亦悦打躬急道:“牡丹姑娘,小姐,少爷被夫人赶出家门了。”
牡丹和芍药同时道:“什么?公子被赶出门了?”
亦悦:“公子被夫人赶出家门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芍药:“为什么?夫人为什么赶他?”
亦悦迟疑一下道;“他和夫人吵架了。还是因为亲事。”
牡丹:“他现在在哪啊?”
亦悦:“在大街上胡乱转呢。”
芍药:“这可怎么得了?他一个书生,碰到坏人怎么办?牡丹,我们去找找他吧?”
牡丹强做镇静道:“管他呢,背信弃义之徒,碍我们什么了。”
芍药:“管他什么之徒,至少我们是朋友嘛。吃了亏,大家心里都不高兴。我们还是找找他吧。”
牡丹:“要去小姐自己去,我可没闲心去逛夜市。”
芍药:“那好,你和动听在家里看家,红莲白荷,我们去。”
红莲白荷:“要去小姐自己去,我们也懒得管他。”
芍药:“今天怎么了?你们大家都反了?我的话都不听了?好,我一个人去。”对亦悦,“走吧亦悦,我们俩人去找公子。”自己先出门。
亦悦对牡丹瞪眼:“哼。”随芍药身后赶去。
白荷看了红莲一眼,噘嘴道:“走吧,还楞着干什么?”
红莲噘嘴嘟囔道:“我们天生的下贱命,想高贵一次也不成,还得随主人去下贱。”
二人出门赶芍药。
动听:“我也去。”追出门。

▲        大街上  夜
韩忠走进一家叫做“真不同”的酒店。
店小二高声唱道:“贵人到——备酒。公子里面请。”跑到里边一座位。扯下肩上布巾,拍打凳子道:“公子请这里上坐。”
韩忠坐
店小二:“公子要点什么?”
韩忠迷糊道:“管他什么,只管上来就是。”
店小二一愣,旋即笑道:“那么先来一个牡丹燕菜,再来一斤牛肉,一斤杜康酒?”
韩忠木呆呆地:“牡丹燕菜,牛肉,酒。”
店小二回身到柜台端盘回来道:“一个牡丹燕菜,一斤酱牛肉,一斤酒来了——”摆在韩忠面前。
韩忠抢过酒壶“咕咚咕咚”地喝。

▲大街上  夜
芍药等人边走边喊:“公子——公子,你在哪啊——”“少爷,少爷,你哪去了?”
芍药向一小摊主打听:“掌柜的,见到一个书生摸样的人,从这里走过吗?”
小摊主摇头。
亦悦向一小吃摊主打听:“掌柜的,见到一个书生从这里经过吗?”
小吃摊主摇头。
亦悦自语道:“会去哪呢?”

▲真不同酒店   夜
韩忠:“小二,算帐。”
店小二过来道:“一钱银子,公子。”
韩忠习惯地:“亦悦,付帐。”
店小二道:“公子,你要谁付帐啊?”
韩忠回头看,发现自己是独身出来。忙摸身上道:“哎呀,今天书僮没跟来,我身上没钱了,改日补上吧小二哥。”
店小二笑道:“你和我开玩笑哪公子,象你这样阔绰的公子,身上会没钱?”
韩忠微醉道:“是没钱,小二哥,下次补上吧。”
店小二:“公子,你就给小的一个方便吧,本店掌柜概不赊帐,你也别让小的为难了。”
韩忠:“可是我真地没钱啊,怎么办?”
店小二高声道:“掌柜的,有人来吃白食了。”
掌柜:“别让他溜。”
几个人闻声围来。
韩忠后退道:“哎、哎、哎——小生今天真地身上没带钱,下次一定补上好吗?”
掌柜:“看你文邹邹的,也不象个混白食吃的,可是怎么干着无赖们才能干的事啊?这样吧,你没钱也行,你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一件在这里,改日你拿钱来赎总行吧。”
韩忠摸身上:“可是我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啊。”
店小二:“你身上的这件外衣就值钱嘛,就用它先抵押吧。”
韩忠:“哎,那怎么行?我一个书生,你让我不穿外衣在大街上行走,那多有辱斯文啊。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你们不要让我变成失去斯文的人啊。”
掌柜:“什么成人之美成人之恶。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只管给你要吃饭钱。来,把他外衣脱了。押这里。”
几个伙计上来脱韩忠外衣
韩忠束手无策,站那里举手让人脱衣服。哭道:“你们不要成人之恶嘛,你们不要成人之恶嘛……”
衣服脱去,店小二照屁股踢韩忠一脚:“滚吧,穷酸。”
韩忠被踢倒,自己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外走,口里还念着“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韩忠跌跌撞撞地来到大街上,迎面走来一群混混无赖,韩忠一头栽在无赖头儿的怀里。无赖头儿大叫:“哪儿来的无赖,撞到爷的身上。”一掌将韩忠推开。
韩忠被推到另一个无赖身上,同时“哇”地吐在另一无赖身上许多脏物。
众无赖捏鼻子齐声大笑
另一无赖大骂:“真你娘的鸟,看把老子衣服弄成什么样子了?你赔老子的。”
韩忠醉不能持,迷糊道:“对……对不起,改日我给你买新衣服……今……今天我没带钱。”
另一无赖:“不行,老子要你现在赔,你赔!”
韩忠:“没钱……没钱……”
无赖头儿道:“看他也是个穷酸书生,哪里有钱赔你,不如我们大家揍他一顿开开心算了。”
众:“对,我们拿他开开心。”
众人上前打韩忠
韩忠被打倒地上。
韩忠被抓起,脸上挨了一拳。
韩忠被仍在地上,几只脚在身上乱踢。
人们挨次跳韩忠肚子上拿脚踩。
韩忠大哭大叫。
芍药等人叫着公子寻过来。
亦悦上前见韩忠被打,大叫:“小姐,快来,少爷在这里被人打了。”
芍药跑上来大叫:“别打,别打,你们别打他。”
打在韩忠身上的拳脚不止。
芍药扑在韩忠身上,叫着:“别打他,别打他,你们有什么话跟我说,你们有什么话跟我说。”
拳脚踢打在芍药身上
红莲白荷动听三人见小姐被打,也扑上来叫着:“小姐、小姐,你们不要打嘛。”
无赖们停下手来。
无赖头儿道:“咦,今天老子还真有福气,老天刚送来一个呆子,让我们开了心,现在又送来这么多美女。弟兄们,每人一个,玩啊。”
芍药忙跪下磕头道:“求求大哥哥们了,不要打他。求求大哥哥们了,不要打他了。”
动听红莲白荷也一齐跪在地上磕头:“求求大哥哥们了,求大哥哥们了。”
无赖头儿上前蹲芍药面前道:“别哭别哭,我的小心肝儿,哥哥不打了,来跟哥哥亲一个。”抱芍药去亲吻。
芍药挣扎着大哭大叫:“大哥哥别这样,大哥哥别这样。”
路人越聚越多,但都是看热闹,没有人上前帮忙。
动听等人向路人求救:“各位大哥大伯大叔,帮帮忙吧,救救我们吧。大伯大叔大哥哥们,救救我们吧。”
红莲上前拉无赖头儿道:“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们家小姐。你放开我们家小姐。”无赖头儿扭头一把按倒红莲,扑上去亲起来。红莲吐无赖头儿一脸唾沫。
无赖头儿扑在红莲身上,照红莲打了几个耳光。
一老者上前推开并斥无赖道:“光天华日之下,你们这等无耻,是何道理?”
无赖打老者一耳光道:“滚开,老不死的,少管老子们的闲事。”老者被打到一旁。气得回头手指无赖们。
红莲气得大哭,用头去撞墙。被人拉住。
动听白荷也被另几个无赖拉着,又哭又叫。
突然牡丹出现,拳掌齐出,打开无赖。
无赖头儿道:“嘿,又一个,还挺厉害的。伙计们,上。谁先打她一拳,她就先给谁玩。”
无赖们各自抢过街边一些家什,围打牡丹。牡丹一时应付不过几个无赖,被逼得步步后退。
动听看到牡丹吃亏,扑上前抱住一个无赖的腿脚不放。那个无赖打动听,动听只不松手。
亦悦见状,也学动听,抱住一个无赖的腿。
红莲和白荷也如法,各抱一无赖腿脚。
四个无赖行动不便。拖着一只不方便的腿与牡丹应付。
牡丹看到此情,叫道:“死去吧。”先把两个行动方便的无赖打倒,再挨个把被抱着腿脚的打倒。
打得几个无赖口鼻流血。
他们再起来,与牡丹撕打。
此时周围的观众看到有机可乘,纷纷从旁边店里拿出家伙什,把无赖包围。上百人齐声喊打。
无赖几个一看不对,撒腿要跑。东跑东有人挡,西逃西有人截。
牡丹只管挨个打去。
无赖齐给牡丹跪下,求道:“姑娘别打了,我们害怕了。姑娘别打了,绕我们几个坏蛋吧。”
周围观众:“打打打,打死他们。”“不能绕,平时这几个无赖,在街上逞强欺负人惯了,今天决不能绕他们。”
无赖头儿:“姑奶奶,我怕了,我再也不敢欺负人了。请姑奶奶高抬贵手,绕过我们吧。”
一个观众道:“不能绕,叫亲娘也不能绕。”
无赖头再磕头道:“亲娘,亲娘。绕了我吧。”
牡丹照无赖头儿又是一脚,把他踢翻在地,道:“姑奶奶还没结婚,再叫娘我把你打成灰。”上去又是一顿踢。
无赖头在地上打滚道:“不叫娘了,不叫娘了。哎呀……不叫娘还不行吗?”
牡丹向几个无赖道:“来,你们几个。给你们这位姑奶奶磕头求绕,她叫我绕过你们,我便绕过你们。”手指芍药。
芍药还在哭泣,此时道:“算了,算了。绕过他们吧,绕过他们吧。我们懒得跟着在这里丢人了。”
无赖们起身随无赖头一瘸一拐地逃去。
背后观众还叫着道:“拦住,拦住。不能便宜这帮无赖。”
牡丹扶起芍药:“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芍药捂着脸,带哭:“我不要紧,快看看公子怎么样了,他被这帮歹徒打坏了。”
牡丹扶着芍药来到韩忠身边,芍药弯下身子叫道:“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韩忠已经呼呼睡着了,嘴角向外流口水
芍药扶起韩忠,拦在怀里:“公子,公子,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亦悦:“少爷啊,这可怎么办啊?”
牡丹:“亦悦,把公子叫醒,你扶他回家去吧。”
韩忠醉熏熏道:“我不回家……我没有家了。我被母亲赶……赶出来了。”
芍药:“他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回去还不要挨父母责打吗?不如先扶他回我们家吧。”
韩忠:“不……我不去你们赵家……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大街上……我是大街的儿子……”
芍药晃韩忠:“公子,你醒醒,你知道你现在在那吗?你在大街上,你喝醉了,别让人看你狼狈的样子,好不好?”
韩忠:“我没醉,我心里清楚的很……你是赵家小姐对不对?我要你休了我,对不对?你别对我好,我……是个无情郎,我……是个绝情郎,你对我好是白费劲。”
红莲:“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小姐,我们走,别管他。”
韩忠:“对,这姑娘……说得对,别管我,我是……大街的儿子,让大街收留我。”
牡丹:“小姐,别管他了,他太让人伤心了。”
芍药:“可是,也不能这样让他躺在大街啊,刚刚还让坏人打了一顿。我说过,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嘛。”
牡丹:“这样吧,让亦悦回家说与老夫人,让他们家来人把他弄回去。”
韩忠:“我不回家……大街就是我的家……我是大街的儿子。”
亦悦:“少爷,你在这里等着啊,我回家告诉老爷和夫人去。”又告芍药牡丹道:“小姐、牡丹姑娘,你们也别离开啊,我怕少爷再出事。”
芍药泪迹不干:“你去吧。”
亦悦离去。
牡丹向观众们道:“大家别看了,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众人散去。

▲        知府后衙上房  夜
夫人:“什么?他喝醉了酒?还让人打了。”
亦悦:“是的,夫人,少爷很狼狈,好可怜。夫人还是派人把少爷接回来吧。”
夫人:“不行,他一日不回头,我就一日不认这个儿子。坏人打了他?那更好,省得我亲手打他。”
知府:“夫人,我们还是接他回来吧?”
夫人:“接他回来,那不是更加纵了他吗?那与赵家的亲事怎么办?就听着他让退了?”
知府耐心的:“先接回来再说,儿子在大街上挨打,我们做父母的心里多难受。回来了我们慢慢劝。”
夫人:“劝,他听吗?如果不听,怎么办?”
知府:“如果不听,再把他赶到大街上去。”
夫人:“亏你想出这样一个主意,我说你这知府也别当了,就这样一个水平?他回来了,不听劝,再赶到大街上;大街上不行了,再把他接回来,接回来不听劝,再赶到大街上去。。。。。。这是做什么呀?赶脚儿不拦客——闲磨驴蹄玩呀?”
亦悦:“夫人先接少爷回来,然后再慢慢劝。少爷是个孝子,总会劝回意的。”
夫人:“不许接他回来,让他知道知道,他翅膀还没长硬呢,离了父母,他过不下去。你也别再去管他,让他一个人在大街上讨饭去。我就不服,还管不下自己的儿子。”

▲        大街上  夜
天空打雷。
牡丹和芍药焦急地等待着。
亦悦跑着回来。大家迎上去。
芍药急问:“怎么样亦悦,可以送他回家吗?”
亦悦喘着气:“老夫人说什么也不许接少爷回去。”
芍药:“怎么办嘛?你们看这天又好象要下雨了。”
牡丹:“我看不如这样,他去赵家也有许多不方便,我们先把他安顿在什么地方,然后再想办法逼知府和夫人来接他。”
芍药茫然不知所措地:“这样行吗?怎么能逼得老夫人回心转意呢?”
牡丹斜面向高空怔着想主意,突然眼珠一转:“我想了个办法,我们这样行不行?”对芍药耳边如此这般地低语。芍药点头,又疑惑道:“这行吗?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又要和你过不去了。”
牡丹:“我想不要紧,这样既让她接回了儿子,又办了一件大好事。”
芍药:“我总觉得这办法太冒险了。弄得不好事情办砸了,我们可是吃罪不起,坐牢也是有的。”
牡丹:“不碍事,你记着我回来以前,千万别让公子酒醒,过一会就哄着他喝两口酒,千万、千万,叫他老是半醉不醒。”
芍药:“可是我不行啊,他对我没有好印象,不会听我的。”
牡丹:“那叫亦悦哄着他吧。亦悦,你过来。”
亦悦过来低头侧耳,牡丹对他耳语。
亦悦点头道:“好,好,好。我听姑娘的。现在一切都听姑娘的。”

▲城郊王财家茅屋   夜
大雨。
王财家房内漏雨如注,一支昏暗火把光照下,茅屋主人一家挤在不漏雨的一角,瑟瑟发抖。
浑身湿透的牡丹来到茅屋前敲门:“屋里有人吗?”
王财:“谁?房门没栓,请自己推门进来吧。”
牡丹推栅门进屋。
王财:“哎呀,姑娘,快来这里避一避吧,看把你淋的浑身透湿。”
牡丹:“谢谢你大哥哥。”跳几步来到无漏处,用袖子擦着自己脸上的雨水,“大哥哥,你的屋子漏得这样,怎么不修一修啊?”
王妻:“哪里有钱修啊,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哪还能顾上修房子?”
牡丹打量王财家。
一家四口,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穿得破烂不堪,挤做一团。
王妻:“姑娘看你冷得很,一定还没吃晚饭吧?只是我们家穷,又断了粮,我给你烧口野菜汤喝,暖暖身子吧?”松开怀里的孩子,欲要动手的样子。
牡丹感动得抱拳:“多谢大嫂好意。你们家这样穷,还有这样好心肠,你们应有个好报应啊。”
大嫂:“姑娘说哪里话,我们天生穷命,那指望什么好呢。”
牡丹抚孩子头道:“大嫂,我今晚就是给你们送好事来了,我看你们房子破得不行了,来帮你们想办法修间新瓦房,怎么样?。”
王财和大嫂齐睁大眼道:“什么?你来帮我们想办法修房子?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来人间救穷人的吗?”
牡丹摇头:“不是的,大哥大嫂,我就是一个凡人。我的一个亲戚,家里风水出了毛病,阴阳先生说他家要出大祸,要家破人亡。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大祸消除,但也要破财。最好有人能讹他家一下,让他赔人家一点钱,代替那场大祸。所以让我出来,找一个能去讹他的人。”
王财惊奇道:“什么,会有这种事?专门派人出来,找人去讹他,这不是神经病吗?”
牡丹:“不是神经病,大哥大嫂,是真的。阴阳先生说,这叫用小灾替大祸,以后他家就平安了。”
王财:“那么姑娘的意思是……”
牡丹:“我的意思就是,求大哥大嫂做做好事,去我那亲戚家,讹诈他一下,让他家消灾避祸。”
王财摆手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坑人、讹人的事,我们从来没做过。我们可不行,我们可不行,你另找一家吧。”
牡丹:“这不是真坑人啊大哥,这是帮人消灾避祸,是做善事的,我求大哥大嫂了。”
王财:“可是我们很笨,做不出来呀。”
牡丹:“这不要紧,你只照着我说的话去做,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便成了。事成之后,我朋友不但出钱帮你修新瓦房,还给你一些钱买粮买衣服呢。”
王财:“天下会有这种好事?姑娘,你不会骗我们吧?”
牡丹:“大哥,你一没钱二没财,我骗你什么啊?我说的都是真地,你们两口合计合计。真要是不同意呢,那我只好另找别人家了。”
王财两口支吾了一阵,颤声道:“既然姑娘说这是在帮人,那我们就试试。”
牡丹:“哎,这就对了。待会儿,我们会扶一个醉鬼,来烧你们的房子,你们可不要阻拦啊。”
王财:“什么?烧了我们房子?还不要我们阻拦?”
牡丹:“这样才好讹人给你修房子啊。”
大嫂:“姑娘,我心里不踏实,我怎么觉得这好象是个圈套,要圈套什么人呢。”
牡丹:“这就是个圈套大嫂。不过这是圈套那看不见的灾祸的,让它由大变小。得到好处的是你们和我那亲戚。你们得一点小财,我那朋友躲过一场大祸,他赚得是大头。你们这是帮他呢。”
大嫂:“那好吧,姑娘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看你也不像坏人,我们相信你就是。”
牡丹:“那说好了,大哥大嫂,我去叫我那亲戚了。”
王财:“好吧,姑娘。我们听你的。”

▲        大街某房檐下  夜
韩忠:“喝……给我喝……我没醉。”
亦悦把酒壶嘴对韩忠口倒。
韩忠喝得顺下巴流酒。
牡丹回来
动听高兴地指着:“小姐,姐姐回来了。”
芍药正在发愁,看到牡丹舒展了眼眉:“牡丹,安排的怎么样了。”
牡丹:“一切安排好了,我们走吧。”
芍药点头。
牡丹去扶韩忠:“公子……公子。起来,我们送你到一家客栈休息去。”
韩忠:“客店,去客店?……去客店好……可是,我没钱了。”
牡丹:“不要你掏钱,我已经把店钱付过了,走吧。”
韩忠:“好……走……带上酒……到了店里喝。”
牡丹领头,亦悦架起韩忠跟着牡丹,白荷扶着芍药,大家跟在后边。

▲        王财茅屋    夜
雨停。
牡丹等进屋。
王财急过来帮忙,架韩忠躺在一团乱草旁。
牡丹:“大哥,还有没有柴草,在这屋里多堆一些。”
王财:“没有了姑娘。”
牡丹:“那就算了,来,我们把柴草拢一拢,拢得草堆高一些。”
王财:“好。”
众人把柴草堆成一个高堆。
牡丹:“亦悦,把公子扶起来,我们烧个火暖暖身子。”
亦悦扶起韩忠。
牡丹:“公子,这里好冷,我们拢堆火烤烤衣服吧。”
韩忠:“你……很冷吗?我……怎么不觉得。”
牡丹:“公子,我冷得很,麻烦你帮帮忙把这柴点燃,让我们大家烤烤衣服好吗?”
韩忠:“好……烤……烤……只是小心失火。”
牡丹:“不会的。”拿过照明的火把递给韩忠:“公子。点吧。”
韩忠:“好,我点。”把火把凑上柴堆。
柴堆燃了。
火越烧越大。,
牡丹招呼大家:“不好了,公子,失火了,我们快逃,亦悦快帮我救公子。”
亦悦慌忙道:“少爷,快,我们逃。”与牡丹架起韩忠出门。
王财家的儿女大哭。
牡丹忙回来抱起小的,道:“你们还看什么?还不快逃?”
众人逃离茅屋。
大火中的茅屋。
牡丹大声叫喊:“救火啦——,救火啦——,王家失火啦——”
动听,亦悦、红莲、白荷等也跟着呼救。
众多乡亲们都提木桶拿盆赶来救火。
人来人往,有时有人相撞,水洒出来。谁也顾不上埋怨,急匆匆再去提水。
里正指挥着众人救火,不时指向火堆,“那里,向那里泼。”“那里的火又起来了,快向那里泼。”
牡丹走向里正道:“请问你是里正大叔吧?”
里正:“是呀,你是哪的姑娘,我怎么不认识你们?”
牡丹附近里正耳朵道:“大叔,刚才我们一群人在这里避雨,我们这位公子酒喝多了,不小心就把这家房子给点燃了。等会儿要是打起官司来,还请里正大叔到堂做证。”边说边用手指向韩忠。
韩忠醉熏熏地让亦悦扶着,低着头小声叫着:“救火……救火……”
里正:“你们怎么搞的?烤火也不看看什么地方。这整个街面,就这个王财家最穷了,你们偏把他的房子烧了,可叫他以后怎么办呀,这不是害了他们一家吗?”
牡丹:“谁说不是呢。不过大叔放心。我们这位公子家里有钱,我们等会儿去他家里,让他家大人赔偿就是。他们有得是钱,说不定帮王家盖新瓦房也是有的。”
里正:“是吗?那倒是反祸为福了?就不知道这样位公子的家人,难缠不难缠,他要是不赔呢?”
牡丹:“所以,可能要打官司的。现在我先说给大叔,你心里有个准备。你是这儿的里正,当然要到堂做证呀。”
里正:“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去做证就是。”
茅屋坍塌。
里正呼叫众人:“算了,算了,别再救了,别再救了。反正也烧光了,大家都回去吧,大家都回家去吧。”
王财两口儿扭头拭泪。
                                           第十三集完
18# 2023-4-7 15:03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8 04: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四         集
▲        河南府署衙    夜
堂鼓“咚咚”响。
牡丹等一群人举火把,拥王财韩忠来到府衙前。
牡丹击几下堂鼓,然后递鼓槌给王财道:“给,就这样使劲儿敲。
王财:“我这样打鼓,知府老爷就得升堂审案?”
牡丹:“对,他就得升堂审案。”
王财:“这半夜三更的,人家也会起来升堂?”
牡丹:“对,半夜三更,他也得起来升堂。”
王财:“听说谁要告状,先打二十大板,是不是我也要先挨一顿?”
牡丹:“不会,那都是讹传。正经告状是不打的,只打那胡搅漫缠,寻衅滋事的。”
王财:“可是姑娘,我总是心里没底儿,还是你替我进去告状怎么样?”
牡丹:“那怎么行?你是苦主,你不告让我替你告,那要是赢了官司,赔给几十两银子,是我要呢还是你要?”
王财:“对不起姑娘,我是个安分守己,没见到过场面的人,胆小。还没进衙门,我这两腿都直发软。”
牡丹装做不耐烦地样:“一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怕。我们是有理有据。知府的公子烧了你的房子,他知府就得赔偿。你只要按我交待你的话说,错不了。再说,这事事先、已经和知府串通好了,告状只是做做样子。便是知府怒气冲冲也没关系,那都是做样子。等审完案子,他破财消灾赔了你银子,自己则免去了更大的祸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懂吗?”
王财:“啊,啊。对对,这都是一场游戏。……可是,我总觉得这知府是不是有点儿傻?绕这么大一个弯儿,叫自己儿子喝醉酒,去烧人家房子,然后再自己审案赔人家钱。他干么不直接拿钱,送给一个人完事,那多利索。那样不是也一样破财消灾吗?”
牡丹被问住,但灵机一动:“那样当然不行。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是用小灾替大祸。别人讹他一下,是小灾。他要是直接送钱给人,那不是成做善事了?就不是灾了,还怎么小灾替大祸?”
王财:“啊。我心里有劲儿了。这会儿我腿不软了。那么……我打这堂鼓?”
牡丹:“对,打堂鼓,使劲儿打。”
王财用力打堂鼓。

▲        知府卧室  夜
鼓声传来。
知府猛起身道:“哎,我好象听到有人击鼓。”
夫人:“我也听到鼓声了。可是这半夜三更的,谁击堂鼓做什么?”
知府:“半夜击鼓,必有急事,我得起去看看。”
夫人:“管他呢,不是有值夜的衙差吗?他会处理的,何必老爷亲自起床去料理。”
知府:“万一上面来人,有急事怎么办?这些年边关总是乱,洋人常常来找麻烦,京城不安。我怕朝廷随时下来紧急公文。”
夫人:“慌什么?便是上面有紧急公文,也自有值夜衙役来报,你慌什么?”
外面衙役声:“老爷,老爷。快起来吧,外面有好多人击鼓鸣冤。”
知府:“有多少人?什么事?”
门外衙役声:“不知道。只听到衙门外吵吵嚷嚷的,好象不少人。”
知府:“这我得起。人多易闹事,处理不好就会出大问题。”
向外道;“你快叫醒主薄和张班头,升堂。”
门外衙役声:“是,老爷。叫醒主薄大人和张班头,升堂。”
知府穿衣。

▲        大堂  夜
知府坐正堂打个哈欠,拍惊堂木道:“带击鼓人上堂。”
张班头出衙门外道;“击鼓人上堂,其他人静候,不得喧哗。”
王财看牡丹。
牡丹鼓励道:“去吧,别怕。只要照我说的去说,保你白捡一座新瓦房。”
王财紧紧腰带,正正破帽子,随张班头进衙门。
张班头:“跪下。”
王财跪下:“小民王财,叩见知府大人。”
知府:“王财,你家住哪里?”
王财:“小人家住南关郊外。”
知府:“南关郊外属洛阳县管辖,为何不到洛阳县衙告状?却越级直接来击府衙堂鼓?”
王财:“只因事情太紧急,需要知府老爷直接审理。”
知府:“什么案情?细细说来。”
王财:“今天夜里,小人王财,与家人在家避雨,忽然有人敲门。小人开门一看,见是几个姑娘一个男子,搀扶着一个醉鬼,请求避雨。小人一时心软,就让他们进门。不防他们嫌冷要烤火,那醉鬼把一大堆柴禾点燃,结果火大难救,烧毁了小人房子三间。请知府老爷给小民做主,小人一家四口,现在无处安身,都在衙门外房檐下站着呢。”
知府:“这样事情,只需等天明,到县衙去告状即可,不必本府连夜审问。来,退堂。”
王财急道:“哎老爷,不能退堂啊。现在那纵火之人,尚且等在衙门外边,如果等到天明,他酒醒了逃去,小人可找谁去索赔呢?”
知府:“怎么?那纵火案犯,也随你来到府衙门了?”
王财:“不但案犯来了,证人也都一齐来了。”
知府:“哦,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都进来 ,待本府问得明白,叫他当堂赔你损失。张班头。”
张班头:“是。”再到门口,“老爷有令,案犯和证人全部上堂。”
牡丹:“是。走。”
众人一齐上堂跪下道:“小民叩见知府老爷。”
知府:“哪个是纵火案犯?报上名来。”
牡丹推韩忠道:“公子,公子。老爷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韩忠:“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韩名忠。”
知府一惊一楞:“家住哪里?”
牡丹推韩忠:“老爷问你家住哪里。”
韩忠:“河南府府署。”
知府:“什么?”
牡丹:“他家住河南府府署。”
知府:“是忠儿?”下堂来到韩忠面前细看。
夫人也从后堂出来。来到韩忠面前,“忠儿,怎么是你?”
韩忠:“酒,酒……给我喝……我没醉,我还能喝……”
牡丹旁看亦悦示意。
亦悦:“禀老爷夫人,少爷在街上喝酒被打,被牡丹姑娘和赵小姐救起。少爷糊糊涂涂到处乱走,不妨来到南关郊外,因雨大难行,躲进这位大哥家避雨。少爷嫌冷要烤火,结果就把人家房子烧了。我们埋怨少爷,他还说要喝酒,火算什么,杀人他也敢。”
牡丹:“夫人,老爷。亦悦说得都是真的。”
夫人审亦悦和牡丹的脸。
夫人看芍药。芍药点头。
夫人站起向书吏示意。
书吏:“退堂。”
众衙役退去。
牡丹偷偷拍王财。
王财:“不能退堂呀老爷,小民的房子怎么办?”
夫人没好气地:“有你的房子。”转问韩忠,“忠儿,忠儿。你醒醒……你醒醒。你有没有烤火,烧了人家的房子?”
韩忠歪着头:“火……火……房子。”
牡丹:“夫人,确实是公子点火,烧了人家房子。我们几个都看着呢。再说,亦悦和小姐都是自家人,不会平白无辜,帮别人说话吧?”
牡丹又暗捅王财。
王财:“老爷,你不能因为案犯是你儿子,你就不管我啊。我可是会到巡抚衙门、会去京城告状的。”
知府:“你急什么?待天明,老爷我到现场看看,问明里正地保,再说赔偿不迟。”
牡丹:“老爷不必等天明去跑腿了,里正刚刚参加了救火,现在也到了堂上。老爷何不当堂问个明白?”
知府:“里正何在?”
里正:“我是里正,老爷。刚才我亲见救火过程。刚才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出面做证。”
知府:“夫人,你看这……这怎么办?”
夫人:“不就一间破草房吗?赔你十两银子。你别再胡闹了。”
王财:“十两不行啊,我那是三间新草房。”
夫人:“你说多少?”
王财看牡丹。
牡丹在王财背上用五指点三下。
王财:“小人那房子,是一百五十两银子才盖起来的。”
夫人:“什么?就算你那是三间新草房,也值不了几个钱,怎么敢讹我们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是怎么算的?”
王财:“小民……小民……”
牡丹:“夫人,草民没见过场面,不会说话。我知道,他那草房上还有许多衣服被子呢。”
夫人:“胡说,房子上怎么会有许多衣服被子?”
牡丹:“房子漏雨,衣服和被子用在上面遮漏的。”
夫人:“不是说是新房子吗?怎么会漏雨?”
牡丹支吾道:“哎……是新房子,是还没完工的新房子。房脊还没有叠好,就用衣服和被子暂时搭上了。”
王财:“对,是搭房脊用的。”
夫人:“就算有衣服被子,也值不了那许多钱。”
王财:“那……那……还有……”
牡丹:“啊……还烧了房中的一个红木柜子。”
夫人:“你那么穷,住草房,怎么可能有红木这样贵重家俱?”
王财领会:“是这样,我姐家暂时寄放到我家的。”
夫人:“你说得无凭无据,不能赔你。”
牡丹再捅王财。
王财:“那我可要到上面去告了。”
知府:“夫人,我们不要和他一个草民计较了。给他算了,免得麻烦。”
夫人:“一百两,要不要?不要就随你告到皇上那里去。”
牡丹捅王财。
王财:“一百两就一百两吧,算我倒霉。”
夫人说知府:“去拿一百两给他。”转向王财,“我可告诉你,我知道你这是讹诈我们的,不过我们看你是一个穷人,不与你计较。今天拿了这一百两银子,以后再不许对人、讲起今夜的事。”
王财不停点头道:“不讲,不讲。小人有几个脑袋?敢与知府较劲儿。”
知府拿来两锭白银,夫人接递与王财道:“你讲也不要紧,我儿不过是酒醉失手。可你今天是犯了讹诈罪的,是故意,一旦闹起来,到时有你的好看。”
王财:“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夫人:“去吧,记下我说的话了?”
王财:“记下了,记下了。小民告退。小民告退。”起拉妻子儿女退去。出门时高兴地一跃跳出门槛儿。
牡丹:“小姐,事完了,我们走吧?”
芍药点头道:“好,我们走。”
牡丹:“亦悦,我们走了,你还搀扶公子回大街去吧。”
夫人:“亦悦,扶少爷回书楼去。”
亦悦:“是,夫人。”架韩忠,“少爷,我们回家去。”
韩忠:“……我没有家,我是大街的儿子……”
夫人:“你这个不争气的,放你出去一会儿,你就给我闯下这么大的祸。”声音忽加大并更严厉地,“还不回书楼,要干什么?”
韩忠:“母亲……我没醉……我知道,你是我母亲。哈哈哈……对不对?我要是醉了,还认得你是我母亲吗?哈哈哈……是不是?”
亦悦:“走吧,少爷,还要惹夫人生气啊?”强扶韩忠离去。
夫气得“哼”一声,甩了一下手。
牡丹向芍药眨眼,胜利地笑。
芍药也微笑。

▲        赵家绣房  夜
芍药带众人回来。
芍药:“白荷,打火点烛。”
白荷:“是,小姐。”拿出火镰火绳打火。
半晌不见打出火。
芍药:“怎么回事?白荷。这半晌也打不出火。”
白荷:“小姐,我激动得打不出火来了。”
牡丹:“拿来我打。”
白荷把火镰火绳给牡丹。牡丹打了两下,吹火绳,火绳着火。
白荷拿烛来点燃。
牡丹用力吹熄火绳。
众:“啊,太棒了。今晚我们办了一件大善事。”
白荷把烛插烛台上,一边道:“牡丹,你鬼点子太多了。上次你救小动听,讹了妓院老鸨一顿;这次你又救了公子,又救了王财一家。你可真是鬼啊,简直和鬼怪故事里的鬼一样。”
动听:“白荷姐姐说得多难听,姐姐应该是神仙,是仙女。”
白荷:“对,动听说得对,是救穷救难的仙女。”
红莲:“看到知府一拍惊堂木,夫人一脸怒气的样子,我好害怕。弄不好把我们大家都牵进去了。”
牡丹一边擦脸一边道:“不会的。夫人再厉害,她也不敢把这事闹大。你想,如果王财真要到巡抚或是京城去告,他那个知府还能做下去吗?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必须照我们的摆布去做。”
芍药:“也多亏公子配合我们,承认是自己放火。”
牡丹:“他不承认怎么办?他自己真地放了火呀。”
芍药:“可他是醉得迷迷糊糊,被你捉了手去放得火。如果他大堂上说,他是被人捉了手放火的,那我们大家可不就完了?我们如果成了纵火犯,那知府必要重判我们,杀头怕也是有的。”
牡丹:“不会,公子他干么要陷害我们?我们至少也是朋友嘛。况且,我们也是为了他好,为了他不在大街上受苦。”
芍药:“可他毕竟是醉了的人,哪里管得了许多。醉了的人,还多是说实话的。”
牡丹:“酒醉的人,其实心里是清楚的,要不干么不自己拿头往石头上撞?不自己骂自己?”
动听:“姐姐,我好高兴,我真想唱起来。”
芍药:“那就唱吧,反正天也快明了,我们也睡不成了。”
动听:“可我没有词。小姐,我原来唱那些歌都是坏歌,坏词。”
芍药:“让你姐姐教你嘛。你姐姐有掏不尽的谜语啊。”
牡丹:“哎,我还正有一个谜语歌要给你们唱呢。”
芍药:“快唱来。我用琴帮你伴奏。”
白荷把烛拿琴旁边,帮芍药照明。
牡丹:“不知对不对?好不好?如果不对不好了,大家来驳。”
众:“你快唱吧,我们也想学学呢。”
牡丹在芍药的伴奏下:“好,让我唱来:
        “生自铁石柴草中
        驱散黑暗见光明
        慈悲时候送温暖
        发起怒来鬼神惊。”
众一齐道:“谜底—‘火’。”
牡丹:“对,是火。”
芍药:“你是依今晚烧房子的大火想出来的吧?”
牡丹:“是。小姐。当房子起大火时,我忽然想到,这火太神奇了,太可爱了。一场大火,救了一家穷人,救了一个落魄公子;一场大火,又坑了一个贵人,真是对有人好,对有人害啊。不觉就想编个谜语。不过当时没想完全,回来见到白荷打火,又想到钢铁石头相撞产生火花,这才编成这个谜语了。”
红莲:“小姐,我们一起唱吧。”
芍药:“好。”
众在芍药伴奏下齐唱道;“生自铁石柴草中,驱散黑暗见光明,慈悲时候送温暖,发起怒来鬼神惊。”
动听:“哎呀,这简直唱得就是姐姐。”
芍药:“动听说得对。牡丹还真是这样的人。生自铁石柴草中,正应她出身贱微,她走到哪里,那里就一片歌声和笑声;她又热心助人,对坏人坏事毫不留情,这还真与火一样呢。好,好。我们也应该学着做这样的人。”
众:“好,我们也学。”

▲        府署上房
夫人与知府正训斥韩忠。
夫人:“你瞧你那样子,还象个读书人吗?躺地撒泼满口胡说,头发凌乱,身上又脏又臭,你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圣人就是这样教你吗?”
韩忠跪听:“母亲教训得是。”
夫人:“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可做父母的也是为你好。父母教训你几句,你就怨恨父母了?就到大街上要死要活地,就不顾你是知府家公子的身份吗?你想你昨晚的事,要是叫别人知道了,不光是你,连你父亲,也成了别人的笑柄,全洛阳城的人都要笑掉牙,你这是孝顺吗?”
韩忠:“母亲教训的很是,孩儿再也不敢了,孩儿再也不敢给父母丢脸了。孩儿定要孝顺上进,好好读书,为父母争光,为祖宗争光。”
夫人:“这话才是你应该说的,那事怎么办呢,总该有悔意了吧?”
韩忠:“母亲还是说与赵家小姐的亲事吗?这事儿子还没想通,儿子断不与赵家小姐成亲。”
夫人:“我知道你心思在哪里,你还是念着那个狐狸精牡丹。是不是?”
韩忠坚决地说:“是。”
夫人叹道:“唉,人到了痴迷的地步,怎么也唤不醒他。这样吧,我把牡丹给你娶做偏房,你看行吗?”
韩忠:“母亲说的什么话,那多对不起人啊,不行。”
夫人口气硬道:“我对你说,就这,我是看你不死心的缘故,我没办法,才又想的一条路,我还心里不愿意呢。你要不答应,就算。你再恋着她,要和赵家退亲,我就叫你父亲找牡丹一个岔子,把她发配充军,充到伊梨,充到满州,或者充到苗蛮地方,叫你永远也见不到她。”
韩忠急道:“母亲,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牡丹是无辜的,我昨天对她说我爱她,她还不答应呢,她要我不要与赵家退亲。你说她心地多善良啊,你们要是这样整她,那可太不公平了,天理不公。”
夫人:“可是我给你指一条光明路,你不走嘛。我们先把牡丹收做二房,过几天再把赵家小姐娶过来,既达到了你的满意,也了却了父母的心意,这哪里不好?”
韩忠:“孩儿心里只有牡丹,没有赵家小姐,所以不能同时容下两人。再说,孩儿也不同意这种做法。一个人三妻四妾,这根本就没把女人当人。”
夫人:“我真不懂,赵家小姐那一点让你看不上了?这么让你烦她?”
韩忠:“我没有烦她,只是不愿和她成亲。”
夫人:“你父亲做官八年,吃尽了没靠山的苦头。现在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洛阳县,还不断欺负他。要不是你父亲是个知府,你凭什么公子少爷的?你凭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凭什么进周南书院,这样大的学校里读书?你父亲这棵大树倒了,你什么也没有了。我们和赵家结亲,就是保你父亲官帽子的,就这么个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过来,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韩忠:“这道理孩儿自然也明白,但是要孩儿与一个并不相爱的女人,过一辈子,那不是断送了孩儿一辈子吗?”
夫人:“这样吧,忠儿。我求你把赵家小姐,一齐收下吧,好不好?我给你跪下,好不好?”忽然起身“咚”地双膝跪下。
韩忠:“母亲、母亲快起来,你别这样,你别这样逼我好吗?”
夫人回头看知府道:“我都给我们这不孝的逆子跪下了,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一起来跪下?来求我们这不孝的儿子。”
知府期期艾艾不想跪,道:“夫人,这……这不大合适吧?”
夫人:“什么合适不合适,与赵家退亲就合适了?你被别人欺负就合适了?你这乌纱帽丢了就合适了。”厉声命令,“来,跪下。”
知府只好不请愿地与夫人并跪
韩忠拉父母不动,只好与父母对面相跪。哭道:“母亲、父亲,你们不要这样逼孩儿好不好?孩儿真得是不愿意赵家啊?你们让孩儿怎么办嘛?你们起来吧,母亲,孩儿求求你们,起来吧。”
夫人:“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我和你父亲一直跪到死,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这个孝子看看吧,你这个孔老夫子的徒弟看看吧。你把你父母逼得跪在你面前,你就这样忍心。好、好。跪吧,你比我们大,你是我们的父母,这样你高兴了吧?”
韩忠哭着用头撞地:“起来吧,母亲,你们起来吧。孩儿不退亲了,孩儿一辈子委屈也罢,你们起来吧。”

▲        洛浦  柳林
韩忠、芍药、牡丹三人讨论,怎样处理三人的关系。
牡丹“扑通”跪在芍药面前哭道:“小姐,牡丹决没有这意思,牡丹决不会做出对不起小姐的事。小姐是牡丹的救命恩人,小姐在牡丹被打成重伤时,收留牡丹,给牡丹治疗伤病。小姐亲自为牡丹保护疮口,亲自熬药、喂药,牡丹终身难报这样大恩。小姐待牡丹行同姐妹,什么事都依着牡丹,把牡丹惯得都不成丫头了。这样情谊,牡丹没齿难忘。现在小姐说这样话,叫牡丹何以立足世上呢?牡丹决不答应。”
芍药与牡丹对面相跪,抱着牡丹哭道:“牡丹、牡丹你听我说。公子爱的是你,你活泼开朗,热情洋溢、天真可爱,火力四射。你象一团火一样,走到哪里暖到那里,人见人爱。不是公子爱你,是你太诱人了。我要是个男人,我也要爱你,与别人争你。所以你与公子是最合适的。你们以后的日子,一定是鱼水谐欢。我和公子没有爱的基础……”
牡丹:“不,小姐。不是这样的,我粗野固执,又出身低贱,这对公子很不利。公子读书需要有个好前程,只有你才能帮他。你耐心细致、体贴入微,又有很高的学问才华,你可以帮公子成就大业。你出身富贵,也不致别人低看了公子。”
芍药:“牡丹,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两人结婚是为了过好日子,不是谋大业,这只需要爱情,不需要别的。我知道,其实你也是爱公子的。虽然我也爱公子,但我这是单方面的,我不能拆了你们一对相爱的人……”
牡丹:“不是的,小姐。不是这样的,我不爱公子。或许他对我有意,但我不爱他。我对他只是想报恩。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非常感谢他,我想我今生给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可这和男女之间的爱,不是一回事,我不爱他。我可以给他做奴婢来报他的恩,但是决不会嫁给他。”
芍药:“不、不,牡丹、牡丹。你听我说,你不爱他也好,你报恩也罢,可他爱你,他需要你。我求求你,你就嫁给他吧。你看他为你吃了多少苦头,他挨父母的责骂,还挨坏人的打。你就可怜可怜他吧,你不是要报他的恩吗?你就嫁给他,别让他再为你东颠西跑了,别让他再为你心思重重了。这很影响他的学业,你要真地要报他的恩,你就嫁给他。”
牡丹:“不、不,小姐,我还要报你的恩,你对我也是恩比天高。他是你的未婚夫,我嫁他就是伤害你,对他也没好处,还是你嫁他。虽然你们现在感情不够深厚,可那是因为你们在一起时间太少了,以后你们在一起的多了,他必定爱你。小姐你才更值得人爱。你善良、温柔、热情、体贴。你才是男人们最理想的女人。你跟他才是天生的一对。他对我有意完全是一种错觉。你说我象火,说得对。他是一时被我的火烤暖了,所以错爱了我。一但过得时间长,他一定会被我的火烧痛的。而你却总是温暖的,你最适合他。”
芍药:“牡丹,你这样和我推来推去的,到底我们怎么办才对呢?”
韩忠:“你们俩不要再推了,我也不是一件物什。我们听天由命吧,我们随事情发展去吧,该是谁的,不要也不行,不该是谁的,争也争不去。”
牡丹灵机一动:“哎,我忽然想了一个办法,让上天来决定我们三人的事,看看天意到底是怎么样?”
芍药:“什么办法?”
牡丹起来:“我们拿两个铜钱掷到天上,看它们怎样落地。如果落地是两个帽儿,那算天意偏向小姐,你们俩就别再闹了,老老实实听老夫人的话,成亲。要是两个皮向上,那算天意选中我与公子,小姐亲自与老夫人退亲。”
韩忠:“那要是一个帽儿向上,一个皮儿向上,那又怎么办?”
牡丹:“那算是天意向公子,公子爱怎么便怎么。”
韩忠:“好,我同意这个办法。”
芍药:“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试试。”
牡丹拿出两枚铜钱来给韩忠道:“公子,你来掷。”
韩忠接铜钱正反看了看,道:“你们看好。我掷了。”用力向天空掷去。
飞向天空的铜钱
仰脸向天上看铜钱的芍药和韩忠。
牡丹急速又拿出两枚铜钱,把帽儿一齐向上,轻轻丢在地上。
天上铜钱落下。
牡丹急用脚踩天上落下的铜钱。
韩忠向地上找铜钱。
芍药也向地上看到:“哎,落哪儿了?”
牡丹弯腰指地上自己刚丢下的铜钱道:“那不,在那儿。”
两个帽儿向上的铜钱。
芍药叹气道:“噢,怎么会这样?”
韩忠道:“天意啊。”
牡丹喜道:“哎,两个帽儿齐向上哎——小姐、公子,牡丹恭喜你们了。”
芍药:“再掷一次吧,再掷一次还是这样结果,我才服气。”
牡丹:“这样不好吧,我们是猜天意的,多掷就不灵了。”
韩忠:“既然小姐信不过,牡丹不如再掷一次。”
牡丹捡起地上两枚铜钱给芍药道:“这次由小姐亲自来掷,怎么样?”
韩忠:“好吧。”
芍药把钱掷向空中。韩忠和芍药齐向上看。
牡丹又掏出两枚铜钱帽儿向上急丢在地上。然后“哎呀”一声倒在地上,翻身时把刚才脚下踩的钱收去。又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踏在又刚落地的两枚钱上。
牡丹指地上自己刚才又丢的铜钱道:“还是两个帽儿向上,这回没什么可说了吧。”
芍药小心地看看韩忠。
韩忠摇摇头道:“不足信,不足信也矣。”

▲        十字街
一算命先生正在摆摊儿,招牌上书:“信口开河论祸福,东拉西扯谈吉凶。”中间写着两个大字“测字”。
先生看着面前过往的人,期望他们光顾他的生意。可是,一个人过去了,又一个人过去了,先生目送一个又一个,失望地摇摇头。
牡丹来到算命先生面前道:“先生,你好。”
算命先生慌忙起来笑迎道:“姑娘要测字吗?请在纸上写一个字来。”递过一张纸来。
牡丹:“测一个字多少钱?”
算命先生:“测一字本来是二十文,看姑娘满面春风,必有喜事,所以姑娘来测,就要三十文了。”
牡丹:“哎,人家为了拦生意,都是对顾客打折降价,生怕生意跑了;你倒好,见了顾客反而涨价,这不是把顾客往外推吗?算了,我不算了。”回身欲走的样子。
算命先生故做沉稳道:“姑娘这就不懂行了吧,测字算卦和别的生意可不一样。命运好的,自然要多给钱,那是讨赏;命运不好的,白算,不要钱。这你都不懂。你没听说过韩信算卦吗?算完后韩信付钱,算卦先生不收他钱,说:‘活人我不收你死人钱。’听听。刚才我没测字,就看到姑娘大吉之像,当然你要多付钱才对呀。你要不同意,我也不收你的钱给你测一字,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牡丹:“好。那就来一卦。”接过笔,在砚台里膏满墨。
牡丹心声:“写什么字呢?”眼向四周搜索。
特写:书有大“测”字的招牌。
特写:书写着“测”字的毛笔。
牡丹书写完毕,道:“你测,我就测这个‘测’字。”
算命先生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牡丹莫名奇妙道:“谢我什么啊!”
算命先生:“姑娘来给我送钱,我当然要谢姑娘啊。”
牡丹:“你这是生意,我来测字,光顾你的生意当然要给钱,有什么可谢的呢?”
算命先生:“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姑娘必另有多多赏赐。”
牡丹:“何以见得呢。”
算命先生:“姑娘刚才写了一个‘测’字,这测字拆开来说就是水、贝、刀。水者流也,贝、刀者钱也。贝、刀同为钱,而连读出现乃钱外又有钱也,可见姑娘是要向我这里流来两次钱了。”
牡丹大笑道:“好,算你蒙对了。”拿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这是刚才一卦的钱,算你刚才说得‘贝’。另外这是贝后边的‘刀’,”拿出一小块银子,也放在桌上。
算命先生去拿。
牡丹又一把把银子收回:“先别慌,等会儿有一个书生,放学回家要从这儿路过,我拉他来算命。他正犹豫在两个女人之间。你看我的眼色,点头时你便说命和,可娶;摇头你则说命不合不可娶;眨眼的你只奉承,与此事无关,这块银子便是你的了。”
算命先生笑道:“一切听姑娘的,一切听姑娘的。”把刚才写“测”的纸收起来。

韩忠与亦悦来到十字街。
亦悦:“哎,那儿有一个姑娘好象是牡丹姑娘。
韩忠:“她好象在算卦。”
亦悦叫道:“牡丹姑娘,牡丹姑娘。”
牡丹回过头来:“公子、亦悦。”
韩忠:“你在干什么?算卦?”
牡丹:“哎呀,可准了。我刚算过一卦,把以前只我一人做过事,也算出来了。”
亦悦:“公子,你也来一卦。”
韩忠摇头:“看相算卦,你要啥他说啥,不可信不可信。”
算命先生:“哎,这位公子,我这里可不是看相,也不是算卦。你看准了,我这是测字。公子只要在这纸上写上一个字,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你心里的事,我就给你道出来了。你信不信,不信你试试。测准了,我一文也不收你的,全当我们俩玩儿;测不准,你立马踢我摊儿,从此我不在这洛阳城混。怎么样?就冲你刚才那句话,我们俩今儿个就赌一赌,试一试?”
亦悦:“公子,我们不妨试一试,反正也不要钱。时间也早,我们在这玩一会儿也解解闷。”
牡丹:“公子最好不要试,他测得很准。测对了不给钱不好,给了吧,原本没这打算,有点冤枉。他这是在拉生意。”
韩忠:“不就几文钱吗。玩玩就玩玩,拿笔来。”
算命先生急忙起身递纸笔。
韩忠拿笔略思写下一个“忠”字。
算命先生看牡丹,牡丹眨眼。
算命先生:“忠者,中心也。中,中也,中魁之中。公子来日赴考必大中也。中者,中间也,公子以后做官,必清正廉明,忠于朝廷之忠臣是也。”手指字的上下,“不过公子的心现在不在中上,而在中下,公子现在何故无心仕途呢?难道公子有什么别的烦恼事纠缠公子吗?对,公子现在必有烦心事,不妨再测一字,在下测测公子是那方面的烦恼事,让公子这么忧心忡忡,连学业都想荒废呢?”
亦悦喝彩道:“哎呀,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我家少爷,正是被一件烦恼事缠着,无心上学呢。”
韩忠止道:“亦悦!”
亦悦捂嘴道:“我说的不算,我说的不算,你接着来。”
韩忠又接着在纸上写下一个“芍”字。
算命先生看牡丹。
牡丹点头。
算命先生:“恭喜公子,婚姻成也。芍者草勺也,勺乃舀饭之器,得此人,为公子服伺吃饭过日子是也。草者,连花也。”
                                  第十四集完
19# 2023-4-8 04:54 评论 收起评论
sootaa 发表于 2023-4-9 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20# 2023-4-9 14:54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9 19: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五        集
算命先生:“草者,与花相连,同类。花虽好开有时也,过时则败,而草却常绿。公子莫非在草与花之间徘徊吗?不用犹豫,舍花选草吧。过日子草比花强。”
韩忠阴沉着脸道:“你再测测这个字。”写下“牡”字。
算命先生:“我可能没说到公子的心里。公子不要生气,我只依字而论,公子如果不高兴,我也就不敢说了。”
韩忠:“与你无涉,你只管测来。”
算命先生瞥牡丹,牡丹摇头。
算命先生:“谢公子信任。牡者,牛土也。牛,粗也;牛,角也;牛,力也。此字喻人则性粗、力大、好斗。土者,下也,此人出身贱微。然则牛乃忠厚之畜,此牛又偏爱耕田,可用也。所以此人可以驾驭。为男则可为朋友仆人,为女则可为奴婢仆妇,必忠于主人也。若做他用,则凶悍抵人。从公子所写的牡字看,此人可能为女。牡者,母也。所以此女只可做丫头,断不可为妻妾也……哎呀,这还可与前边的字相连。牛草不得同处,否则牛见草贪食,牛壮草败也。当然,也可能草盛而撑死牛。公子最好以草诱牛,以草驭牛,以草养牛,主大吉也。公子,在下是信口开河,不足为凭,见笑,见笑了。常规这卦金二十文,三卦共六十文,因为在下与公子有言在先,那就不敢取了。”
韩忠叹道:“命也,命也。亦悦,付钱。我们走。”
亦悦付钱与算命先生道:“今天你算这卦,若是照刚才的意思反说,公子必重赏你。可惜你财运不通啊。”赶韩忠去。
牡丹偷笑,掏银子放算命先生面前。追着叫“公子,公子,”而去。
算命先生笑着撂一下手中银子道:“什么?我财运不通?其实我财运亨通啊。说你桃花运不通还差不多。”

▲        捕局  夜
同知和孟捕头,向捕快们布置,保护知府家行聘事宜。
孟捕头:“洛阳地方风俗,行聘路上要过三关,分别是看彩、贺彩和劫彩。看彩容易对付,都是些普通叫花子。每人只要给施舍上三五个钱,够他吃碗饭就行了。这不需要我们操心,知府大人已经备下三百吊钱,专用于施舍乞丐。第二关贺彩,一般多是些文人学士。他们半路拦道设关,要求行聘方应诗联句,一试文才。应得了才能过关。这一关也无需我们多操心。自有少爷上前打通。我们主要是对付第三关。第三关为劫彩。一般多是练武之人拦截。后两关原本是行聘人的世交好友相设,目的是凑凑热闹,送上贺礼。最后皆大欢喜,开关放行。不过这里有个规矩,行聘方必须胜过拦劫方,才能收人家贺礼并放行;如果败给了拦劫方,那就要留下一半彩礼给人家做喜钱才能放行。再不然你就拐回去,不要去行聘了。知府大人家的行聘之事,估计要比别人家的困难许多。其中主要可能是对付洛阳县衙的人。洛阳县素与知府面和心不和,当面笑背后较量。这一次估计他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甚至可能要聘一些文武高手前来搅闹,让我们丢面子。知府大人要我们充分做好准备。如果输了不光丢知府的面子,更是丢了我们这些捕局人的面子。人家会骂我们尽是些草包饭桶。甚至许多无赖混混也会因此小看我们,对我们以后的公事很不利。”
袁广:“捕头所言甚是,我们保护地方治安,连自己衙门的事都保护不了,那老百姓还能指望我们什么?所以我们任凭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劫彩人劫去了我们的面子。”
施力:“王八脑壳缩肚里头——头儿放心。大家都晓得这事情的重要。没得啥子说,头头儿说朗个干,老子们就朗个干。哪个龟儿子敢跟老子们过不去,老子们就打他狗日的。拼得这条老命,也要保护知府老爷的聘礼,安全送到赵家。哪里能让他狗日的,再半道留一半沙?”
众:“请同知大人和捕头放心,属下一定尽力保护彩礼,安全送到赵家。”
同知:“好,大家这样有信心,那我去着也有胆量了。”

▲        大街上
同知带韩忠等人去赵家行聘。
两头狮子开道,一班唢呐鼓乐相随。韩忠骑马在同知陪同下,走在两班衙役的队伍中间。
后边是抬彩礼的队伍,好长一队。
街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队伍来到定鼎路。
一群乞丐上前拦路,齐呼道:“看彩啦——恭喜啦——,谢赏了……”
同知在马上道:“赏。”
两衙役提竹篮上前,大把抓起篮里的铜钱,撒在路两旁。
乞丐们忙向两旁抢钱,中间大路闪开。
队伍继续前进。
队伍上了天津桥。桥头路中间放一八仙桌,放孔子牌位,前边烧三柱香,香前摆几碗供品,供口前放酒。
宋知县带一群书生拦道。
宋知县高举一杯酒道:“谁家队伍去行聘,浩浩荡荡登天津,闻说公子才学高,敬候赐教莫悭吝。”
同知:“忠儿,上前小心答礼。”
韩忠滚鞍下马上前,揖道:“宋叔叔在上,晚生有礼。”
宋知县:“贤契,闻听贵府今日行聘,特来讨杯喜酒。些须薄礼,不成敬意。”向身后人示意。
有人抬上贺礼,放在桌前路中间。
韩忠:“世叔客气了。只晚生才疏学浅,怎敢面对长辈前贤?”
宋知县:“贤契,请。”
韩忠:“叔叔,请。”
宋知县示意。县主薄出班道:“吟诗——,题目限‘雪’——”
人群中有观众甲议道:“这题出得够损了。五黄六月大热天,你让人家吟雪,这能吟得出吗?”
观众乙:“一般这种事,都是让吟身边即兴事物才对,这题目明摆着难为人嘛。”
观众丙:“其实这题出得最蠢了。明看是五黄六月吟雪难,其实雪是诗人常咏之物,哪一个书生不曾吟过风花雪月?只须把旧作翻来一读便是。”
观众甲乙齐道:“咦,可不是,还是这位兄台有见地。”
韩忠高声吟道:
“微风平地起,大雪天上落
  从从容容踅,纷纷扬扬多
  远山妆有素,近水凝无波
  树垂白发头,石挺玉肌脖
  麦苗睡衾酣,蒿草戳絮破
  房檐尖琉璃,麦场圆菇蘑
  天寒鸟寂寂,路滑人默默
  送君无可言,簌簌雪诉说。”
观众甲带头鼓掌道:“好——,好诗。”
众人鼓掌叫好。
观众丙:“好诗。虽是常咏之物,竟也别有一番诗意。特别是最后一句,‘送君无可言,簌簌雪诉说’,这可是前无古人之新句啊。”
观众乙:“我最欣赏‘远山妆有素,近水凝无波’和‘天寒鸟寂寂,路滑人默默’两句,对仗工整,且有意境。”
宋知县道:“好诗。贤侄果然才华不凡。”
韩忠:“晚生是去年下雪天胡谄的几句,宗师见笑了。”
县主薄:“联句——。”
书生甲出班道:“公子听好:洛浦水,洛浦柳,柳拂流水轻轻摇。”
韩忠思考。
观众丙:“难题出来了。”
韩忠:“天津人,天津桥,桥渡巧人步步行。”
观众丙摇头道:“对得还算工整,只意思不太经得起推敲。”
书生乙道:“过桥要什么巧人、笨人?这么宽的桥,笨人闭上眼也照样过嘛。不好,不好。”
书生丙:“天津桥可以,这天津人就不现实,难道人常住桥上不成,不要,不要。”
县主薄:“再联,若对不上,请公子回家再读两年书,再来行聘。”
牡丹从人群中钻出道:“我来对一句试试。”
县主薄:“哎,我们这是贺聘,你有什么资格来搅闹?”
牡丹:“我乃公子家人。如今少爷行聘心急,一时被你们难住,他的家人来帮他解围,也是理所应当。我怎么没有资格?”
县主薄:“你家少爷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尚且难联此句;你只是知府家一个花奴,怎么敢斗胆自夸能联此句。”
牡丹:“吟诗联句,除了文才功底,便是灵感偶得。我不敢自诩如何了得,但为什么不可以偶然得之?”
同知点头看县主薄。
县主薄:“既然如此,你且联来。”
牡丹:“请刚才出联的秀才,再说一遍上联。”
书生甲:“洛浦水,洛浦柳,柳拂流水轻轻摇。”
牡丹环顾四周,远山坡上,几只山羊正在吃庄稼。道:“邙山芋,邙山羊,羊啃洋芋慢慢嚼。”
观众哄然大笑。
同知笑道:“妙,妙。有趣。”
观众甲笑道:“对得妙,对得妙。与上联一合,正是一幅太平世界画面。”
观众丙:“虽是俚了点儿,但是与上联一和,却不俚了。”
县主薄:“问难——”
书生乙:“久闻公子学富五车,请问《诗经》共多少篇?”
韩忠:“三百零五。”
书生乙:“哪四家?”
韩忠:“齐诗,鲁诗,韩诗,毛诗。”
书生乙:“哪三艺哪三类?”
韩忠:“风雅颂,赋比兴。”
书生乙;“听说内中有两鼠两兔三美女,在何篇?”
韩忠:“两鼠分别是‘鄘风’里的‘相鼠’,‘魏风’里的‘硕鼠’;两‘兔’分别是‘周南’里的‘兔置’和‘王风’里的‘兔爰’;三美女分别是‘邶风’里的‘静女’,‘郑风’里的‘女曰鸡鸣’和‘有女同车’。”
书生乙:“好,人说唐秦裸体,可有此事?”
韩忠:“‘唐风’和‘秦风’里,有两篇题为‘无衣’的诗歌,有人以为‘唐’和‘秦’人没有衣服穿,裸体,这是故意曲解。”
书生乙拉书生丙向前道:“我难不住他,你来。”
书生丙:“请问韩公子,是否孔孟之徒?可曾读过《论语》?”
韩忠:“读书之人,皆孔孟之徒;周南学子,咸读《论语》。我岂例外?”
书生丙:“那么我来问你,孔子姓甚名谁?哪里人?”
韩忠:“孔子姓孔名丘,字仲尼。鲁国邑吧人。”
书生丙:“啊,好。那么孔子的父亲姓甚名谁?”
韩忠语塞:“孔子的父亲肯定姓孔,这还用问?至于名字么?这……这……小生未闻也。”
众书生笑道:“这下被问住了。”
书生丙:“这都不知道,回家读书去吧,读透了再来行聘。”
韩忠拱手:“请教兄台,孔子的父亲叫什么?”
书生丙:“孔子的父亲叫孔夫啊。我们常称孔子道:‘孔夫子,孔夫子’,可见他不是‘孔夫’的儿子,又是谁家的儿子呢?”
韩忠:“怎么能这样解?怎么能这样解?”
书生丙:“怎么不能这样解?读书要读得灵活。象你这样呆头呆脑,这样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有什么资格,去聘人家赵家小姐呢?快回家去读你的呆书吧。”
众大笑。
无地自容的韩忠。
牡丹上前叫道:“别笑了,有什么好笑?”
众人被震住。
牡丹:“刚才这位兄台,我来问你:孔子的母亲叫什么?孔子的女儿叫什么?孔子害过什么病?”
书生丙:“哎……这……这谁能知道?”回头对众书生道,“我们又不是孔子的同代人,这谁能知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书生:“对,这谁能知道。”
牡丹:“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众书生睁大眼睛道:“什么?你连孔子的母亲叫什么都知道?”“不能瞎蒙啊,要有凭据啊。”
牡丹:“孔子的母亲姓‘自’名‘柔焉’。《论语》颜渊第十二篇子贡问友一段中,子曰:‘母自辱焉’。由此可知,孔子的母亲叫自柔焉。‘公治长’第五篇,子涓子贡曰段中,子曰:‘吾愚女弗如也’。由此可知孔子的女儿叫‘弗如’。”
书生丙:“可是孔子害过什么病,你怎么知道?”
牡丹:“子曰:‘三月不闻肉味’,是说他三个月都没闻到肉的气味。为什么三个月闻不到肉的气味呢?可见他害了三个月、严重的鼻炎。”
观众大笑。鼓掌。
同知紧张的面孔也松驰下来,随大家笑。
宋知县:“姑娘这是不是有些曲解,在歪曲圣人呢?”
牡丹:“我歪曲圣人?你们说孔子的父亲叫孔夫,就不是歪曲圣人吗?知县老爷,我们请同知老爷评评这个理。”
宋知县强笑着挥手。
县主薄:“恭贺韩公子行聘,洛阳知县宋某谐属下奉礼——”
几人抬贺礼上前,袁广等人接下。转给衙役抬着。
队伍又开始吹打前进。来到桥南头。

前边一排人挡在路中间。
迟典史上前抱拳道:“闻得公子今日下聘,我等知府属下凑得一份薄礼随贺,请公子笑纳。”
韩忠下马答礼:“各位世叔也太客气了。晚生怎敢有劳世叔破费?”
陈巡检:“公子,请。”
人群开处,闪出一轮磨杆车来。磨杆车乃是车轮立起,一轮固定地下,另一轮朝天旋转。上车轮上面固定缚了三根很长的铁杆,米字形交叉,杆头各带一个大铁锤。轮下三个大力士蹬轮,于是车轮飞速旋转,铁杆铁锤也跟着飞速旋转,人不能近前。
大力士们开始蹬轮。铁杆铁锤开始“呜呜”叫着飞转起来。
迟典史:“早闻府署衙差大哥们武功高强,我等深为佩服。所以今日乘兴请教。孟捕头,请。”
同知向孟捕头示意。
孟捕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一种阵势,一时无法,楞在那里。
飞旋的磨杆。飞旋的铁锤。
用力蹬轮的几只脚。
同知提醒孟捕头:“捕头,看出破法了吗?”
孟捕头只好上前细看。
有倾,孟捕头看出破阵之诀。道:“袁广,上,占领车轮中心就是胜利。”
袁广“嘿”地一声跳起,脚点飞旋的磨杆,冲向车轮中心,意欲斩断固定车轮上铁杆的绳索。
一旁的陈巡检也“嘿”地一声跟上袁广,两人在飞转磨杆上大战,不分胜负。
孟捕头命施力:“施力从下面攻。”
施力就地打了一个滚,滚向车轮中心 ,欲从下面刺蹬轮力士。
哪知轮下早有防备,有人举刀滚过来接住施力。
轮上人跳跃而战。
轮下人滚趴而战。
劫彩方又一人跃上车轮,两人战袁广。
孟捕头也跃上车轮,支援袁广。
迟典史跳上去与孟捕头接战。
劫彩方再跃上若干人参战,行聘方也跃上若干人参战,双方在磨杆轮上混战。
有人战到桥下洛浦水面。
牡丹就地一滚增援施力。
劫彩方有人也滚地接住牡丹。
袁广与陈巡检战到对过。袁广停下手道:“巡检大人,你看我打过来了,你们的车轮阵没拦住,说明我们赢了。是不是你们把道让开?”
陈巡检:“车轮阵的设置就是为了挡道,你一个人过来有什么用?行聘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袁广:“难道你让我们这么多人,都一个一个打过来不成?难道没有武功的人也得打过来?”
陈巡检:“至少你们应该把我们的车轮,弄停吧,要不怎么算破阵呢?”
袁广:“说得有理。”照陈巡检砍去一刀,又跳回到车轮上。
陈巡检也跟上,两人且战且去。
满脸汗水的牡丹。
满脸汗水的孟捕头。
满脸汗水的袁广。
满脸汗水带泥土的施力。
牡丹只好退回
牡丹心声:“这样不行,过不去。这可恶的磨杆车。”伸刀剪去探磨杆。
刀剪“呛”地一声被碰回来。
袁广向韩忠和同知道:“大人,公子,我们需得破了这车轮阵,不让车轮转动才是。”
同知向韩忠道:“想不到,他们竟弄出这样一个阵势。如何是好?”
韩忠:“要不我们回去算了,这个聘行不行都无所谓。”
同知:“那怎么可以,回去怎么向知府和夫人交待呢?”
韩忠:“就说他们的车轮阵厉害,我们不能破。大不了解除这个婚约就是。”
孟捕头急道:“那怎么行?这不是婚约不婚约的问题了,洛阳城万千人都看着呢。这是我们知府老爷的面子问题,也是我们捕局的面子问题。破不了此阵,我们捕局就完蛋了,解散算了。知府衙门也关门算了。”
牡丹:“你们先慢慢和他们斗,我去找师父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回头飞跑而去。
袁广和孟捕头再次杀向车轮阵。

▲        邙山贫民窑
师父:“不必我去了,你回去找一两辆手推车,上面装上满满的干草,让草车去阻止磨杆车。”
牡丹喜道:“好办法,师父,我一定告知知府,叫他赏你。”
师父:“快去吧。师父帮得是你,哪里图什么赏呢。”
牡丹向师父鞠躬道:“谢谢师父。”回头飞奔。

▲天津桥上
人们战犹未尽。
牡丹带两辆装满草的三轮手推车过来。喝道:“闪开,闪开。”
观众闪开路。
牡丹将一辆草车推向磨杆轮。
磨杆打在草堆上,转不动了。
另一辆草车推过来,彻底堵住了飞转的磨杆。
拼力蹬轮的力士们。
晃动不前的磨杆。
牡丹大叫:“洛阳县的衙差大哥门,你们不要打了。你们的磨杆车不转了,你们的车轮阵让我们给破了……迟典史,陈巡检,你们败了,不要再打了……”
迟典史跳出圈外。
陈巡检也叫道:“好了,别打了,我们认输。”
众人停下手来。
同知:“这可是你们自己认输的,别说我偏了韩家。”
迟典史来到韩忠面前抱拳道:“公子,我们认输。想不到我们几个人、熬了几天几夜,想出来这么一个怪阵,叫一个丫头给破了。”
牡丹上前抱拳道:“迟典史,请你记住,天下没有不犯克的事情。”
迟典史一愣:“姑娘是说……”
牡丹:“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聪明了,天外总有天的。”
迟典史无奈点头:“那是,那是……”
牡丹笑唱道:“三人推磨团团转
人躺地上脚朝天
狗撵兔子永不及
一只车轮飞中间。”
迟典史:“你的谜底是不是我们的车轮阵啊?”
牡丹诡笑道:“好聪明的典史,让开道吧?”
迟典史指挥衙差道:“让道,奉贺礼。”
衙役们七手八脚抬去磨杆车,抬上贺礼。
袁广让两衙役接礼。
韩忠:“谢世叔,谢世叔。”
同知:“起行!”
孟捕头:“起行!”
队伍又开始向前。

▲        赵家上房
赵员外赵夫人笑咪咪坐中堂。
韩忠跪地,双手捧聘贴过头顶。
同知一旁取过,宣读道:“择定于光绪18年9月17日、行嫁娶礼大吉利。梳髻东向,下轿东南向,忌虎、狗、马三相。”读完交于赵员外。
赵员外起身揖道:“同知老爷请坐,同知老爷请坐。”
同知:“员外只管坐,我事还没完呢,向外高叫:纳彩——”
外面衙差抬进彩礼。
同知看礼单唱道:“黄金一百两,白银一千两。各种上等绸缎二百匹……”

▲        府暑衙门
钦差宣读圣旨
钦差:“圣旨下——,河南府知府接旨。”
知府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钦差:“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于光绪十八年九月奉太后还京,沿途官民不可奢侈,应以简朴迎送。钦此。”
知府:“万岁!万万岁!”起接圣旨道:“钦差大人请到后衙用茶。”
府主薄:“钦差大人,请。”
钦差:“请。”随府主薄去后衙。
知府招衙役甲道:“你过来,我写封书信,你骑马急赶到赵家,叫同知与赵家员外另商婚期。就说刚接到圣旨,皇上九月要和太后回京。途径洛阳,迎送皇上和太后事情重大,忙不上别的事了。少爷的婚期需要后推,叫他与赵家商量。”
衙役甲:“是。”
知府写信给衙役甲。

▲        大街上
衙役甲打马飞奔。

▲        天津桥上
衙役甲打马飞奔。

▲        赵家上房
家人来报:“禀员外。府署衙差飞马来送信。”
赵员外:“什么事这么紧?快请。”
家人带衙役甲进来。
衙役甲跪道:“同知大人,知府老爷有急信。”呈上。
同知接看信。
赵员外:“带衙差大哥下去吃酒。”
家人带衙役甲下去。
同知看完信,把信递与赵员外道:“知府大人说刚接到圣旨,皇上九月要来我们洛阳,要我与员外商量,推迟少爷和小姐的婚期。”
赵员外看信道:“哎呀,这么巧。我儿婚期定于九月。怎么他正好也九月来洛阳。”
赵夫人:“他来他的,跟我女儿的婚期有什么关系。”
同知:“夫人有所不知,要是普通人家,是没有太大关系,可知府家就不同了。知府要忙着接待、迎送皇上和太后呢,那里还顾得上自己儿子的婚事呢。”
赵夫人:“啊,是这样。那我们改在八月嫁娶,不是就可以了吗?”
同知:“不行啊夫人。皇上来前知府要忙着准备,要修行宫,备吃穿,备车马,备礼品,乱七八糟,那可是忙得很哩。”
赵夫人:“那怎么办?放在皇上太后走了再说。十月十一月?”
同知:“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天都太冷。天寒地冻的,办什么事都伸不出手,那多碍事。”赵夫人:“怎么会伸不出手呢?我们冬天都不出手吗?那我们冬天还不早都饿死了。”
同知:“夫人你是贵人,不知下人的情况。那结婚要不要设宴,设宴要不要用水,用水要不要用手去摸?摸一下可以,摸两下可以,要是不停地去摸,那谁受得了?手早冻坏了。”
赵夫人:“这倒也是,平时做饭,也就摸不几下水就可以了,那要是设宴,是要不停地用水,是要冻坏手的。可是……可是……可是怎么办呢?”
同知:“知府大人的意思,最好放在春天,那时无任何顾忌,不知夫人和员外以为如何?”
赵夫人:“那好吧,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家,春天就春天吧。”
赵员外:“好,春天好,春天好。春暖花开……”
赵夫人:“好什么啊好。我只想早点完事,完了我一桩心愿。”
韩忠:“今冬明春怕都不行,明年春天,乃春闱大比时期,晚生正忙着备功课赴考,哪有时间顾得上婚事?”
赵夫人:“瞧瞧,瞧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这婚就不结了?让我们闺女老在家里不成?真是。”
同知:“我意不如放在春末夏初,韩公子赴考完毕,衣锦还乡。那时天也不算太热,人也不是太忙,正是办喜事的大好时节,如何?”
赵夫人:“只是我这心里,老觉得不踏实,总想早点儿办了才好。”
同知:“夫人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如今韩家聘礼也下了,赵家彩礼也收了,还能黄了不成?只是时候不随人愿嘛。”
赵夫人拍手道:“这个皇上、太后。他早不来洛阳,晚不来洛阳,偏偏在我儿的婚期来洛阳,真是的。”
同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请夫人谅解。”
赵夫人:“好了,好了,就放四月吧。我去找个先生算算,定个日期。再说与韩家。”
同知:“夫人真是深明大义。”
赵员外:“同知老爷请后面吃酒。”
同知:“好,好,吃酒,吃酒去。”

▲        赵家上房
牡丹与芍药随家人来到上房。
牡丹行礼道:“见过老夫人。”
芍药同行礼道:“孩儿参见母亲。”
赵夫人:“女儿啊,韩家来人了,要接牡丹去,你看怎么办?你与牡丹那么亲近,形影不离,我也不敢乱做主答应。”
丫头红叶:“奴婢红叶见过小姐。”
芍药伸手让道:“红叶姐姐免礼。”
红叶:“奴婢奉我家夫人之命,前来接牡丹回去。夫人说一则花园的牡丹花旱了,该浇水了。别人不懂,需要牡丹回去看看,让衙差们挑水浇浇。再则呢,夫人也想看看牡丹。”
赵夫人没好气:“牡丹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看看伤养好没有,若是养好了,叫回去再打一 顿?”
红叶:“这次韩家行聘,牡丹立了大功。夫人非常感激牡丹,说以前错怪牡丹了。这次再回衙暑,一定善待牡丹。这是夫人赏给牡丹的一串手串。”双手托于芍药。
芍药接过手串道:“牡丹不光有功于韩家,更有功于赵家,我们也应赏牡丹点什么才是。”
赵夫人:“我女儿说得对,我们也应该赏牡丹。牡丹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赵家有的,我都可以赏你。”
牡丹跪道:“牡丹是被韩家打死后,被赵家收留的。老夫人和小姐待牡丹比自家人还亲,牡丹万死难报夫人和小姐的恩情。牡丹为赵家出一点点力是应该的,牡丹什么赏也不敢要。”
赵夫人:“哎,那怎么行?要不然就赏你一百两银子吧。”
牡丹:“牡丹不要银子,牡丹只求走后还能经常回来,看看小姐和夫人就行了。”
芍药拉起牡丹,退下自己的金手镯,激动地:“牡丹,这手镯你戴上,你看见这手镯就全当看到我。”
牡丹接过戴上:“小姐,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我,我会想你的。在赵家,我们一群女孩子好自由,好自在。到了衙暑就我一个人,我好孤独。有点什么事,我连个人说说也没有,我一个人可怎么过呢。还有韩家的夫人,总拿斜眼瞪我,我好害怕。”
芍药拥抱牡丹,流泪道:“牡丹,我也舍不得你去。”
红叶:“夫人还说,有空请小姐过去走走。一则看看城市风光,花园散散心;二则陪我家夫人说说话,解解闷;三则与少爷多一点相处,增加感情。夫人说,请小姐一定要去。”
芍药:“牡丹别难过,你都听到了,夫人邀请我去呢,我一定去。我一定常常去,我会带着动听、红莲还有白荷去看你的。”
牡丹:“小姐,谢谢你,牡丹谢谢你。牡丹一生除了母亲和师父外,就属小姐,是最亲的人了,牡丹真是离不开小姐。”
芍药:“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常去看你,动听你也不用太操心,我会很好照顾她的。”
牡丹:“谢谢你小姐,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姐,你是下凡的观音菩萨。”
芍药:“瞧你这话,见外了不是。”

▲        赵家大门外。
两小轿等待
芍药带动听、红莲、白荷送牡丹上轿。
牡丹到轿门口,回头招手。
动听跑过去哭道:“姐姐——”
牡丹扶动听头发道:“别哭,别哭了,姐姐走了,以后多听小姐的话。”
动听点头。
牡丹:“别与红莲和白荷姐姐拌嘴。”
动听点头。
牡丹:“手脚要勤快一点,要自己管好自己的事。不能连累别人操心。”
芍药上来拉动听道:“动听,听话,让姐姐去吧,啊。”
牡丹狠心钻进轿里。
轿子起行而去。

▲        府暑后衙上房
红叶带牡丹进房道:“回夫人,牡丹接回来了。”
牡丹向夫人行礼道:“花奴牡丹,参见夫人。”
夫人:“回来了就好。红叶把我赏你的手串,给你了?”
牡丹:“回夫人,给我了。”
夫人:“这次行聘,你立功不小。我和老爷都很高兴,知道你是个正道人。以后在衙暑做事,要处处正言端行。我知道我那个孽障,对你有意,但只要你行事端正,正言厉色,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这要看你了。”
牡丹:“夫人教训得是,牡丹决不敢有非分之想。”
夫人:“本来,我也打算叫他收你做二房,一来怕你不愿意,二来对他们夫妻也没什么好处。现在好了,看他也有回头之意,这事就不再提了。”
牡丹铿锵道:“牡丹决无此想,别看牡丹是个花奴,是个卑贱出身,但牡丹的骨头是硬的。别说二房,便是正房,牡丹也决无高攀之意。牡丹凭本事吃饭,凭两只自己的手来养活自己。牡丹从无想过富贵,只求饥有饭寒有衣就足够了。”
知府:“对呀,这才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呢。”
夫人:“去去,我和丫头说句正经话,你瞎参乎什么?”
知府:“是是是,夫人说。夫人说。”
夫人转向牡丹:“你有这样志气,我也就放心了。以后少爷对你有什么话说,你要尽量回避。”
牡丹:“牡丹记下了。”
夫人:“你走这些天,花也荒了,地也干了。花婆上了年纪,不管用了,你回来后要好好侍弄花园,该锄的锄,该浇的浇。大活儿出来了,你可以说一声,我自派衙差们帮你。”
牡丹:“是夫人,牡丹一定尽力把花种好。”
夫人:“下去吧。回花房去吧。”
牡丹:“是。”退出门。

▲        府暑后花园
牡丹在打扫花径
亦悦与韩忠归来。
亦悦:“哎呀,这院子又焕然一新了,是牡丹姑娘回来了。”
韩忠进门,老远与牡丹正好四目相对。
牡丹急低头扫地。
韩忠兴高采烈地叫道:“牡丹、牡丹。你回来了。”来到牡丹身边。
牡丹也急抬头忘情地想答应,甚至想扑进韩忠的怀抱,但即刻又低头用力扫地。
韩忠:“刚回来就急着扫路,来,我帮你扫。”上前夺牡丹的扫帚。
牡丹用力夺回扫帚,又继续扫,扫了几下停下不动了,两肩颤抖。
韩忠:“牡丹,你哭了,怎么了?”
牡丹转身不理,韩忠追过去道:“到底怎么了?”
牡丹扔下扫帚,冲回花房,坐在床边垂泪。
韩忠跟来到牡丹身边:“怎么了牡丹?到底怎么了,好好地,怎么……”
牡丹平静下来,去枕下翻出一双鞋道:“我在小姐那里学针线,给你做了一双鞋,你试试。”
韩忠惊喜道:“你也学会做针线了?真想不到。你那么粗豪爽大的人,竟也会细下心来做针线。”坐床边试鞋,“好、好、正好,你手还真巧呢。”
牡丹:“这鞋我原本想扔了,回来想既然做了,扔了可惜,还是给你带回来了。鞋是我偷着做的,老夫人要是问起,你就说买的。”
韩忠:“是,是。我决不会说与别人。牡丹,牡丹,几天不见,我好想你。我有好多话对你说,你知道吗?那天行聘,你帮我渡过难关,我心里是又高兴又好气,又怨你又感谢你。真是不知心里到底是什么味道。牡丹,我好后悔,后悔我竟糊里糊涂,答应父母去行聘,我办了一件我一生最后悔的事。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心里爱的人不能爱,心里不爱的人必须去爱,这算什么日子啊。我真想去死掉算了,真想一头扎进洛浦的大水里,淹死算了。牡丹我们逃吧,我带你逃出去,逃得远远地。逃到栾川大山去,谁也不见。父母再也管不着我,我们自由自在,种地生孩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与谁也不相干。牡丹,我们逃吧,我想了几天,就这一条路可走了,”拉起牡丹猛地抱进怀里。“牡丹,牡丹你听见了吗?我们逃吧,你不愿意跟我一起逃吗?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牡丹趴在韩忠的肩上,泪水涌出来。“韩忠,你在说傻话。我们逃了,小姐怎么办?老夫人怎么办,还有你十年寒窗,难道就是为了躲进深山种地吗?”
韩忠:“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就要你。牡丹,我就要你。有了你,我的日子就光明了,我的日子就快乐了;没有你我会非常痛苦的,我会十分难过的,我的日子将会十分黑暗。牡丹,我们逃吧,我们眼下只有这一条路了。”
牡丹勃然变色,猛推开韩忠到:“韩忠,你听着,你给我听着。”
第十五集完
21# 2023-4-9 19:03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0 07: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六        集
牡丹勃然变色,猛推开韩忠道:“韩忠,你听着,你给我听着,这是你最后一次这么亲近我,以后决不许你对我这样。你已经是小姐的人了,我们不能做对不起小姐的事。你要我跟你私奔,那是办不到的。你快死了这条心。”
韩忠惊道:“牡丹,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害怕。我韩忠堂堂七尺男子汉,我什么也不怕。我不怕父母责打,不怕有违圣人教诲,不怕别人瞧不起,我更不怕我们逃跑去吃苦受罪。但是我怕你这样脸色,我怕你跟我之间这么横一条沟。牡丹,别这样。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只是在狠狠压抑自己。你自己自卑,你怕你嫁了我影响我的前程,你也怕你嫁了我把赵家小姐闪得可怜。是不是这样?是的,是这样的。你一生一副侠义心肠,你做什么事都是先想别人,从不想你自己……”
牡丹半哭腔:“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韩忠:“是这样,就是这样。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就是这样想。你的脸色,你的举动,你说话的腔调都告诉我,你爱我。你不承认,你从你自己心里不承认。可是,你自己也抑制不住自己。牡丹,不要这样,这会很伤害你的。听我的话,我们逃吧……”
牡丹:“不,我不许你胡说。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胡说,不许你对我象刚才那样亲近,我根本不爱你……”
韩忠:“牡丹……”
牡丹:“不许打我的岔。你听着,你要不听我今天的话,你要以后再对我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回邙山,回贫民窑,回我师父那里去。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我说到做到,你知道我这人性格。”
韩忠:“牡丹,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不能看不到你。几天不见你,我就什么事也无心做,什么事也做不成。我就魂失魄离,瞎转悠。我就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老夫子给我做的功课,我一句也写不出来。”
牡丹:“既然这样,那你就要听我的,我们做朋友。我继续做你们府署的花奴,我天天在这后花园里种花。你读你的书,我种我的花。我们天天见面,还可以一起讨论学问。以后小姐来了,我们大家一起做朋友,一起讨论学问,一起说笑玩耍。这样好不好?”
韩忠:“牡丹,你干么要这样呢?”
牡丹正色道:“少爷,你该回书楼读书了。我该去做我的事了。”
韩忠:“牡丹,你……”
牡丹行礼道:“少爷,男女授受不亲,请你离开花房。”
韩忠:“好好好,我离开,我离开。只你以后别叫我少爷好不好?哪怕你还叫我公子也行。这少爷两个字从你口里叫出来,太剌耳了。”
牡丹:“好,公子,请。”
韩忠无可奈何地退出花房。

▲        府署后衙议事厅
知府与众县令及属下,讨论如何准备迎送太后和皇上。
知府:“此次迎送太后和皇上,是我等臣下,向皇上和太后表示忠心的一个机会,所以决不能马虎应付了事。各位大人有什么高见,说来大家商量商量。”
陕州道台拱手道:“皇上和太后驾临洛阳,最重要的是保卫事宜,不知府台大人作何安排?”
知府:“我想单靠洛阳两衙衙役,兵力太少,是不是各县抽调衙役支援,还听各位大人意见。”
众:“当然,当然。”
道台:“我意各州县衙役,除留三五人看家外,其余全部来洛听用。”
众:“同意,同意。”
知府:“几百人一齐来洛阳,洛阳两衙可是住不下啊。”
道台:“这好办,州县来人自找民间房子租赁,自带吃用,不能惊扰府衙和洛阳县衙。”
知府:“只是这样,太委屈大家了。”
众:“不妨不妨。”
知府:“那就这样,每县各调二十名衙役来洛阳。具体由孟捕头整训指挥,整体由陕州管领如何?”
道台:“下官遵命。”
宋知县:“太后和皇上驾临洛阳,首要的事便是住,我们决不能让太后和皇上,在我们这里受委屈。还有随行一班朝廷大员,哪一位也得罪不得,以后都是我们要用的人。窃以为住房要宽大,要新,要美,要住着舒服、安稳才是。”
宜阳县令:“大人所言甚是。只是究竟打算安排太后和皇上住哪,我们才好修葺整理不是。”
知府:“眼下地方,只有周南驿站地方最宽大。府署呢,房子少,洛阳县衙更不行。我们把太后皇上安排在周南驿站如何?”
偃师县令:“这样好,这样好。把周南驿站和周南书院打通,那可是有很大地方,很多房子。足够太后和皇上,还有一班大员们住了。更好的是,它是两个院子,太后和皇上可以单独各住一处,清静方便;又可以互相通联,随时连系。这样好,这样好。”
宋知县:“只是那里花草不够多,也不够美,难娱太后。”
同知:“太后皇上在此地,不过逗留三五日,我们把府署后花园的花草整理一新。第一日在府署后衙摆接风宴,后一日又在这里摆饯行酒,中间太后皇上还要歇上一两天,还要游龙门白马寺关林一两日。这日程排得满满的,哪里还有时间去拨弄花草呢?”
知府:“同知说得虽然有理,但是我们也是不敢懈怠。总体我们先这样安排吧。宜阳令,”
宜阳县令起身打躬:“下官在。”
知府:“着你监修周南驿站和周南书院。房子要见新,布置要得当。要让太后皇上看到,虽然这里不如皇宫宽大舒适和方便,但是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了。”
宜阳县令:“下官遵命。”
知府:“偃师县。”
偃师县令起身打躬:“下官在。”
知府:“着你置办宴席。一定要让太后皇上,吃上鲜美可口的饭菜。吃出我们洛阳的地方风味。”
偃师县令:“下官遵命。”欲坐下。
知府:“对了,要保证每天的宴席不一样,保证每一顿的便饭不相同;什么‘八大八小’、四绝活、三先市;王凤瑞的枣泥麻团、李豁子的芙蓉粽糕,姚二鬼的酥皮蜜饼和白四辈的红油鲜虾馅肉合,等等。”
偃师县令:“下官保证,把这些洛阳出名的饭菜,一顿一样地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
同知:“那怎么行?如果哪样太后没吃中,不想吃,那顿饭不是就要挨饿了吗?”
偃师县令:“要不,一齐上?也不妥吧。”
登封县令:“一顿饭连上几样最好,然后看太后最爱吃哪样,以后就把那一样常常上。等到太后走时,让她一齐见到自己爱吃的所有饭菜。这样也给太后一个留恋头儿。”
知府:“还是登封县的主意好。孟津县。”
孟津县令起身打躬:“下官在。”
知府:“着你置办礼物。太后皇上临行,我们要送上一份奇特的礼物。每个随行要员也要另有一份。”
孟津县令:“别人的礼物都好办,只太后的礼物难办。天下哪样东西,太后没见还?”
知府沉吟一会:“太后喜欢书法,我们把龙门二十品,和王鐸真迹做成拓片敬上,这样可好?”众:“这是一个办法。”
知府:“那就这样定了。”
孟津县令:“下官遵命。”
知府:“登封县。”
登封县令起身打躬:“下官在。”
知府:“着你置办娱乐事项。太后喜欢热闹,我们要让太后在我们洛阳的几天里,天天笑声不断。”
登封县令:“下官遵命。”
知府:“还有,少林寺要准备一下,万一太后想去少林寺看看,可别弄砸了。”
登封县令为难道:“这……这件事有点不好办,近些年少林寺有些凋敝,和尚也没几个了,怎么办?万一太后想看看少林和尚的武术,下官可就没辙了。”
知府:“没办法想办法嘛,我不管你怎么弄,反正到时候太后皇上要是不高兴,你是第一个顶罪。”
宋知县:“事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找几个人临时扮和尚,太后还要一个一个,去打听他们家住哪吗?”
登封县令语带讽刺:“这样妥吗?这可是欺君之罪呀。万一出事,那……我就说,这是宋知县的主意?到时你可别褪套啊。”
宋知县生气地手指道:“你……你什么意思?我是好心帮你,你反当做恶意。真是岂有此理!”
登封县令也跳起手指宋知县:“你帮我?你存心让我犯欺君之罪,居心不良你。上次你给我要钱,说给吏部送礼,帮我升迁。我没答理你,你不高兴。这次你出这样一个叟主意,好等事情败露,让皇上太后罢我官,杀我头是不是?”
宋知县扑上前:“老匹夫,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你。”
登封县令也双手叉开,准备打架:“别以为全洛阳当官的都巴结你,老爷我须并不买你的帐。大不了这顶乌纱帽不要。这样窝囊差使,老爷早干烦了。”
众人急上前拉开。
同知站在两人中间,道:“我们今天是商量,迎送皇上太后大事的会议,谁要再闹,按对皇上太后大不敬论。”
两人气亨亨坐下。
同知:“我有一个办法,现在离九月还早,登封可以找一些武功不错的人,动员他们出家。然后在少林寺训练。以应急需。这样我想,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出家人,不致欺君。”
知府:“就这样办,再出事我们大家都来担着。谁也脱不了干系。”
众:“下官们听府台大人的。”
知府:“栾川县。”
栾川县令起身打躬:“下官在。”
知府:“着你准备一应车马轿子仪仗等物。要保证文有轿坐,武有马骑。轿要披彩,马要挂红。”
栾川县令;“下官遵命。”
知府:“洛阳县。”
宋知县余怒尚在,打躬:“下官在。”
知府:“着你置办花草。要让太后皇上,见到他们没有见到过的,或者是很少见到过的奇花异草才好。”
宋知县:“这却难了。皇宫里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太后皇上,什么样的花草没见过?我还能从哪里,弄来什么样的奇花异草,去和皇宫的比呢?这件差事,大人还是让别人去干吧。下官实在不能胜任。”
知府;“那么,哪位大人愿意接这件差事呢?”
众:“这件差事谁也不敢接,还是大人亲自办理吧。”
知府:“这怎么可以?本府还要掌握全局。把本府栓在一件事上,那全局怎么办?”
宋知县:“依下官看来,大人不如既握全局,又兼这项差事。全局自有同知大人帮你,大人只管动动口便是。这置办花草之事,大人也只须交由通判、知事、经历、照磨等人便是。哪里要大人亲自去采买?只是大人需要动脑出点子,看置办什么样的花草,能一娱太后罢了。”
众:“洛阳县所言极是,此事只有大人办最好。”
知府无奈地:“哎……这……这……”

▲        知府卧室。夜
知府与夫人睡觉,知府翻来覆去睡不着,唉声叹气。
夫人:“老爷翻来覆去睡不着,莫非是为迎驾之事?颇费神思?”
知府:“一切安排妥当,都没有什么太难的。只有花草一项、费人神思。皇宫里奇花异草,皇上和太后都看腻了。到我们这里,我们想什么办法,再让皇上和太后见见新鲜的呢?”
夫人:“这果然是个难题,不过老爷光在这里叹气有什么用?其实这赏花玩草之事,年轻人最懂。老爷不如请一些公子小姐来,计划计划最是上策。我们毕竟老了,眼光也陈旧了。”
知府:“夫人所言颇有道理。只是这等事情,请了外人来计划,未免怕人耻笑。”
夫人:“这有何难?这几天我正瞅机会,请赵家小姐来我们家玩呢?既有这事,我们就派人去接了来,再叫上我们忠儿,叫他们一起计划。一则帮你解解难题,二来也让他们小夫妻熟识熟识,长长感情。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知府喜道:“夫人所言极是,明日便派人,接那赵家小姐来。”

▲        府暑后衙上房。
桌上摆着干鲜果子,知府、夫人、芍药、韩忠就座。
夫人与芍药互让果子。
夫人:“叫你们来呢,也没有别的事,就是你们父亲,遇到一道难题,请你们来帮着算计算计。你们也知道了,今年秋天,皇上和太后要返京路过洛阳。你父是河南知府,这迎驾大事就义不容辞了。如今别的什么事都安排妥了,只有花草一项,让你父亲颇费神思。我们园里那些花草,都太平凡了。皇上太后,见惯了皇宫里的奇花异草,哪里还会把我们这些、平常花放在眼里。到时一旦惹得太后不高兴了,你父的四品顶戴就难保了。说这话也让小姐见笑,可是我们如果为这点小事失官,那也显得我们太笨了。这么大的一个洛阳城,竟没有一个人懂得那么点花草?”
芍药:“婆母所言极是,只是孩儿自幼养在深闺,与绣花针相伴长大。虽然见过园里几丛花草,可是究竟怎样摆弄,还是知之甚少。婆母唤孩儿前来计划,孩儿实在不敢当。”
韩忠:“其实这事,母亲为什么不请牡丹前来计划?”
夫人:“你说什么?牡丹?凭她一个下人,她懂得什么?别看她种花是内行,可我们这是赏花,这是计划,怎样让花更能讨人喜欢。这需要人有高雅情趣,她有吗?”
韩忠:“母亲休要小看下人。其实许多事情,下人比我们上流人聪明得多。”
夫人:“你瞧瞧小姐,我这儿子,让我给惯得也太没大小了。如今当着小姐的面,竟敢直接驳母亲的话来。今天要不是小姐在场,看我不教训你?”
芍药:“婆母何必与自己儿子计较?其实公子说得也有些道理。牡丹这姑娘和我相处了好多天,我知道她鬼精灵得很呢。心眼儿特别多,专做些别人想不到的事。如今我们为花草的事,不能新奇犯愁,说不上正用着她的鬼点子呢。倒是不妨让她参与,或许还真能柳暗花明呢。”
夫人:“连小姐也这么说,看来也只好听听她的意思了。只是我很看不中、她那粗野不安份的样子。来,去花园里传牡丹来问话。”
红叶应道:“是,夫人。”出门去。

▲        花园
牡丹正在锄草。
红叶过来叫道:“牡丹,牡丹。”
牡丹停手站看。
红叶:“老爷和夫人传你呢。”
牡丹带有害怕道;“啊,又出什么事了?”
红叶:“你不必担心,这次传你去,是商量种花的事呢。”
牡丹长出一口气:“啊,是这样。这还需要商量吗?夫人和老爷要怎么种,我便怎么种,怎么会和我们下人商量呢?”
红叶:“你去了就知道了,快走吧。”
牡丹用脚蹭去锄头上的土,用力杵一下地,立稳锄头,随红叶走去。

▲        上房
芍药老远见牡丹过来,忙起身迎道:“牡丹,牡丹。”
牡丹惊喜道:“小姐,你怎么来了?”拉芍药手跳起来,“你这些天怎么样了?还好吗?动听和红莲白荷她们也好吗?我想死你们了。”
芍药一个劲儿答应:“好,好,好,都好,都好。”
夫人干咳一声,以示警告。
牡丹忙向夫人行礼道:“花奴牡丹,参见夫人老爷。”
芍药拉牡丹手道;“来,坐,坐。”把牡丹按在自己身边,又拿果子给牡丹道:“来,吃,吃。”
牡丹:“小姐,你太客气了。你来这里是客,需要我来招待你才是。来,你吃,你吃。”拿果子给芍药。
夫人干咳一声道:“牡丹,你也太没规矩了吧。小姐不过与你谦让,你就真地大大列列地坐了?你也不看看,当着这些老少主子的面,有你坐的地方吗?”
牡丹只好起身道:“是,夫人。小姐,你坐,你坐。我就这么站着。站着锻炼身体。”
芍药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夫人:“小姐只管坐,你坐。你们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下人了?这样不好,下人和主人平起平坐,那还怎么分出贵贱?那世界还成什么世界了?”
韩忠:“贵也好,贱也好,坐一下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请人家来商量事情,又不是让来分贵贱的,站着怎么好说话?”
夫人提高声音:“站着怎么就不好说话了?人站着就不会说话了?”
知府:“好了,说正事吧。说正事吧。”
众人又都缄默。
噘嘴的韩忠。
看着夫人的芍药。
一脸不高兴的夫人。
有倾。夫人向知府:“说不说啊?怎么都又哑巴了?这是你的事,你等着让谁说呢?”
知府干咳一声,以示解嘲道:“牡丹听着,太后皇上九月份要来洛阳。别的迎驾之事,都已经开始准备了,唯有这花草之事,不知从何准备起。昨天各县令在府署议论,说把我们后花园好好整一下,到时请太后皇上来这里赏花饮宴。可我们后花园,现有的花草都太平凡了。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弄点儿新鲜的玩意儿?弄点儿太后皇上没见到过的。所以叫你来出出点子,想想办法。”
牡丹:“回老爷。其实要是这事啊,我们在这里计划不好。花园那么大,哪里该种竹,哪里该种花,种什么样的花,我们在这里说都是空说。我们不如到花园去,现场规划,岂不是好?”
知府拍手道:“对对对,我们怎么就想不到这里?夫人,我们是不是就依牡丹说的,到花园里去现场规划?”
夫人:“这事你是主管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问我做什么?”
知府:“好,那我们现在就上花园。”

▲        花园
众人随牡丹来到花园。
牡丹站下道:“老爷,夫人。进了园子,一眼就把整个园子全看到了,我看这样不好。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种上几丛竹子,碍一碍人眼?”
韩忠:“我看这样好。美好的东西,不能一下子让人全享了,要朦胧一些。”
芍药:“最好在竹子后边布置一道花屏。”
牡丹:“小姐说得最好,花屏上要用花写上几个字……”
知府:“写上‘万寿无疆’?太后最喜欢这四个字了。”
众:“这样好,这样好。”
牡丹:“过了花屏要留一段空地,供太后皇上饮宴。空地上要黄土不行,铺毡太俗,砖地也太土。我以为最好是种草。让太后在草坪上饮宴,怕是她还没经历过的。”
知府:“这个主意好,新鲜有趣。”
众人来到花丛中。
牡丹:“其实要让太后皇上,看到一点新鲜的东西,那也不难。他们经常看奇花异草,早也看腻了,不以为乐。如果要是把我们这里,山沟的一些野花野草弄些来,说不定太后皇上还见所未见呢。”
夫人:“弄些野花野草来,那算什么东西?那不是对太后和皇上不敬吗?亏你想出这样点子。”
牡丹只不吭声。
芍药:“其实我们常见的花草,一开始都是野生的,人们看它有趣,所以收来家养,于是便娇惯得贵了。如果我们在园子里辟出一小块地方,专种野生花草,倒还是一处野趣。说不定太后皇上还真高兴呢。到时若再捉几只野兔、山鸡、蝈蝈呀什么的,放进去,那倒活生生的有趣了。”
牡丹:“对了。种几棵酸枣剌,到了九月正好结出红晶晶的酸枣,摘几颗给太后尝,太后必有兴致。”
知府兴趣盎然:“我觉得这是一个景致。”
夫人:“可用不可用,晚一天你叫你们一群官老爷,来评评,免得到时太后一旦不高兴,他们都往你身上推。”
知府:“夫人说得很是。”
众人来到园子中心。牡丹花丛横在面前。
知府:“这几丛牡丹花,必须移开,放这里不妥。”
牡丹惊讶:“为什么?这可是当初老爷和夫人,叫种这里的。”
知府:“太后和皇上是秋天来的,到时牡丹是个过时花,什么颜色也不能增添,却又占着花园中心,很有碍观瞻。不如移栽到墙角不显眼处。”
牡丹:“不行,我不同意。”
夫人:“什么?你不同意?有你这样和老爷说话的吗?”
牡丹:“夫人,这几丛牡丹,是小姐的嫁妆,代表着韩赵两家永结同心。当初老爷和夫人,选定花园中心来栽,是有道理的。现在便是太后皇上要来,它们也没碍着什么大事。花开花落,这很正常。太后来的不是季节,怎么能怪花不能增色呢?再说了,它们也刚刚栽上不久,根还没有舒展开来,马上又要重新移栽,这样折腾,它们会禁受不起的。现在还不是移栽季节,很可能它们会死掉,那可怎么办呢?”
夫人:“可是老爷的话,自有老爷的道理。花园大兴土木,一切都是为了取悦太后皇上。如果有了什么不合适,惹太后皇上不高兴,轻则罢官,重则杀头,这是闹着玩的吗?老爷说要移开,就要移开。你一个小丫头,懂得其中的轻重吗?”
牡丹:“可是夫人,这是赵家的东西啊。我们要动,至少也要经赵家、来人商量一下才是。”
芍药拉牡丹道:“牡丹别说了,移开就移开吧,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牡丹:“不,小姐,你不懂。再移栽一次,很可能就栽不话了。这是天下珍品啊,是绝种牡丹。它们死了,世界上从此再也找不到这个品种了。这是我母亲一辈子宁可穷死、也舍不卖,保存下来的心血啊。我们不能眼看着、它们在我们手里死掉。”
韩忠:“牡丹说得对,这是世界上、这个品种唯一的几株了。万一死了,那可是天大的可惜了。”
夫人:“这死了是可惜,可是,你父亲的官帽丢了,可惜不可惜?说得吓人一点儿,太后一时不高兴要杀要剐地,我们全家人头掉了,那可惜不可惜?你们都是只看眼前,不向远处看。这事不能听你们的,必须移开。”
知府:“必须移开,除非它们到时能再开出花来,讨好太后高兴。否则,移栽死了也要移。”
牡丹纳闷片刻道:“既然这样,那到时我想办法,让它们开花行不行?”
众人一齐吃惊道:“啊?九月份了,你能让它们开花?”
知府:“九月正是叶子要变黄落地的时候,它们这时能开花?”
牡丹:“我听母亲说过,牡丹如果提前经过寒暑,秋冬季节再加温,也可以开花。据说唐朝有人试验成功过。”
知府:“是吗?那当年武皇,还为什么贬牡丹到洛阳呢?”
牡丹:“那只是个神话故事。不过如今老爷一定要移栽它们,为了保住它们性命,牡丹倒愿意试上一试,让它们秋天开花。”
知府:“牡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事做成了,一定会讨得太后异常高兴。当年武皇都不能让牡丹,反季节开花,如今她倒看到了,那她可是天大的面子了。什么样的赏她都会给的。可是如果到时你不能让牡丹开花,在众多的菊花中这几丛牡丹就很剌眼。一旦太后不高兴,杀头也是有的,你可愿担这个风险?”
牡丹:“牡丹愿担这个风险。”
知府:“那么到时太后怪罪下来,我可就拿你送上去抵罪?我就说你说,你能让牡丹秋冬开花,所以我才把它们留在这里的。”
牡丹:“到时真地太后问罪,老爷就拿我去抵罪。”
芍药:“牡丹,别这样吧。移开就移开,移栽死了也罢。你干么要拿性命做赌注?”
牡丹:“没关系的小姐。天下没有难倒人的事。只要前边有人做过,我牡丹也能做到。”
知府:“那我们这样决定。如果到时太后不提这事,我们大家也不提这事,不冒这险。如果太后到时问起,这为什么不移开,我就说,我有一个丫头,说她能让牡丹秋天开花。”
牡丹:“老爷就这样说。”
夫人:“你可愿意与老爷立下字据?免得到时推托。”
牡丹:“就与老爷立下字据。”
知府:“来人,拿纸笔来。”
亦悦答应:“是,老爷。”
韩忠止亦悦道:“亦悦先慢。”转向牡丹,“牡丹姑娘,我看算了吧?”
芍药:“牡丹,别这么赌气了,不就是几丛牡丹花嘛。”
牡丹:“小姐,我不是赌气。我一定说到做到。我一定要保下这几丛牡丹。”
韩忠:“好。我支持。万一问罪上法场,我陪你。”
芍药:“既然这样,我也陪你上法场。那就不移开吧。”
夫人:“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就试试吧。不过我话说头里,牡丹你可是首倡,别人只是附和。有罪你可是顶在最前边的。”
牡丹:“夫人放心,我不会让公子和小姐担罪的,有什么罪责我一人来担就是。”

▲        府署后花园
人们正在移栽花木。
有几个人正在出倒书楼旁边一棵大树。
牡丹拿来一株菊花要栽。韩忠慌忙拿锹来培土。刚培上一锹,夫人来到面前看见,立即不自在道:“忠儿,你怎么又做这下人们做的事了?快停下。”
韩忠:“母亲,你别管我太多好不好?我活动活动,总比僵尸一样不动强吧。”
芍药:“公子说得对,人是多活动活动有好处。婆母就别太多管公子了。”
夫人:“那也不应该跟下人们搅在一起。来,你拿花,叫忠儿帮你栽。”
芍药:“大家都一样的,婆母。”随手拿起一支菊花。
夫人:“忠儿,过来,来跟小姐一块儿栽。”
韩忠:“哪里种还不一样吗?”
牡丹抿嘴笑道:“快去,别辜负了夫人一片好意。”推韩忠走。又叫袁广道:“大师兄,你来帮我种花。”
袁广拿锹过来与牡丹一块儿栽菊。
韩忠扭头看。
牡丹调皮地一笑道:“大师兄,我有话对你说。”
袁广:“什么话。”
牡丹:“不能让别人听到,你低下头来,我对你耳朵说。”
袁广低头。牡丹在袁广腮上极快地亲了一下。
韩忠看得清楚。生气地弯腰低头,用力铲土往菊花上培。使劲儿用锹拍土。
有人大喊:“树倒了,闪开,闪开——”
大树扫着书楼一角,砸向韩忠。
韩忠兀自赌气拍土。并不知道。
芍药叫道:“公子,快闪开。”猛上前推韩忠。
大树扫掉书楼上几块瓦片。“轰”地倒在刚才韩忠站的地方。
瓦片砸在芍药头上。
芍药“哎哟”一声倒地。
血从芍药的额头上流出来。
牡丹惊呼:“小姐——”跑过来。
韩忠也惊呼:“小姐。”
昏迷的芍药。
牡丹急抱起芍药哭道:“小姐,小姐——”
韩忠:“快,先去包伤口。”从牡丹怀里抱起芍药便急走。许多人跟在后边。

▲        厢房
郎中把芍药的头部用布包好,牡丹扶芍药躺下。
郎中:“不要紧,休息几天自己就好了。我开一个方子,你们去抓些药来给她吃。”坐桌边开处方。
韩忠接过处方给亦悦道:“亦悦,快去街上抓来。”
亦悦接过处方:“是。少爷。”急出门。
郎中:“在下告退。”
夫人拿出一锭银子,韩忠接过递于郎中。
郎中接道:“谢谢,谢谢了。”也出门而去。
韩忠来到芍药床边道谢:“小姐,真对不起。你是救我才受得伤,我不知怎样感谢你才是。”
芍药:“公子不必歉意,你没事就好。”
韩忠:“这伤本该伤在我身上,可是让你代替了,我真地很过意不去。”
夫人:“你知道了就好,小姐对你到底怎么样,这下你可清楚了吧。她可是一心一意为你的人,要不是她推你一下,那大树可就压在你身上了,你早就没命了。”
韩忠:“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救命之恩。”
夫人:“光口头谢谢有什么用?要用心去谢,要真心真意地对小姐好。”
韩忠:“母亲说得很是,韩忠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小姐。”
芍药:“公子说的什么话。我们俩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夫人:“小姐要你什么报答?只要你以后别冷落了小姐,心里别再惦记着外人,那就够了。”
牡丹听出话语不对,向夫人道:“夫人,小姐这里安排好了,牡丹告退。”
夫人挥一下手,并不答话,牡丹退去。
芍药:“婆母,孩儿想退亲。”
夫人惊讶非常:“什么?你说什么?你想退亲?”
芍药:“是的。”
夫人:“为什么?你们俩才刚刚到一起两天,你怎么会想出来这个主意?”
芍药:“婆母,刚才的瓦片,砸在了孩儿的额头上,孩儿以后额头上,一定落下一个疤痕,那很丑的。”流泪,“孩儿配不上公子了,孩儿想趁早退亲。”
夫人:“不会的,傻孩子,不会落下疤痕的,只是小伤口。”
芍药:“会的婆母,一定会落疤痕的,孩儿自己觉得砸的伤口很深,一定会有疤痕的,我要退亲。”
夫人:“不要这样,丫头。就是真的留下疤痕,这也是为他才落的,这恩他一辈子也报不完。他怎么敢嫌弃小姐呢?”回头瞪韩忠道:“忠儿,你说是不是?”
韩忠:“是,是的小姐。你的救命之恩,小生终生难报。”
芍药:“不,公子。不行,我以后会长得很丑,我不能陪你应酬场面,那很丢人的。你别要我了,退亲,我要退亲。”要起身。
韩忠起身按芍药道:“别动,小姐。别激动,这对伤口不好。”
芍药:“不,公子,我要退亲。就算你不嫌弃我,可我自己也不要和你成亲了。我要退亲,我要退亲。”
夫人:“小姐放心,别说我们已经行了聘礼,就算还没下聘礼,这亲也不能退。你是救忠儿受的伤,以后真得落下了疤痕,忠儿决不能嫌弃你 。我也不会答应的。他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不会做不仁不义事的,我也不许他做那不仁不义的事。以后他要敢变心,我就不认他这儿子。忠儿,你今天当着母亲的面,你给小姐发誓,以后决不能嫌弃小姐。”
芍药:“不,婆母,不要公子为我发誓,公子,别发誓。”
夫人:“不行,发。”
韩忠跪在床前发誓道:“我韩忠对天发誓,我要以后嫌弃小姐……叫我不得善终。”
芍药:“别发,别发公子。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房外传来赵夫人急切的声音:“我女儿在哪儿?我女儿在哪里?”
夫人急到门口迎道:“亲家母,小姐在这房里。”
赵夫人进门直奔床边。
韩忠跪旁边道:“韩忠见过岳母。”
赵夫人不理韩忠,上前拉着芍药的手哭道:“我的娃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怎么了呢?哎呀,我的女儿啊,让娘看看,你伤到哪了?”
芍药:“娘,娘,你别哭,我没事。”
夫人:“亲家,别动小姐。郎中刚刚给小姐包扎好,你别动。”
赵夫人继续哭道:“我的女儿啊,你好端端地来到韩家,怎么才两三天就伤成这样?。”
红莲,白荷,动听也站床前掉泪道:“小姐。”
夫人:“大家别哭。小姐有伤,听到哭声不好。”
芍药擦泪拉母亲道:“娘,娘,你别哭好不好?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赵夫人:“好女儿啊,我怎么不哭呢?都怨我答应让你来韩家的啊。要是你亲娘还在,她怎么可能会让你来这里呢?”
芍药强忍泪:“娘,娘,你再哭我恼了,我不理你了。”
赵夫人急擦泪道:“好,好。娘不哭,你叫娘不哭,娘就不哭。你伤得怎么样,还疼吗?”
芍药:“没什么大事娘,只是一点儿小伤口,郎中说过几天就会好的,你别太操心。”
赵夫人:“那就好。你是怎么伤的?你文文雅雅一个小姐,你干什么去了?让砖头砸伤了你。”
韩忠:“回岳母,小姐是为救我才受得伤。”
赵夫人激动地手乱舞动,指韩忠道:“救你?你是怎么搞的?你一个男子大汉不好好保护自己媳妇,倒让媳妇救你,你这丈夫怎么当的?”
韩忠:“小婿无能,小婿太笨,小婿对不起小姐。”
赵夫人:“哼,你以前还瞧不起我们家小姐呢,你让小姐要我来你家退亲,你办得好事哎。要是当时同意退亲,现在谁来救你,你早被大树砸死了。”
韩忠:“小婿有错,岳母教训得是。”
芍药:“娘,你瞧你都说了些什么啊。你别乱埋怨好不好?哪有你这样做岳母的。到了亲家一点儿也不客气,就是恨啊怨啊,你叫女儿脸面往哪搁嘛。”
赵夫人:“不怨不怨。娘什么也不怨了。女儿叫娘怎么娘就怎么。”又转向韩忠:“瞧见了没有,我女儿什么都向着你,你要有点良心,就要对我女儿好些儿。”
韩忠连连点头:“岳母教训的是,岳母教训的是。”

▲厢房  若干天后
芍药靠坐床上。白荷端药来到床边。试一口道:“小姐,药可以喝了。”
芍药接药喝下
牡丹弯腰偷偷溜进房。门外袁广,施力,动听等欲进,牡丹以手示意,不要他们进。
牡丹溜到床边帐下,白荷出来没有发现。
芍药闭目养神,牡丹趴到床边后,悄悄把一把石榴枝盖在被下。又悄悄地趴出来,站在门口叫,“小姐。”
众:“小姐。”
芍药睁开眼。牡丹等一群人来到床边。
芍药:“你们都来了?坐哪啊?白荷多搬几个凳子来。”
牡丹神秘地:“小姐,你猜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
芍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牡丹空举连手,“你看你看。”
芍药:“什么也没有嘛。”
牡丹:“动听拿着呢。”自己急从被下拿出一枝石榴。“
芍药看动听。
动听:“我们什么也没拿啊。”
牡丹:“在这哪。”捧给芍药看。
芍药惊喜道:“石榴花,好漂亮啊!”
白荷接住插在床头瓷瓶里。
牡丹乘芍药看白荷插花时,又拿出一枝:“还有哪。”
白荷再接再插。
牡丹:“还有哪,”又拿出一枝。
如此多次。
芍药笑道:“你哪来这么多啊?藏你身上也藏不下。”
牡丹歪头:“小姐忘了,我会魔术呀。”
芍药:“鬼丫头,什么事,你都要给人一个惊喜。”
动听:“这是姐姐带我们大家,上山折得石榴花,拿来给小姐解闷。”
众:“祝小姐象山石榴一样,健康结实,青春红火。”
芍药连连点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牡丹:“小姐,你怎么样了?你快点起床吧,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芍药:“我好了。就出去和你玩。”
动听:“小姐快出去看看,我们把花园整好了,崭新一片啊。”
芍药:“是吗?太好了。菊花都种好了?”
牡丹:“都种好了。草坪也种好了。我们还在山上移栽来了,许多叫不出名的花呀草呀,保你园子一看,大吃一惊呢。”
芍药:“太好了,要不我现在就起床看去。”
牡丹伸手空按:“哎,别动。还是先别去吧,要出去等我们都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起来去吧。要不老夫人要骂我们勾引你了。”
芍药:“瞧你说的,我已经好了,她干么还骂你们?闷在这床上,把我都闷死了。我真想出去,和你们一起栽树种花。”
施力:“大姑娘做梦上花轿——光想哪里要得沙?要行动啊。”
牡丹打一下施力:“施力,你对小姐怎么说话呢?”

▲        火车包厢
李莲英:“皇上有旨,着河南府知府韩定觐见——”
韩定进包厢,弹袖跪下:“河南府知府韩定,叩见皇上、叩见老佛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慈禧太后:“河南府,这么大老远,从洛阳来西安迎接皇上。辛苦了。”
知府:“回老佛爷,微臣不辛苦。辛苦的是老佛爷和皇上。微臣听说老佛爷和皇上蒙尘,微臣寝食不安。早有心上京给老佛爷请安护驾,奈何洛阳国之后院,不敢妄动;老佛爷一再叮嘱,看好后门。臣每每想起老佛爷偌大年纪,餐风宿露,臣却在洛阳苟且偷安,锦衣玉食;唯只咬牙切齿,恨不死国。”
慈禧太后:“你有此心,也算忠臣了。”
知府:“所幸我大清国运亨通,老佛爷福星高照,臣民上下,得以再享太平。是以微臣在洛阳略备薄酒,恭请老佛爷和皇上前去,领略龙门山色、河洛风情。愿老佛爷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慈禧太后:“好,就去你洛阳看看,你有什么好风光,让哀家一娱耳目。”


▲        洛阳火车站
参将带军队布防整个车站。一队队士兵走过,站列车站各处。
孟捕头指挥众衙役执刀列队。
孟捕头:“左右两队,分列!”
张班头与迟典史带衙役们,按事先安排,分列两队,面向外。准备皇上太后护卫工作。
衙差把红毡铺开。
同知率众县令走来。
同知率众跪在站台上。
人们东张西望,不见火车到来。
孟捕头按佩刀,前后左右来回走动,提一下这衙役的手,踢一下那衙役的脚,整理队伍。
跪着的人额头大汗直冒。
火车汽笛响。
乐队欢迎乐声顿起。
火车缓缓驶进车站。
车厢门开。
知府出来。站在同知等众人前看过一遍,又看过衙役们的队列,再看向远处的军队,然后跪在同知前边,面向车厢门口,向站在车厢门口的李莲英示意,表示安全。
李莲英向知府示意:知道了。
知府磕头道:“河南府知府韩定,率洛阳官民,恭迎皇上、恭迎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县令等众:“恭迎皇上、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莲英扶太后出现在门口,众再呼万岁千岁。
知府跪走到车厢门口处,府下身子。
慈禧太后踏知府肩下车。
光绪帝随太后身后下车。
孟捕头领呼:“欢迎皇上,欢迎太后。”
众衙役举带鞘刀随呼:“欢迎皇上,欢迎太后。”
乐声止。
慈禧太后:“官民平身。”
众呼:“谢太后。”
知府早跑前边,伸手请道:“老佛爷请。”恭身前边带路。
乐声再起。
知府跪车前,慈禧太后踏知府肩上车。
同知跑后面车前跪府身,光绪帝踏同知肩上车。
知府在太后车前,牵马。
孟捕头带人车两侧护驾。
乐队跑到车前。
李莲英:“起驾——”
张班头骑马带人,前边开道,呼叫:“皇上太后驾到,道旁人等跪下。”
乐声中,浩浩荡荡的队伍,开进洛阳城区。


                                 第十六集完
22# 2023-4-10 07:05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0 07: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七         集

▲        洛阳大街上
人们跪地上欢迎太后皇上。
太后和皇上车辇所到处,人们跪地高呼:“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周南驿站  太后行宫
慈禧太后洗手洗脸毕,坐下,宫女上茶。
李莲英进来传话道:“禀老佛爷,河南府知府求见。”
慈禧太后:“什么事?”
李莲英:“他们给老佛爷安排好了在洛阳的日程,特来请老佛爷示下。”
慈禧太后:“随他们安排吧。”
李莲英:“地方一片苦心,老佛爷还是见见吧。”
慈禧太后:“那就让他进来吧。”
李莲英:“老佛爷有旨,宣河南府知府韩定,觐见——”
知府进门跪下道:“河南府知府韩定,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慈禧太后:“起来回话。”
知府:“谢老佛爷。”起身低头站一旁。
慈禧太后:“小李子说,你们安排好了哀家的日程,说来听听。”
知府拿出日程表再跪下念道:“当天夜里,设宴河南府后花园,为老佛爷和皇上接风洗尘;第二天,请老佛爷和皇上赏菊花饮宴;第三天请老佛爷和皇上听戏,看杂耍。第四天请老佛爷和皇上游龙门;第五天请老佛爷和皇上游白马寺;第六天请老佛爷和皇上游关林;第七天请老佛爷和皇上……”
慈禧太后:“行了,行了。哀家在这里最多住五六天。住得天数多了,给地方添太多麻烦。”
知府忙以头叩地道:“老佛爷尽管住,臣下等巴不得老佛爷,多住些日子呢。便是住上一年半载,我们也撑得起。”
慈禧太后笑道:“难得你有这一片忠心,你就按六天的日程安排吧。”
知府:“臣遵旨。第六天给老佛爷设饯行酒,祝老佛爷一路顺风。”
慈禧太后:“那就这样吧。”
知府:“微臣告退。”
慈禧太后:“你去吧。不要太奢侈了,不要太惊扰百姓了。”
知府:“微臣遵旨。”

▲        府署花园   夜
月光如银。准备宴席的下人们你来我往,夜宴准备工作终于就绪。
孟捕头指挥保卫衙役人等,跑步入园。列队四周。
李莲英画外音:“老佛爷驾到——,皇上驾到——”
慈禧太后绕过屏障出来。
人们跪下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慈禧太后:“都起来吧。”
众起道:“谢老佛爷。”
慈禧太后:“今夜好月光啊。这月下设宴,颇有一番诗意啊。”
知府:“回老佛爷,嫦娥听说老佛爷今晚高兴,所以也来凑趣,想看看我们都吃些什么呢。”
慈禧太后笑道:“你倒很会说话。那么你都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
知府:“老佛爷请入席。臣下为老佛爷准备得、自然是洛阳风味。来,上宴。”
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各坐一桌,各大臣则侍立一旁。
一溜若干丫头端菜上菜。
李莲英为慈禧太后选各种菜至近前。慈禧边尝边赞。
慈禧太后:“好,这洛阳风味还行。你们各位大人也都入座吧,尝尝人家这地道的洛阳菜。”
随行大臣们齐道:“谢老佛爷赏赐。”纷纷入座大吃。
知府端酒至慈禧太后前道:“老佛爷,请准许臣代表河南府一百万百姓,为老佛爷上寿。祝老佛爷万寿无疆。”跪下,送上酒。
慈禧太后:“哎,哀家可不胜酒力啊,只此一杯。”
李连英接酒递与慈禧太后,慈禧太后接饮道:“好酒,好酒。你们大家也尝尝。”
众:“谢老佛爷赏赐。”各饮一杯。
慈禧太后:“我知道你们都是些酒坛子,一年来难得这样场面,今晚你们就放开量,痛快地喝吧。别顾忌哀家在这里。想划拳就划拳,想投壶就投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众:“谢老佛爷体贴下情。” 乱吆喝起来。
刚毅上前道:“老佛爷,臣有一个点子,想请老佛爷允准。”
慈禧太后:“刚毅,你又有什么点子,说来听听。”
刚毅:“大家这样幺五喝六的,不够文明,再说老佛爷也难得参与。臣斗胆请大家分为两大派,斗诗赌迷,哪派输就那派人各饮一杯。老佛爷也加入一派。不知老佛爷意下如何?”
慈禧太后:“好,好。刚毅这主意好。”
刚毅:“那臣斗胆自请为监酒如何?”
慈禧太后:“准了。”
刚毅大声道:“谢老佛爷。”向众人,“各位大人,各位大人,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众人静下来
刚毅:“老佛爷懿旨。在座各位分为两派,斗诗赌谜,输家饮酒。钦命下官为监酒。”
众:“臣等遵旨。”
刚毅:“现在听下官分派,在场京官为一派,称为京派;在场地方官为一派,称为洛派。哪一派输了,哪一派人饮酒。”
宋知县:“那怎么行,京派都是朝廷重臣,多有历届状元榜眼。下官们则最高是个进士,我们那能斗赢呢。”
刚毅:“酒令如山,不服者罚饮一杯。刚才抗议的这位大人,请罚饮一杯。”
宋知县只好自斟一杯饮下,低头不做声。
慈禧太后:“这刚毅还真是要、强龙压压地头蛇啊。哀家为地方官鸣不平,哀家加入洛派。”
知府及各县令齐跪下道:“谢老佛爷体恤下情,臣等愿属麾下。”
慈禧太后:“这下我看他刚毅、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刚毅:“老佛爷刚才驳斥臣下欺负地方官,现在臣下让着地方如何?洛派先出谜语,京派猜。”
宋知县:“有时落在山腰,有时挂在树梢,有时象面圆镜,有时象把镰刀。”
京官许多人齐道:“这是月亮啊,有什么难猜?”
刚毅:“京派胜,洛派饮酒。”
慈禧太后:“这出得也太好猜了,再出难一点儿,别跟他们客气。”饮酒。
刚毅:“请京派出谜语,洛派猜。”
吏部尚书:“我来出一谜:昨天——答一天体名”
洛派人互看道:“‘昨天’,这是什么呀?”
宋知县:“昨天——头一天——头日——这谜怕是秋千格,是‘日头’吧?”
洛派人齐道:“对,是‘日头’。”
刚毅:“洛派胜,京派人饮酒。”
慈禧太后:“这就对了,哀家以为,我们这一派没人才呢。”
刚毅:“洛派出谜,京派猜。”
宜阳令:“请老佛爷代表我们出一个好不好?”
洛派人齐道:“请老佛爷出一个,让臣下等、也跟着学习学习。”
慈禧太后:“我哪行啊。”思考一下道,“冬日河开。你们猜。”
京派人故意乱猜道:“冬日河开,是不是溜冰啊?”“是开封。”“是解分。”
慈禧太后:“摩顶格。”
京派人道:“臣等愚钝,请老佛爷明示谜底。”
慈禧太后:“哀家再提示你们一下。冬日河开,这河开是不是冰化了?”
吏部尚书故意道:“臣刚才猜‘分解’,不知为什么不对?”
慈禧太后:“冬日河开,是说还在冬天河上的冰就化了,是不是‘早化’了点。摩顶格,在‘早化’上加草头,是‘草花’。秋千格再荡回来,不就是‘花草’吗?”
众:“原来如此。到底老佛爷是制谜高手,臣等不及。”
刚毅:“洛派胜,京派再饮一杯。”
京派人饮酒。
刚毅:“该京派出了。”
户部尚书:“我来出:妗子过河——答一眼前器物。”
宜阳令问道:“妗子过河?怎么过啊?那河上有船没有?有桥没有?”
户部尚书:“当然没有,什么也没有。”
偃师令:“那她脱了裤子趟呗。”
众人大笑。
慈禧太后:“你们要想想,他为什么要说妗子过河?他怎么不说婶子过河,姨妈姑妈过河呢?”
宋知县:“说妗子自然牵扯到舅舅了。妗子过河又没桥没船的,怎么过?是不是让舅舅背着过啊?啊,对。舅背——是‘酒杯’。”
慈禧太后:“这是梨花格,哀家早就猜出来是‘酒杯’。”
众:“到底还是老佛爷,高人一筹。”
刚毅:“还是洛派人胜,京派人饮酒。”
忽然,花房方向传来一阵歌声:“哎——
        出一个谜语给你解,山顶上卧着一老鳖。”
众女声重复唱道:“一呀么一老鳖……”
又一女声答唱:“你的谜底本是龟,井里常年没有水。”
众女声和道:“井里常年没有水,井里常年没有水……”
又一女声答唱:“你的谜底本是窖,不会走路只会跳。”
慈禧一下楞了。
众人也都楞了。
刚毅略紧张道:“怎么回事?哪来的歌声?小心有剌客!”
知府:“何人大胆,胆敢惊驾。快去看看。抓剌客!”急向花房跑去。
众多衙役、捕快、直扑花房。
慈禧太后:“听声音是几个姑娘,不象坏人,别难为吓坏了她们。”
李莲英到花房前传话道:“老佛爷有旨,听声音不象坏人,别难为吓坏了她们。”

花房  夜
知府打开花房门。里边人点亮蜡烛。
是牡丹、芍药、动听、红莲、白荷、韩忠等人。
知府大惊道:“怎么是你们几个孽障。你们不要命了?惊了圣驾,灭门之罪啊。”
牡丹:“好汉做事好汉当。知府老爷不必害怕,要杀要剐,只管把我们交上去就是。”
知府:“你还敢顶嘴?如今只好把你们抵罪了。来人,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孽障,给我锁起来,押进死囚牢,等待发落。”
众多衙役捕快七手八脚地,把牡丹等人枷起来。


李连英回来道:“老佛爷,是几个姑娘藏在花房。刚才或是听见了我们在猜谜喝酒,他们嗓子痒痒,便不知好歹地唱起来了,老佛爷不必吃惊。”
慈禧太后:“哦,是这样。普通老百姓,都想一赌天颜,所以就有人藏起来偷窥圣驾,这不奇怪。叫她们都来,哀家问问她们。”
李连英跑去道:“老佛爷懿旨,叫带几个姑娘过来问话。”
知府:“臣遵旨。”向牡丹等小声道,“你们跟我来,听着,要知道礼仪,小心回话,莽撞不得。”
李连英带大家来到慈禧太后面前道:“你们跪下回话。”
知府跪道:“微臣安排不周,出了漏洞。致使家里几个丫头藏在花房,惊了圣驾。死罪死罪。臣恳请老佛爷判臣疏漏之罪。”
慈禧太后:“既是家里的丫头,也不算外人。哀家不怪罪于你,起来吧。”
知府擦汗起道:“谢老佛爷宽恕之恩。”
李连英:“老佛爷已经宽恕他们了,还不把他们放开。”
知府:“是,来给他们打开。”
袁广施力等几个人来为牡丹等人打开木枷。
慈禧太后:“刚才哀家听到你们几个在花房唱歌?”
李连英:“老佛爷问你们话呢,你们谁是头儿,回答。”
牡丹:“回老佛爷,刚才奴婢几个,因回避不及躲在花房。听到各位大人猜谜逗乐,不禁也动了兴致,于是唱了几句谜语歌。”
慈禧太后兴致勃勃:“哦,谜语还有歌?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们几个都能唱谜语歌?”
牡丹:“回老佛爷。洛阳老百姓,不仅把谜语编成歌唱,还能唱一种连环谜语。刚才民女等人,唱得就是一个连环谜语歌。”
慈禧太后:“哦?还有连环谜语歌?新鲜,那是怎么个连环法?”
牡丹:“回老佛爷。连环谜语有两种:一种是一唱一答;另一种是对唱对答。奴婢们刚才唱的是对唱对答。”
慈禧太后:“一唱一答是怎么个唱法?”
牡丹:“回老佛爷,一唱一答是有人唱谜面,有人猜谜底,一答一唱环环相扣。”
慈禧太后高兴道:“哦,是这样。哀家猜谜,向来也不服人,哀家能不能答下来你们的谜语?”
牡丹:“老佛爷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了。刚才奴婢在花房已听出,老佛爷是制迷猜谜的高人,奴婢们的谜语都是民间极简单的,哪值得老佛爷一猜。”
慈禧太后:“那可不一定,天外有天。咱们不妨试一下,你们唱谜面,哀家来猜谜底如何?”
牡丹:“奴婢们乃是草民,怎敢与老佛爷相对?”
慈禧太后:“你这丫头挺会讲话,哀家喜欢你这样的人。哦,你们起来,起来与哀家唱谜歌。”
牡丹等人起来:“谢老佛爷。”
牡丹:“老佛爷,那我们可唱了。我唱一个谜面,你就答一个谜底。”
慈禧太后:“这个自然,你唱。”
牡丹唱道:“出一个谜语给呀么给你解,山顶上卧着一老鳖。”
众女和道:“一呀么一老鳖。”
慈禧太后笑道:“这是山龟。”
牡丹:“说是龟,正是龟,井里常年没有水。”
众女和:“井里常年没有水。”
慈禧太后:“有意思了。井里没有水是什么?枯井,不会吧?”恍然大悟,“啊,是地窖。”
牡丹:“说地窖,算地窖,不会走路只会跳。”
慈禧太后:“青蛙。”
牡丹:“青蛙有时会爬,也算走路。”
慈禧太后:“是兔子。”
牡丹:“说是兔,真是兔,家里养只小老虎。”
众和。
慈禧太后:“家里养只小老虎……是猫。”
牡丹:“说是猫,正是猫,吃遍天下吃不饱。”
众和:“吃遍天下吃不饱。”
慈禧太后思考:“什么东西这么大肚子,吃遍天下还吃不饱?”
芍药:“老佛爷,是……”
慈禧太后伸手止道:“你先别说谜底,让哀家猜。什么东西吃遍天下……天空?风,云……都不象啊……不行,这还真难住哀家了。”
牡丹:“回老佛爷,是皇粮国税。”
慈禧太后:“皇粮国税?”
牡丹:“老佛爷请想想,皇粮国税今年收,明年收,后年收,年年要收,从没停过,这不是吃不饱吗?皇粮国税,全天下人都要收,是不是吃遍天下呢?”
慈禧太后恍然大悟:“哦,是这么回事,这谁制得迷,还有那么点象。果然是皇粮国税。”
牡丹接唱:“说粮税,是粮税,秦琼上阵乱舞挥。”
众女和:“秦琼上阵乱舞挥。”
慈禧太后笑道:“这不难猜,秦琼上了阵乱挥舞什么?当然是兵器,秦琼用得是两条铁锏,所以这个谜底是双锏。”
牡丹“咚”地跪在地上,“谢老佛爷”。回身招呼众人道:“你们都跪下,快谢老佛爷呀。各位大人,都快跪下谢老佛爷啊。”
众人都齐跪下道:“谢老佛爷。”
慈禧太后一个愣怔,道:“怎么了?谢什么呀?哀家说什么了?谢哀家什么呀?河南府,你们都跪下谢哀家什么呀?”
知府:“回老佛爷,臣也不知谢老佛爷什么?”
慈禧太后:“你连谢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胡乱跪下谢恩呢?”
知府:“回老佛爷,刚才这丫头喊,要我们都跪下谢恩,臣看到别人都跪了,所以,也就跟着跪下了。”
慈禧太后笑道:“你倒也糊涂得可爱,那别人呢?你们这么多人,都跪下谢哀家什么啊?”
众:“臣等也不知道谢什么。臣只知道这姑娘叫谢恩,所以就跪下谢恩了。”
慈禧太后:“丫头,你干么要大家跪下谢恩呢?谢哀家什么啊?”
牡丹:“回老佛爷。刚才猜谜,老佛爷说‘皇粮国税’‘双减’,这不是对天下百姓的恩惠吗?民女代天下百姓谢恩呢。”
慈禧太后:“什么?‘皇粮国税、双减’?这……”醒悟过来,“好啊,你这小丫头片子,绕来绕去,你是下了个套儿,让哀家跳啊。”
牡丹:“民女代天下百姓、再谢老佛爷圣恩。”再磕头。
慈禧太后勃然大怒:“河南府,你做得好事?”
知府急跪下磕响头道:“老佛爷,臣决不知道此事啊……”
慈禧太后:“你事先安排一群姑娘,藏在这里,假做唱谜语给哀家猜。原来你是事先蓄谋,下套儿让哀家跳啊,你拿哀家当猴耍啊?”
知府再磕响头:“老佛爷明鉴,臣决不知道她们的诡计,老佛爷明查。”
宋知县:“衙差们听了,把惊扰圣驾,戏弄老佛爷的几个妖女给我押下去,打入死囚牢,仔细审查。查查她们身后,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衙役们答应一声,上来几个人架住牡丹芍药等人。
牡丹大喊:“慢!老佛爷,请你让民女把话说完、好不好?”
慈禧太后:“好,你们让她说。”
牡丹:“老佛爷,今日猜谜之事,与知府老爷和别的官老爷都没一点关系。谜语全是民女一人编制出来的。如果老佛爷要治罪的话,只治民女一人便是。要杀要剐都可以,不要牵连别人。”
慈禧太后:“哼,你倒挺男子汉啊。那么哀家问你,你为什么要下这么个套儿,来戏弄哀家?”
牡丹:“老佛爷,这根本不是什么套儿。这是民女的肺腑之言啊。老佛爷要来洛阳,洛阳人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修房子、办车马、置礼物、备杂戏;办粮、办油、办肉、办布匹绸缎、办一应用品用具。我们忙得是不亦乐乎。为了给你老人家修园子种花,我们小姐还挨了瓦片的砸,差点儿命都没了。这些东西哪来的,都是洛阳老百姓兑得啊。为了迎候你老人家,洛阳的老百姓,今年每人又加了三钱的税。老佛爷,你可是爱民如子啊,老百姓可都是你的子民啊,你就看着让他们增加负担吗?”
慈禧太后生气道:“今天你是为民请命来了?”
牡丹:“老佛爷,这不是为民请命,这是向你老人家上达下情啊。你老高高在上,如果没人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慈禧太后:“哀家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河南府,你们真是这样扰民吗?哀家要你们从简办理,你们怎么还是这样兴师动众,大兴土木啊?哀家的话你们全当耳旁风啦?”
知府:“老佛爷明鉴。难得老佛爷和皇上到洛阳来一趟。如果太简朴了,太委屈了老佛爷。洛阳的老百姓都于心不忍啊。”
牡丹:“老佛爷可都听到了。洛阳的老百姓都是多么敬爱老佛爷啊。他们虽然增加了负担,可他们毫无怨言。老佛爷走在大街上,老百姓都是真诚地大呼,‘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是多么拥护老佛爷呢。所以民女今天,借猜谜来提醒老佛爷,请老佛爷明察。”
知府:“回老佛爷,这该死的奴婢不识好歹。臣请把她押进死囚牢,秋后处斩,以赎其惊驾之罪。臣也请老佛爷治臣不查之罪。”
李莲英走到太后近旁,轻声道:“老佛爷,不能杀。一杀她就成英雄了,老佛爷可就成恶人了。”
太后转怒为笑。
慈禧太后道:“哎,这丫头说得也有点儿道理嘛。哀家路过哪里,肯定要牵累那里的官民,耗财费力的。便是这丫头不说,哀家心里也明白。哀家不能让地方老百姓吃亏,原本哀家就打算,要免除洛阳老百姓一年粮税。现在听这丫头所说,哀家更动了爱惜百姓之心,那就免你们洛阳百姓……三年的粮税吧。”
众齐叩首道:“谢老佛爷圣恩。”
知府又擦汗。
慈禧太后:“都起来吧。继续喝酒。哎,刚才这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牡丹:“回老佛爷,民女名叫黄牡丹。”
知府:“回老佛爷,她就是一年前,在府署盗窃人参,为她娘治病,被判无罪的姑娘。”
慈禧太后喜道:“哎呀,原来你就是那个‘孝窃’的女贼啊,哀家还没顾上召见你呢,你倒自己找来了。你过来,让哀家仔细看看你。”
牡丹跪走近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小李子,拿灯来照着啊。让哀家仔细看看,我大清这有名的孝女啊。”
李莲英:“嗻。”拿烛过来照牡丹。
慈禧太后和李莲英同时一楞。
慈禧太后:“哟,挺漂亮的丫头。你几岁了?”
牡丹:“回老佛爷,民女今年十七了。”
慈禧太后:“你娘现在病好了吗?”
牡丹:“回老佛爷,我娘不吃我给她偷的人参,当天就去世了。”
慈禧太后:“哎哟,也是个奇人。哎,小李子,这丫头我怎么看着有点儿面熟啊?”
李莲英:“老佛爷因为喜欢她,所以就觉得好象面熟了。”
慈禧太后:“对,小李子说得对。哀家一见她漂亮啊,便喜欢上她了。又听说她是个最孝顺的姑娘,那就更加喜欢她了。哀家特别喜欢天下的孝男孝女们,又加上她今晚给哀家猜谜,逗得哀家高兴,哀家可真是爱她爱得不得了。来,丫头。你起来坐哀家身边,爱吃什么,你自己用筷子夹。”
牡丹:“谢老佛爷垂爱,民女不敢在老佛爷身边坐。”
慈禧太后:“哎,叫你坐你就坐嘛。你刚才为民请命那豪情胆气,哪去了?来来来,坐这儿,哀家给你夹菜吃。”
早有丫头送来椅子。牡丹起来坐上。
慈禧太后亲手夹菜,放牡丹面前道:“来,吃,吃。”
牡丹吃菜,两眼流下泪来。
慈禧太后:“怎么了?丫头。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刚才他们吓着你了。别怕,别怕,有哀家为你做主,你怕什么?你今晚讲得话,句句在理,你怕什么?”
牡丹:“老佛爷,我哭不是为这些,为这些我是不怕的。牡丹是被老佛爷的慈爱感动得哭了。”
慈禧太后:“是吗?哀家很慈祥吗?”
牡丹离座下跪道:“老佛爷,请恕民女斗胆陈言。民女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没有父亲,也没有爷爷奶奶。从小就没有受过爷爷奶奶的慈爱。今晚老佛爷这么对待民女,处处护着民女,又赐民女坐,又夹菜给民女吃,民女突然感到一股奶奶般的爱,所以感动得不知怎么老想哭。请老佛爷原谅民女,扫了老佛爷的兴。”
慈禧太后;“快起来,快起来坐。好丫头,哀家看到你,不知怎么也是有一股爱意,在心里流动。哀家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孙女儿,那就好了。”
李莲英:“老佛爷,你看大家都光顾看你们俩说话,这酒席都冷下来了。”
慈禧太后:“可不是,你们都吃酒啊。大家都吃酒啊。你们刚才唱歌的几个丫头,也都坐下吃杯酒。”
芍药:“民女回老佛爷,有老佛爷和皇上还有诸位大臣们在,民女等人不敢就坐。”
慈禧太后:“哎,坐,坐。你们刚才唱谜语给哀家猜,哀家高兴。哀家赏你们吃酒,哀家赏你们吃酒。你们都坐这儿。”
众女:“谢老佛爷。”
丫头又搬来几把椅子,众女起来入坐。

▲        花房  夜
牡丹坐烛下想心思。
外面有人敲门。
牡丹:“谁?这么晚了。”
袁广声音:“我,师妹,是我。”
牡丹起身开门。袁广进来。
牡丹:“大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袁广:“我来警告你,今晚你们唱歌的事,以后你千万别再演了。你这是拿着性命玩笑。明天太后和皇上还要来游园。你千万小心,顺着她点儿,别再胡闹。行吗?”
牡丹:“我没胡闹啊,今晚不是很好吗?老佛爷不是很喜欢吗?还赏我们吃酒。”
袁广:“师妹,别犟。要是师父在,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你想替我们老百姓,我们穷人办点儿事,好好说嘛。干么编在谜语里?你那真地是一个套儿啊,多亏太后没在意,要不你真没命了。”
牡丹:“没事儿,没事儿。不用你管。”
袁广:“明天,不许你再耍这些把戏。听到了吗?我不许你再这样。”
牡丹:“大师兄,你可没跟我这样说过话啊。今晚怎么了?说话这么霸道。”
袁广:“不是我霸道,我是为你好。师父不在,我是你大师兄,我不管你谁管?”
牡丹:“大师兄,你管不了我,我就是这样的性子,又犟又调皮又大胆,什么事我也敢做。”
袁广:“不行,我现在偏要管管,你必须听我的。”
牡丹:“呀,呀。我必须听你的?你是我什么人啊?长辈?师父?哼。”
袁广:“牡丹,我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我们的关系跟别人不一样。我……我……你……你……”
牡丹:“别我我你你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爱你’。是不是?”
袁广激动而羞涩:“牡丹……”终于上前抱住牡丹两臂。
牡丹:“大师兄,我早就看出你的心思了,你为什么现在才……,不是我说破,你还是那么不敢说,对不对?”
袁广:“牡丹,我喜欢你,我真地好喜欢你。我从小就十分喜欢你,只是我这人爱面子……”
牡丹:“大师兄,我很矛盾。我喜欢你,也喜欢韩公子。我不知道我该在你们俩中间,怎么办。”
袁广:“我早知道,你对少爷有意。可是牡丹,你们俩不行。我们是穷人,人家是贵人。我们与人家配不上。再说,他已经有媳妇了,你就断了与他的念头吧。”
牡丹:“我知道大师兄。要不今晚,我不会让你这么亲近我。我倒不怕他贵他贱,他便是皇帝,我要爱他,我也照样敢跟他说,我也照样敢去追他,我可不管配不配得上他。我只是念着小姐。我要是爱上了公子,就把小姐给坑了,这不是不仗义吗?小姐对我有恩,我还这样坑她,那我算什么人了?所以我就下狠心和他断。大师兄,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想他了。只要你爱我,我以后心里就只想着你。”
袁广紧紧抱着牡丹,激动地不停叫:“牡丹……牡丹……”

▲        慈禧行宫  夜
慈禧进入梦香。
慈禧梦:一个模糊的黄衣女人,向慈禧招手道:“你来,你来——,你随我来——,你随我来——”
慈禧太后纵身飞起,随模糊女人跳跃飞向邙山。模糊女人突然回身跪下道:“老佛爷,久违了。”
是黄贵人。
慈禧太后惊道:“黄贵人,怎么是你?”
黄贵人:“奴婢请老佛爷还我女儿富贵。”
慈禧太后:“你女儿是谁?叫什么?”
黄贵人:“奴婢请老佛爷还我女儿富贵。”
慈禧太后:“你告诉哀家,你女儿叫什么?住哪里?哀家给她富贵。”
黄贵人:“还我女儿富贵——,还我女儿富贵——,你还我女儿富贵——,你还我女儿富贵——”边喊叫边缩进了土里。
慈禧太后去拉黄贵人,土地里伸出一只手拉着慈禧不放。
慈禧太后惊叫一声坐起来。梦醒。
室外一阵梆声传来。
慈禧太后再躺下入睡。又进入梦境。
慈禧太后梦境:慈禧太后坐在一辆篷车里,篷车飞奔。
李莲英骑马带一班御林军追杀过来。
李莲英与车上侍卫打。
慈禧太后:“小李子,这是哀家的车辇,你看清了,这是哀家的车辇。”
李莲英等只管追打。
慈禧太后吓得缩在车的一角。
车辇驰上山路。
李莲英等在后追赶。
车辇冲向悬崖。
慈禧太后:“啊——”地一声尖叫坐起。
李莲英从外边跑进来叫道:“老佛爷,老佛爷,怎么了?”
慈禧太后:“小李子,小李子。你为什么追杀哀家?”
李莲英“咚”地跪下道:“老佛爷,臣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与老佛爷为敌啊。老佛爷做梦了吧?”
慈禧太后醒来。道:“小李子,哀家刚刚做了两个噩梦。好可怕。”
李莲英:“老佛爷梦见什么了了?”
慈禧太后:“哀家头一个梦,梦见了黄贵人,她要哀家还她什么女儿富贵。哀家第二个梦,梦见坐在车辇里被你追杀,追到一处悬崖,车辇翻进了深渊。”
李莲英:“回老佛爷。当年黄贵人,也是翻车深渊死的。可是,她怎么会有女儿呢?”
慈禧太后:“难到她没有死?还就是生了个女儿。对了,我想起来了。今晚宴席上,给我唱谜语的那个姑娘,是不是有点象黄贵人?”
李莲英:“老佛爷自己不说,奴才也不敢乱说。那姑娘和老佛爷一打照面,奴才就看出她象黄贵人。当时老佛爷说,怎么看着她有些面熟,奴才只好用话岔开。现在说来,她难道就是黄贵人的女儿?”
慈禧太后:“今晚的恶梦,莫非是黄贵人的魂魄,来和哀家过不去吗?”
李莲英:“老佛爷福大寿高,上承天命,她一个孤魂野鬼,怎敢与老佛爷为敌?”
慈禧太后:“那她为什么进入哀家的梦?”
李莲英:“回老佛爷,如果梦真地有什么说法的话,或许她是为她女儿求富贵来。她女儿原应是个公主,可是她蒙了尘,于是她女儿便也只是个穷人了。今晚托梦给老佛爷,八成是想求老佛爷照看她女儿呢。”
慈禧太后:“其实她要真地向哀家请求,哀家倒真地可以给她女儿富贵。象这样,她托恶梦来吓哀家,哀家偏就不理睬她。”
李莲英:“老佛爷说得极是。待奴才向她宣谕。黄贵人啊黄贵人,老佛爷有话,你的女儿也是她的孙女儿,她老人家岂有不疼之理?只是她老人家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孙女儿罢了。现在晓谕于你,如果你真地有灵,如果那唱谜语的姑娘,果然是你的女儿,你下半夜别再打扰老佛爷,让老佛爷睡个安稳觉,老佛爷自会看顾你女儿。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就回你的阴宅去吧。”
慈禧太后:“哎,怎么会有这种事?”

▲        花园  第二天
人们等在花园门外。
画外李莲英喝道:“老佛爷驾到——,皇上驾到——”
众人等齐跪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慈禧太后:“都起来吧。”
众:“谢老佛爷。”
知府上前:“回老佛爷,今日请老佛爷和皇上赏花饮宴。老佛爷请。”
慈禧太后:“哎,好象少一个人。昨晚给哀家唱歌的那几个丫头,怎么没来?
知府:“回老佛爷,她们年龄小不懂事,说话莽撞。臣怕她们冒犯老佛爷,所以,今天就把她们锁在衙门厢房了。”
慈禧太后:“哎,那怎么行?快让她们来。昨晚刚刚哄得哀家高兴,今天你就不让她们见哀家,这不是扫哀家的兴吗?”
知府:“臣下立即叫她们来赔老佛爷。”转向衙役道:“快去开了厢房门,叫牡丹她们几个,来赔老佛爷。”拿出钥匙给衙役丙。
衙役丙去。不一刻带牡丹等人来。
牡丹边跳边叫:“老佛爷,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们了。”
芍药跪下道:“民女等叩见老佛爷,皇上。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动听红莲等随芍药跪下齐呼。
牡丹见别人都跪下,知道自己失礼。只好噘嘴也跪下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慈禧太后戏道:“你们这几个丫头,好没良心。昨晚哀家刚赏过你们吃酒,隔一夜你们就忘了。今天竟厌烦哀家,不来赔哀家了。”
牡丹:“哪能呢老佛爷,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慈禧太后:“来了就好,要不哀家今天可就没兴致了。好了,你们起来吧。”
牡丹等:“谢老佛爷。”起来。
知府:“老佛爷,请;皇上,请。”领太后皇上等进园子。
几根竹后,大红缎子遮着一道屏风。
知府:“老佛爷请看。”向牡丹“牡丹,还不快把惊喜给老佛爷看?”
牡丹与芍药上前揭开红缎子。
不同的花组成四个字,“万寿无疆”展现在面前。
众人鼓掌。
慈禧太后微笑道:“难得你们这样煞费苦心,这是谁的主意?”
芍药道:“回老佛爷,这是牡丹姑娘出的主意。”
慈禧太后:“这丫头,总是出人意外。你要是个将军啊,必是仗仗出奇兵。”
牡丹:“谢老佛爷夸奖。老佛爷,里边请。”
                                        第十七集完
23# 2023-4-10 07:06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1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八        集
众人随牡丹进园内,但见满园菊花盛开。
慈禧太后:“啊,满园菊花香。”
牡丹:“老佛爷,请。”
慈禧太后逐处观赏菊花。不时道;“这菊花种得不错呀,哀家认得。这叫‘赛牡丹’,是菊中珍品,你们这儿也有啊。”“这叫‘雪青’。”“这叫红玉。”“哎,这种菊哀家最爱了,落落大方,还色泽鲜艳。”……
忽听一阵蝈蝈叫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处小山样土丘,沟壑山岭小路尽有。山丘上几丛山枣刺下,山菊杂草一应俱全。酸枣果红艳艳地挂在枝头。一只野兔在枣刺窝里跳腾。一只山鸡卧在草窝里。
慈禧太后过来看道:“哟,这假山造得可是独具匠心哩。没有山溪奇石,也没有怪树老藤,造得简单朴素,土里土气,可是却很逼真。”
牡丹:“回老佛爷,这是仿照邙山翠云峰、堆的假山。翠云峰上已不见当年武皇时代的盛况,只有些山枣野草之类了。所以也在这上面种些野花草。虽然与整个花园不是很协调,但是却也自成一国,颇有野趣。若能逗得老佛爷一乐,那便是我们大家的福气。”
慈禧太后兴趣盎然:“果然另有一番情趣。哎,那里一只野兔在那里乱跳,怎么见人也不逃啊?”
牡丹用手指着道:“回老佛爷,那只野兔用小绳栓着,它正等着老佛爷给它放生呢。”
慈禧太后:“哎哟,那就快给它解开呀,让它逃个活命去吧。”
牡丹:“是。”要爬假山。
动听早已开始爬道:“姐姐,我来。”三两步爬上假山,解开野兔。
野兔一下子窜进了花丛不见。
山鸡在草窝里乱飞腾。
慈禧太后:“那一只不是野兔,是一只鸡?”
牡丹:“回老佛爷,是一只山鸡。”
慈禧太后:“你们设置得也太野趣了,又是兔又是鸡。哎,也放了吧。”
牡丹:“动听,把山鸡也放了。”
动听解开山鸡,然后抱起向空中一撒,山鸡飞出了园子。
慈禧太后笑道:“好,好。这样好。哎,那一串串的小红果,想必就是你说的山枣吧?”
牡丹:“回老佛爷,我们这里叫酸枣。吃起来酸里带甜,脆生生很是可口。老佛爷要不要尝尝。”
慈禧太后:“是嘛,摘一颗来哀家尝尝。”
牡丹:“动听,快摘一把酸枣来,给老佛爷尝尝新鲜。”
动听摘了一把酸枣下来,牡丹拿出手帕接过,用手帕擦去灰尘,双手托着送到慈禧太后面前。
慈禧太后两指夹起一颗放口里嚼着:“啊,果然是酸里有甜,别有风味。哀家要再吃两颗。”又捏两颗,放口里嚼过吐核道:“很好,多摘几颗,让皇上和诸位大臣也尝尝。”
知府在后听得清楚,忙唤人来摘酸枣。袁广施力上前把酸枣摘净,捧与大臣们尝新。
皇上及大臣们边尝边赞。
慈禧太后:“河南府。”
知府小跑上前躬身:“臣在。”
慈禧太后:“你们也真算是用心良苦了,哀家以后一定重赏你。”
知府:“这都是臣下应尽的职责。只要赚得老佛爷高兴,便是给臣下最大的赏赐了。”
慈禧太后:“哎,园子中心那一片好象是牡丹花吧?”
牡丹:“回老佛爷,正是牡丹花。”
慈禧太后:“哀家最喜欢牡丹花了,走,看看去。”
众人来到牡丹丛旁。
慈禧太后:“哎哟,这牡丹长得好喜人啊,你瞧,多茂盛。”
芍药:“回老佛爷,牡丹姑娘是管这园子的。这都是她的功劳。”
慈禧太后扭过来看牡丹:“你是管这园子的花奴?”
牡丹:“回老佛爷,民女正是管这园子的花奴。”
慈禧太后:“啊。怪不得昨晚……”自知失言,忙改口道:“你母亲害得什么病?”
牡丹:“回老佛爷,家母害痨病。”
慈禧太后手摸牡丹植株叶子道:“你怎么知道,人参可以治痨病?又怎么知道,河南府衙门里有人参?”
牡丹:“回老佛爷。母亲和师父说起自己病情,谈到独参汤可以治痨病,又说只怕只有县衙门府衙门,才会有此奇药。所以民女就背着母亲和师父,来到府署盗参。”
慈禧太后:“唉。你母亲认字吗?”
牡丹:“回老佛爷。母亲学问很深,民女认得字全是她教的。四书五经,民女全读过。”
慈禧太后:“啊,怪不得你说话头头是道,伶牙俐齿的。你母亲可曾教你琴棋书画?”
牡丹:“回老佛爷,不曾。可是民女跟师父学得一身武功。”
慈禧太后又来兴致:“哦?你还能武功?”
牡丹:“哪天老佛爷有兴致,民女就给老佛爷表演表演。”
慈禧太后笑一下,手指点一下:“嗬,你这丫头。哎呀,‘洛阳牡丹甲天下’。这哀家来得不是时候,要是春天来了,看看这洛阳牡丹,怎么个甲天下,那才好呢。”
牡丹:“老佛爷要是想看洛阳牡丹也不难,我听母亲说只要种养得法,加上一定方法,也能叫牡丹秋冬开花。”
慈禧太后起身:“是吗?你也听说过这种事?那古书上说,古时候有人种过秋冬开花的牡丹,可是怎么个弄法,谁也不知道。”
牡丹:“如果老佛爷同意,牡丹愿意试试。”
慈禧太后:“算了,当年武皇,冬天到上林游园,别的花都开了,牡丹就偏不开。连武皇都奈何不了她,哀家怎么可能让她秋天开花呢?”
牡丹:“其实什么事光靠听说不行,总要自己试试才算真实。武皇不能使牡丹冬天开花,或许是她没那福气,老佛爷保不准却有这福呢。”
慈禧太后大笑:“哈哈哈,你倒是极力撺掇哀家。哀家当然太想她们现在开花了,可是你用什么办法让它们开呢?”
牡丹:“如果老佛爷下一道旨意,让牡丹开花,民女就开始试着用特别方法,来催它们开花,三天过后自见分晓。”
慈禧太后:“你让哀家也象当年武皇那样,下旨让牡丹开花吗?”
牡丹:“这不是想托老佛爷的福嘛,要不那花神,哪里在乎民女一个弱女子呢?”
慈禧太后:“武皇当年下什么旨意来着?‘明朝游上林,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是这几句吧?”
牡丹:“回老佛爷,正是。”
慈禧太后:“可是你让哀家,向牡丹花下什么旨意呢?不妨你代哀家说来听听。”
牡丹:“民女说,让人用笔记下如何?”
慈禧太后:“由你吧。”
牡丹:“韩公子,请你用笔记下来好吗?”
韩忠从后面走上前:“好。”有人递上一块帛。芍药和动听帮韩忠拉展。袁广早抱一块木板过来,垫上。显然是早就预做准备的。
牡丹:“老佛爷三天再来,牡丹花笑迎盛开,……”
韩忠记。牡丹想下一句。
牡丹接下去:“谁要敢胡说八道,就把他当场活埋。”
慈禧太后:“且慢记。丫头你说什么?你把后两句再说一遍。”
牡丹略提高声音:“谁要敢胡说八道,就把他当场活埋。”
慈禧太后笑道:“这算什么话?这碍着别人什么了?就算是别人说了什么,也犯不上、把人家活埋啊?不妥,不妥。哀家哪能下这样的旨意呢?”
牡丹:“老佛爷,我是这样想的。这旨是下给花神的,要它命牡丹三天后开花。可是保不住有其他花妖花怪说闲话。或许他们会劝牡丹仙子说:‘你当年连武皇的话都没听,怎么今天倒听老佛爷的话了?还是别开吧。’那牡丹仙子如果真地听了他们的话,真地不让牡丹开花了,那岂不是白费了,我们一片真心?别人岂不看笑话?”
慈禧太后:“是这样啊?这后两句狠话,是用来吓唬那些花妖的?”
牡丹:“正是。”
慈禧太后:“那好吧,就这样写吧。”
韩忠写毕,呈上。
牡丹接道:“老佛爷,这要不要盖上你的玉玺啊?那样才象旨意嘛,花神才当真嘛。”
慈禧太后:“哎呀,哀家今天没带印来,皇帝,不妨就借借你的玉玺如何?”
光绪帝:“儿臣遵旨。”有人递上玉玺给光绪帝,光绪帝转给牡丹。
牡丹在帛上盖印毕。
牡丹:“老佛爷,那民女可就代老佛爷宣旨了?”
慈禧太后:“你且宣去。”
牡丹对花丛朗声宣道:“圣旨下——,众花神接旨——”
园内除慈禧太后和皇上外,别人均下跪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牡丹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老佛爷三天再来,牡丹花笑迎盛开,谁要敢胡说八道,就把他当场活埋。’钦此。”
众:“万万岁。”起。
宋知县低声说于宜阳令;“这分明是在吓唬我们嘛。”
宜阳令:“别胡说八道,要活埋的啊。”
牡丹:“在这里立一块牌子,把这圣旨挂上去。”
知府吩咐衙役道:“快去,弄块牌子插这里。”
衙役甲:“是。”下去。
牡丹:“老佛爷,你就等着三天后来赏牡丹花吧。”
慈禧太后;“好。如果三天后牡丹花不开,哀家看你说些什么。”
一衙役走来到知府耳边,小声说话后去。
知府:“回老佛爷,宴席备好,请老佛爷和皇上赏光。”
慈禧太后:“今天是什么宴啊?”
知府:“回老佛爷,是著名的唐宫水席。”
慈禧太后:“啊,好。那就尝尝去。”

▲        草坪上
宴席已经摆开。
知府领大家来到草坪上,弯腰伸手让道“老佛爷请,皇上,请。”
慈禧太后坐下,招呼牡丹道:“哎,牡丹,你和你那一班小姐妹都来坐。”
众女道;“谢老佛爷慈爱。民女等不敢与老佛爷坐。”
慈禧太后:“哀家赏你们来坐,有什么不敢?牡丹,你拉她们来坐啊。再给这里加几把椅子来。”
知府忙又有命丫头搬过几把椅子。
开宴。每有一道汤菜上来,牡丹芍药等,都忙为慈禧太后舀汤夹菜。然后自己吃。
又有一道菜上来。
慈禧太后:“这一道菜你们谁也别动,让哀家来帮你们夹菜。”
众女:“老佛爷千万别这样,民女等怎敢让老佛爷给夹菜吃呢?”
慈禧太后:“哎,这有什么不敢?老百姓家吃饭,也总是大人给孩子们夹菜嘛。你们虽然大了点儿,可比起我来,还是小玩童嘛。你们让哀家,也享受享受做大人的乐趣嘛。”
牡丹:“老佛爷太慈爱了,我感动得又要哭了。”
众女:“是啊老佛爷,我们感动得想要哭了。”
慈禧太后:“别哭,别哭。哀家给你们夹菜吃,来,把你们的碟子都伸过来。”
一圈小碟子伸在主菜盘周围。
慈禧太后为每小碟子里夹菜。
众女边吃边道:“谢谢老佛爷,谢谢老佛爷。”
慈禧太后:“牡丹丫头,这样闷着吃饭多不舒服。你们不是会唱谜语歌吗?你们再唱一个来。”
芍药:“老佛爷,牡丹姑娘即兴编谜语歌,编得可得手了。简直是出神入化。老佛爷不妨命她现场编一个来。”
慈禧太后:“对,丫头。你现场编一个谜语歌来。如果编得好了,让哀家高兴地笑了,哀家一定重重地赏你,让你意想不到。”
牡丹:“那——老佛爷,牡丹可是随意编了?”
慈禧太后:“你随意编。”
牡丹:“我可是爱怎么编就怎么编?”
慈禧太后:“你爱怎么编就怎么编。”
牡丹思考。
众人都停箸看着她。
牡丹唱道:“法力无边她最大
           松龄鹤寿她最高
           慈祥慈爱人人敬
           王母下凡大清朝。答一个人。”
慈禧太后:“什么?答一个人?好象是一个老太婆吧?”
知府本在旁边站着侍候,听此急弯着腰碎步上前道:“牡丹,你又胡闹了。老佛爷不必猜了。臣请老佛爷这次一定要准臣,拿下牡丹问罪。”跪下。
慈禧太后:“怎么了?河南府。这是怎么了?你们大家说说。”
众大臣齐离席跪下道:“臣等请老佛爷别问,臣等不敢说出谜底。”
慈禧太后:“到底怎么了?你们说。”
众:“谜底是——,‘老佛爷’。”
慈禧太后:“什么?是哀家?牡丹,你再说一遍,逐句解释来。”
牡丹:“是,老佛爷。这谜底确实是老佛爷。‘法力无边她最大’是说老佛爷本领最大,把个大清朝治理得井井有条;‘松龄鹤寿她最高’,是说老佛爷的年龄最高……”
慈禧太后:“等等。这一句不对吧?哀家怎么能算年龄最高呢?哀家还不到七十岁,这全国比哀家年龄大的人多得是嘛。”
牡丹:“可是老佛爷。在这园子里,就老佛爷你的年龄最高啊。再说,你是老佛爷,占了这么一个‘老’字,当然应该是寿龄最高嘛。便是现在不很高,将来也一定最高嘛。要不怎么能占‘老’字?要我说,你至少要活他一百二十岁,不,是二百二十岁,还不对,应该是八百八十岁。才不辜负这个老字呢?”
慈禧太后笑指牡丹:“你这丫头,就会揣摩人的心理。专给哀家拣好听的说,这勉强算解释得通吧。”
牡丹:“‘慈祥慈爱人人敬’,是说老佛爷你很慈祥善良,人人敬爱你啊。”
慈禧太后:“这一句好,这一句哀家爱听。”
牡丹:“最后一句是说,老佛爷你象王母娘娘一样,下凡来到我们大清朝,给我们带来了福气啊。”
慈禧太后笑道:“你个鬼丫头,也只有你,能编出这样的谜语来,也只有你,敢编出这样的谜语来。哈哈哈,好,编得好。这话全说到哀家心里了。哈哈哈……哀家也入谜了;哈哈哈…哀家也入了谜语了……”
众大臣复跪下道:“恭喜老佛爷,贺喜老佛爷。老佛爷万寿无疆。”
慈禧太后:“快起来,你们都起来吧。”
众:“谢老佛爷。”起来。
慈禧太后:“丫头,你果然了得。你这谜语,把哀家逗得是太高兴了。哀家要重重赏你……赏你什么呢?……哦,哀家想起来了。皇帝,哀家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光绪帝忙过来跪道:“皇爸爸有话尽管说,儿臣无不遵从。”
慈禧太后:“起来,起来。也不至于这么下跪的。”
光绪帝:“谢皇爸爸。”起来。
慈禧太后:“哀家想啊,牡丹这鬼丫头,太惹哀家喜欢了,哀家不知怎么,跟她是特别有缘分。她又是天下第一大孝女。这两天她哄得哀家这么高兴,也算是忠吧。这又忠又孝的丫头,哀家想把她收为格格,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光绪帝:“皇爸爸的意思是……”
慈禧太后:“哦,是这样。哀家收她做女儿吧,她太小,这年龄上不像,差太远了。哀家想,能不能皇帝来收她做个义女,让她做哀家的义孙女儿?”
光绪帝:“皇爸爸说得极是。这样忠孝女子,应该极力褒奖。也为我大清国立一个榜样,来昭彰我大清、以孝治国之根本。儿臣十分同意皇爸爸的意思。再说,她能哄得皇爸爸高兴,也是替儿臣在皇爸爸跟前尽孝道。儿臣就收她做义女,儿臣现在就认下这个义女。”
慈禧太后:“那你就拟诏吧。”
光绪帝:“儿臣遵旨。刚毅,你替朕拟诏来。”
刚毅急应道:“臣遵旨。”接过别人送来的笔,袁广复急持木板过来,帮垫。
光绪帝:“你就拟:洛阳民女黄牡丹,曾为救母亲而不惜冒杀头之险,实为天下第一大孝女也。皇太后游于洛阳,其又极承上意,博得太后极大欢心,此朕所不能也。为褒奖忠孝,更为其替朕在太后膝下尽孝,其收黄牡丹为朕义女,赐姓爱新觉罗氏,晋牡丹公主。就这样吧。”
刚毅速写毕。交与皇帝御览,盖玉玺。
光绪帝躬身呈慈禧太后,李莲英接过递去。
慈禧太后:“哀家不必看了。小李子,宣旨吧。”
李莲英展圣旨道:“圣旨下——,黄牡丹接旨——”
牡丹跪下道:“民女黄牡丹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也一齐跪下。
李莲英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洛阳民女黄牡丹,行孝甘冒死,救母不惜命,此天下第一大孝女也。皇太后游于洛,其能曲意奉承,博太后未有之欢心,此朕不及也。为褒奖忠孝,更为其代朕尽孝,其收黄牡丹为朕义女,赐姓爱新觉罗氏,晋牡丹公主。钦此。”
寂静。       
李莲英:“牡丹公主,起来接旨啊。”
牡丹叩头道:“义女爱新觉罗牡丹接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接过圣旨。
众人也起。
慈禧太后:“哎,你们先别起来,向我这丫头贺喜啊。”
众大臣又跪下道:“臣等恭贺牡丹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芍药韩忠等人跪道:“草民等恭贺牡丹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侍卫衙役等人齐跪下道:“恭贺牡丹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丫头下人们齐跪下道:“恭贺牡丹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慈禧太后:“丫头,大家都向你贺喜呢。”
牡丹如在梦中,猛醒似地急向众人鞠躬道:“哦,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慈禧太后:“不是说谢谢,要说‘平身’。”
牡丹:“哦,平身——”
众:“谢公主。”齐起身。
慈禧太后:“小李子。”
李莲英:“奴才在。”
慈禧太后:“拿个什么玩意儿做个表记呀?”
李莲英:“奴才即刻着人打点。”回头吩咐小太监,“快去拿来。”
小太监急跑出门。

不一刻,小太监双手托盘,上盖红绸缎。送到慈禧太后面前。
慈禧太后揭开红绸缎,盘上一串璎珞颈饰。
慈禧太后拿起来给大家看:“你们都听着,这串璎珞珠子,现在赐与牡丹格格,你们见璎珞串,如同见到哀家。丫头,快拿去。”
牡丹跪下,李莲英拿起璎珞串给牡丹。芍药上前帮牡丹戴上。
光绪帝躬身道:“皇爸爸,儿臣没有预做准备,没什么给格格做表记,儿臣现在立即去办。”
慈禧太后:“算了,过后补上就是了。我们也别为这事,太扫了大家的酒兴。”
光绪帝:“谢皇爸爸体谅。”
慈禧太后;“大家接着吃饭吧,这么正宗地道的唐宫饭菜,我们别耽误了。”
众打躬道:“谢老佛爷赏赐。”
众人纷纷入座再吃。

饭毕撤席上茶
慈禧太后:“丫头,你是洛阳人,刚才这么好的洛阳水你吃过吗?”
牡丹:“回老佛爷,孙儿一直是穷老百姓哎。孙女和母亲一直住邙山贫民窑洞,去年又入为花奴,哪能吃上这么丰盛的宴席呢?见也没见过。孙儿今天是头一次托老佛爷的福,才得以吃上这么好的宴席,以前想也不敢想。”
慈禧太后:“孩子,这十七年来也太难为你了。哎,你这花奴身份可立有契约吗?哀家帮你赎回来。”
牡丹:“回老佛爷,孙儿的花奴身份是活的,做一日算一日。主人每月赏孙儿二两例银。什么时候不愿意干,可以自动解约。所以没有卖身契。”
慈禧太后:“啊,是这样,那以后不要再种花了,随哀家进京服侍哀家如何?”
牡丹:“孙儿很愿意随老佛爷进京,承欢膝下。只是孙儿生性顽劣,又没有人调教,野得很。孙儿怕万一冲撞了老佛爷。”
慈禧太后:“哀家喜欢得,就是你这股野性。你的野不是蛮野,是聪明智慧的野,是有分寸的野。哀家喜欢。”
牡丹:“既然老佛爷这么喜欢孙儿,那孙儿就随老佛爷进京服侍。只是到时,万一有冲撞老佛爷之处,老佛爷可别让我上吊或者吃毒药啊。”
慈禧太后:“怎么会?哀家就你这么一个孙女,还是个义孙,怎么可能舍得赐死呢?哀家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
牡丹:“那孙儿不懂宫里规矩,还要老佛爷费心调教呢。”
慈禧太后:“哀家自然会叫人调教你。哎,忘了一件事,你原来住在哪儿?”
牡丹:“孙儿一直住在花房,就那儿。”用手指。
破旧的花房。
慈禧太后:“那怎么能住呢?河南府。”
知府忙上前答:“臣在。”
慈禧太后:“今晚就不要让我这丫头,住花房了吧?那地方怎么能住人?”
知府:“臣下不敢。臣下刚才已经想好,一处是可以先让格格住进书楼,臣下犬子先搬出,住衙门厢房;一处是在后衙另备房子,两处由格格挑拣。”
慈禧太后:“丫头,你就挑一个地方。”
牡丹:“老佛爷,孙儿住惯了花房,其实那里很自在。孙儿还住那里算了,别搅乱了知府老爷、一家的正常生活。”
知府:“臣下怎敢再让格格住花房,格格无论如何要拣一处先住着,否则臣下会吃睡不安的。”
韩忠:“草民斗胆请格格住进书楼。那里又清静又方便。请格格赏光。草民搬进后衙住就是。”
牡丹:“公子,你也这么见外了,这叫奴婢不知如何是好。”
慈禧太后:“走调了不是?哪有格格对常人称奴婢的?”
牡丹:“孙儿一直这样自称惯了,一时忘了也是有的,以后小心。”
韩忠笑道:“老佛爷说得对,格格以后要拿大一些才是。只有我们对格格自称奴才奴婢的,没有公主倒对我们这些奴才称奴才的,那我们岂不是大不敬了?”
牡丹:“公子休要客气,公子以后还直呼我名讳才好。”
韩忠:“格格可以这样说,但奴才可没那个胆。”

▲        太后行宫  夜
慈禧坐床上念叨道:“黄贵人啊黄贵人,你在吗?你能听到哀家的话吗?昨晚你托哀家照顾你女儿的事,哀家今天已经办好了。只是哀家收了牡丹为义孙女儿,这是顾全我们皇家的面子嘛。你放心,我会很好照顾她的,因为我很喜欢她。我不要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这下你该行了吧?今晚让我睡个安稳觉啊。”

▲        书楼  夜
李莲英带两个丫头及两个太监端盘来。
李莲英:“老佛爷有旨,牡丹公主接旨。”
牡丹跪下道:“孙儿牡丹接旨。”
李莲英:“老佛爷赏牡丹公主丫头两个,旗服两套。”
小太监把衣服交与丫头。
牡丹:“李总管,衣服留下,丫头还请总管带走。牡丹自己会照料自己生活,不需要人服侍。”
李莲英:“老佛爷懿旨,奴才不敢打折。请格格留下。”
牡丹:“李总管,我现在很穷,没有赏银。要不你老先把这衣服拿去一套?”
李莲英笑道;“格格说笑了。奴才知道,格格现在是有名无实,等以后格格有钱了,奴才自然是要乞讨的。今儿个这小费,先记在帐上吧。”回身向小太监,“我们走。”
牡丹曲身:“送李总管。”

牡丹送李莲英出门,回头进门。
两个丫头齐行礼道:“奴婢参见公主,公主吉祥。”
牡丹拉两丫头手道:“快别这样,快别这样。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其实也是个奴才。你们以后再见我别这样,我受不了这样的礼。”
两丫头:“格格说哪里话?格格今天上午还是奴才,可是今天下午已经是主子了。以后更是我们俩的主子。奴才们见了主子无礼,那是大不敬罪,是死罪。”
牡丹:“瞧你们说的,哪有那么严重?以后我们相见,我就偏不要你们这些礼数。”
浇花:“格格可以不要我们行礼,可是奴婢却不能不行礼。如果我们依了格格,以后相见无礼,格格不怪罪我们,内务府却要怪罪我们。轻者打,重则杀。格格,你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接受我们行礼吧,要不我们很为难的。”
牡丹:“哎呀,这事情怎么这么别扭?不要别人行礼都不行。这算什么规矩嘛?哎,你们俩都叫什么名字?”
浇花:“回格格,奴婢名叫浇花。”
锄花:“奴婢名叫锄花。”
牡丹笑道:“哈哈哈……,这名字有意思。我是种花的,你们一个浇花,一个锄花,那我还干什么?你们这不是挤我行,要我下岗吗?”
浇花笑道:“格格真会说笑话,一上来就把我们逗笑。以后跟着格格这样的主子,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快乐。”
牡丹:“哎,刚才李总管说老佛爷赏我两套旗服,旗服穿上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浇花:“回格格,不是很厉害的样子,是很威风漂亮的样子。我们现在就帮格格穿上,格格照镜子就知道了。象格格这么漂亮的人,再穿上旗服,那可是漂亮得不得了。”
牡丹:“是吗?我一辈子从没有好好打扮过自己,从没有穿过一整套新衣服。过年买一件新衣,也总是几年才能扯一件。现在一下子有两套新衣服,太棒了。你们帮我穿穿试试。”
浇花锄花:“是,格格。”
三人穿衣。
牡丹穿上满人服装在镜前照了又照,在房里走来走去道:“哎呀,果然好舒服哎。这满人好聪明啊,衣服这么漂亮。这鞋子更高级了,你们看,在鞋底安一个大疙瘩,象我们汉人下雨穿的泥屐儿。这太棒了,下雨不怕踩泥,泥水湿不到鞋子,又溅不到腿上。”
外面有人敲门。
牡丹:“谁呀?什么事呀?”
门外动听声音:“姐姐,小姐公子还有我们一群人,来看你了。”
牡丹喜道:“哎呀,是小姐。”忙去开门。但不妨“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浇花锄花忙上前扶道:“格格,格格,怎么样了?你摔得怎么样了?”
牡丹:“哎哟,这该死的泥屐儿鞋。害得我摔这么重一跤?”坐起来把鞋脱掉摔在地上,“我叫你摔,我叫你摔!哎,浇花,快去开门,我朋友们来了。”
浇花锄花扶起牡丹,浇花去开门。
门开处,芍药韩忠等一群人进门齐跪道:“草民等人参见牡丹格格,格格吉祥。”
牡丹:“吉祥个鸡毛啊吉祥,差点没把我摔死。”弯腰抚自己膝盖。见众人跪着,忙赤脚一拐一拐上前道:“哎,起来,你们快起来。”
众人:“谢格格。”起身。看牡丹。
歪顶、满脸土、赤脚的牡丹。
众人大笑。
牡丹:“怎么了?你们笑什么?我很可笑吗?”
动听:“姐姐,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牡丹:“是吗?浇花,快拿镜子来我照。”
浇花拿镜子过来,给牡丹照。
牡丹:“呸呸呸,我怎么成了这样子?怪不得你们笑。这旗服一点儿也不好玩。浇花,我们快脱了。我不要穿这出人洋相的衣服了。”
芍药上前止浇花道:“格格别生气,你如今是格格了,和我们不一样了。你得学着点儿。这衣服也别脱了,让她们帮你整整。哎呀,这赤脚怎么行?还把鞋穿上。”
牡丹:“我不要穿这泥屐鞋了。全是它们把我摔了。这该死的泥屐鞋子。”
浇花:“格格是一时不习惯。其实这鞋穿上走习惯就好了。走时心里要不急不慌;步子要不紧不慢,脚步要不大不小,出气要不粗不细,腰板要不硬不软,眼睛要似看非看着地面,这样才不会摔跤。”
牡丹:“妈呀,这是磨人性儿啊,这不是要把人磨成老皮沓牛吗?好了,好了,这倒霉的泥屐鞋,让我在朋友面前出丑。”边脱外衣边招呼大家,“哎,你们坐,你们坐。哎,施力,你抱的是不是酒啊。”
韩忠:“回格格,今天是格格,一下子从奴才升为公主的大喜日子,我们一群朋友们,没什么好表示的,就凑份子买了一坛子酒,又办了几个菜,来为格格祝贺。”
牡丹:“公子,你们太客气了;小姐,你们别这样。我还是我嘛,你们还是我恩人嘛。我们大家还是朋友嘛。红莲白荷,我们还是朋友嘛。动听还是我的小妹妹,大师兄,施力还是我师兄弟嘛,亦悦……也还是老熟人嘛。”
袁广:“既然大家已经凑了份子,格格就答应大家在这里乐一乐吧。过几天你跟老佛爷走了,我们想聚在一起玩也没机会了。”
牡丹:“哎呀,就是就是。好好,我们今晚就乐他一晚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喝凉水。来,浇花锄花,拉桌子摆酒。”
浇花锄花:“是,格格。”
大家动手摆酒毕。
互相谦让入座。注酒。
芍药端酒道:“这第一杯酒,我们祝贺牡丹格格,从奴才一下子升为公主,从此脱离苦海。我们也跟着光彩。”
众:“干!”齐饮下。
浇花锄花再注酒。
牡丹:“这第二杯酒,祝我们友谊长存。不管我们中间谁怎么了,升了还是降了,富了还是穷了,闹意见了还是和解了,我们都是朋友。我们的心总是联结在一起的。”
众:“对,我们的心总是联结在一起的。干!”再饮。
牡丹:“这第三杯酒,祝小姐和公子早结鸾凤,琴瑟和谐。干!”
芍药高兴装不高兴:“格格,你做什么嘛?”
韩忠:“子曰:‘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格格别再打趣别人才是。”
众:“干!”饮下。
芍药:“我们这样吃闷酒没意思,不如也来个酒令才好。”
袁广:“那我们还猜谜行令如何?”
施力:“猜谜太费脑壳,倒不如说歇后语。”
众:“你是仗着你能编歇后语啊,我们大家可不行。”
韩忠:“我们做诗行令如何?”
牡丹:“不好,也不好。这是你的强顶,别人却为难。我有个提议。我们大家都说反话,打趣相邻的人。顺口溜,怎么样?谁的顺口溜溜得大家笑了,算是赢,喝门杯;谁的不能逗大家笑,罚三杯,你们以为如何?”
芍药:“格格说得是,既有趣又好做。只是打趣别人还说反话,常常会有不恭敬的话,别人都行,只打趣到格格,那岂不是一场大不敬罪?”
牡丹:“没关系,没关系。谁打趣我贬我,只要逗得大家笑,我就感谢谁。至于说到敬与不敬,我最恨这一套了。奴才见了主子,繁琐得很。我们今晚不妨放浪形骸,无尊无卑,自由自在,那多舒服。”
芍药:“格格要是这样说,这里又无外人,那我们就听格格的。只是究竟怎样行令,还请格格先开个头才好。”
牡丹:“好,我就先开头。你们知道,我对小姐是最尊敬了。如今我先拿小姐打趣,你们都学我,轮到我时也不客气。怎么样?”
众:“我们唯格格是学。”
牡丹用手比划:“那我行令了。你们听着:‘小姐头朝下,走路用手爬,吃饭用鼻子,耳朵来说话。’”
芍药“扑吃”笑出了声,手指牡丹:“你……你这鬼丫头。如今成公主了,还这么顽皮。”
众人笑倒。
牡丹喝一杯门酒。
芍药:“该我了。动听,格格有令,不得不行,你别怪我啊。”
动听兴致正浓,道:“小姐只管打趣,这才好玩嘛。”
芍药也用手比划道:“动听个头高,鼻孔朝天翘,眼睛来喝水,肚子长后腰。”
众人大笑。
芍药喝门杯。
动听:“袁大哥,别怪我无礼啊。大哥脑袋长,肚子做脊梁,舌头握拳头,手掌喝豆汤。”
众人又笑。动听喝门杯。
忽听外边有人敲门。
牡丹:“谁呀?”
红叶门外声音:“夫人来了。快开门。”
众人一听夫人到,个个灰下了脸。呆呆站起,不知如何是好。
牡丹也不敢怠慢:“等一下啊夫人,我给你开门。”
第十八集完
24# 2023-4-11 10:27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2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十        九        集
浇花过去开门。
夫人进门。众人齐行礼:“见过夫人。”
夫人:“哎哟,格格,民妇可不敢受你的礼。以后见面,须是民妇给你行礼才是。”
牡丹:“夫人是长辈,受牡丹的礼也不为过。”
夫人:“那怎么成?该谁拜谁就得谁拜谁,要不这世界不是全乱套了?”
牡丹:“夫人请坐。”
夫人:“回格格,民妇不敢就坐。民妇刚才家里巡视,见两个孽障天这么晚了,还不归宿,便过来找找,原来都在这里玩呢。”转向芍药,“赵家小姐,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很本分规矩的人,怎么也来学这不三不四的了?男男女女你们一起吃酒喧闹,成何体统?按说现在你还没过门,该由你娘家娘来管。可是你是我儿媳妇,又住在这里,我就不得不说说。你还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吗?刚才你说那话我在外边都听到了。什么鼻子朝天翘,什么肚子长后腰。这象一个大家小姐说的话吗?让我这老太婆听着很不入耳。”
芍药经不住当着众人面被夫人训斥,只好扭过脸抽泣。
韩忠:“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嘛?我们大家玩得正高兴,你来搅局,扫我们的兴。”
夫人:“我扫你们的兴?我还想把你们这酒席给打了。”
牡丹:“夫人不必怪别人,这事要怪全怪我一人。要打要罚,对着牡丹一人便是。主意是我出的,与小姐无关。”
夫人真诚地:“哎哟,格格。我怎么敢怪你呢?我在训斥我儿子和儿媳妇,便是格格要从中拦不是,我也饶不了他们。”
牡丹:“夫人,我们都不懂事。小姐有什么不对,你老也多担待。不过今晚的事,实在该怨牡丹一人。刚才夫人骂小姐,实在是冤枉小姐了。还请夫人收回。”
夫人指红莲白荷斥道:“还有你们这两个丫头,不走正道。小姐全是你们挑唆的。”
红莲噘嘴道:“夫人请不要乱牵连。小姐来格格这里玩,也没出这个衙门。大家又都是熟人,玩得随便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本来就没什么大错,现在夫人又骂我们挑唆。小姐难道是小孩子,不懂事?是我们挑唆得了吗?”
夫人极严厉地:“反了,反了。一个丫头,顶撞起主母来了。别人我不能怎样,可是我教训教训你一个丫头,我看犯不上王法。来,给我打这个不懂尊卑的的东西。”
牡丹急道:“哎,夫人请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到底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夫人看红叶绿枝道:“怎么还不动啊?要我亲自动手啊?”
红叶绿枝上前道:“红莲,快给夫人认个错吧。”
红莲低头向夫人的反方向处,倔强地:“我不认,我没错。”
夫人:“你没错?”随手拿起一根鸡毛掸子,举着要打红莲,“顶嘴就是错。”
浇花在一旁厉声叫道:“住手!”
人们同时一楞。
浇花:“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你以为这是你家吗?这是公主府。格格面前,竟然又打又骂地闹腾,你懂规矩吗?你回去问问你家知府老爷,可以当着公主的面这么大呼小喝吗?明天我便回了老佛爷,这里不是格格的住所,这里的主人还把格格当奴才看。我们搬出去住。”
牡丹趁势烧火:“对对对,浇花说得对,这里不愿意我住了。回了老佛爷和父皇,我们搬出去。小姐也别住这儿了,干脆回家去吧。省得受这些没要紧的窝囊气。浇花,锄花,你们快整理我的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夫人觉得事闹大了,急道:“哎,格格,这不牵涉你呀,这与你无关啊。民妇是看不惯自己家人,在格格面前放肆无礼,所以才训她们呢,这与格格绝对无关。格格你千万别走,民妇就是长一百个胆,也不敢嫌弃你啊。”
浇花:“不嫌?不嫌来这里闹什么?起开,让我们整东西。”
夫人:“格格别这样,别这样啊格格。千错万错都是民妇的错,民妇不懂规矩。民妇家里突然出了个公主,出了个大贵人,民妇高兴还来不及呢,民妇哪敢嫌弃格格?忠儿,你快帮娘劝劝啊。”
韩忠跪下道:“家母不懂礼数,还请格格原谅。”
亦悦袁广施力也跪下道:“请格格息怒。”
锄花:“格格没有怒,格格只是在你们这里住不起了。”
夫人也跪下道:“格格,请你看在我们忠儿,曾经替你辩护的份上,饶了我吧。请你看在我这么大年纪,也给你跪下的份上,别回老佛爷好吗?小姐,你也帮帮婆婆啊。”
芍药早已停了哭,此时擦泪道:“格格,婆母老糊涂了,我们别再难为她吧?”
牡丹:“好吧,看小姐的面,你们起来吧。”
众起道:“谢格格原谅。”
浇花余怒未息:“夫人先别起,让我来开导开导你。”
夫人急又跪下,低了头听训。
浇花大声道:“你别以为你做主母做惯了,见了格格还是作威作福的。你知道公主的身份有多高吗?那是和贝勒甚至于王爷相等呢。就连我们这些跟着格格的丫头,身份也不比你家知府老爷低。‘宰相家人七品官’,王爷家人可就是四品五品了。侍候老佛爷的人你知道有多大吗?李大总管,二品。懂了吧。以后你便是见了我们,也是不可以由着自己脾气来的,何况公主。现在你懂了吗?”
夫人叩首道:“大姐姐教训得是,大姐姐教训得是。民妇这下知道大小轻重了,民妇这下知道大小轻重了。”
浇花:“知道了就好,起来吧。我可不是你什么大姐姐。以后小心点儿呢,我们也不会拿大欺负你。如果还有像这样不知规矩的话,轻者叫你家老爷丢官,重则叫你们丢脑袋。”
夫人起来打躬点头道:“民妇再也不敢,民妇再也不敢了。民妇告退,你们接着玩。民妇告退,你们接着玩。酒不够了我叫人再送来。”带红叶绿枝退着出门。
芍药:“格格,我也要去了,格格早点儿安歇。”
牡丹:“小姐别太在意了,夫人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她就是这么个人,恃强凌弱。”
芍药:“我不会太在意的,自家婆婆,教训几句也好。”
韩忠等人:“我们也告退了。”
牡丹:“唉,正玩到兴头上,全让夫人给搅了。”
众人出门。
牡丹送大家回来。浇花拿出一个金项圈和一对金手镯道:“格格,这是小姐刚来时让我收下的。小姐说,格格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能没有首饰。她要格格先戴着,以后她再造别的送格格。”
牡丹接过项圈和手镯,贴在胸口。感动得用手不停地抚摸着。

▲        知府卧房  夜
知府已睡下。
夫人进来来到床边,道:“哎呀,我今晚算是领教了。”
知府:“你去哪了?领教什么了?”
夫人:“我去花园书楼,去看看他们一群人干什么。训斥了赵家小姐几句,结果惹下了一个大麻烦,还差点闯下大祸。”
知府:“我告诉你,那牡丹如今是公主了,不比原来是丫头了。你不听我,偏要去招惹她。”
夫人:“那丫头倒没有怎么着,是跟她的两个丫头,厉害得不得了。一口一个要回老佛爷,要搬出去住。把个牡丹也纵起来了。嘿,一点儿也不怕我了,真地要走呢。吓得我是赶紧跪下。呸,这天地倒过来了。原来给我下跪的丫头,现在倒让我给她跪下。”
知府:“你哪里知道,那公主两个字可不是玩的。白天皇上一下圣旨,封她为公主,你不知道,我们是黑压压跪了一地。别说县令和我这个知府了,巡抚和军机大臣们,也全跪了下来,齐呼:‘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你想,厉害不厉害?老佛爷才千岁千岁千千岁,她也千岁千岁千千岁了,你想想,厉害不厉害?”
夫人高兴地拍手道:“厉害得好,厉害得好啊。这厉害到我心窝了。”
知府:“什么?刚刚你还‘呸’呢。”
夫人:“我在想啊,我们要不要把赵家的亲事给退了?”
知府:“什么?夫人,你说什么?”
夫人:“我说我们,要不要把赵家的亲事给退了?”
知府:“当初是你做主定得亲,我和忠儿的话你全不听,今天你怎么又翻案了?”
夫人:“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是奔着赵家的姑爷官大,所以我强做主订了亲。如今那赵家姑爷比到我们牡丹面前,可是小巫见大巫了。我们干么放着大树干不抱,还硬死抱着小树枝呢?”
知府:“你是说……”
夫人:“我们家忠儿,一开始就恋着牡丹,那牡丹也对我们忠儿有意,这你我都看得出来。只可惜当初,牡丹出身太低贱了,我怕丢了我们知府家面子;再加上有赵家小姐这样的事,所以我不许忠儿接近她。为这事我还打了她一个半死,还把忠儿赶出家,惹了场小官司。现在这天突然翻了个个儿,她居然真变成了公主。她要是报复我们,我们可不是死定了?多亏还有个忠儿,我想我们把赵家的亲事退了,再与她订亲。这样我们不但化解了和她的恩怨,还攀上了更高的枝头呢。”
知府:“以前她不知是不是真恋我们忠儿,她可是说过‘没那回事’。”
夫人:“嗨,人家一个姑娘家,怎么好说有那回事?我想她以前大约是觉得,自己争不过赵家小姐,加上我也不准她对我们忠儿有心,所以她才说没那回事呢,其实心里是很有那回事的。现在我们和赵家退了亲,帮她搬开了路上的石头。那她还不是自然而然地和我们忠儿好吗?”
知府:“你呀,真正是攀龙附凤,嫌贫爱富。”
夫人:“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吗?忠儿要真地娶了公主,那我们岂不是额附家。只要公主在老佛爷面前,替你说句话,还怕没你的官升?”
知府:“怕是来不及了。一方面和赵家退亲,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和我们退;另一方面,牡丹三五天就要随老佛爷上北京,这么紧的时间,能办成这样大的事吗?”
夫人:“我想我们几处下手,或许能成。一处是叫忠儿多和牡丹亲近亲近,一处是你多使几个钱,买通老佛爷身边的人,通通老佛爷的关节;要是老佛爷能说句话,那可是一下子就成了。再一处是多给赵家一些好处,别让他闹。大不了我们的上千两彩礼不要了。”
知府:“与赵家退亲的事先缓缓,等这里决定住了,再退也不迟。要不他们真闹起来,老佛爷知道了,怕弄巧成拙。”
夫人:“也行。还是老爷想事周到。”
知府:“快睡吧,明天我还要陪老佛爷和皇上检阅军队,看戏呢。”
夫人:“你先睡,我睡不着。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我们家竟飞出了凤凰。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保不准她还是个真格格呢。去年大堂上审她,她师父说那话,或许还就是真的呢,她母亲临死前说她是个格格,这话怕就是真的呢。”
知府:“都怪你当初没看清,要不,现在还不是,理所当然地是我们家儿媳妇吗?也免得现在这样挖空心思去钻营。”
夫人:“是呀,是呀。当初我这眼真是瞎子。”轻打自己腮,“真是瞎子,真是瞎子。”

▲        花园  清晨
牡丹指挥若干衙役,在牡丹花丛外垒火槽,袁广和施力也在。
牡丹:“大师兄,可以点火了。”
施力:“尽是些湿麦杆杆,这能着火?”
牡丹:“就是要湿一些才对。干草火大,就把花烤死了。”
袁广:“可是湿草尽冒烟,怎么行?”
牡丹:“正是烟气才让花周围暖和的。”
袁广点火。
牡丹:“施力,你也点,把四周的草全点着。”
施力:“这明明是给花神抽烟嘛,哪里是催花?”
牡丹笑道:“正是给花神吸烟,把她吸得迷了魂,忘了开花期了,于是就秋天也胡乱开起来。”
施力笑着去点火。
一个小太监过来行礼道:“奴才参见公主。”
牡丹:“什么事啊?”
小太监:“老佛爷请格格一起去阅兵呢。”
牡丹:“阅兵?阅兵是干什么的?”
小太监:“是老佛爷和皇上,要看洛阳军队和衙役的武功如何。”
牡丹:“那是不是要打来看啊?”
小太监:“自然是要表演来看的。”
牡丹:“好,好。我马上去。大师兄,你和施力在这里看好烟火,我去陪老佛爷。”
袁广:“我们也要去参加阅兵,我和施力还要表演呢。”
牡丹:“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去。哎,浇花锄花,你们俩在这里看着火吧,别让他们偷懒把火灭了,也别让它出明火,那样会烤坏了花。”
浇花锄花齐道:“是。”
老衙役:“格格只管放心,有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大家都去吧。我保证叫火着得象你心里想得一样。奴才也非常想看看,这秋天开的牡丹花呢。”
牡丹:“对对对,老人家,全交给你了。”
老衙役:“谢格格信任。”
牡丹带浇花锄花与袁广施力等离去。

▲        南关教场
慈禧太后与光绪帝及牡丹坐观演兵。
清兵集体枪演练。
清兵集体刀演练。
衙役捕快集体徒手拳。
洋枪队打靶。
每场演毕,牡丹总与大家一齐鼓掌。
对打开始,施力对把总。把总败。
千总上来对施力,施力败。
袁广对千总,千总败。
游击对袁广,游击败。参将上、孟捕头替下袁广对参将。
参将败,副将上对孟捕头。
牡丹鼓掌叫好。
牡丹:“老佛爷,让我出去试一场吧,我手好痒哎。”
慈禧太后:“你行吗?你没看这些人都是武将,伤到你怎么办?”
牡丹:“不会的老佛爷。孙儿刚才看了一阵子,已经看出那些武将的弱处。我不敢自吹保证取胜,却也敢自夸他们伤不到我,你就让我出去试一场吧,保你大开眼界。”
慈禧太后:“既然如此,你且小心,玩几下就收,不要较真。”
牡丹:“是。”早已飞身出去,跃在副将和孟捕头中间。“”
副将一愣,住手道:“公主?你这是干什么?”
牡丹抱拳:“我来陪将军玩两招。”
副将:“公主请歇手,这是比武场。是你死我活地撕打,不是小孩子们的游戏。随时要伤人的。请公主还是回去坐下观看。”
牡丹:“怎么?还没出手你便小看本格格?”
副将:“末将怎敢小看格格 只是演武场上舞刀弄枪,刀枪无眼,万一伤了格格,末将吃罪不起。”
牡丹:“那么我与你立下生死文书,伤了我与你无干。”
副将:“立文书末将也不敢与格格动手。”几步来到慈禧太后面前躬身施礼:“回老佛爷,皇上,臣下不敢与公主比武,请老佛爷皇上召回公主。”
慈禧太后:“丫头,人家将军不愿与你比武,你就算了吧,别逞强了。”
牡丹尴尬,忽又机智道:“哎……哎……这样行不行?我们文比。”
副将:“怎么个文比法?”
牡丹褪下手腕上的金手镯道:“你使一路枪法,无论使得如何快,我都把这手镯套在你的枪上,怎么样?”
副将笑道:“好,打坏了公主的手镯,公主休要见怪。”
牡丹:“如果套不上,手镯被你拨到地上就算我输。这只金手镯就赏你。”
副将使起枪来道:“好好好,公主且套来看。”
牡丹在旁跃跃欲试,猛听“嗨”地一声,牡丹跃起。
但听“铛啷啷”一声响。
副将停下手看,手镯果然套在了枪杆上。
副将摇头笑道:“公主眼疾手快,末将服输。”众人齐声鼓掌。

▲        洛阳剧院
牡丹等人陪慈禧太后看曲剧“寇准背鞋”。
慈禧太后:“丫头,我来问你,这戏台上的戏,你可会唱?”
牡丹:“回老佛爷,不会。”
慈禧太后笑道:“着,你也有不会的,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牡丹:“瞧老佛爷说的,就是神仙,也是一个神一样法器,一路仙一套法力,世上哪有样样精通,什么都会的人呢?”
慈禧太后:“这话说的倒还循理。”
牡丹:“其实孙儿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会唱几句谜语歌,会胡乱使两下拳脚罢了。”
慈禧太后:“好象不止这些吧。”
牡丹:“再有就是会哄人,哄得老佛爷疼爱孙儿罢了。”
慈禧太后:“哀家是被你哄得滴溜溜转呢。哎,今天这戏,你给哀家再制一个谜语来,哀家才算服你。”
牡丹:“老佛爷专给牡丹出难题。”
慈禧太后:“怎么了?不能了?江郎才尽了?”
牡丹屈膝礼道:“老佛爷请听:
台上疯子唱又跳
    台下傻子瞪眼瞧
    台上台下皆神经
    一时哭来一时笑。”
慈禧太后笑道:“这丫头,你说唱戏人象疯子一样,倒也象,怎么看戏人全成傻子了?”
牡丹:“老佛爷,你仔细看看四周看戏的人,就看出来了。大家都屏气不吭声,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为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和傻子有什么两样?”
慈禧太后笑道:“鬼丫头,果然也是个制迷高手。”

▲        花园
牡丹与芍药等人来到牡丹花丛处。
老衙差:“参见格格,格格吉祥。”
牡丹:“起来。快起来。”
老衙差:“谢格格。”
牡丹看花看火道:“怎么样了 ?”
老衙差:“回格格,火已经烧两天了。这花看着还是老样子,连个花蕾也没有。”
牡丹:“不要紧,还没到时候,到时候花一下子就开了。”
芍药走近火槽向里边仔细观看。
烟雾中隐隐约约的牡丹花枝上,哪有什么花蕾?
芍药拉牡丹到一旁,低声道:“格格,我知道你鬼点子多,这不是又搞什么鬼吧?”
牡丹:“小姐,你怎么这样说话呢,连你也不相信我?”
芍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如果你真打算捣鬼,要趁早准备一条退路啊。”
牡丹:“放心,这不用想什么退路,到时包你有花观赏就是。”
芍药:“我刚才看那花,一点儿都还没有动静,所以劝你。”
牡丹:“小姐,你这些疑心,可不能告诉别人啊,大家都起了疑心,惊动了花神,那花或许真不开了呢。”
芍药手指牡丹诡笑。道:“我怎么敢告诉别人,那不是违背圣旨了吗?谁要敢胡说八道,就把他当场话埋。我想做鬼去啊?”
牡丹:“谢谢你小姐,你可真是我的知心姐姐,你我可算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要是个男的,那可是非小姐不娶呢。”
芍药:“我要是嫁你啊,那可是早被你吓死了,专惹是非。”

▲        太后行宫
慈禧太后闲坐吃茶。李莲英在门外徘徊。
慈禧太后:“小李子,你鬼鬼祟祟地,在门口转来转去做什么?”
李莲英进门跪下:“回老佛爷,奴才有件喜事要告诉老佛爷,可又不知对还是不对,所以在门口犹豫。”
慈禧太后:“有什么事只管说来,既是喜事,还有什么对啊不对的。”
李莲英:“回老佛爷。是这么回事,有人想央老奴做媒。”
慈禧太后:“央你做媒?那一定是大门户人家,给谁做媒啊?”
李莲英:“回老佛爷,给牡丹格格。”
慈禧太后吃一惊道:“啊?谁这么大面子,能央得动,我们的李大总管来做媒?”
李莲英:“回老佛爷,男家嘱咐先不要说透,只求先探探老佛爷口风,看老佛爷有意无意。”
慈禧太后正色道:“小李子,你是知道的。这牡丹是怎样封为格格,只有你和哀家俩人最清楚。”
李莲英:“是,是。”
慈禧太后:“牡丹格格虽然只是个义格格,可在哀家眼里,她可是与自己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李莲英:“是啊,是啊。那简直就是亲生的嘛。”
慈禧太后:“所以这牡丹格格的亲事嘛,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攀得上的。”
李莲英:“就是,就是。”
慈禧太后:“哀家想啊,这男家啊必得是个高门大户,不是王爷贝勒,至少也得是个候爷重臣什么的;这做额附的,也必得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要长得萧洒俊逸,出类拔萃。”
李莲英:“对,对,很对。”
慈禧太后:“还不能是个布衣百姓,要有一定的功名。不求状元榜眼嘛,起码不考个探花?”
李莲英:“老佛爷说的前两项都没有问题。男家现在虽然还够不上王爷贝勒,候爷重臣,但只要亲事一成,还不是老佛爷你一句话吗?至于这公子,依奴才看嘛,还果然是风流倜傥,俊逸萧洒,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只是现在他还是个书生,就这一点达不到老佛爷的要求。”
慈禧太后:“哀家知道你说得是谁了。是不是这几天,与格格她们一起的那个小后生,河南府家的少爷?”
李莲英:“老佛爷洞察秋毫,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慈禧太后:“你告诉那河南府,哀家就这么一个孙女,定要择那才华出众的小生,长得风流还不够。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过了年不是春闱吗?叫他应考去,考得好了,不用他来求,哀家自有主张;考得不好,再休提此事,哀家当然要另选别人。”
李莲英:“老佛爷说得极是,老佛爷说得极是。奴才就拿这话回他去。”
慈禧太后:“你跪安吧,哀家要睡了。”
李莲英:“奴才告退,老佛你做个好梦。”退出门。

▲        大街上
皇家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往龙门。
人们齐跪在道两旁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的车辇走过。
慈禧太后的车辇走过。
牡丹坐敞篷车,车上站着芍药动听红莲白荷等人。
人群中观众甲指道:“看,那就是牡丹格格。原来是知府衙门里的一个丫头,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封为公主了。”
观众乙:“我听说,这故事可传奇了。说是老佛爷和皇上,还有一帮大臣,正在花园吃酒,突然听有人唱谜语歌。找来一看,就是牡丹格格她们一群姑娘。你猜怎么样?那牡丹格格一个连环谜语,迷倒了老佛爷。老佛爷竟糊里糊涂,免了我们洛阳老百姓,三年的赋税。”
观众丙:“谜语有那么大力量吗?竟能迷倒老佛爷?”
观众甲:“是啊,我们也经常制谜猜谜,从没有见有迷倒人的。”
观众乙:“要不人家怎么从一个奴才,一下子封为公主呢?没有两下子,能这么一步登天吗?”
观众甲:“不知道是不是,她使用了巫术什么的。那连环谜语或许是一串巫咒。老佛爷怎么了?她也是人,是人就抵不住真正的巫咒。”
观众丙:“巫咒?她敢用巫咒对付老佛爷?那可是诛灭九族的罪呢?”
观众甲:“这你就不懂了吧。秦始皇,怎么样?比老佛爷还厉害吧。可他就信巫咒。他身边有个叫徐市的术士,就用巫咒迷住了他,结果给了人家三千童男童女,几十条大船,让徐市去了日本。最后在日本做起了王爷。越是厉害的人物,越是大的官官儿,他越是容易被巫咒迷住。懂了吧?”
观众丙:“那你说,这牡丹格格,也很有可能用得是巫术?”
观众甲:“这可说不准,我们谁也没亲眼看见,都是风传而已。风传而已啊。”
观众丙:“管他什么巫咒巫婆的,反正免了我们三年赋税,对我们老百姓没坏处。”
观众乙:“谁说不是呢?要不我们跪在这里呼叫,‘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瞧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小姑娘,我们这么多人服她吗?”
观众甲:“哎,人家快走远了,我们赶快再呼两句,要不就看不见了。”
三人再齐叩首呼道:“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        龙门  宾阳洞
慈禧太后烧香拜佛。
皇上烧香拜佛。
牡丹也烧香拜佛。
众大臣跪满一地。
慈禧太后拜毕出来。观看风景道:“啊,真美,这里太美了。哎,这么好的风光,你们这些才子才女,不想吟两句吗?”
吏部尚书:“回老佛爷,臣请与牡丹格格联句,请老佛爷恩准。”
刚毅等一般大臣也请道:“臣等也请与牡丹格格联句,请老佛爷恩准。”
慈禧太后:“哎哟,今儿个怎么了?这矛头怎么一齐指向我这丫头啊?丫头你瞧,这般大臣都向你挑战,你敢应战吗?”
牡丹:“回老佛爷。各位大臣都是才子出身,孙女便算是蔡琰再世,也怕他们人多啊。孙女请求,准许我的这些朋友们和我一道,赔各位大人玩。”
慈禧太后:“聪明,常言道,‘一人难犯众人’,就是这个理。准了。”
牡丹:“谢老佛爷。”
吏部尚书:“刚才来时,臣观这龙门两山,不禁想出了一句上联,叫做‘两障翠屏东西开’。现在请教格格,这下一句该怎么对才好。”
牡丹看山水道:“一湾清流南北来。不知可能对上上句否?”
众人鼓掌道:“好,对得好。”
吏部尚书:“翠屏林立绿椎,吴道子写生废萱乎?”
牡丹迟疑。
芍药接道:“清流铸凝青铜,武女皇妆罢弃鉴也。”
牡丹带头鼓掌:“太好了,太好了。”众人随着鼓掌。
户部尚书:“游览乎?请踏龙鳞磴,十万菩萨龛中候。”
韩忠:“观光吗?可下木兰舟,两对野鸭船边戏。”
刚毅:“龙飞南亩,一条大路奔伏牛。”
动听:“姐姐,用‘虹落北天,三只桥眼望洛阳’,这句来对行吗?”
牡丹:“行啊,小动听也会联句了。好,就用‘虹洛北天,三只桥眼望洛阳’。”
刚毅:“桥眼是过水用的,它怎么能望洛阳呢?”
动听:“我说得是透过三只桥眼,可以向洛阳望啊。”
刚毅笑道:“怪不得格格才思敏捷,你的这些朋友们都这么有才华。连这个还算娃娃的姑娘,也能联出这么好的句子来。不用说你们经常在一起玩这些游戏了?”
牡丹:“谢大人夸奖我的朋友们。大人说得对,我们一起闲了没什么消遣,就是猜谜语啊吟诗联句地玩。不过我们那都是上不得桌面,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歪句子。”
刚毅:“刀越磨越快,字越写越熟。这文才就是要不断交流讨论,才得长进呢。”
牡丹:“大人教诲得是。”
众人来到奉先寺。
一番烧香祈拜。
吏部尚书:“我又有了句子:西石崖,卢舍那垂目坐莲台。”
牡丹:“东山头,白乐天挥毫题诗廊。”
对岸一人向这边招手。
户部尚书看到,回头又看到山泉:“游伴对岸遥呼,泉声争前应答;”
芍药看到水中一渔船,忙跟道:“渔郎远甩钓丝,山影岂肯咬钩?”
慈禧太后:“这丫头这一句对得最好,一下子说出了人、鱼、山、水。句式又不一般。这一句好。你们对了这么多,还就这一句,最让哀家赞赏。”
芍药:“多谢老佛爷夸奖。”
众人鼓掌。
大家登香山寺。
慈禧太后:“当年白乐天选这地方居住,还真是个好居处啊。”
众和道:“是啊,青山绿水。”“这才是‘门对青山摇钱树,户迎绿水聚宝盆’呢。”
知府:“回老佛爷,从这里向南看,便是白居易开荒耕种的八节滩。”
慈禧太后:“那如今还有人种庄稼吗?”
知府:“回老佛爷,那里如今住有两个村子的人,土地肥沃得流油。”
慈禧太后:“这就好,那么有名的土地,别搁荒了。”
众人进香山寺。
刚毅:“回老佛爷,白居易乃臣,老佛爷和皇上乃君。臣请代老佛爷和皇上还有牡丹格格上香。”
慈禧太后:“刚毅说得很是,准了。”
刚毅等大臣上香下拜。
众人站山腰观景。
牡丹:“各位大人,我忽然想出了一句,但是有点儿俚,不知可否用来联句。”
众大臣:“愿闻其详。”
牡丹:“儿时每旬必来耍,曾抱佛脚九十九;”
众:“这……这一句可是不太好对。”
知府:“臣有一句可续,但不工整,怕不是联。”
牡丹:“大人请讲来。”
知府:“而今两头将设卡,再想白进难上难。”
牡丹:“什么?大人打算在这里设卡卖钱?”
知府:“回老佛爷,皇上和格格,刚才臣下陪老佛爷游览之间,忽然来了个念头。这么好的风景,这么珍贵的艺术品,没个人看守管理怎么行?眼见得许多佛像被盗被破坏,实在可惜。所以臣想在这两头设卡,着人收费。收入用于石窟的管理和保护,不知老佛爷意下如何?”
牡丹:“派人看护当然好,可是收钱太不好了。没事想来玩玩,还得交钱。还有我师父和我师兄弟想来卖艺,也得交费。他们挣一个钱非常不容易啊,有时卖艺半天,手腕耍麻了,膝盖耍酸了,嗓子喊哑了,也挣不到一顿饭钱,还要饿肚子。他们哪还有钱交费啊?”
知府:“可是……这……”
慈禧太后:“派人管护好,收费也合理,就是别收太多了。天底下穷人还是最多。还有,有的人也需要照顾一下。人家卖艺的人来卖艺,帮你这地方热闹了,帮你拉游客了,你也收人家钱,那人家还会来?”
知府:“老佛爷说得是,少收费,卖艺的和老年人不收钱。”
慈禧太后:“这就对了。”
牡丹:“感谢老佛爷帮助穷人说情,感谢知府大人给我面子。”
知府:“是格格说得在理,是格格说得在理。”

▲        花园  夜
三更梆声传来。
火槽旁,老衙役给火上加完草,歪头坐下打可睡。
牡丹走来叫道:“老人家,老人家。”
老衙役猛醒道:“谁?干什么?”
牡丹:“老人家,是我。”
老衙役跪下道:“哎呀,是格格。格格吉祥,格格吉祥。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刚才打可睡,没有看好烟火,请格格治罪。”
牡丹:“老人家,天太晚了。你老守在这里三天了,累得打可睡是正常的。恕你无罪。”
老衙役:“哎呀,谢谢格格,谢谢格格。”
牡丹:“老人家,天快亮了,你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看着。”
老衙役:“哎呀,怎么敢劳动格格?怎么敢劳动格格?”边说边打呵欠。
牡丹:“瞧,你眼都睁不开了,睡一会儿去吧,这里我来看。”
老衙役:“那有劳格格了。”走去。
牡丹往火槽里加草。
牡丹贼一样四处看。
牡丹越过火槽进入牡丹花丛。
牡丹从身上拿出一朵绸缎花来,往牡丹枝上绑缚。
牡丹再拿出一朵绸缎花再绑缚。
牡丹花开了。
画外一女低声断喝:“大胆丫头,做得好事。”
牡丹吓坐在地上。强做声道:“谁?干什么的?不知道圣旨吗?”
芍药、韩忠、袁广、施力等走到火边。
袁广压低声音:“格格,是我们。”
牡丹:“谁要敢胡说八道,就把他当场活埋。”
芍药:“格格,真地要把我们活埋吗?”
                                   第十九集完
25# 2023-4-12 11:08 评论 收起评论
沐浴春风 发表于 2023-4-13 00: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下集
26# 2023-4-13 00:51 评论 收起评论
奔跑铁腿 发表于 2023-4-13 09:1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老师是写作高手
27# 2023-4-13 09:10 评论 收起评论
享生活 发表于 2023-4-13 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写作高手,可以改编成电视剧了
28# 2023-4-13 09:19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3 12: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集
牡丹不高兴道:“公子,小姐,你们半夜三更来这里做什么?”
袁广:“大家对你这件事放心不下,心里惦念着睡不稳,所以不约而同地,都聚来看。”
牡丹心虚道:“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动听:“姐,你刚才是不是、在往花枝上绑假花啊?”
牡丹强硬地:“谁说的?”
动听:“我和小姐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牡丹:“谁要敢胡说八道,就把他当场活埋。”
施力:“小师姐,提着屠刀大街晃——你吓唬哪个?刚才我们和公子,也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我们摘一朵来验证。”
牡丹垮了:“施力,你干什么你?小师姐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现在要与小师姐过不去?”
芍药:“施力差哥,别再跟格格闹了。又吵又闹的,这夜深人静,声音传得远,会坏事的。”
牡丹“扑嗵”跪下道:“小姐,公子、大师兄和施力师弟,你们放我一马吧。”
众人慌忙也跪下。芍药跪向前扶牡丹。众齐道:“哎,格格,别这样,我们哪里禁受得起啊?”
芍药:“格格,到底是怎么回事?”
牡丹:“不瞒自己人了。你们也知道,早先为保这几丛牡丹,我与知府立下了生死字据。那天老佛爷面前,我为了讨她老人家高兴,就夸口说,我能让牡丹秋天开花。其实我也只是听母亲说过,并没有见过,更没有试过。可是话已说出,收不回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做下去。自己也想试试,看这牡丹花,到底会不会秋天开花。昨天我看不行了,我这办法难叫花开了。小姐也嘱咐我要想条退路,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我想那绸缎做的花,也挺象真花,不到近前看,谁能辨出真假?再加上这周围烟雾弥漫,隔着烟雾看过去,模模糊糊的,必能以假乱真。没想到你们几个,却躲在暗里偷看。如今我这小命,就掌握在你们几个手里了。小姐,公子,你们看怎么办?我请那圣旨,吓唬不知情的人还行,可那是纸老虎,吓不倒真实情况。你们要告发我,那我就只好去死;你们要是放我一马,那我这格格就还做下去。牡丹求你们了。”磕头。
芍药忙拉起牡丹道:“格格,你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朋友,都是经过生死考验、同舟共济的朋友。怎么会出卖你呢?大家都是心里对你放心不下,才凑来看的。其实谁也没有约谁。如今都知道了,当然大家要想法,把这事做像瞒好。现在我们一起商量商量,看怎样对付明天观赏的人们。特别是老佛爷,你们说是不是?”
众:“正是。”
芍药:“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明天大师兄和施力师弟就站这火槽边,看着不许人到近处看,就说这是格格的旨意。这样或许露馅的机会就少些。”
动听:“那要是老佛爷和皇上要近前看,他们能挡住吗?”
韩忠:“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扎下篱笆,挡住人们。”
袁广:“这个办法好,老佛爷再想凑近观看,这有篱笆挡着,她也不好拆篱笆吧?”
施力:“端起酒杯说话——说干就干沙,再晚天亮了。”
众:“对,说干就干。”齐动手扎篱笆。
袁广边干边说:“平白无辜地在这里扎个篱笆,这总得有个借口啊。”
芍药:“借口现成的。这么大的烟火,人近了不小心烧伤怎么办?”
袁广:“还是小姐思路敏捷。”
芍药:“还有,明天格格要想办法,请老佛爷下一道口谕,不许人们靠太近。”
牡丹:“这怎样才能请老佛爷的口谕?我现在是心里乱糟糟的,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了。”
芍药:“让老佛爷匆匆看上一眼,就退去吃酒、吟诗、猜谜语,那别人还怎么好一个人,在这里仔细审视呢?”
牡丹:“对对对,还是小姐窍门多。”
芍药:“我再多窍门,也抵不过你一个鬼点子啊。”

▲        府署花园
画外音:“老佛爷驾到——,皇上驾到——,牡丹公主驾到——”
众人齐跪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慈禧太后:“都起来吧。”
众起道:“谢老佛爷。”
慈禧太后:“丫头,那牡丹花真地开了?”
牡丹:“回老佛爷,真地开了,请老佛爷上前观赏。”
慈禧太后来到牡丹花丛处,惊讶道:“哎哟,怎么烟熏火燎的?”
牡丹:“回老佛爷,秋天天凉,所以花谢。现在用烟火驱散花周围的凉气,使这里温暖如春,所以花才开的。”
慈禧太后:“对,对。古书上也有这种说法。西安华清池里的花草,冬天不枯萎。就是这样道理。”上前仔细看道:“呀,花朵还不小哩。”
牡丹:“回老佛爷,那就是‘白头偕老’,那是‘洛阳二乔’,那是‘姚黄、魏紫’;还有,那是‘鹤立鸡群’。”
慈禧太后:“为什么取名叫‘鹤立鸡群’啊?哪是鸡哪是鹤?”
牡丹:“回老佛爷,‘鹤立鸡群’,是一株牡丹上同时开出,两种颜色的花。中间一朵大花是白色,便是‘鹤’,周围的花都是黄色,也小一点儿,象征鸡,所以叫‘鹤立鸡群’。”
慈禧太后:“哦,名堂还不少呢。那是怎么育出来的,一株花上会开出两种颜色?”
牡丹:“回老佛爷,这是用嫁接的办法,把一株全是黄色花的主干截断,在上面嫁接上白色花的枝干,就长成这样的了。”
慈禧太后:“啊,你哪学来的这办法?”
牡丹:“回老佛爷,是跟我娘学的。”
慈禧太后:“你母亲已经够巧的了。又教你这么精灵鬼怪的一个丫头,真是跟你娘一模一样。”
牡丹:“谢老佛爷夸奖我娘。我娘会的可多了。作诗猜谜,种花剌绣做饭,什么都会。”
慈禧太后:“这嫁接,只能接白的和黄的,两种颜色花吗?”
牡丹:“哪里?什么颜色都可以嫁接。今年这些花才移栽来,我不好嫁接太多。等这阵花开过后,我还打算接一株五颜六色的花来,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个‘百鸟朝凤’。”
慈禧太后一下子来了精神,道:“什么?‘百鸟朝凤’?这太好了。这可以象征着我大清上下一心,一切围着朝廷,一切服从朝廷,一切尊重朝廷。好,好,这名字好。你说说,怎么个‘百鸟朝凤’法?”
牡丹:“回老佛爷,我想在一株大的植株上,接上各种颜色、各种品种的花算是‘百鸟’,再在中间主干上接一种红黄色的大花,象征‘凤’,合起来就是‘百鸟朝凤’。”
慈禧太后:“那凤凰可是一身几种颜色的,你要能育出一种一朵花上几种颜色,那才叫凤凰呢。”
牡丹:“回老佛爷,这也不是不可能。用这种颜色的花粉,授到那种颜色的花上,结籽再种,或许就有可能是两种颜色的花。”
慈禧太后:“你能育出这样的花吗?”
牡丹:“回老佛爷,不敢肯定,但我可以试试。”
慈禧太后:“好,好。明年开花季节,正是哀家七十大寿,你要能育出‘百鸟朝凤’来,那可是送给哀家,最贵重最贵重的寿礼。”
牡丹坚决道:“孙儿一定尽心尽力,争取到时给老佛爷,献上最厚重的礼物。”
慈禧太后:“好。我孙女真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女子了。哀家想什么,你就能给哀家什么。”回头招呼众大臣道:“哎,你们别站那么远,都到近前来看看,看看我这丫头的杰做。你们说哀家宠她,哀家怎么能不宠她呢?当年武皇那么厉害,那牡丹花偏就不听她的旨意,就是冬天不开花。现在哀家并不能比武皇,但是哀家却在秋天,看到了牡丹花,哀家也够风光了。”
众:“老佛爷恩慈,胜过武皇威武。还是老佛爷有福气。”
慈禧太后:“哈哈哈……,你们都上前看吧,别让哀家挡了你们的兴致.”
众人走到篱笆跟前,指指点点赏花。
宋知县:“回老佛爷,这里烟太大,看不清。能不能让人把烟火熄了,那才能赏得仔细高兴呢。”
慈禧太后:“丫头,能不能把火熄灭了,让各位大人看个尽兴?”
牡丹:“回老佛爷,烟火一时不能熄灭。如果一猛熄灭了,这凉气侵了花枝,下年花株可能要死的。这烟火只能等老佛爷赏完花后,慢慢熄灭。”
慈禧太后:“啊,那就慢慢熄灭吧。这花立了大功,再让它们受凉死去,不公平。”
牡丹又抓湿草放进火槽。烟更大了。
许多大臣都熏得直流泪,呛得直咳嗽。纷纷后退。
宋知县和吏部尚书,想从篱笆门口处向里边进。
袁广和施力躬身阻道:“大人,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吏部尚书:“我们在外边看不清那花,时隐时现的。让我们到跟前,一睹牡丹的风采如何?”
宋知县:“是啊,让大人进去观赏一下嘛。”
施力:“要不得。里边又是烟又是火的,烧了大人的衣服,我们吃罪不起沙。”
宋知县与吏部尚书来到光绪帝面前施礼:“皇上,难得秋天见到牡丹花。可惜烟雾弥漫看不清。皇上何不到跟前去看看,过来也好向臣下等人描述描述,臣下等人也好高兴高兴。”
光绪帝:“格格专门在这里设了篱笆,不让人们近前;是为各位大人好,不要辜负了格格一片好心。”
吏部尚书:“皇上,只要小心一点,进去一个两个人怕什么?臣下等人,自不敢违背格格的命令,可是皇上总可以进去看看吧?”
光绪帝:“这有什么不得了,不就是几朵花嘛。朕带你们俩进去看。”要进篱笆。
袁广和施力齐跪篱笆门口挡驾道:“皇上请留步。格格专门嘱咐,不让人进。派我们俩挡在这里。皇上让人进去了,怕格格怪罪我们。”
宋知县:“大胆,别人不可以进,皇上也不可以进吗?你们长了几个脑袋?”
牡丹正在慈禧太后处,见这里出事,急过来跪在光绪帝面前:“哎,父皇,你就别进了。儿臣求你别进去。老佛爷看见,也不会同意你进去。‘人君不蹈险’啊。”
光绪帝:“格格请起,朕不进就是。”
牡丹:“谢父皇。皇阿玛,其实不就是几朵花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看几眼也就是了。再多看,它们还是老样子。我们不如陪老佛爷喝酒去吧。老佛爷今天高兴,我们何不顺着老佛爷。这里烟雾腾腾,万一哪股烟呛了老佛爷,那都是我们的罪过。”
光绪帝:“那好吧,我们陪老佛爷去。”
二人来到慈禧太后处。
光绪帝:“回皇爸爸,这里烟雾腾腾的,不宜长时间逗留,儿臣携格格请皇爸爸吃酒去。”
慈禧太后:“哀家喜欢这花,让哀家在这里多看几眼。”
牡丹:“老佛爷,这花就是花,再看几眼它还是花。不会再有新鲜玩意儿了。大家都干巴巴站这里老看,多无趣啊。父皇说得对。不如我们吃酒去。一边吃酒一边赏花,一边吟诗猜谜,那多热闹啊。强似这里,腿都站疼了。”
慈禧太后:“好好好,一边吃酒,一边赏花,一边吟诗。”
牡丹搀扶慈禧太后退回草坪。太后尚不时回头看。
众大臣见慈禧太后回到草坪,也只好一个个跟回草坪。
宋知县低声对吏部尚书道:“姐夫,我怎么看那花颜色,好象不太新鲜。”
吏部尚书也低声道:“我也觉得不很鲜艳。不过别乱说,扫了老佛爷的兴,可不是玩的。那木牌上写的圣旨还在,谁要敢胡说八道,就把他当场活埋。我们还是小心点。”
宋知县:“姐夫教训得是。”

▲        草坪上
酒宴已摆好。众人入座。
牡丹等人与慈禧太后夹菜劝饭。
刚毅过来打躬道:“臣等请示老佛爷,今天玩个什么玩意儿,来给老佛爷下酒?”
慈禧太后:“刚毅,你总爱做酒司令,今天就由你判道道儿,你说怎么玩,便怎么玩,如何?”
刚毅:“刚才臣下等人窃窃私议,大家还想与牡丹格格对阵,推举臣来请老佛爷示下。”
慈禧太后高兴道:“嗨,昨天联句,没分个输赢,你们不服气啊。”
刚毅:“瞧你说的老佛爷,这不是想讨你老一个高兴嘛。”
慈禧太后:“这事哀家也不好越俎代包,你只与格格商量便是。”
刚毅向牡丹打躬:“臣下请问格格,可愿意赏臣下这个面子?”
牡丹:“大人之意,本格格也不好相违,只是我还得由我的一班朋友们,一起来应付才是。”
刚毅:“这个自然。只是今天怎么对阵,还请格格判个道儿。”
牡丹:“依我说,我们别拘什么诗呀迷呀什么的。谁爱比试什么就比试什么,这样各用所长,五花八门。只要老佛爷听得高兴,便是我们大家的功劳。”
刚毅:“格格所言极是。如此待我晓谕大家。”
牡丹:“大人请。”
刚毅向众人道:“各位大人,刚才请示老佛爷,又与格格私下商议,今天下酒的玩意儿,我们还与格格,和她的一帮朋友对阵。双方轮流向对方挑战一次,形式不拘一格,爱比试什么就比试什么,只拳脚除外。哪方人赢了,那方人各饮一杯酒。为得是讨老佛爷一个高兴,讨大家多饮一杯酒,下面我们先请格格一方挑战如何?”
众:“好,鼓掌。”
牡丹起来双手抱拳道:“哎,各位大人谦让,本格格深表感谢。不过各位大人年纪耆老,本属我们年轻人的长辈,还是请大人们先挑战。”
刚毅:“好,格格谦让,臣下就却之不恭了。请问格格,世界上什么最大,什么最高?要拿出古今名言来证明。”
韩忠抢道:“我来答,天地最大,日月最高。古人云:‘天地之大也,民无能名焉’,足见天地之大;古人又云,‘天高悬日月,地厚戴山川’,可见日月居在最高处。”
刚毅:“请问格格一方,可另有说法?”
牡丹看芍药,芍药摇头。
牡丹:“我们同意公子的话,没有另外说法。”
刚毅笑道:“你们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老佛爷的法力最大,老佛爷的寿龄最高’。记得上次宴席上,格格亲口制作谜语,谜面中有两句说,‘法力天边数她大,松龄鹤寿数她高’。由此可见,格格一方刚才的答案是错的。”
众大臣鼓掌道:“好,说得好。”
慈禧太后笑道:“丫头,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下你还有何话说?”
众大臣狂呼:“我们赢了,饮酒。”众人饮一杯酒。
牡丹:“大人,本格格认输,下面该我们挑战了吧?”
刚毅:“对,请格格一方挑战?”
牡丹:“请问各位大人,石头、土,草、木可以吃吗?”
刚毅看众人,众大臣摇头。
刚毅:“不能吃。“
牡丹:“好,那么我再问大人,有句成语叫‘坐吃山空’怎么讲?那山可是石头、土、草木结成的啊。可见大人刚才所答欠思考。”
刚毅:“哎,坐吃山空怎么可以这样解释呢?这是歪理嘛。”
牡丹:“歪理也好,正理也罢,只要有据驳倒对方,便算赢。我们可是有约定,只赌输赢,没有说赌歪理还是正理啊。”
牡丹一方齐鼓掌,“我们赢了,饮酒。”
大家饮酒。
吏部尚书:“请问格格,人能吃木柴干草吗?能吃火种吗?”
牡丹:“不能吃。”
吏部尚书:“既然人不能吃木柴干草,又不能吃火种,为何有‘七窍生烟’之说,难道是自已肚子里的肠子,着火冒烟了吗?”
芍药:“这个我来答。人虽不能吃木柴干草,但是肚子里,可以自己生长火的材料。有两句成语叫‘胸有成竹’和‘心花怒放’。那胸中的‘竹’长时间长就干了,那心里的‘花’,放过后便连同枝也干了。人虽不能吃火种,但是人会发怒。又有一句成语叫‘怒火中烧’。这时竹子和花遇到怒火中烧,便在肚里燃起熊熊大火,那烟雾无处可出,便出于七窍,这便是‘七窍生烟’。”
慈禧太后:“答的好。这丫头说得有理,赏酒。”
牡丹一方:“我们又赢了,饮酒。”众再饮一杯。
牡丹又拍手又蹦道:“太好了,我们又胜了。哎,施力不是也有一口绝技吗?叫施力也来。施力——施力——你快来,你快来。”
施力在远处答道:“格格有何吩咐?”
牡丹招手道:“快来赢酒吃。”
施力跳道:“谢格格。”对袁广,“大师兄,格格要找我去吃酒,对不起,这里你一人把守啦。”
不等袁广答应早跑过来。
芍药:“请问各位大人,世界上什么东西跑得最快,什么人走得最慢?”
众大臣乱答:“风最快。”“不,马跑得最快,快马加鞭。”“不,刀最快,‘所谓快刀斩乱麻’”牡丹:“到底是那一个答案啊?”
刚毅:“我来说,闪电最快,有‘快如闪电’之说;“条”最慢,因为有‘慢条斯理’之说。”
芍药:“大人说得固然也是,但是更有两句成语叫‘追悔莫及’和‘不速之客’,你的闪电再快,也追不上“悔”,要不便是追悔能及了。你的“条”再慢,但‘不速之客’的客是‘不速’,没有速度,那也只能慢到这里了。”
牡丹又鼓掌道:“好,请问各位大人,可有驳的。”
慈禧太后:“好象找不到什么词,来抵抗‘追悔莫及’和‘不速之客了’。”
韩忠:“我们又赢了,饮酒。”
牡丹一方人又饮酒。
户部尚书:“请问世界上什么最香?什么最臭?”
牡丹答道:“母亲的奶水最香,当官的架子最臭?”
众大臣哗然:“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摆架子了吗?”“就是,争理只争道理,不能做人身攻击嘛。”
户部尚书:“老佛爷,格格失言,臣请处罚格格。”
慈禧太后:“说母亲的奶水最香,这没错;说当官的架子最臭,似有不妥。不过你们不摆官架子,那不是就不臭了吗?”
户部尚书笑道:“老佛爷偏向格格,臣等心里不服。臣斗胆再请老佛爷处罚格格。”
慈禧太后笑道:“好,好,众怒难犯嘛。丫头,你就吃一杯酒吧?”
牡丹笑欲端杯。
刚毅:“老佛爷,这样处罚不对,今天是赢家饮酒。老佛爷罚格格饮酒,这不等于格格又赢了,我们有理倒又输了吗?”
慈禧太后:“那你们说怎么办呢?”
刚毅:“不如罚格格饮茶,以茶代酒。”
大臣中有持异议道:“饮茶也不对,还有赢的意思。”“罚格格吃菜,罚格格吃肉。不如罚格格吃肥肉 。”
众:“臣等请罚格格吃肥肉。”
慈禧太后:“丫头,你说怎么办呢?”
牡丹皱眉头道:“怎么会罚吃肥肉呢?哪有这样处罚的呢?”
众臣:“不这样处罚,不足以警示后来,请格格接受处罚。”
牡丹夹一块肥肉道:“哎呀,太肥了,我吃了怕马上变胖妞了。”
众大臣起哄鼓掌:“看格格吃肥肉了。”
牡丹吃完咽下道:“好,不怕你们起哄,可就是不让你们吃酒,该我们挑战了。施力,你上,跟他们对歇后语。”
施力:“是,格格。”转向众大臣,“各位大人,我与各位大人联句,句子全用歇后语,各位可愿应战吗”
刚毅:“联歇后语也行,只是须得我们出上联,你们对下联,这样才公平。“
施力:“那就由你们出上联。”
若干大臣一起咕弄。
吏部尚书道:“我们开始出上联了。今天的天气是企鹅穿夹衣——凉到极点了。”
施力:“今天的宴席是蒸笼做帽子——热到顶上了。”
大臣们又一阵咕弄。
吏部尚书:“出门不带伞——可会《论语》(淋雨)?”
施力一时不懂。
芍药:“他们问你,是不是懂《论语》。”
施力:“怎么回答?”
牡丹:“你对熟背诗经。”
施力对道:“反掌打耳光——熟背《诗经》(手背使劲)。”
一些大臣道:“对得好。”
慈禧太后:“这一对句子有水平。”
大臣们又一阵咕弄。
吏部尚书抚自己胸肚道:“书箱难合盖——满肚子《四书五经》。”
施力看牡丹
牡丹:“你说他们装什么三从四德。”
施力:“妓女读《女则》——装什么三从四德。”
大臣们再一阵咕弄。
吏部尚书:“曲阜城里斜斜眼——你敢藐视圣人?”
牡丹:“这一句我来,灵霄殿里哈哈笑——玉皇也不放眼里。”
众人喝彩道:“格格又要罚了”“请老佛爷主持公道。”
慈禧太后不太明白:“怎么了?各位大人,这又怎么了?”
刚毅:“回老佛爷,格格刚才说,‘玉皇也不放眼里’。这是犯上的话,所以臣等请罚格格。”
慈禧太后:“是吗?丫头,你有什么话来辩呢?”
牡丹;“回老佛爷,如果孙儿该罚的话,各位大人也应该陪罚。”
慈禧太后:“为什么?”
牡丹:“回老佛爷,孙儿的下联,是针对上联对的。如果换上别的句子,均不合乎逻辑。如果说孙儿对了犯上之句,那也是他们诱导所致,是他们故意激出来的。没有他们上联的‘敢’,自然也不会有孙儿下联的‘不’。所以他们也应该陪罚。”
慈禧太后又笑道:“刚毅,你们又有何话说?”
刚毅:“回老佛爷,比如杀人,我们只能判凶手的罪,不能牵连旁边看的人吧?”
韩忠:“回老佛爷,民间有句俗话说:‘不怨杀人,只怨递刀’。可见,唆使凶手杀人的,也不能放过。”
慈禧太后:“全罚,大家都罚。”
众:“臣等不服。”
慈禧太后:“哀家看你们,一直没有酒饮,这一次罚你们大家,各饮一杯酒如何?”
众大臣笑道:“好,好。谢老佛爷这样处罚。”
众人齐饮酒。
大臣们又咕弄。
吏部尚书:“任凭大风托风筝——量你高不出天外;”
施力:“只需泥鳅下江洋——定要钻破你海底。”
众大臣咕弄。
吏部尚书:“孔老夫子轻声叹——女子难养;”
牡丹:“牡丹格格大声吼——男人易死!”
众人一楞,继道:“这次一定要罚了,老佛爷再不能偏袒了”“请老佛爷一定主持公道啊。”
慈禧太后:“丫头,这一次你可是,明白地理亏了,你干么要骂他们男人啊?”
牡丹:“回老佛爷,是他们先辱骂我们女人在先,所以孙儿才回敬他们在后,请老佛爷明察。”
吏部尚书:“回老佛爷,臣下并非辱骂女人。臣下所言乃是先圣之言。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臣下只是在这里,引用了先圣的语录,并无骂人之意。”
牡丹:“回老佛爷,孙儿所言也并非骂男人。孙儿所言,乃是说出了一种事实。男人相比女人来说,是比较脆弱,比较容易死的。各位大人,你们可以看看当今世上,人到六十岁以后,在活着的人中,是老爷爷多还是老婆婆多?事实是老婆婆比老爷爷多。老爷爷都哪去了呢?当然是逝世了。这不是说明,男人比女人容易死吗?”
慈禧太后:“是的,各位大人,格格说得不无道理。老头儿是没有老婆婆多,这是事实。只不过格格说话难听罢了。可是你们说得话,哀家听得也不是很入耳。哀家觉得,这次还扯平。要罚,还罚大家各饮一杯如何?”
众大臣:“臣等服从老佛爷明断。”齐饮酒。
户部尚书:“嗨,早知如此,还不如开头约定输家饮酒,我们也不用眼巴巴地看酒杯了。”
吏部尚书:“臣回老佛爷,今天这场酒宴要说够热闹了,这都是格格一个好建议的结果。不过臣以为,今天这酒令是不是离题太远了?”
慈禧太后:“吏部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吏部尚书:“臣以为,今天的主题是观赏秋牡丹。我们的宴席也当命名为‘牡丹宴’,可惜得是,我们今天对这般稀奇的牡丹,竟然只字未提,所以臣以为,今天这酒令离题太远了。”
慈禧太后:“吏部说得有理,你说该怎么办呢?”
吏部尚书:“臣以为,格格和她的一般朋友们,聪明睿智,颇有才华。何不命他们,每人做一首咏牡丹的诗来。一来不负,今日冒寒盛开的牡丹花;二来完善了今日酒令;三则展示了,格格等年轻人的才华,何乐而不为呢?”
慈禧太后:“好主意。丫头,你们以为如何啊?”
牡丹:“回老佛爷,吟诗更是长辈们的特长,老佛爷何不命各位大人一并吟来,这才公平呢。”
慈禧太后:“哎,还是只有你们几个吟吧。这么多人,如果都一个一个地吟来,那得多长时间啊?怕是半天也轮不完,更评不过来。再说了,各位大人都想看看,你们年轻人的才华,如果都吟,哪里还显得你们呢?”
芍药:“格格,既然老佛爷有旨,我们就遵旨吧。”
牡丹:“可是,我今天的思路糟得很,老让他们抓着辫子。”
芍药:“糟也好,不糟也好。可是老佛爷今天好高兴啊。而且好多次他们抓辫子,你不是都和他们、打了个平手吗?一个人对阵一群老才子,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慈禧太后:“是啊,这次吟诗,不管你吟得好与不好,哀家一律赏酒。”
牡丹:“小姐,你先来吧。让我退后想想。”
芍药:“芍药从命。”向众人道:“各位大人,芍药献丑了。”面向牡丹花丛吟道:
        “谁家小姐登彩楼
          隔墙抛来红绣球
          满园人呆不敢捡
          由它挂在枝上头。”
众人鼓掌喝彩道:“好,好。”“好一个‘隔墙抛来红绣球’,好一个‘由它挂在枝上头’。”“够传神的了。”
慈禧太后:“赏酒,众人共贺一杯。”
众人高兴饮酒。
韩忠:“晚生也得一首,念来请各位大人斧正。
        “天女爱洛阳      散花落北邙
          群娇竞娉婷      一枝独昂扬
          红粉涂腮圆      绿裙裹躯长
          风来数叶卷      蝶去一溜香
          鸟鸣垅头枝      人喜畦间行
          今日远累烦      愿醉眠是乡。”
众人鼓掌:“好,又是一首好诗。”“‘红粉涂腮圆,绿裙裹躯长’一句描述得栩栩如生,对仗又极工整,堪为佳句。”“赏酒,请老佛爷赏酒。”
慈禧太后:“赏酒。大家再贺一杯。”
众人饮酒毕,齐瞪眼看牡丹。
牡丹:“动听,你能吟吗?也来一首先挡挡。”
动听:“好,我也来一首
        “娉婷双胎生一胞
          涂朱施粉竞妖娇
          问伊谁家姊妹花
          洛阳牡丹呼二乔。”
众:“这样小姑娘,竟也吟得好诗。”
慈禧太后:“也赏酒。各位大人同饮。”
众人又饮酒毕,再望牡丹。
牡丹:“我今天思路不好,本不能吟诗。可是各位大人硬逼我吟,我只好胡诌几句。只是各位大人不要见怪。”
刚毅:“格格的朋友们都吟得好诗,格格定吟得更好,我们怎么会见怪呢?”
众:“对呀,我们不见怪。”
牡丹:“满园菊花黄澄澄
吏部尚书:“起句不凡啊,一下子就铺得开来,后边才好做文章。”
众:“是啊,是啊。”
牡丹:“‘轰隆’一声烟朦胧。”
众皆一愣。
牡丹:“军机大臣流鼻涕。”
众人各自莫明其妙地相看,去鼻子下擦。
牡丹:“笑煞草丛毛毛虫。”
众:“什么什么?我们流鼻涕,毛毛虫笑我们?”
慈禧太后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这鬼丫头,你这算什么诗啊?你怎么知道、军机大臣们流鼻涕了?”
牡丹:“回老佛爷,刚才赏花,有的大臣被烟呛得直流鼻涕,被我正好看见,所以吟诗用上了。”
刚毅:“可是你怎么知道,那草丛的毛毛虫笑我们呢?”
牡丹:“你怎么知道,那草丛的毛毛虫没笑你们啊?”
众:“这诗不好。罚酒,罚酒。”
牡丹:“老佛爷此前有旨,不管本格格吟得好不好,都要赏酒。”
慈禧太后笑道:“这丫头,你吟这样鬼诗,叫哀家怎么赏你酒啊。”

▲书楼  夜
牡丹刚刚到家,洗罢坐下,锄花倒茶来道:“格格用茶。”
牡丹端茶吃
门口红莲叫道:“格格,小姐看你来了。”
芍药掀帘子进门。
牡丹急起身迎道:“小姐,刚送走老佛爷和皇上,你也不回房歇一下,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芍药有气无力地:“哎呀,吓死我了。我这会儿散了劲儿,两腿软绵绵的。”坐在锄花搬来的椅子上。浇花倒茶送来。
牡丹:“我说过,不要紧。谁能想到那是假花,除非是爬在那花上看。再说了,只要老佛爷和皇上没发现,那是假花,别人便是看出来,谅他也不敢说。说出来扫了老佛爷的兴,虽然不会治他罪,可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他图什么啊?”
芍药:“这可保不准。今天宋知县和那个吏部尚书,不是要到近前看吗?估计他们就是有了疑心。我说你尽办些危险事儿,这案子还没结,你又对老佛爷吹嘘。说可以育出什么‘百鸟朝凤’来,下次你还这样做假?要送北京啊。”
牡丹:“哎,小姐,那‘百鸟朝凤’可不是吹嘘的啊,那我可是能办到的啊。我懂嫁接技术,何况又已经接成了‘鹤立鸡群’,‘百鸟朝凤’与这是一个理儿,没有问题。”
芍药:“什么‘鹤立鸡群’,那明明是绸缎。”
牡丹:“小姐哪里知道,那一株‘鹤立鸡群’,早在去年就育成了,昨晚我给它绑的假花,就是按它去年开花的原样做的。”
芍药:“是吗?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哎,我们现在怎么办,下面那假花还让它那样长着?如果一时没看好,有人走近辨认出来了,那可怎么办?”
牡丹:“不知园子里,现在还有什么人没有?如果没人,我们去把它剪下来,仍火里烧了,看谁还能翻了这案?”
芍药:“我也这么想,早毁掉早安全。”
亦悦门外道:“格格,公子来了。”
                                           第二十集完
29# 2023-4-13 12:11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4 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一    集  
牡丹和芍药都起身相迎。
韩忠打躬道:“韩忠参见格格。”
牡丹:“公子,自己家又没外人,别这样好不好?这叫我心里很不舒服。”
韩忠:“格格一开始不习惯,可这是礼数,不能越啊。”
芍药:“见过公子。”
韩忠:“小姐这么快。”
芍药:“我正与格格商量,怎么处理下面那假花呢,正好公子也来了,请公子拿个主意。”
韩忠:“那还要什么主意,赶快毁掉啊。”
牡丹与芍药相视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韩忠:“只要格格准了。我现在就下去,把它们剪了烧掉。”
牡丹:“我们一起去吧。”
几个人来到牡丹花处。
几个人剪掉花和枝扔到火里。
宋知县进门在远处看到,叫道:“格格烧那是花吗?别烧掉,送给臣一枝吧。”
花在火上还没烧。
芍药:“大师兄、施力,你们快去挡住宋知县,别让他靠近。”
袁广施力二人赶上前,拦住宋知县道:“大人,格格正在给花整枝,请大人留步。”
宋知县:“哎,那么好的花干么剪掉啊?格格、格格,别剪了。”
火上烧燃着的花枝。
宋知县要走近,袁广与施力挡。
牡丹用棍捣碎灰烬道:“完了,我们走。”
宋知县:“格格,请留步。”
牡丹:“怎么了,宋知县。”
宋知县:“格格,那么好的花,格格为什么剪掉烧了。老佛爷看完了别人也可以看看啊。”
牡丹:“马上到分枝压条时节了,我还要育苗呢。花长时间开着损失养分,会误事。所以毁掉。”
宋知县阴笑道:“格格不必对在下掩饰,本官已猜中其中隐情。只是大家都不愿扫老佛爷的兴。格格的谜底可是‘院伏二十人’?”
牡丹:“宋知县不愧是谜语高手,只可惜你晚了一步。那‘院内所伏二十人’全变成了“灰姑娘”,找不见了。”
宋知县:“下官无意寻找那,‘院内所伏二十人’,下官只是想求格格,以后看顾下官,多在老佛爷面前美言几句,则下官永不寻找那,‘院内所伏二十人’。”
牡丹:“大人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只是大人要找那‘院内所伏二十人’,也不难,只到火神庙里找便是。”向芍药等,“我们走。”

众人上楼
芍药:“这个宋知县好阴险哎,居然暗里威胁格格。”
袁广:“他说的‘院伏二十人’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假花?”
牡丹点头道:“怕他什么,便是他现在去告诉老佛爷,也已经无据可考证了。再说,老佛爷便是信了他,也不一定搭理他们。”
芍药:“为什么?难道老佛爷,甘心被人当傻子玩?”
牡丹:“如果你是老佛爷,你愿意让人告发事情真相,来说明你是傻子吗?”
芍药恍然大悟:“啊,对对,宁可自欺欺人。”
牡丹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敢铤而走险的道理。”
韩忠:“常在水边走,没有不湿脚的。格格以后小心才是,别再尽做些危险事了。”
牡丹:“谁愿意自已做危险事呀?这不都是被逼得吗?”
芍药:“说得也是。”

▲        慈禧太后行宫  夜
李连英带牡丹来到门外道:“格格稍等。”
牡丹站门外,李连英进门道:“回老佛爷,牡丹格格请到。”
慈禧太后:“叫她进来吧。”
李连英:“老佛爷有旨,牡丹格格觐见。”
牡丹进门行礼道:“孙儿给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
慈禧太后:“罢了。”
牡丹:“谢老佛爷。”
慈禧太后:“丫头,哀家问你,这几天你过得可满意高兴?”
牡丹:“回老佛爷,这话该由我问。这几天老佛爷来我们洛阳,过得可满意高兴?吃饭可香,睡觉可安?出游可觉得有趣?”
慈禧太后笑道:“好一张利口,以攻为守。这话为什么你这几天,不来问哀家?现在哀家问你时,你倒反问。”
牡丹:“回老佛爷,这话以前怎么敢问?这话里带有送客的意思啊。如果孙儿前几天问老佛爷这话,那不是撵老佛爷吗?明天老佛爷要走了,孙儿今晚才敢这样问呢。”
慈禧太后:“鬼精灵,想得倒挺多呢。照你说的,那刚才哀家问你,这几天过得可高兴,是有撵你之意了?”
牡丹:“老佛爷是客,这样问话自然不含此意,但是这里边有分别之意。老佛爷的意思是问孙儿,这几天跟着老佛爷可玩得高兴。”
慈禧太后:“聪明,那么你就说说。”
牡丹:“回老佛爷,这几天是孙儿一生来,最快乐的日子。一是孙儿找到了一个亲人,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慈爱;二是孙儿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大场面,普通的老百姓想见一见老佛爷和皇上,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可是孙儿居然见到了;三是孙儿居然从一个奴才,一下子跳为公主,贵得连那些军机大臣都直叫‘千岁’。这可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四是孙儿吃到了叫不出名堂的山珍海味,那个好吃啊,孙儿不知道怎么说才是。五是孙儿见到了真正的珍宝,老佛爷赏孙儿的那一串什么珠子,孙儿可是爱得不得了。”
慈禧太后:“那么,你还想要哀家赏你什么吗?”
牡丹:“这些已经足够了,老佛爷什么赏,孙儿也不要了,孙儿只求老佛爷再赏……”
慈禧太后:“什么?你说。”
牡丹:“只求老佛爷再赏孙儿一个面子,老佛爷在这里再玩几天,那才好呢。孙儿好想和老佛爷一起玩。”
慈禧太后:“鬼丫头,我以为你还要什么赏呢。叫你来也是要与你商量,明天哀家要走了,你是随哀家进京去享富贵,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吃苦呢?”
牡丹:“要说本意,孙儿当然愿意随老佛爷进京。既得随时尽孝,承欢膝下;又得看看京城繁华,到大地方去玩玩。可是孙儿昨天不慎,在老佛爷面前夸下海口,要为老佛爷育出一株,‘百鸟朝凤’牡丹花来。孙儿如果随老佛爷进了京,那孙儿的话,不就变成吹牛皮了吗?所以,孙女儿还是愿意留在洛阳,定要把那‘百鸟朝凤’育出来,再进京为老佛爷上寿。”
慈禧太后:“果然是天下第一孝女,处处念着孝字,连富贵也不移其志。不过哀家告诉你,那京中也有牡丹,你可以到那里育啊。”
牡丹:“回老佛爷,现在府署衙门里那几株牡丹,是和孙儿一起长大的花,也是母亲留给孙儿的唯一财产,孙儿虽然把它们卖给了赵家,可是孙儿还是不愿意离开它们,孙儿对这些花是特别有感情。再说孙儿对这些花的脾性也摸得特熟。每株身上几条枝,几片叶,几个芽,开几朵花;什么时候该浇水,什么时候该整枝,什么时候该捉虫,什么时候该嫁接,那是清清楚楚。在它们中间育一株‘百鸟朝凤’来,孙儿觉得是有把握的。要是换了地方换了植株,孙儿可不敢保那险。”
慈禧太后:“既然这样,那你就先留在洛阳,等你育成了‘百鸟朝凤’,明年一并送进京去。”
牡丹:“孙儿遵旨。孙儿告退。”
慈禧太后:“你再陪哀家聊一会儿天嘛。”
牡丹:“回老佛爷,天已晚了。老佛爷明天老早还要赶路,不敢误老佛爷休息。”
慈禧太后:“好,那你去吧。”
牡丹曲身而退。

▲        书楼  夜
李莲英带小太监端许多东西来。
李莲英:“老佛爷有旨,赏牡丹公主白银千两,旗服四套,首饰若干。”
牡丹跪下,浇花代牡丹收下。
李莲英:“皇上有旨,赏牡丹公主白银九百两,旗服三套,首饰若干,文房四宝五套。”
锄花代牡丹收下。
牡丹:“谢老佛爷,谢父皇。”起身道:“李大总管请等一下,”拿起一张银票,双手敬向李莲英,“这个请你收下。”
李莲英笑道:“老奴原本是要讨赏的,可是,公主得赏还不到两千两,可怜见的,别说开府置办房产,连买个像样的家具也不够。所以,应该给老奴的赏钱,还是先记在帐上吧,等什么时候公主钱粗了,老奴自然要上门讨帐的。”
牡丹:“可是,我给你五百两。我还有一千四百两,我一辈子都花不完呀。总管还是收下吧?”
李莲英笑道:“不客气说与公主,你那一千九百两全部赏老奴,老奴也懒得伸手去接。要赏就赏个五千一万,只是格格没有。算了算了,记帐上吧。”说着竟自出门而去。
牡丹:“送李总管。”回头向浇花锄花道:“天哪,他说的是真的吗?一两千银子,看都不爱看。”
浇花:“格格哪里知道,李大总管的家产,少说也有几百万,有人说要上千万呢。省府一级官员,想见一次老佛爷,求他通融,出手就是三五千银子呢。”
牡丹:“我的天哪,这银子在他们手里,简直就是土坷垃。而三五两银子在我们手里,那就是命呀。穷人家,有个一半个单龙双龙,那就是宝贝了。”
锄花:“谁说不是呢?我爹一辈子,哪里摸过银子。还是把我卖给宫里时,得了五十个银元,白天缠在腰里,夜间拿到被窝里抱着,生怕丢了一根汗毛。”
牡丹拿两张小银票给浇花和锄花道:“如今咱们也有了银子,给,先给你们俩人,一人五十两花着。花完了再给我要。”
浇花和锄花齐跪下道:“哎哎哎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啊格格。我们都有月例的,内务府按月发放。我们不缺钱花。”
牡丹:“是吗?你们一个月月例多少?”
浇花:“我是五两,锄花比我晚进宫两年,她是三两。”
牡丹:“要说也不算少了,我做花奴,一个月是二两。就这样,那也是穷人家非常眼馋的了。一个学徒,一年里老板年终能赏个百把铜钱,就高兴死了。一个不错的店掌柜,一年下来也不过十两八两了。”
浇花锄花:“所以我们在宫里做事,都很满足。至少吃得饱饭,不挨饿。”
牡丹:“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比你们有钱多了。这点小钱,你们还是先拿着。这算是我给你们俩的见面礼。”
浇花锄花:“要不格格先帮我们保管着吧。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花钱了,再给格格要。”
牡丹:“那不是还等于你们不要吗?这样吧,你们谁家里有什么事需要钱了,就给我说,三二百两不成问题。”
浇花锄花再行礼道:“谢谢格格,谢谢格格这么看顾我们。”

▲        周南驿门外
慈禧太后启程离去。
轿子,车辆、马匹、人员一长队。
牡丹陪慈禧太后出来,扶慈禧太后踏知府背上车。
慈禧太后:“丫头,你也上来,和哀家同辇。我们祖孙俩在车上再说会话儿。”
牡丹:“是,老佛爷。”上车。
李莲英:“起驾——”
知府前边领路,队伍出发。
街上人们跪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队伍出东城门。
车内,牡丹一路无话,貌显悲凉。
慈禧太后:“丫头,让你与哀家同车,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儿,怎么一言不发呢?”
牡丹:“回老佛爷,孙儿今儿个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的,想掉泪。”
慈禧太后:“是舍不得哀家吗?”
牡丹掉泪:“刚认得老佛爷几天,就要分别,牡丹心里难过。”
慈禧太后:“别哭,别哭。丫头,别把哀家心也哭软了。”
牡丹哭息息的样子:“老佛爷待见孙儿,比亲奶奶还亲。孙儿在车里想,要是老佛爷别做老佛爷,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奶奶,牡丹也不做什么格格,就在奶奶跟前做亲孙女儿,那该多好。我们天天在一起,孙女儿跟奶奶睡一张床,吃一桌饭;奶奶教孙女儿唱谜语,念童谣,讲狼外婆的故事;教孙女儿纺花、织布、缝衣服;孙女儿帮奶奶端饭,帮奶奶纫线儿,拿拐杖,牵奶奶衣角,那该多好啊。那多有天伦之乐啊。也不必分离,也不必拿捏样子,也不必见面那么多礼数。咳,可惜做不到。”擦眼角。
慈禧太后也略带悲伤:“哀家何尝不想天伦之乐?虽是普通百姓家,粗茶淡饭,但那是多么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那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与世无争的安然日子。那是儿孙满堂,上慈下孝的和谐日子。经你这么一提啊,哀家倒也真想现在拉你跳下车去,一下子躲进深山,去享享那普通老百姓山野大王的日子。”
牡丹:“老佛爷,孙儿有句话一直哽在喉,一直想说不敢说。现在你老人家要走了,这车里也只有我们俩人,孙女儿可要大胆地说了。”
慈禧太后:“什么话儿,宝贝丫头,你只管说来。”
牡丹:“孙女儿一直想叫你一声奶奶,行吗?”
慈禧太后:“行,行。你就叫吧。”
牡丹:“奶奶。”
慈禧太后:“哎,我的好孙女儿。”
牡丹:“奶奶。”扑进慈禧太后的怀里。
慈禧太后抚摸着牡丹的头、肩、腰,眼角挂着泪花。
她们就这么无声地抱着。
滚动的车轮。
奔走的马蹄。
有倾。慈禧太后拍牡丹腰道:“丫头,要不你别回去了,就这么跟着奶奶去北京吧。”
牡丹离开慈禧太后:“回老佛爷,孙儿既已夸下海口,要育‘百鸟朝凤’给老佛爷做七十寿礼,就一定要办到。这也是孙儿很早就有的一个心愿。”
慈禧太后:“好,好。我孙女儿是一个有志气的丫头。哀家成全你。
沉默。
慈禧太后:“丫头,别这么闷着。哀家爱高兴,你再给哀家制一个谜来猜猜,算是给哀家送行如何?”
牡丹:“孙儿领旨。”略思,唱道:
“天上白云向东飘
  地上小树东弯腰
  一条大道向东展
马蹄的的向东跑。”
慈禧太后用手打节拍道:“你再唱一遍。”
牡丹又唱一遍。
慈禧太后笑道:“你的谜底可是祝奶奶一路顺风?”
牡丹:“是老佛爷。孙儿祝老佛爷一路顺风。”
慈禧太后:“乖孙女,真是哀家的心肝宝贝。哀家也回送你一个谜语吧。
        “小猴上树摘果子
          小鸡土里刨米吃
          小兔见狗各自逃
          小燕做窝自己住。
牡丹:“老佛爷可是嘱咐孙儿,以后要好自为之?”
慈禧太后:“正是,丫头。哀家嘱咐你,哀家去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凡事不可由着性子来。以前你是个奴才,你自己自然也处处小心谨慎,那就少出岔子。现在你是格格了,别人都要看你眼色行事,这就也会把你惯起来。免不了自高自大,说话办事满不在乎。可是这样,你会更容易出差错。有人对你当面恭维奉承、说好话,指不定暗中忌妒,刺恨使绊子呢。也别看你是个格格,表面挺贵的,犯了法也是要惩治的。你的脑袋很聪明,可是聪明常被聪明误,人还是笨一些好。”
牡丹:“老佛爷教训的是,孙儿一定小心谨慎。”
慈禧太后:“还有,你是个浑身野性,胆大包天的丫头。这很容易闯祸,你以前冒死去知府衙门偷人参,虽然孝心可佳,但那终究不是女孩子应该做的,多亏你运气好,没判重罪,世界上,可不是事事都有好运相助的。”
牡丹:“孙儿谨记老佛爷教诲,孙儿再也不敢做冒险事了。”
慈禧太后:“这就对了,哀家不在你身边,你常给哀家书信,书信随他们的公文,一起捎到京里就是。还有,一旦有了急事,你可拿出哀家赏你的璎珞圈,给地方官看,他们自可保你平安。”
牡丹:“是,老佛爷,孙儿都记下了。”
车停。
慈禧太后掀门帘问:“怎么停了?这是到哪了?”
知府上前道:“回老佛爷,前边已到偃师,格格是不是该回去了?”
慈禧太后:“哦,这么快。”回头叫牡丹,“丫头,你送得不近了,该回去了。”
牡丹再抱慈禧太后:“奶奶,我好想不离开你。”
慈禧太后拍牡丹肩膀:“去吧,去吧,乖。明年春天你来北京。”
知府:“请格格下凤辇回府,别误了老佛爷行程。”
牡丹下车,拉慈禧太后手道:“老佛爷,一路顺风。”
慈禧太后:“记着,好自为之。”
牡丹闪开道。
李莲英:“起驾。”
队伍从牡丹面前走过。
呆立风中的牡丹。
远去的皇家队伍。
袁广:“格格,我们回去吧?”
牡丹余情未尽地看远方,渐行渐去的队伍,上车。
袁广坐车前。
车把式吆喝道:“驾。”
车子驰回洛阳方向。

▲        府署
车停。牡丹下车进门。
院里,红莲白荷正被衙役追打。
芍药跪在夫人面前哭道;“别打了,别打了。婆母,求你别打她们了。她们不懂事,全是孩儿没调教好,婆母有气,只管打我便是。”
红莲和白荷被挤到墙角,衙役杖下。
红莲白荷哭叫。
牡丹一跃上前,举手接住衙役打下来的板杖,用力一下夺过来,回杖打向衙役。
两个衙役挨了两下,连滚带爬跑到夫人身后。叫道:“格格回来了,格格回来了。”
众人齐跪道:“格格吉祥。”
牡丹:“你们两位衙差,为何打人?”
夫人打躬屈膝:“回格格,是民妇叫他们打的。她们不懂礼数,所以叫人教导教导她们。”
牡丹:“所为何事?”
夫人:“回格格,她们在院中嘻嘻哈哈,民妇到来,她们如同没看到一般,因此教导她们。”
牡丹忍着愤怒:“夫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做丫头的看见主母,那是如同老鼠见猫,怕得很哩,她们怎么敢如同没看见呢?八成是她们真地没看到夫人吧?”
红莲白荷哭道:“格格说得是,我们在院子里和小姐说话,不曾注意到夫人来到。我们哪敢轻视夫人呢?”
夫人:“打你们就是要教导你们,以后多长几只眼,再有失礼之处,我叫人打断你们的腿。”
牡丹:“夫人,不是我说你,这事该由小姐来教导她们才是。她们是小姐的丫头,有什么错处当由小姐调教。夫人这么大年龄了,不宜亲自来管这些小事?”
芍药:“格格,你别说了。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婆母教训也是应该的,你就别说了。”
夫人:“格格,我知道你心里向着她们,但凡事也须有个道理。她们虽是小姐丫头,但是她们住在我这里,吃我的,住我的;小姐原也应属我家,她们当然也算是我家丫头。所以别说她们有错,便是无错,我是主母,要打她们也是打得的。”
牡丹爆发:“夫人,照这么说来,本格格也是吃住在府署,也该由夫人随意打骂了?”
夫人再叩道:“格格若是前些天的牡丹,那当然也是民妇家人,也当然应由我打骂教导。不过格格现在已是鱼跃龙门,平步青云了,民妇巴结还来不及,哪还敢在格格面前绷脸呲牙呢?”
牡丹:“照夫人这样说,要是这两个丫头不住府署,那夫人还要不要打她们?”
夫人:“不在府署,自然民妇管不着了。”
牡丹:“哎,我说小姐,这明明是赶我们走嘛。我们干么还赖在这里啊?起来收拾收拾回自己家吧。”拉芍药。
夫人:“民妇没有赶格格之意,民妇只是教导自己家奴,这与格格无关啊。”

▲        书楼
浇花锄花整理东西,打包袱。
牡丹看了一会,突然道:“浇花锄花,你们俩别整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浇花:“格格, 我们不走了?不去赵家住了?”
牡丹:“我们干么要到赵家去住?这里是府署,是公家的地方,不是他韩家的私宅,我们为什么不能住啊?再说了,这书楼是他知府当着老佛爷面,指给我住的,我现在为什么要搬家?倒象我有什么理亏似的。”
浇花:“就是,这也不是知府自家的房子,知府一家住得,贵为公主的倒住不得了?我就说我们别走,偏要住这儿。再说了,那要是去到赵家,才是占了别人的家了。”
锄花:“可是,夫人老是和我们过不去。她不直接对准我们,而是专找红莲白荷和小姐的岔儿,这让我们也很不自在啊。”
浇花机灵地:“如果我们让小姐也搬进花园,住在我们下面,不常和夫人见面,那她还来找岔儿吗?”
锄花:“这样当然好,可是谁知知府答应不答应呢?”
浇花:“他不答应怎么了?这书楼是老佛爷指给我们的,现在我们格格就是主人,格格爱让谁住谁就住,大不了大家闹一场,我看他哪个敢与格格动手?”
牡丹恍然大悟:“对呀,我们找小姐去。”

▲        府衙厢房
芍药正与红莲白荷收拾东西,已快收拾停当。
浇花:“小姐,格格来了。”
芍药红莲白荷齐行礼道;“民女参见格格,格格吉祥。”
牡丹:“小姐,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们都别走了。”
芍药眼哭得红红的:“为什么?”
牡丹:“我想了,这府署是公家的地方,他知府家人住得,我们为什么住不得。书楼还是知府当着老佛爷面,指给我住的。夫人想赶我们走,我今偏要住这儿。如今你们也搬我书楼住去,我看她夫人如何摆布?”
芍药摇头道:“格格你不知道,这里边是另有原因的。我们与你不一样。你现在是格格了,贵比王爷,便是浇花锄花,也贵比知府县令,夫人自不敢为难你们。可我们都是老百姓啊。夫人是我婆母,婆母便是主母啊。我现在的身份,其实和奴才相去,差不了多少。好在夫人还没打在我身上,便是哪天真打在我身上,我也只有哭的份儿,连辩一句也没机会啊。再说了,我现在还没过门儿,这住婆家已是越礼。我真后悔当初不该来住,便是夫人说得诚恳,也是不该来的。现在被人家瞧不起,也是我自找的。所以我想,我们还是搬回家的对。”
牡丹:“可是小姐,我很不想我们分开啊。自从我们认识以来,我觉得我们俩太投缘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我只知我一天不见小姐,就想得不得了,总觉得少点儿什么,总觉得自己的魂儿象不完全一样。我觉得我们俩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更进一层。如果你就这样去了,我也会过不好的。”
红莲:“格格原来不是说,我们一起搬小姐家去住吗?”
牡丹:“原本是想一起去住的,可是我又想那很不合适。原来我是赵家的花奴,住赵家自然是理所当然。现在我是格格了,再住赵家就不行了。那算什么?再说,知府他也不敢让我住那里,必定是天天让人去请去逼,那儿终究是住不下去的。所以我想,小姐干脆也搬书楼去住,我们另起炉灶,自立烟火。我们不吃他韩家的,我想夫人再也管不了我们。”
红莲:“对对,夫人不是说,我们不吃她的不住她的,她就不管我们了吗?”
芍药:“不,红莲,你们不懂。我们终究是在人家房檐下熬人。便是夫人说,不吃韩家不住韩家她就不管,可是她一旦找岔儿,还是有理的。我是韩家的人,怎么也脱不了她的管束。”
牡丹:“那你说你是非去不可了。”
芍药:“格格,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也很不愿意我们分开,可是不分不行。是的,你住我家也不行,这我也是这么想。算了,好在你现在是格格,她也不敢再找你岔儿了,不比以前,你一人来我也不放心。就这样,我们先分开吧。”
牡丹两眼泪花:“小姐,别走了。”
芍药也两眼泪:“格格,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好得比我对你更好。我心里十分感谢你,你是天下最善良、最讲义气的人了,你为别人,自己什么都舍得。”
牡丹:“小姐,其实是你对我好,在我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是你救了我的命。我身上的伤化脓,又脏又臭,你还亲自帮我处理,红莲和白荷也不让插手。”
芍药:“不,格格。你让给我的,比生命更可贵。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
丫头们也流下泪来。

▲        书楼
牡丹上床,猛拉被子蒙脸生气。
浇花:“格格不必怄气,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留住小姐。”
牡丹掀被子:“什么办法?”
浇花:“只是格格需要拿出格格的样子。”
牡丹:“你说到底怎么办?”
浇花:“格格只要拿出格格的架式,把那知府叫来训斥一顿,说格格一人住这么大花园害怕,需要小姐过来陪住,看他知府怎么说?然后叫他为我们另起炉灶,一切用度,我们自己开支,不用他的。看她夫人以后,还怎么找小姐的岔儿?如果惹得我们不高兴了,干脆请人把花园门堵死,我们走后门儿。”
牡丹忽地坐起:“这个主意好,这个办法好。只是要我训斥知府,我怕没有这样胆量。”
浇花:“格格原是天胆,老佛爷面前尚敢争执,一个小小的知府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他与格格吵起来,格格还怕吵架吗?便是动武,一府衙役也奈何不了格格,他还能怎么样呢?格格若是给老佛爷一个信儿,轻者罢他的官,重则杀他的头、斩他的腰,他敢与格格对着干吗?”
牡丹:“是吗?那你说,我连知府也敢训斥?”
浇花:“那当然,要不还算公主吗?军机大臣见你还要跪下请安,他一个小知府,还不俯首贴耳?”
牡丹高兴道:“啊,做公主原来这么厉害啊,那你好好教教我,看我怎么来训斥他。”

▲        府署门前  夜
知府带人回来。
知府进门。
锄花在院里等。见知府回来,上前拦道:“河南府听旨,牡丹公主召河南府书楼问话。”回头便走。
知府:“臣立刻过去。”回身交待从人,“你们告诉夫人,我回来了,给我备饭。”随锄花身后去。

▲        书楼  夜
知府等在门外。
锄花:“回格格,河南府门外候旨。”
牡丹:“叫他进来。”
锄花向门外:“格格要你进来。”
知府进门跪下道:“臣韩定参见公主,公主吉祥。”
牡丹:“起来吧。”
知府:“谢公主。”
牡丹:“锄花,给知府看座。”
知府:“微臣不敢坐,微臣等候公主旨意。”
牡丹:“韩知府,我想跟你求个事儿。”
知府:“公主有话只管吩咐,臣无不遵从。”
牡丹:“这里后花园太大,单我一个人住这儿害怕,我想叫芍药小姐过来和我一起住,不知可以不可以?”
知府:“书楼乃老佛爷指与公主居住,只要公主不嫌拥挤,微臣自然无话可说。公主若是害怕,微臣派两个衙差,专门保护花园,并随时听候公主使唤。”
牡丹:“如今小姐要回自己家里,还需大人留下小姐。”
知府:“微臣遵旨。”
牡丹:“另外,我想另立炉灶,开支用度,自有老佛爷和父皇的赏银,请大人帮助筹谋。”
知府:“公主此言,微臣不敢答应。老佛爷把公主托付微臣,微臣当竭尽全力,让公主生活幸福快乐。微臣若有不到之处,请公主只管责备。现在公主要另立炉灶,莫非微臣没有尽到职责?既是这样,微臣再请公主训责。微臣一定满足公主的一切要求。若说另立炉灶,微臣断不敢从命。”
牡丹:“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事,就是大人回去告诉夫人,以后别再找小姐的麻烦,特别是不可以无辜殴打丫头。大人知道,我也是丫头出身。夫人殴打丫头,常使我想起,夫人叫衙役殴打我的事来。”
知府急又跪下道:“微臣家教不严,致使公主曾在本府受尽委屈,请公主原谅,微臣一定尽力补偿。至于夫人现在又打丫头之事,微臣一定制止她,微臣一定制止她。”
牡丹:“那好吧,看你以后如何。实话告诉你,我今天要与小姐一齐走呢。我们去住赵家。我看老佛爷和皇上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知府:“公主断不可如此,若是公主住了赵家,微臣岂非死罪?微臣有几个脑袋,敢委屈公主这样?”
牡丹:“我不过说与你知道。芍药小姐是我好朋友,你们也要好生看待。”
知府:“微臣遵旨。微臣一定嘱咐夫人,再不许这样的事发生。”
牡丹:“那就好,你去吧。”
知府:“微臣告退。”起身退去。

▲        书楼  夜
牡丹正欲睡觉,有人敲门。
浇花:“谁?”
门外袁广声;“我,格格,是我。”
浇花开门。袁广施力进来打千道:“参见格格。”
牡丹:“大师兄,施力,这么晚了,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袁广:“奉知府老爷之命,我们俩以后,在格格这里听差。格格晚上不必害怕,我们会随时保护格格的。”
牡丹:“我哪里害怕了?我是想让小姐搬来和我一块住,找得一个借口。我不用你们保护,施力的武功还不如我,恐怕让我保护他还差不多。”
施力:“小师姐说得对,提着灯笼送月亮——名里是送光,其实是借光的。”
牡丹:“你们回去吧,告诉知府老爷,我这里不用人保护,有小姐做伴就可以了。”
施力:“哎,小师姐,我已经说了,我们是提个灯笼送月亮,说是送光其实是借光哩。你郎个还要赶我们走沙?我们在这里听差,没得啥子事还可以歇一哈儿;要是别处听差,那事多了,累死人沙。还请格格收留我们,帮帮忙沙。”
牡丹笑道:“是这样啊,那你们就留下吧。哎,你们住哪啊,楼下我可是给小姐住的。”
袁广:“我们住花房,有什么事格格叫一声我们即到。”
牡丹:“哪有什么事?不过闲时来聊聊天儿啦。”

▲        花园
牡丹教芍药等人嫁接花木。
牡丹手拿刀讲解:“小姐,别看你绣花是行家,可是这种花,我可是里手。绣花你是我老师,我得向你学,我是学生;这种花我可就是老师了,你得向我学,你是学生罗。”
芍药:“这个自然,学有专长嘛。谁也不可能样样都会,样样都精;可是谁也不可能样样都不会。我拜你做老师就是。老师,学生这厢有礼了。”施礼。
牡丹笑道:“好好,我也做老师了。我以为我笨死了,跟你学绣花,我真是笨死了,针老是剌在手上。哎,现在你可要小心,别用刀割了自己手噢。”
芍药:“谢谢老师提醒。”

牡丹边讲边示范道:“好,我先接一个你们看。先把这一枝齐齐割断……,这叫砧木;再把另一株别的颜色的花枝剪下……,这叫接穗;接穗的下端要削成斧头刃的形状。好了……,”把接穗递给正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的浇花,又拿过砧木,“再把砧木正中间破个小口子,口子要短一些,破时用手捏住下边,不然破口长了,不好接活。看好……,就这样,”又把接穗拿回来,“然后把接穗插进砧木,这样……再后用麻绳缠紧。这样缠,好了,”从锄花手里接过线和油布,“最后用小块油布包住,扎好……。完了,就这么简单,你们都来试试。”
动听:“小姐,你先动手啊。”
红莲白荷:“小姐,你试试嘛。”
芍药手在自己身上划,欲做又止:“我怕不行,我不知道我行不行。”
牡丹:“这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它接不活嘛。只是用刀要小心,别伤到自己手就好了。”
芍药:“还是动听先试吧,要不然浇花锄花,你们先来。”
浇花锄花:“格格用心用意教得是你,当然是你先接一个才对嘛。”

▲        后衙院里
韩忠带亦悦回来。
夫人从花园门口进院。
韩忠:“孩儿见过母亲。”
夫人:“忠儿,你哪去了?你们今天不是放假吗?”
韩忠:“回母亲,我带亦悦上街买点东西。”
夫人:“好,好,快把东西放屋里,到花园去玩吧。”
韩忠不解:“怎么了母亲?”
夫人:“忠儿,格格正在教她们一群女孩子种花呢,你也去向格格学一学。”
韩忠故意戏道:“母亲不是说,那是下人们干的活儿吗?不准孩儿学吗?今儿个怎么又主动要孩儿去学?”
夫人:“哎,如今不一样了。格格还亲自干的活儿,怎么会是下人们干的活呢?是上流人干的活了。快去,快去。多与格格接触接触。”
韩忠:“母亲这是怎么了?母亲不是不让我与格格在一起吗?”
夫人:“哎呀,谁说不让你和格格在一起了。过去,她不是格格,是个花奴、下人,所以母亲不让你和她在一起,怕别人笑话我们,说我们不知尊卑。现在,人家是格格了,和她在一起,不是别人笑话我们,而是眼红我们呢。”
韩忠戏笑:“你不是怕我和格格在一起好吗?怕我娶她吗?”
夫人拍膝道:“哎呀,我的傻儿子,那是以前。她是个下人,我们堂堂知府少爷,怎么能娶一个下人呢?现在人家是格格了,如果能攀上亲,那是我们祖宗几代修来的福。就怕人家反而嫌我们呢。快去,快去。把你们以前偷着的感情再加热加热。”
韩忠惊讶道:“那怎么行?你把人家赵家小姐怎么办?聘礼都下了。”
夫人:“聘礼下了又如何?过了门的人还可以休去呢,何况我们还没过门呢。”
韩忠:“母亲,你怎么是这样想的啊?”
第二十一集完
30# 2023-4-14 19:07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5 13: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二      集
▲        花园
夫人扯韩忠进花园,推韩忠道:“去吧,去吧。跟着格格学学种花,大家一起玩玩。”
韩忠来到牡丹花丛处打躬道;“韩忠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牡丹高兴道:“公子,今天不上学了?来,和我们大家一起玩”
芍药:“见过公子。”
韩忠:“你们在干什么?”
芍药:“公子,格格在教我们怎样嫁接什锦花,我都学会了,公子也学学?”
韩忠:“是吗?那是怎样嫁接呢?”
芍药蹲下,边说边比划道:“公子你看,这样,把这一枝剪断做砧木,把这一枝剪个接穗;砧木上劈个小口子,接穗削成片片儿,把接穗插进砧木的口子里,缠上麻绳就成了。”把刀递给韩忠,“公子试试。”
韩忠接刀试接。
芍药一旁指挥,并动手帮韩忠。
牡丹回过头看见芍药教韩忠,二人亲近样,不禁一笑。
忽然,芍药和韩忠碰了一个头,芍药向韩忠一笑。
几个丫头看见,都抿嘴笑。
牡丹向动听和几个丫头使眼色,大家一齐拍手打节拍喊道:“俩人碰个头,一辈子不发愁;俩人摸摸手,一辈子并肩走;俩人对脸笑,生下的儿女俏。”
芍药羞笑道;“格格,你干什么啊?”伸手去打牡丹。
牡丹逃开。
韩忠:“格格休要拿人取乐。”
牡丹笑道:“玩嘛,大家常在一起,那有那么多正经话。大师兄,来,我教你嫁接技术。”
把剪刀递给袁广,拉袁广手嫁接。
韩忠看在眼里。
韩忠心声:“这是故意做给我看。哼,我也做给你看。”
韩忠拉芍药手道:“小姐,我还没学会,你再教我做一次。”
芍药羞,挣手道:“公子,别,他们都在看我们哪。”
韩忠:“怕什么?子曰:‘斯亦不足畏也矣。’这有什么好怕的?”

▲        知府卧房  夜
知府与夫人坐床边欲睡。
夫人:“哎,我跟你说那事什么时候去办啊?”
知府:“再过几天吧,我们再好好想想。”
夫人:“不能再拖时间太长了。以前呢,我们忠儿是追牡丹,不让他追他偏要追;可自从这丫头一下子升为格格后,他反而对她疏远了。而对那个赵家小姐,他倒好象又亲近了。这样可不行,时间长了,他与赵家小姐又有了感情,到那时想退亲也不好退了。”
知府:“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格格很袒护赵家小姐,我们去赵家退亲,格格知道了,谁知道怎么说。要是说我们嫌贱爱贵,瞧不起我们,那想让她嫁我们忠儿的计划,反而更难办了。”
夫人:“不会的。格格与我们忠儿,那是早就有感情了。自从她到我们家来盗窃人参,俩人在书楼恐怕就一见钟情了。后来我们阻止,也没阻止住他们。我们硬跟赵家下聘后,他俩才没办法,来往少了。可是我看,俩人还是很有那意思。如果我们现在抓紧退亲,正好给他们又造一个好机会,她应该高兴才对,不会再说别的什么吧?”
知府:“不光这里怕难办,我还怕赵家不答应。赵家那位夫人,可不是好惹的。”
夫人:“她不好惹又怎么着?大不了不退我们的聘礼。找来闹,我们不理睬她,她还能放火烧了衙门?过一阵子也就算了。我们失去了上千两的彩礼,可得到了一个格格,值。”
知府:“那头退了亲,这头你也不一定得到格格。还有太后那一关呢,谁知会不会说动太后。”
夫人:“太后那一关算不了大事,只要格格愿意了,她干么要横加干涉呢?又不是她亲生的。再说了,我们要能来个生米做成熟饭,那太后还怎么着?不要格格了,不会吧,只有顺水推舟了。”
知府:“你呀,前倨后恭,势利眼。”
夫人:“去,我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和忠儿?”

▲        赵员外家  上房
同知已向员外和赵夫人传达了知府退亲之意。
赵夫人怒不可遏:“知府定要退亲,我们也没有办法。我只要知道,知府为什么要退亲?我女儿哪儿错了,哪里不好了?把这说清楚了,我们没什么可说,这要说不清楚,我老太婆决不罢休。”
同知耐心地:“赵夫人,是这样的。韩家少爷与格格老早就有爱意。少爷爱格格,格格也爱少爷。可是阴差阳错,赵家与韩家却定了亲。韩家少爷一直不同意这事,只是知府大人和夫人一直压着。如今那格格身价猛增,贵不可言。知府大人,也不敢压制少爷和格格了,所以只有让卑职来这里退亲,还请员外和夫人谅解。至于已下的聘礼么,知府大人说这事好说,一切听员外和夫人的。”
赵夫人扭脸向旁边:“呸,当初是你来下聘,如今又是你来退亲,你们当官的都有脸没有?”
赵员外:“夫人不得无礼,这事不怪同知老爷。要怪只能怪知府和夫人两个老东西。啊,还有我们家那个花奴,如今又叫什么格格。”
赵夫人:“员外说得对,同知老爷,休要与我妇人一般见识。这也怪我当初瞎了眼,怎么雇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奴才。她在韩家,那老乞婆把她打了个半死,是我收留了她,给她治伤养伤,救下她的命。如今她好了,升大官了,倒来反咬一口,偷汉子偷到主人家。待我去找她问问,有这样没良心的奴才吗?”
同知:“夫人休要浑说,这事跟格格没有关系。我来退亲,完全是知府大人的托咐,格格根本不知道。”
赵夫人:“怎么跟她没关系?明明是她挤了我家小姐,明明是她斑鸠占了喜鹊窝,她不知道退亲的事才怪呢。这个该死的奴才,别人怕她,我须不怕她。来人啊,跟我去知府衙门论理去。哎,带上我那棒槌。”
同知忙拦道:“哎,你听我说夫人,你听我说嘛。”
赵夫人一把推开同知,回头出门。几个家人赶上跟着。

▲        花园
赵夫人带家人,小跑般气势汹汹地进来。边走边骂:“狗奴才,没良心的奴才,看你如何对我说话?”
牡丹正与芍药动听等摆弄花枝,芍药看到赵夫人来,忙起身迎道:“娘,你怎么来了?”
牡丹等人也齐起身施礼道;“见过老夫人。”
赵夫人直奔牡丹:“见你个屁哟,你还知道我是老夫人?”回身夺过家人带来的棒槌,照着牡丹便打。
芍药一看不好,叫着,“娘,你疯了。”挡在牡丹前边。那打下的棒槌正好打在芍药头上。
芍药眼一瞪昏倒。
牡丹急抱芍药叫道:“小姐,小姐……”
赵夫人一看打了自己女儿,更加生气,叫道:“狗奴才,你气死我了,你气死我了。”斜剌里用棒槌打牡丹。
牡丹双手抱芍药,动弹不得,挨了两下,与芍药一齐倒地。
早有动听浇花等人一拥而上,夺下赵夫人棒槌。众人一边叫“格格”,一边呼袁广。
袁广和施力正挑水浇花,闻声飞步跳过来,一下子把赵夫人制住。
浇花扶起牡丹:“格格,你怎么样了?”
牡丹:“你们别难为老夫人,我没事儿。”
袁广:“赵夫人,你疯了,你干什么?”
赵夫人:“我没疯,你们问问她,她干了什么事?”
牡丹:“快看看小姐,看小姐怎么样。”
红莲白荷抱芍药哭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啊……”
动听浇花锄花不停问牡丹:“格格,格格,你怎么样?”
赵夫人上前对芍药哭道:“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你醒醒啊,小姐——”
芍药睁眼道:“娘,你干什么嘛?”
赵夫人流着泪道:“小姐,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娘真该死,娘怎么打了自己的女儿?”
芍药:“娘,我没事,刚才是吓晕了,其实打得一点也不疼。我没事。”
赵夫人揽过芍药的头:“来,叫娘看看,打到哪儿了?哎哟,这头上起了个疙瘩。快,快拿东西来包包。”
牡丹起来道:“浇花,快回去拿布来。”
芍药:“娘,你这是做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格格。你知道打格格是什么罪吗?是满门抄斩的罪。”回头向牡丹道:“格格,我娘她是个不知轻重的愚昧民妇,请格格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这里给格格赔礼了。”翻身起来给牡丹跪下。
牡丹忙扶道:“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有怪罪老夫人的意思。赵家对我有恩,我也曾是老夫人的奴婢,夫人打我两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好好的没事。”跳两下给芍药看。
芍药又行曲膝礼道:“多谢格格宽宏大量。”
牡丹:“嗨,刚才我是扶着你,全身不能动,要不我哪会挨打嘛?老夫人,你再打打我看,我保证你打不到我,你看:哎——”猛一闪,已站在花丛那面,又一闪,又跃起几丈远;再一跃跳到了树上,又从树上跳下又跳上楼顶,最后跳下道:“你看到了吧,没人能打到我。”
芍药:“娘,格格是让着你,要不她不用还手打你,只须挡你一下棒槌,你怕就吃不消了。”
牡丹:“老夫人你再看。”拿过棒槌,两手握紧用力往自己额头上一砸,棒槌折为两截;又拿起地上一块小石头,“嗨”地用力一握,石头握成了小碎块。伸手给赵夫人看道:“怎么样?你还要打我吗?”
赵夫人吓得直伸舌头,拉芍药道:“小姐,我们走吧。我知道了,你斗不过格格。人家如今又有势力、又有这么好的武艺,娘本来想给你帮帮手,吓唬吓唬她;现在看来也吓唬不住她了。我们走吧,我们另托媒人,再找一家结亲吧。再不然重回洛浦堤上,丢‘媒帕’好了。”
芍药:“娘,你说这是哪儿的话啊?什么吓唬吓唬她?什么再找一家结亲?这是哪儿的话嘛?”
赵夫人:“如今闹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怕丢人了。今天一早,同知老爷去到我们家,说是知府老爷嘱托,前去退亲。我问为什么退亲,聘礼都下了。同知老爷说,韩家少爷原来一直与格格相好,是知府和夫人一直压着不许,硬与我们订得亲。如今格格成格格了,高贵了,人家也不敢再压迫人家了,所以要与我们退亲,要与格格订亲。我说那格格原是我雇的一个奴才,她怎么敢偷汉子就偷到主人家呢?她被知府家那老乞婆,打得半死,我给她治伤养伤好生看待,她怎么就这么忘恩负义呢?我想拿棒槌来吓唬吓唬她,叫她回心,别坏了人家的好姻缘。现在看来,她这么厉害,我吓不住她,倒又让她把我吓住了。我们走吧,天下好男人多得是。我们不与人家争,我们再找一家就是。我就不信,我这么漂亮的女儿,找不到一个,比他韩家更好的少爷?哼,走,跟娘走。”
牡丹早已气歪了嘴,厉声道:“老夫人你先别走,你说说清楚,知府怎么说?我与韩家少爷老早相好?我抢了小姐的好姻缘?”
赵夫人:“对呀,知府就这么说。难道不是这样?你没有与我家小姐争男人?”
浇花:“夫人快住口。再这么乱说,格格不怪你,我还要怪你呢。”
芍药:“娘,对格格说话,不可以这么粗蛮。”
赵夫人:“是争男人嘛。自己做下了不要脸的事,还怕别人说话粗蛮?”
浇花锄花齐叫:“住口!掌嘴,掌嘴。”
牡丹气得手指赵夫人道:“你……你……,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只找那知府问话。传知府,传知府。浇花,大师兄,施力,你们给我传知府来。叫他立刻来!”
三人一齐答应:“是。”急去。
赵夫人拉芍药:“走,走,我们走。”
牡丹厉声道:“老夫人,你站住!”
赵夫人和芍药都吃了一惊。
牡丹:“今天把知府叫来,我当场让你看看,我与韩家少爷根本没那回事,我根本没有对不起小姐。”

知府随袁广等人急匆匆进花园,来到牡丹面前,紧几步上前打千道:“微臣韩定叩见格格,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牡丹:“韩大人,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你为什么要往我头上泼脏水?你说你说,你给我说个清楚。”
知府:“不知格格此话从何说起?请格格息怒,细细说来。”
赵夫人:“好你个知府,看见你我就有气。今天我那棒槌,真应该打在你头上。明明是你诬蔑了格格,自己还装糊涂。你叫同知老爷去我家退亲,说你们家少爷与格格老早相好。现在要与我们退亲,与格格订亲,可有此事?”
知府头碰地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早先见我家犬子,百般护着格格,以为对格格有意。所以现在就想悔了赵家的亲,想攀格格。不知格格并无此意,全是微臣误会。微臣有错,请格格责罚。”
牡丹:“你为什么说我与韩公子相好,这话从何说起?这你必得说清楚。”
知府:“这也是微臣与贱内的误会。听说格格曾为犬子收集花露,误以为格格也对犬子有意。如今看来全是误会,全是误会,请格格责罚。”
牡丹:“你胡说八道。我给公子收集花露,是因为公子救过我的命,这叫报恩,这是对公子救我的报答。你为什么这样想?”
知府:“全是微臣的错,全是微臣的错。”
浇花:“掌嘴。”
牡丹:“掌嘴!”
知府吃惊:“这……这……格格。”
浇花:“你没听到吗?格格叫你掌嘴。”
知府:“格格,这虽是微臣误会,可是……”
牡丹拿出璎珞圈道:“韩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知府看了一眼,急跪下:“璎珞圈,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也齐跪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夫人还站着,芍药拉赵夫人:“娘,快跪下。”
赵夫人懵懵懂懂地也跪下。
牡丹:“韩大人,你们夫妇居心不良,攀贵嫌贱。当初你们见了公子一首诗,硬诬赖我引诱公子,打得我半死。那时候为什么不与赵家退亲,找我订亲?现在你们见我做了公主,觉得赵家没有公主贵了,又嫌弃赵家,要与赵家退亲。你还有没有一点诚信和道德,这是你身为知府所应该做的吗?你们又诬蔑本格格人格,说什么我与公子老早相好,这岂是你们应该的?你们太过分了。如今我请出老佛爷赏我的璎珞圈,我以老佛爷的名义,命你掌嘴,直到你收回成命。现在你给我掌嘴。”
浇花锄花:“掌嘴!”
知府:“微臣遵旨。”自己打自己嘴巴。
牡丹:“太轻了,用力。”
知府把自己脸打得“啪啪”响。
极其吃惊的赵夫人。
浇花:“用力打!”
用力打自己嘴巴的知府。
芍药:“格格,民女为知府老爷求情。请格格看在民女的面上,饶公爹这一次吧。”
牡丹:“听见了吗?都到了这个份上,小姐还是向着你,你好没良心。你们还要不要退亲?”
知府:“这……这是夫人的主意,微臣不敢驳啊。”
牡丹冷笑道;“好,那你就替你夫人继续打。”
知府继续打自己。
芍药哭抱牡丹腿道:“求格格饶了他老人家吧,求格格饶了公爹吧。民女请愿退亲,民女请愿退亲。”
牡丹:“不能退。退了亲,岂不是证明,我真与韩家公子相好了?不能退。我代表老佛爷,不准退。”
浇花锄花:“听到了吗?老佛爷旨意,不准退亲。”
知府:“微臣遵旨。微臣听格格和老佛爷的。只是微臣夫人那里,叫微臣如何应付?”
牡丹:“那你自己想办法,我可管不着。”
浇花:“你是听老佛爷和格格的,还是听你夫人的?你这官是大清朝给的官,还是你夫人给的?你这脑袋是老佛爷说杀就杀,还是你夫人说杀就杀?我告诉你吧,就凭你今天往格格头上泼脏水这一条,告诉了老佛爷,老佛爷必不依你。你自己想想吧。”
知府:“微臣听老佛爷和格格的,不退亲就是。”
牡丹:“对,不准退。再说退亲,我下次再请出璎珞圈来,就不是让你掌嘴了。我……我……我让你跳井,你信不信?”
知府一叠声:“信,信,信,微臣再也不敢提退亲了。”
牡丹:“叫他去看看井什么样子。”
浇花:“走,去看看井里边什么样子。”
知府:“回格格,不必看了,不必看。微臣知道,跳那里边一定是要淹死的。”
浇花:“格格叫你去看,你必需去看。你敢不听格格的命令?”
知府:“听听听,去看去看。”
被浇花推到井边。
知府探身向井里边看,后退。道:“回格格,微臣已经看过。”
浇花:“回去,向格格说说,井里怎么样?”
知府回来,重新跪下道:“回格格,刚才遵格格命令,去看井。井里满满全是水。如果格格下次罚微臣跳井,微臣跳下去,必被井水淹死。所以,微臣再不敢有违格格意旨了,微臣再不敢与赵家退亲了。请格格处置。”
牡丹:“你起来吧。”
知府:“谢格格宽恕。”
牡丹:“别谢我,我心可没这么软。还是谢小姐吧,要不是她替你求情,我今天决不依的。”
知府向芍药点头道:“谢小姐求情。”
芍药急行曲膝礼道:“公爹受委屈了。”
牡丹:“你去吧,以后再休提退亲之事。否则我就用璎珞圈来惩罚你。”
知府:“微臣不敢,微臣告退。”退去。

芍药拉赵夫人跪道:“娘,快给格格赔不是吧,请格格原谅我们,我们给格格找下这么大的麻烦。”
赵夫人叩首道:“民妇有罪,刚才打了格格。民妇不知这格格是这么厉害的官,连知府老爷都怕得这样,民妇再也不敢冒犯格格了。”
牡丹拉起道:“老夫人请起。刚才那是吓唬知府,不得不那样。老夫人和小姐是牡丹恩人,牡丹谢恩还谢不完呢,哪里敢怪罪老夫人?老夫人难得来这里一趟,如今我和小姐都住这书楼,你进去坐一坐吧。”
赵夫人高兴道:“好,我去瞧瞧格格的住处。”

▲        书楼
众人坐着吃茶。
牡丹:“当初我悔不该领唱那连环谜语歌,应该让小姐领唱,让小姐做如今这样的格格,那知府和夫人,想也不敢如此欺负赵家了。”
芍药:“格格说哪里话。这富贵贫贱是天生命里带来的,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别人是替不了的。当初要是由我来领唱那连环谜语歌,老佛爷叫到跟前一问,说不定我早吓爬在地上,不会动了,哪来那些巧对?说不定已经被杀头了呢。倒是格格,胆大嘴巧,对答得让老佛爷开心不已。要是我,怕是不行。”
赵夫人:“什么什么?你唱一唱谜语歌,就封了个格格?就这么厉害?其实那谜语歌我也会唱,我现在去找老佛爷唱去,她会封我格格吗?”
芍药:“娘,瞧你说得什么啊?格格是皇上义女,管皇上叫皇阿玛。你年岁这么大了,比皇上还大,怎么会这样想呢?”
赵夫人:“那叫一匹什么‘黄马’?谁不会叫?还分年龄大小?”
芍药:“娘,你这么糊涂。你别说话了好不好?格格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自己也要放尊重一点嘛。”
赵夫人:“怎么?我又冒犯格格了?”忙起身对牡丹跪下道,“格格别和我一般见识啊,我老糊涂了,不懂事。”
牡丹拉道:“老夫人,别跪了。我年轻,禁不起你老这么跪来跪去的。”

▲        花园  牡丹花丛旁  夜
韩忠对花丛叹气。
袁广从花房过来道:“谁?”
韩忠:“大师兄,是我。”
袁广行礼:“见过少爷。天这么黑了,少爷也不回房歇息,在这里徘徊。老爷和夫人不见少爷,要着急呢。”
韩忠:“大师兄,你与格格一起长大,见过他们嫁接这种花吗?这能活吗?”
袁广:“我与格格一起长大,可是对他们母女俩种花的事,知道不多。我们只一起跟师父学武功,一起出去卖艺。怎么?少爷担心格格这次嫁接的‘百鸟朝凤’?”
韩忠:“怎么不担心呢?格格专做些让人担心的事。上次假花,差点儿露馅;这次又搞这‘百鸟朝凤’,不定又是什么鬼点子。”
袁广:“格格命里福大,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不会有什么事的。”
韩忠:“你倒心宽。唉,我不知怎么、近来心里时常焦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袁广:“大事不是已经发生了吗?她一下子从奴才变为公主,这事还小吗?”
韩忠:“不,我是担心有什么祸事降临。”
袁广:“少爷对格格是太关心了。所以总是担心有什么事。”
韩忠:“没用了,她现在贵为格格了。关心她的人多了,我只能白操心了。”
袁广:“少爷说哪里话,关心她的人再多,也不能代替我们一群人对她的关心,特别是少爷对她的关心照顾。”
韩忠:“大师兄,希望你以后多照顾她。她虽然聪明精灵,但是太调皮太胆大了,这样不免失误。希望大师兄常常提醒她,能制止的要制止她。”
袁广:“少爷对她有恩,她很听少爷的话,还是少爷多劝劝她。”
韩忠:“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看出来了,近来格格对大师兄格外亲近,想是有那意思。所以大师兄要对她格外关心,细心保护,不要辜负了格格。”
袁广:“保护格格是在下的职责,至于少爷说的‘有那意思’,袁广原也曾‘有那意思’。可是这些天想来,怕是在下身份低微,难以相配。格格应该找一个有身份地位有学识的。”
韩忠:“大师兄休要为门第观念所困,人生姻缘,情字最重。有情则一天三顿凉水也香;无情则一天三顿肉亦无味。大师兄与格格自幼相处,可谓‘青梅竹马’。况格格近来亦与大师兄相处、不同他人,大师兄应该主动一些才是。”
袁广:“其实少爷对待格格,才是关爱备至;格格至于少爷,也是另眼相看。少爷门第学识才华,堪与格格相配,只恨少爷无缘。”
韩忠:“大师兄再休提我,格格与我是至亲朋友,绝无半点‘那意思’。请大师兄不要误会。再说了,我已行聘赵家,格格对此事又百般维护,足见其心。大师兄说我无缘,一言中的。所以请大师兄还是主动接近格格,希望你能给格格一生幸福。”
袁广:“我一见格格,心就怵了。一句‘格格吉祥’,‘格格千岁’,早已隔开了我们师兄师妹的距离。如今她是天上的月亮,看起来挺光亮,可就是够不着。”
韩忠:“唉,怎么会这样?以前不是格格,还真想她是个格格;现在真成格格了,相互之间反倒这么别扭。”
袁广:“我也是这么感觉。”

▲        草坪上
牡丹与袁广比武演习。
牡丹:“大师兄,今天请你来陪我演练,主要是想看看,我许多天没有摸过剪刀,手是不是生了。这几天我们焦头烂额地,别把正经武功给忘了。”
袁广:“格格放心,武功虽说应该经常练习,但只要一旦练成,哪就那么容易丢失?再说,你是从小就跟着师父练的单子功,便是三五年不动手,也不会就那么轻易丢掉。”
牡丹:“生不生了手,试试就知道了。来来来,你来攻。”立个门户。
袁广:“还是格格进攻吧。我们俩从小一起练习,总是格格进攻,我总是防守。”
牡丹:“好,看刀。”持剪刀冲向袁广。
袁广出刀相接。俩人前进后退,“乒乒乓乓”地上下翻飞跳跃。
牡丹用力奋击,刀剪逼得袁广节节败退。绕着草坪边上打圈圈。
芍药动听及几个丫头为牡丹鼓掌加油。
牡丹突然把剪刀一扔,道:“算了,不打了。好没意思。”
芍药:“格格怎么把武器扔了,你正节节胜利,大师兄正节节败退。你应该乘胜追击,怎么反倒丧失斗志呢?”
牡丹:“小姐你没看出来,大师兄在和我做游戏呢。他根本就没心陪我演练。”
袁广:“谁说我没心思陪你演练?你没看我用心得很呢?”
牡丹:“什么用心得很,你根本就是逗我玩的。以前我们一起演练,便是你让着我,也和我打个平手,今天是什么情况,你被我逼得节节败退。这真实吗?明明是逗我玩嘛。”
芍药:“格格怕是冤枉大师兄了。我听说人到运气旺的时候,神鬼都来帮忙。当然,我不太相信什么鬼神,但是,精神气应该总是有的。格格这几天运气正旺,应该是精神精力一时充盈,也是有的。大师兄呢,本来就总是照顾格格,现在格格一下子富贵了,大师兄怕是更舍不得格格费力气了。这一人力量增加,一人带点儿怯场,胜负还不是一下子就出来了吗?”
牡丹恼怒地向袁广道:“谁让你照顾了?我给你说就是想试试,我手是不是生了,你倒好,一让再让,那我还试个棒槌?”
袁广:“好,我不再让你了,就试试你的真本事。来来来,你再攻击。”
牡丹捡起剪刀,再次冲向袁广。
两人再次一阵恶战。这次袁广用力奋战。把牡丹打得节节败退。
袁广忽然大叫:“看刀!”一个泰山压顶之势,劈向牡丹。
牡丹急用剪刀架拨,但听“嚓”地一声,袁广的刀被击飞到空中旋转一圈,掉地老远。
芍药等再次鼓掌。
袁广一个鲤鱼打挺,站稳地面。道:“这次怎么样?我没有让你吧。”
牡丹噘嘴道:“你还是没用真力气真本事。”
袁广:“这次我是用了力的,我不是把你打得节节败退了吗?”
牡丹:“但是最后,你用刀来劈我,根本没用力。”
芍药等上前道:“这次格格不能再说大师兄了。眼见是用力了。”
牡丹:“小姐你不懂,他最后用刀,一点也没用力。我轻轻一拨,他刀就飞了那么远。那有那么容易的事?”
袁广苦笑道:“难道你叫我用刀,真地砍在你身上吗?真是的。”
牡丹:“谁让你砍我身上了,你没看我用剪刀架拨吗?”
袁广:“所以,我的刀被打掉是正常的呀。”
牡丹:“你要用力,你的刀根本不会击飞那么远。我们以前总这样,你让我,但刀也只是掉地,或者你带刀收势。”
芍药:“算了算了,格格,何必那么认真。不就是试试你是不是手生了。现在看来,你的武功还是那么好嘛。别再难为大师兄了。”
牡丹:“小姐,不是我说你,你们几个人,刚才喝得都是倒彩。”
动听:“姐姐怎么连我们也埋怨起来了。”
牡丹:“算了,不理你们了。你们都在故意捧我,当我看不出来。都把我当外人了。”扭头带剪刀回房去了。
芍药莫名地:“哪有这样的,打胜了也生气。”

▲        芍药住房
韩忠来到门口道:“小姐在吗?”
芍药喜出望外:“哎,在。公子请进。”
韩忠掀帘进门。
芍药及红莲白荷齐行礼道:“见过公子。”
韩忠也拱手道:“小姐不必多礼。”
芍药精神焕发:“白荷,请公子坐;红莲,沏茶。”
两丫头答应道:“是。”
白荷在椅子上弹尘,让道:“公子请坐。”
韩忠坐道:“小姐也请坐。”
芍药:“哎,哎。”半坐。
红莲上茶,韩忠呷一口道:“小姐近日可好?”
芍药不太自然:“好,好。感谢公子问候。”
双方一阵沉默。
韩忠:“以前小生对小姐多有得罪,还望小姐海涵。”
芍药:“自家人,没有得罪之说,公子不必在意。”
再沉默。
韩忠:“父母退亲之事,小生实未予闻。小生这里替父母向小姐谢罪。”
芍药:“哎,别,别。是我不好,惹得公爹和婆母不高兴,应该我谢罪才是。”
韩忠:“听亦悦说,这事已由格格压下,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事了,请小姐放心。”
芍药:“其实此事,妾身现在已经想通。不退当然好,退了也无所谓。若是一生委曲公子,妾身也是一生不安。强绑在一起,也不是幸福。所以妾身倒想请公子仔细斟酌,不要被事情和外力左右,自己要拿个坚定的主意才是。”
韩忠:“小姐不必这样想。这几日小生也再三考虑。小姐之于格格,各有千秋。格格侠义,小姐则善良;格格大胆,小姐则心细;格格粗豪,小姐温柔;格格顽皮,小姐聪明,各有可爱之处。不过格格现在已成格格,用大师兄的话说,她已成为天上的月亮了,够不着。小生原已和小姐行聘,不该再做他想。至此以后,小生必处处以小姐为念。”
芍药:“多谢公子这么抬举妾身。其实妾身怎敢与格格并论?格格想得是众多的人,妾身只考虑自家事;格格办得多是大事,妾身只知道儿女情长;格格仗义无私,妾身则私情难舍。说格格是天上的月亮,那么妾身连莹火虫也不如。”
牡丹带浇花锄花,拿文房四宝从楼梯“噔噔”下来,叫着“小姐,小姐。”掀开了芍药的门帘。
芍药韩忠一齐扭头看。
牡丹一楞。
芍药和韩忠起身,并排向牡丹行礼:“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牡丹十分歉意地:“哎,我不知道公子在这里啊,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啊。”
芍药:“格格请坐。”
牡丹:“正好公子也在这里,我给你们送一件礼物。父皇赏我五套文房四宝,我们大家分了。小姐一套,公子一套,动听一套,知府大人一套,我自己留一套。”
韩忠礼让道:“皇上是赏给格格的,我们怎敢分享?”
牡丹:“不妨不妨,父皇赏我,就是要我再送人的。要不我一人要一套就够了,哪能用这么多?请各位笑纳。”
芍药和韩忠又齐拜道:“如此多谢格格。”
牡丹大笑:“哈哈哈……你们俩这么一齐行礼,真好象是拜堂一样,有意思,有意思。”
芍药羞嗔道:“格格,什么话。”
牡丹从浇花手里拿过一套文具,递给芍药。又向韩忠道;“公子的一套,我送你房里叫亦悦收了。”
韩忠:“还是小生自己带回去吧,怎敢有劳格格走路。”
牡丹:“你们现在正忙呢,你们接着聊,你们接着聊。”回头道:“浇花,我们走。”
韩忠芍药又行礼道:“送格格。”
牡丹出来,用手背擦泪。
浇花:“格格,你怎么哭了?”
牡丹:“没有啊,我平白无故地,干么哭啊?”
出花园门。

▲        府署花园
新开一片苗圃。
牡丹带芍药及几个丫头,在做牡丹枝的扦插。袁广和施力挑水灌于土沟内。
牡丹等人拿剪好的枝插于泥土中。
浇花:“哎,格格,你踩到后边的苗圃了。”
牡丹回头看道:“哎哟,可不是。一共也没有多少种枝,再踩坏一些就可惜了。”
夫人带红叶绿枝过来。绿枝端一杯茶。
众人除牡丹外齐行礼道:“见过夫人。”
夫人:“民妇参见格格,格格吉祥。”
牡丹:“夫人有什么事吗?”
夫人:“民妇看格格出力劳累,特叫她们备下糖茶,前来送于格格降火。”
牡丹:“夫人客气了。”
红叶捧茶过来,牡丹忙上前接住,道:“小姐,你先喝。”
芍药:“哎,格格喝,格格喝。我不渴,我不渴。”
牡丹:“红莲白荷,你们喝?”
红莲白荷:“我们也不渴,我们也不渴。”
夫人:“格格请用。她们要喝,房中还有,等做完了活儿再喝不迟。”
牡丹:“这么多人,送来一杯茶,我怎么好独自一人喝,叫大家看?算了,我也不喝。 你们还拿回去。等完了我和大家一齐吃茶。”
夫人:“格格千斤之躯,别人怎敢攀比?这是民妇特意为格格准备的,请格格务必喝了。”
众人:“请格格吃茶。”
牡丹戏笑道:“啊——,真是天上地下啊。想当初我才进府署,栽花搬不动,连个帮的人也没有。如今是茶水送到田里,可算是关怀备至了。夫人真是用心良苦,本格格我谢谢了。”
夫人忙跪地道:“民妇当初有眼无珠,让格格受了委曲。民妇有罪该罚,民妇有罪该罚,请格格处分。”
牡丹笑道:“我不过一时感慨,并无怪罪夫人的意思。夫人请起,请你回去多拿茶来,你看大家都累得浑身汗,口干舌燥,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府署花园更美丽,让牡丹花开遍花园。请夫人体会干活人的苦处。”
夫人:“格格说得是,民妇不懂得关心下人,民妇这就立即拿茶水去。”

夫人再来,红叶绿枝各端茶盘,上面放若干杯茶。
牡丹招呼大家道;“大家歇歇,喝杯茶再接着干。”
众人一哄过来,四个丫头先给牡丹和芍药递茶,然后自己也端一杯喝起来。
红莲:“啊,喝杯茶好舒服啊。”
白荷:“平日喝杯茶,不觉得怎么,今天这茶喝起来好象特香。”
浇花:“那是你平日并不渴,现在干活儿累渴了,自然茶也就香了。”
芍药:“格格,你说我们种得这么多花,明年春天都全要发芽生长吗?”
牡丹:“当然,那还用说。”
芍药:“哎哟,太好了。明年我们把这满园全栽成牡丹花,让这花园变成牡丹园。”
动听:“姐姐,这刚种的花,明年春天能开花吗?”
牡丹:“傻姑娘,这刚种下,明年它们还是幼苗,怎么会开花呢?就好象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怎么就可以谈论婚嫁呢?”
施力:“哎,格格是说,象格格这样大的人,总可以谈论婚嫁了吧?格格说走嘴了,格格说走嘴了。”
牡丹脸红。
众人齐拍手道:“格格脸红了,格格脸红了。‘两腮红,红如花,姑娘姑娘找婆家,找个婆家女婿低,抱着姑娘喊姨姨’。”
夫人也笑道:“反了,反了。你们都是些奴才,怎么可以这样与格格开玩笑?住口,都住口。”
牡丹:“施力,你总要让我找机会,打你一顿你才服气。你是我师弟,敢这么跟我没大没小的?”
施力:“小师姐,这叫牙齿咬舌头——全怪自己嘴巴没得管好,怨我啥子嘛?”
夫人:“以后不许你们与格格这么没尊没卑,没主没仆地。我再看到谁这么不尊敬格格,格格不教训我也要教训你们。”
第二十二集完
31# 2023-4-15 13:45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6 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三      集
▲        大街上
牡丹带袁广施力还有动听东张西望。
施力:“小师姐,今天带我们上街做啥子嘛?”
牡丹:“今天是寒衣节,家家户户都要给自己死去的父母,给老祖宗烧寒衣。我带你们来买些彩纸,到邙山给我母亲烧去,也顺便再买点儿礼物,瞧瞧师父他们。
施力:“小师姐,我就朗个想不通沙,这人死了以后,为啥子穿纸衣服?要是天下雨了,那衣服不是被雨水打坏了沙?我们活着的人,为啥子不给老祖宗们,买些真正的衣服烧了给他们?”
袁广:“你这不是瞎说吗?要是买了麻布做的衣服,一烧烧成灰了,那老祖宗还怎么穿呢?”
施力:“可是,这纸衣服一烧、不是也烧成灰了吗?这纸灰衣服老祖宗就可以穿?”
袁广:“那你说,人为什么给死人穿纸衣服,自己穿布衣服呢?”
施力:“我朗个晓得,要不做啥子来问小师姐沙。小师姐现在做了格格,应该啥子事都晓得。”
牡丹胡弄施力道:“人活着只能穿麻布做的衣服,因为活人要是穿纸衣服,一下雨淋坏了,人就没得衣服了。死了的人只能穿纸灰做的衣服,因为人死了变成了鬼,鬼很轻,就是一缕轻烟,穿上麻布做的衣服,把鬼都压死了。”
施力:“到底是格格,啥子事都晓得。”
袁广笑道:“你小师姐瞎唬弄你呢。你也信。”
施力:“唬弄还这样子对头,到底是格格,就是不一般沙。”
袁广:“师妹打算给师父买点什么礼物?”
牡丹:“天气要冷了,师父上年纪怕冷。早先我就想给师父买件皮袄,可惜没钱买不起。如今我有钱了,这个愿望可以实现了。”
袁广:“那前边就是个裘皮行。”
牡丹:“走,我们看看去。”

▲        裘皮行
掌柜迎上来笑道:“四位客人,需要什么,请进来看看,各种裘皮,应有尽有。”
牡丹等人进里边看。
袁广指一件羊皮大衣道:“掌柜的,这件多少钱?”
掌柜:“五两银子,差官。”
施力伸舌道:“格老子,好贵哟,一个月的例钱呢。”
牡丹指一件狐皮大衣问道:“那么这一件呢?”
掌柜:“二十两,小姐。”
牡丹:“麻烦你帮我包一下。我买了。”
掌柜点头哈腰:“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袁广:“我们也须给师父点孝敬才是。”拿起一双棉皮靴道,“掌柜的,这靴子多少钱?”
掌柜:“三两,差官。”
袁广:“帮我包了。”
掌柜:“是。”把靴子递给伙计。
牡丹:“施力,你不给师父买点什么吗?”
施力:“我正看沙。”指一皮帽,“我给师父买个帽子要不要得?”
牡丹:“要得,要得。”
施力:“掌柜的,也帮我包了沙。”
掌柜:“是,是。”
伙计忙着包装。
牡丹:“一共多少钱?”
掌柜:“二十四两,小姐。”
牡丹:“动听,兑银子。”
动听:“是。”拿出一大一小两锭银子,递与掌柜。
袁广:“师妹,我们给师父买的礼物,我们自己付钱。”
施力:“是的,小师姐,我们自己付钱。”
牡丹:“你们只要有个心就行,钱由我来付。”
袁广:“这怎么可以,还是我们自己付吧。”
牡丹:“已经付了,以后你们还我就是。”
掌柜拿一锭小银给动听道:“找你一两,你收好。”
伙计把包好的皮衣等拿来,施力接下。
四人出门。
掌柜:“四位慢走。”

▲        纸扎店
店掌柜迎道:“尊敬的孝男孝女,今天是十月初一,眼见着寒冬来临,请准备祖宗寒衣。”
牡丹:“就这里吧。”
施力:“哎,掌柜的,龟儿子你好会做生意沙。四句顺口溜儿,说得人是不得不来沙。”
店掌柜:“我这店有个规矩,凡来我店买东西的,如果能对上我的顺口溜儿,所买东西便宜半价。”
动听:“好啊,这规矩太好了。我们对你的顺口溜儿。”
牡丹:“给我们四十柱香,四十封箔,四十叠彩纸。”
袁广:“师妹,你要这么多?”
牡丹:“我们人多啊,我自己一些,给你们每人也买一些。”
施力:“格老子祖宗不在这里,老子啥子地方烧去沙?”
牡丹:“这你就不懂了。有坟的到坟前烧去,没坟的到十字路口烧,也有的在自家门口烧就行。”
施力:“可是,哪个晓得郎个烧沙。”
动听:“其实很简单,点燃香插上,把箔和纸用火烧了,跪下磕几个头就完事了。”
袁广:“我们自己买吧,给自己祖宗烧纸应由自己出钱。”
牡丹:“一起好算帐嘛,你们回去还我。”
动听问店掌柜:“多少钱?”
店掌柜:“四钱银子。如果你们对得上我的顺口溜儿,那就是二钱。”
动听:“好啊,我来对对看:
        “红黄兰紫白黑绿
          折叠折叠烧火去
          一柱神香几行泪
          送与祖宗做寒衣。”
牡丹:“行啊,动听,你这还是个谜语哩。”
施力:“真是跟着啥子人学啥子人,跟着巫婆跳大神。你才跟着格格几天,就学会谜语了。”
动听:“其实我早会了。”
店掌柜:“谜底是彩纸吧?好,对得太好了。价钱减半,二钱。”
动听付银子。
掌柜找零。
袁广动听齐拿东西。四人离开。

▲        邙山  母亲坟前
牡丹跪在坟前。动听跪在旁边帮着烧香烧纸。袁广施力也陪跪后面。
牡丹边哭边诉说:“娘,孩儿给你送寒衣来了,还有许多银钱。娘,你生前受苦太多,你一辈子没穿过一件新衣,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用过银子买东西。娘,现在孩儿给你烧寒衣,烧银子。你在阴间好好过日子。衣服只管穿,穿完了孩儿再给你送。银子你也只管用,用完了孩儿也给你烧。娘,我们现在有钱了,孩儿现在做了格格,老佛爷和皇上,赏了孩儿好多好多的银子,好多好多的衣服,好多好多的首饰,我们再也不用受穷了。你在阴间也只管随便花用,需要什么到我梦里告诉我,我会给你办的。孩儿不孝,没让娘生前享福,还气死了娘。孩儿现在给娘补上。娘,你听到了吗?请娘到孩儿梦里来吧,孩儿好想娘。”

▲        贫民窑
师父带曾勇钱香也正在窑前烧寒衣。
牡丹等人过来,三人不整齐地叫道:“师父——”
钱香:“师姐——”
曾勇:“师妹,大师兄。”
众人跑到一处,拉手拍肩,问候。
师父问牡丹:“给你娘送寒衣来了?”
牡丹:“是,师父,顺便也来看看师父和师兄师妹。哎,师父,我和师兄弟三个,给你老买了身防寒皮衣,你看看。”
施力:“师父,小师姐给你买了皮袄,我和大师兄给你买了靴子和帽子,你试试。”
师父解开包道:“哎呀,这么好的一身皮衣,还是狐皮呢。这很贵的。”
袁广:“师父,你上了年纪,怕冷,就得好一点的皮子。”
施力:“不贵,不贵的,师父。我们现在有钱沙。我和大师兄,一个月有五两月例。小师姐更有钱沙。龟儿子她现在是格格沙,老佛爷和皇上赏了她几千两银子,买这身皮袄才二十几两,贵啥子嘛?”
牡丹:“师父,你把我们带大,教我们许多技艺,让我们能找个吃饭的行当,我们给你一点儿小小的孝敬,应该的。”
师父:“你果然做了格格了?”
牡丹:“师父,是个义公主。”
钱香:“师姐,你好神气啊。那天你和太后还有皇上从街上过,我和师父师兄都看到你了。你穿着公主的衣服,站在车上,摇摇晃晃,不得了啊。一街两行的人全跪着高喊:‘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哇,我好高兴。我真想告诉他们,牡丹公主就是我师姐,牡丹公主就是我大师姐。”
动听:“钱香姐姐,其实你还不知道呢。在知府衙门里,那些军机大臣,还有知府,许多县令,都给姐姐下跪呢,也是高喊着:‘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们根本想不到,公主的官好大好大啊。”
曾勇:“师父,大家都别这么站着了,让师妹师兄他们进窑里坐吧。”
师父:“袁广,牡丹,施力,你们进窑里吧。”
牡丹:“师父,你们也别住这窑洞了。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二百两银子,你们也到城里租房住吧。这窑里又暗又潮,还离城又远。”拿出银票给师父。
师父:“牡丹,师父可要说你了。花钱也不能太大方了。你现在虽然有钱了,可是你的花销也随着很大的。你是个受过苦的孩子,你知道那没钱的难处。当初你娘有病,要是象现在有这许多钱看病,你娘也不会离开你。俗话说:‘提防饥荒年,爱惜有钱时’。你这二百两银子,我也不要,我和你二师兄师妹还过得去,你留着自己用吧。”
袁广施力:“师父收下吧,这是师妹的一点心意嘛。我们要是有了许多钱,也会孝敬你老人家的。”
师父笑道:“好,好。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收下,准备着没钱时用。唉,看到你们一个个都过得不错,我也高兴,师父没白教你们。”

▲        山间小路
许多人在路上朝一个方向走。
师父等人送牡丹回去,来到路口。
牡丹:“今天这路上怎么这么多人啊?好像赶会似的。”
钱香向一个人打听:“这位大哥,今天路上怎么这么多人呀?好像赶会似的。”
那人道:“朱家湾朱员外家的小姐,搭擂台招亲呢,这么多人都是跑去看热闹呢。姑娘,去看吧,有趣得很。”
牡丹来了兴致,回身道:“搭擂台招亲?是比武的吧,那一定很热闹。”
那人:“不是比武招亲,是赛谜招亲。听说那小姐极爱谜语,声言要找个会猜谜、唱谜歌的丈夫。因为想找个拨尖的,所以就设下谜语擂台,谁能主擂便嫁谁。”
牡丹:“嗬,这倒有趣,还是我恩公朱员外家,我得去看看,给恩公捧捧场。”
袁广:“师妹,我们出来大半天了,回去太晚了不好,知府惦记着你呢。”
施力:“狗日的知府算老几,格格爱啥子时候回去,就啥子时候回去,他管得着吗?”
袁广:“施力,你这叫什么话?格格住在知府衙门,知府老爷负有保护责任哩,要不,为什么派我们俩专门保护格格呢。”
施力:“保护嘛也不是管束,格格爱做啥子就做啥子。要是做了格格,就象人犯似地被管着,那当格格还有啥子意思,你说是不是格格?”
牡丹:“对。施力说得对,要是当了格格还得被人管着,想干什么也干不成,那当格格,还有什么意思?走,今天偏要看看去。”
师父:“你师妹想去,就让她去看看吧,难得出来一次。再说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袁广:“是,师父。”
动听跳道:“看戏去哩,跑进人流。”
众人也加入路上的人流里。

▲        朱家湾
村头上果然搭了个擂台
擂台两边联曰:“拨禾寻稻根,执刃问柱木。”横批“猜谜招亲。”
这里已积聚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牡丹等人来到台下。
袁广念对联道:“拔禾寻稻根,执刃问柱木。”
曾勇:“这好象杀气腾腾的样子。”
动听:“这是个谜语。”
钱香:“我看出来了,稻根的意思是谜底。”
动听:“其实人家已经把整个谜底写出来了。”
袁广:“是横批那四个字吧,猜谜招亲。”
动听:“对 ,拔禾寻稻根,是‘猜谜’,执刃问柱木是‘招亲’。”
曾勇:“怎么个解法?”
钱香:“‘稻根’是大米的底,意思是‘谜底’,寻稻根是‘找谜底’,找谜底不是猜谜是什么?”
曾勇:“那‘拔禾’又怎么解呀?”
钱香:“你不‘拔禾’怎么寻‘稻根’啊,这还用说?”
曾勇笑道:“是这么回事呀。”
施力:“那‘执刃’我也看出来沙,可能是个‘招’字。是手执刀,那柱木应该是个‘亲’字吧。”
动听:“柱木是什么?是立起的木啊。那房梁、椽子、檩可都是躺着得噢。只有柱子是立着的,‘亲’字怎么写?不也是‘立木’吗?”
施力:“啊,晓得了。可是那个招字也不完全啊。招字是‘手、刀、口’,‘执刃’是‘手’执‘刀’,‘口’字没得用沙。”
动听:“口字已经用上了。刀有刀背和刀口,刀口也叫刀刃,所以‘执刃’也是‘手、刀、口’,就是个‘招’字。”
施力:“嗨,这谜语太复杂了,哈哈儿点趣味也没得,不好。还是我们格格的谜语,又好听又好解。”
擂台上朱员外出场招手道:“乡亲们,客人们:在下姓朱,人称朱员外。家有一女名唤朱翠云,长得如花似玉。现年一十八岁,尚且待字闺中。本待洛浦去丢媒帕,但小女酷爱谜语,立志要找一个谜语高手,托付终身,故而在此设下擂台。凡年龄在16到20岁的后生,只要没有订亲和成亲,不论相貌,不论贫富,均可报名参加打擂。只要猜谜打擂能赢得小女,最后主擂的,便可当场交换庚贴。一个月后嫁娶,不求下聘,不收彩礼;本员外家产万贯,一半陪做小女嫁妆,现在开始报名,有家人朱二登记安排。”
朱二上台前道:“刚才员外讲了,凡在16到20岁的未婚男子,能对谜语的,愿意娶我家小姐的,请过来报名。只要赢了我家小姐,就可入围,再能主擂,马上你就是个爆发户了,快来报名呀。”
台上拥去许多人。满满站了大半台子。
牡丹戏道:“大师兄、二师兄、施力,你们也上去报个名玩玩。”
曾勇:“师妹说的什么呀,我们那几句谜语边儿都不沾。”
施力:“格格撺掇我们,你朗个不上去试一哈?”
牡丹:“可惜我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我早上去了。还用等你们说话?”
台上朱二道:“大家安静,现在报名完毕。请小姐出题。”
软帘掀处,丫头翠玉过来道:“小姐第一个考题是,‘猜谜招亲’四个字,任取一个或几个字做谜底,让你们每人出一个谜面儿。要求不准照抄台前的对联,不能重复他人的。两人有重复的,后说出的无效。现在可以开始制迷了。制好了就可以说与我听。制不好的不合格的,这一轮淘汰掉。”
施力:“龟儿子,这不好整沙。格格你说一个我们听听。”
牡丹:“说了你又不上去招亲,做什么用 ?”
施力:“其实我想了一个,不知道要不要的。”
牡丹:“你说来我听听。”
施力:“我会制歇后语,这一个也是用歇后来说的,四片嘴唇贴一堆——亲。要不要的?”
几个人笑。
袁广推施力肩道:“你做什么施力,格格是个女子,你对着格格,说这样的话算什么,看我打你。”又打施力两下。
牡丹:“大师兄打你有理,这种混话怎么也可以入谜?”
台上范生:“小姐,我们的谜面制出来了。”
翠玉:“你说与我听。”
范生念道:“站在树上露半身,谜底是“亲”字。”
翠玉:“好,这个谜面好。你这一轮合格,请站过来。”
范生站另一处。
生甲:“我的也出来了。”
翠玉:“你说。”
生甲:“我的是梨花格,昼夜想钱捡——财迷,谜底是猜谜。”
翠玉:“好,你也合格,请过来。”
生甲站到另一处。
生乙:“我的也出来了。蜜蜂屙屎——蜜。谜底是‘谜’字。”
翠玉:“这种混话,怎么可以入谜。再说了,蜂蜜也不是蜂屎。你被淘汰了,下去吧。”
生乙跳下台来 。
生丙:“我的也出来了,‘麦苗地里一只狗,犬青’。谜底是‘猜’字 。”
翠玉:“太直露了,不象迷。你也被淘汰了,下去。”
生丙也跳下台来。
生丁:“我的也是梨花格,油盐之兄——柴和米。谜底是猜谜两字 。”
翠玉:“什么?你再说一 遍。”
生丁:“油盐之兄,就是柴米油盐这四个字的前两字。”
翠玉略迟疑:“你这……也算合格吧,请过来。”
生丁站另一处。
生戊:“我的是,手拿利刀割鼻子——谜底是招。”
翠玉:“合格,请过来。”
生已:“我的是言之米,谜底是谜。”
翠玉:“太露,不合格,下去。”
生庚:“我的是白头格,‘提着灯笼看父母,照亲’谜底是‘招亲’。”
翠玉:“合格,过来。”
生辛:“我的是捂着嘴巴说话——隐语,谜底是谜字。”
翠玉:“合格,过来。”“不合格,下去。”“不合格,下去。”……不停的有人跳下。
台上剩下的只有迟生了。
翠玉:“哎,只剩你一个人了,快说你的。”
迟生急道:“我……我的……”
翠玉:“你说嘛,这么粘粘乎乎的。”
迟生:“我的是,我吐你一身屎——吣。谜底‘亲’。”
众人哄地乱笑。
翠玉脸红道:“什么嘛,让人恶心的话,下去,下去。”
迟生:“哎,你凭什么让我下去?我的谜面不对吗?吐不是吣吗?吣和亲不谐音吗?我的是梨花格。”
翠玉:“你的就是不行。太土,太不文明。”
台下一群为迟生助威的人喊道:“说话要讲理啊,谁说土话不能入谜了?”“你一个丫头懂不懂谜语啊,不懂就滚下来。让小姐出来评评,迟生的谜语对不对啊。”
迟生手舞:“你听到了吗?谁规定土话不能入谜了?只要合谜语的规矩,什么话也可以说。”
翠玉:“你干什么啊?想打人啊?我说不行就不行。”
台下迟家人:“不讲理就打她,臭丫头。”
牡丹:“这是干什么呀?哪有这么蛮横霸道的。大师兄、施力、二师兄、钱香,我们给那丫头帮帮腔。”
众:“是,格格。”
牡丹呼道:“不准强词夺理!”
众呼:“不准强词夺理!
观众齐向这里看来。
牡丹:“脏话不能入谜!”
所有的观众齐呼:“脏话不能入谜!”
牡丹:“丫头评判的对!”
迟家人也有人领呼道:“丫头判的不对!”“丫头强词夺理!”
朱员外惊慌地来到台前,伸手按道:“哎,大家别争了,大家别吵了。怪我们事先没有声明,俚语不可以入迷,怪我事前没有声明。翠玉,这位公子算合格,这位公子算合格。”又拱手道:“各位,各位。请大家安静不要争吵了,请大家帮帮我朱某,不要争吵了。”
翠玉噘嘴道:“合格,过来吧。”
迟生走到另一处。
台上有七位应试生了。
朱二为每人安一桌椅,各放笔墨一套。
翠玉进内幕,出来带一张纸道:“第二题,我念谜面,要求你们先猜出谜底,然后以这谜底为谜底,再制做出另一个谜面来,写在纸上。最后拿来我看。好了,现在听我念谜面:1、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答一艺术品。”
翠玉又念一遍后接念下一个道:“2、不见鲜花开,却看花片落,春天还未到,漫天飞花萼。答一自然现象。”重复一遍后接念下一个道:“3、这县也用夹,那县也用夹,这县左耳夹掉,那县右耳夹杀。答两个字。”
范生:“夹字是哪个夹?”
翠玉:“猎人们捕兽用的夹子那个‘夹’。”
迟生:“哪个杀字?”
翠玉:“就杀头那个杀字。”
几人秉笔思考书写。
台下迟家人群中有人向迟生弹去一纸团,迟生捡了抄。
观众在下边纷纷揭发道:“有人舞弊了。”“有人向上面传纸团了。”“这样不公平。”
翠玉过来掀看检查,迟生将纸团吞下。
翠玉问迟生:“你刚才在做什么?”
迟生:“我没做什么,制谜啊。”
翠玉:“你站起来我看看。”
迟生站起来,伸臂道:“你怀疑我舞弊吗?你搜,我没有舞弊。”
台下迟家人起哄道:“哎,你这丫头监严一点嘛,怎么不仔细一点儿?”“哎,丫头,把他衣服脱了你搜,脱光了你看。”“那可是好看哩。”“她现在还不想看,等她做了填房,有她看的。”
翠玉气得眼泪盈眶,斥道:“说话长点儿德吧,你回家对你姐妹也这么说话吗?”
迟家人:“臭丫头,找死。”
朱员外又过来作揖道;“哎哎哎,各位,各位,罢了,罢了。没人作弊,没有人作弊。大家别伤了和气,大家别伤了和气。”
牡丹:“气死我了。这样招亲,还招什么啊?白白送给那帮恶棍算了。”
袁广曾勇施力钱香都纷纷摩拳擦掌道:“干脆打架吧,搅了这个场子。”“在老子眼皮底下使坏,好气人沙。”“我们应该为朱家主持公道才是。”“师父,打吧?”
师父拦道:“结果还没出来,你们不要急嘛。再等等看。再说,朱员外帮过我们,我们轻易搅了他的场子,那不是对不起朱员外吗?”
台上人纷纷交卷,翠玉一一验审。
翠玉:“这三个谜的谜底分别是:1、是画儿;2、是雪花;3、是郏和陕两个字。”向生丁和生已道:“这两位公子,还有这位公子,你们的谜底没全对,谜面就不用看了,请你们退出。”
生丁和生已跳下台来。
翠玉:“剩下你们四位的,待我拿进去给小姐看,由小姐评判。你们稍待。”进内幕。不一刻出来道;“小姐看了你们的谜面,范生和迟生的最好。谜底谜面扣合贴切,构思巧妙,富有谜味。请范生和迟生留下,小姐要和你们对谜歌。这三位公子请便。”
生甲,生庚和生辛跳下台来。
台下牡丹议论道:“上天总是要照顾歪门邪道,作了弊不但没受到处罚,反而入局了。太不合理了,太不合天理了。”
施力:“赖皮狗戴个瓜皮帽——狗日的倒混得出人头地沙。”
众大笑。
曾勇:“嗨,你别说,说不定他今日,还真地要蟾宫折桂,卖油郎独占花魁哩。”
钱香:“他要娶到那小姐,我都为小姐叫曲。”
台上,翠玉站软帘门口向内道:“小姐,外边都停当了。”
帘内朱小姐声:“那就开始吧。”
翠玉:“哎,你们听仔细了,小姐开始唱歌了。你们两人也用歌抢答,谁得到答案就接唱,接唱对一次,我发给你一个绣球。最后看谁的绣球多,谁就是我们家的姑爷了。你们听明白了?”
范生和迟生同时道:“明白了。”
翠玉向内道:“小姐,开始吧。”
朱翠云画外音唱道:
“一个孩儿失双臂
一个孩儿臂平举
一个孩儿臂上伸
一个孩儿臂下垂。”
翠玉:“答四个字。”
范生接唱:“‘了’字无横失双臂……”
迟生抢唱:“‘子’字一横臂平举……”
范生抢唱:“‘孑’字一提臂上伸……”
迟生抢唱:“‘孓’字一捺臂下垂。”
翠玉在二人面前各放两个绣球,大声道:“一人各答对两个字,各得两个绣球——”
朱翠云边唱边走出来道:
“站在窑垴喊姑姑
  跳到岸边唤娃娃
踅在院里叫哥哥
半山坡上呼妈妈。”
翠玉:“答四种动物。”
范生:“家鸽窑垴喊姑姑
哈蟆岸边唤娃娃……”
迟生推一下范生道:“下边的我来接,
“母鸡院里叫哥哥
山羊半坡呼妈妈。”
翠玉又在两人面前各放两个绣球,高声道:“每人又对两个答案,各得两个绣球——”
朱翠云继续唱道:
“甚花灿灿头上开
  甚花红红脚上开
  甚花凹凹脸上开
  甚花怒放肚里开?”
范生接唱:“簪花灿灿头上开……”
迟生抢道:“鞋花红红脚上开……”
第三句二人一时不知,范生看迟生脸。
满脸麻子的迟生。
范生笑唱道:“天花凹凹脸上开
心花怒放肚里开。”
翠玉“扑吃”笑出了声。
观众也齐笑。
翠玉:“范生三个绣球,迟生一个绣球——”
迟生向范生怒道:“混蛋,你侮辱人?”
范生辩道:“请公子原谅,在下决无侮辱公子之意,答案如此,不得不这样答。”
迟生:“什么答案如此?分明是激怒于我,乘我心乱之机,你抢去下题答案。”
范生:“不是这样的。如果说脸上能开花,除了天花,那还能是什么?什么花也不会在脸上开的。”
迟生:“混蛋。你还说。要不是当着小姐的面,今天我打死你。”
翠玉:“哎,别吵了,别吵了。题目出完,谜歌唱完,现在清点绣球。请你们拿过自己的绣球来我计数。”
迟生一把抓起自己的五个绣球,又顺手抢了两个范生的绣球,抢先递与翠玉道:“我得了七个绣球,请验收。”捧与翠玉。
范生惊异道:“哎——,你怎么抢去了我的绣球?你怎么抢去了我的绣球?哎,我说公子,你绣球少了怪你自己没唱好,你不能抢走我的绣球,来冒充你的啊。”
迟生用肩膀扛范生道:“什么你的绣球?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吗?这是我的绣球,是我对唱谜歌赢来的绣球,怎么会是你的呢?”
范生:“哎,你明明抢了我两个绣球,你不承认。小姐,你看,这位公子,他……”
迟生:“小姐,在下对唱,明明赢了这许多绣球,可这位公子偏偏说是他的。他分明是垂涎小姐的姿色家产,急想得到小姐,急得眼红了。”
翠玉:“哎,这位公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刚才我听得明明白白,是人家这位公子,对唱对的答案多。我也明明看见,你拿了人家两个绣球,你不要不承认。都是读书人,做事要光明磊落一点儿,不要这样强盗一样,抢人家的嘛。”
迟生:“什么?你这臭丫头,也敢这么说我?你不想活了?”
朱翠云上前道:“这位公子,丫头说话不知轻重,请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迟生愤愤地:“我要与她一般见识,早打她身上了。还是小姐知礼,请小姐主持公道。”
朱翠云:“可是,我刚才也看到,你拿去这位公子的绣球,还请公子以圣人之训为念,还了人家吧。”
迟生:“什么?你也这么说。今天这场擂是打不成了,不公平。你们压制一方,按下葫芦一头儿浸。不行,这样不行,我决不答应。”向台下道:“你们大家说句公道话啊。”
台下迟家人乱起哄。
朱二过来怒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仗着人多势众,要耍横吗?告诉你,我朱家也有好多人,打架也不怕你们。”
台下的迟家人纷纷跳到台上,大叫:“谁耍横不耍横,大家看得清楚。明明是你们压制我们。”“你们如果提前有了人选,就不要在里设擂捉弄人了。既然立了擂台,就要按绣球的多少来选人。”有迟家人捧绣球转身给观众看道:“大家看看,大家都擦亮眼睛看看,一共十二个绣球,我们少爷赢了七个。现在他们不认帐了,想赖婚了。你们说这公平吗?这样行吗?”
朱员外气得手指迟生道:“你……你……你是强盗,你是草寇,你是洋鬼子。你抢了人家绣球,你还倒打一耙。你这样的恶棍,我岂能把女儿嫁你?你给我滚下去,你给我滚下去!”
迟家人道:“他们不仁,我们也不义,打他个老东西啊。”“抢人啊,抢回去一拜堂不就完了?”“家里香案都备好了,还能让她给了别人不成?”众人一哄而上,有人拉着朱翠云要走,有人挡着朱二和朱员外。
朱翠云叫道:“爹——,爹——”
翠玉拉着朱翠云叫喊:“小姐——,小姐——”
范生上前也拉朱翠云,与迟家人撕扯。
台下牡丹果断道:“大师兄,施力,上!”
师父拦道:“不要慌,先别动。我看到朱家人有准备。我们再等等看。”
台上朱员外挣开拉他的人,大叫:“住手!”
众人一楞。
朱员外:“家丁们,都出来,把这些强盗给我赶下去。”
幕内山洪一声:“是!”若干家丁手持棍棒,从幕后冲出,用棍棒横于胸前,驱推迟家人。
迟家人道:“要打架了,先下手为强,打啊。”
双方打起来。
两人争夺棍棒。
一迟家人夺下朱家人棍棒,反手一棍打倒朱家人。
一迟家人夺下朱家人棍棒,打向朱员外。
朱员外额头流下两道血来。
朱家人叫:“员外,员外。”过来保护朱员外。
朱翠云扑上前叫:“爹——”抱着朱员外大哭。
迟家人追上拉朱翠云。
翠玉:“快啊,快救小姐啊——”
朱家人围护着朱员外和朱翠云,执棍棒指向外边。
迟家人不能近前。
忽听台下人群后大喝:“不许打架!”“让开,让开!”
迟典史带一队县衙役执杖跑过来。
衙役们跳上台,包围了台上的人们。
迟典史跃上台大叫:“不许动手,本典史在此,哪个敢打架,就把他枷起来送官。”扬扬手中的木枷。
朱翠云:“典史老爷,你要为民做主啊。”
朱员外向典史跪道:“典史老爷,你要做主啊,你看我脸上的血啊。”
迟生也过来道:“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早来一会儿,我现在也拜罢堂了。”
迟典史斥迟生道:“走开,谁是你哥?我现在是典史,是前来制止打架的,是来评理的。”
迟生跪下假哭道:“典史哥哥啊,你要为民做主啊。我明明赢了擂,他们不承认,要悔约啊。哥哥要为弟弟主持公道啊。”
迟典史:“闹什么?闹什么?有理慢慢说来,我自有公断。你们谁是原告?谁是被告?原告先说。”
朱员外和迟生同时道:“我是原告,我先说。”
朱员外:“我才是原告,你只能当被告,是你先闹事。”
迟生:“我才是原告,你应该是被告。是你不遵守擂台规矩,压制于我。”
第二十三集完
32# 2023-4-16 12:26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7 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四       集
迟典史向迟生道:“住口,朱员外年龄大,让朱员外先说。”
朱员外:“谢典史老爷。老爷,我今日设下猜谜擂台,为我女儿招亲。不料老爷的弟弟,前来猜谜比试,先是用脏话,辱骂我家丫头,继而又舞弊赢得第二场。两次双方发生争执,互相吵骂,都被老身我、压下自家一方,熄灭争端。谁知最后一场,你弟弟蛮不讲理,在输给范生的情况下,硬抢人家赢得的绣球,说是自己赢的,以此要抢我家女儿。老爷,辱骂我家人,打伤我家人,我都可以不究,但是输了谜还要强抢我女儿,我断然不容。老爷也是我洛阳县一位父母官,请老爷为小民主持公道。”
迟典史转向迟生:“是这样吗?”
迟生:“哥哥休要听这老东西胡说八道。明明是我赢了七个绣球,多出范生两个,朱家小姐应归我迟家迎娶。是他家小姐与范生串通一气,诬赖于我,悔约赖婚。请哥哥明察。”
迟典史:“你们是怎样约定输赢的?”
迟生:“当时约定,谁对答出一个谜语的谜底,便发给谁一个绣球,他们丫头当场验发,决无虚假。”
迟典史:“那你赢得的绣球呢?拿来我看。”
迟家人拿过七个绣球道:“请老爷验看,我家少爷确实赢了七个绣球。”
迟典史向朱员外道:“朱员外,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你们约定以赢得绣球的多少,来判定人选。现在人家明白拿着七个绣球,你们怎好反悔?”
翠玉:“他有两个绣球,是抢人家这位公子的。”
朱员外:“是的,他抢了别人两个绣球。”
迟典史:“这叫本老爷我就不好说了。你说人家抢的,有什么凭据?你们说得只是一面之词,不足为据。本老爷我判断啊,只能依据现在手里绣球的多少。迟家人手里的绣球多,按照约定,你女儿理应嫁与迟家少爷。”
朱员外:“你这判得什么官司?明明是偏向自家。老身我不服。我的女儿宁死也不嫁你迟家。”
迟典史:“瞧你这老儿,不讲理了不是?你不讲理,人家也不讲理,你叫本老爷我如何处置?”
朱员外:“我要到县衙门告状,县衙告不赢就到府里、省里,一直告到北京。我决不答应你们迟家的亲事。”
迟典史:“告可以啊。可是小姐先得让人抬走。要不打起架来,本老爷我支持哪方啊?”
迟生向迟家人道:“你们还站着看什么?抬人走啊。要打架就打架,有典史老爷给你们撑腰呢,怕他什么?”
迟家人哄地一下又上前抢人。
双方再打。
朱员外从家人手里拿过一根棍,照着迟生便打。
脸上流血的迟生。
被打倒在地的迟家人。
乱叫的迟家人。
迟典史:“衙役们。”
众衙役齐声答应:“在。”
迟典史:“把蛮不讲理、行凶打人的朱家人,一一行杖,抓起来。”
衙役们:“是。”举杖打向朱家人。
朱家人被打得横七竖八地倒地。
满脸血的范生。
迟生趁机指挥迟家人抢朱翠云。
朱员外上前保护女儿。
衙役们横杖挡朱员外。
朱翠云绝望地号叫:“爹——,爹——”
朱员外悲叫:“翠云——,翠云——,我的女儿啊——”
翠玉和碧玉呼叫:“小姐——,小姐——”
牡丹向师父又道:“师父,我再也忍不住了,再不出手就晚了。”说罢“嗨”地一声跳上擂台。
师父:“上!你们都上去。保护好牡丹。”
袁广曾勇施力钱香先后跃上擂台。
五人挥拳打向县衙役。
迟典史接战袁广曾勇。
牡丹打倒抢朱翠云的衙役。
施力钱香打向其他衙役。
众多衙役和迟家人被打倒。
迟生:“你们干什么?干么来管闲事?”
牡丹:“我们专管不讲理闲事。你们做事不讲理,所以就来管你。”
迟生:“你也不看看,你们打得可是官府的人,你们要吃官司的。”
牡丹:“打得就是官府的人。谁不讲理,本姑娘就打谁。”
迟典史突然揽住朱员外,用刀压在他脖子上道:“别打了,都不许打了,谁再打,我就杀了这老东西。”
众人停手,一时发楞。
迟典史;“弟弟,快拉朱小姐回家拜堂,拜了堂,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迟生等人又去拉朱翠云。
朱翠云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我不去迟家啊。”
牡丹大喝:“住手!牡丹格格在此,哪个再敢放肆,格杀勿论。”
人们一时又楞。
迟生:“什么?你是牡丹格格?”
袁广:“还不放手?她正是牡丹格格。”
迟典史:“弟弟别听她,快拉朱小姐回去拜堂。咱们洛阳风俗,拜了堂就什么事也没了。快,快呀。”
迟生推朱翠云:“走。”
朱翠云:“救人啊,谁救救我啊——”
牡丹:“不许抢亲。”从怀里拿出璎珞圈道:“老佛爷璎珞圈在此,所有人等赶快跪下。”
高举璎珞圈的牡丹。
衙役们看到璎珞圈,一齐跪下呼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看到璎珞圈,又看到衙役们下跪,也都齐跪呼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有迟典史还在发楞。
袁广:“迟典史,见了璎珞圈还不跪下,你要满门抄斩吗?”
迟典史只好放开朱员外,跪下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牡丹:“迟典史,你可知罪?”
迟典史:“微臣偏袒自家人,微臣知罪。”
牡丹:“你动用公差办私事,罪一;偏袒自家人压制对方,罪二;直接参与抢亲,罪三。有此三罪,本格格拿你你可服从?”
迟典史:“回格格,抢亲不能算罪。洛阳地方风俗,男方看中女方,女方不同意,男方可以抢亲。只要抢到家中拜了堂,女方只能承认事实,不许再闹事。官府也不管的。”
牡丹:“虽然如此,断没有动用公差、参与抢亲的道理,而且打伤许多人,其罪难逃。”向袁广施力道:“袁广施力。”
袁广施力应道:“臣下在。”
牡丹拿起刚才迟典史放在一旁的木枷,给袁广:“把迟典史枷起来,押回去交给知府大人处分。”
袁广施力:“是。”动手枷住迟典史。
牡丹:“衙差们。”
众衙役齐应道:“在。”
牡丹:“你们随迟典史来参与抢亲,也有不是之处。现在迟典史已办,本格格不再追究你们,你们回去自省吧,想想以后还应该不应该,参与这种事情?”
众衙役:“回格格,再也不敢参与这种事了。”
牡丹:“你们回去吧。”
众衙役散去。
牡丹:“朱员外。”
朱员外:“草民在。”
牡丹:“事情已经平息,你们也该回去,办你们的喜事吧。”
朱员外:“草民有个小小的请求,请格格允准。”
牡丹:“你且说来?”
朱员外:“草民请求格格在这里,亲眼看着我女儿,与范生拜堂。只有拜罢堂,事情才会彻底平息。否则回去后,迟生若再上门抢亲,还是要打伤人的。草民不愿为此事,再惹麻烦吃官司。请格格成全。”
牡丹笑道:“本格格我自己还没有提亲,倒替人主持婚礼来了。好,今天就为你们主持一次婚礼。”
朱员外:“谢谢格格,谢谢格格。”回头招呼朱翠云和范生道:“翠云,范生,你们快过来。趁着格格在这里为我们撑腰,你们就在这里拜堂吧。”
翠玉碧玉俩丫头,搀扶朱翠云和范生一同过来,翠玉拿一块红手帕,盖在翠云头上。
朱二司仪道:“新郎新娘拜天地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哎,这下面怎么办?员外,这下面该送入洞房了,怎么办?”
朱翠云和范生按礼仪跪拜。
朱员外听到朱二问下面怎么办,忙道:“这里哪有洞房?对,快拜谢格格,快拜谢格格呀。”
朱二:“拜谢格格——”
朱翠云和范生齐向牡丹行礼。
朱员外:“哎呀,忘了。还没放鞭炮呢。快放鞭炮,快放鞭炮。”
朱家一家丁点燃鞭炮。
鼓掌欢笑的观众们。
笑逐颜开的牡丹。
高兴的曾勇钱香和师父。
沮丧的迟生。

▲        书楼
动听正给芍药韩忠等人,讲牡丹救朱小姐的故事。
动听:“只听‘忽’地一下,姐姐就跳上了擂台。‘啪啪’几掌,打倒了几个衙役。袁广、施力、曾勇三个哥哥和钱香姐姐,也都跳上台子,与衙役们打成一片。那迟典史,见一下子上来这么多英雄好汉,自己的人都被打倒在地,没有办法;就忽然抓住朱员外,用刀压在朱员外脖子上,大叫:‘别动,都别动,谁要再打我就杀了这老头。’这下可把我们的人震住了。”
红莲:“这可怎么办?这家伙还真心狠。”
浇花:“格格呢?格格也被他吓住了吗?”
动听:“哪能呢。这时只见姐姐‘刷’,从怀里掏出了璎珞圈,喊道:‘我是牡丹格格,我是牡丹格格。这是老佛爷赏的璎珞圈,见璎珞圈如同见到老佛爷。’这一招灵得很,衙役们都乖乖地跪下,呼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锄花:“那典史也跪下了吗?”
动听:“开始他还不服,不想跪。袁广大哥吼道,‘你见了璎珞圈还不跪下,想满门抄斩吗?’他一听这话,吓得两腿一软,只好跪下。”
帘外,红叶喊道:“老爷、夫人前来叩见格格。”
众人忙起身,浇花去打起帘子。
芍药动听和几个丫头:“见过夫人、老爷。”
夫人进来。
夫人进来,知府站门外,齐行礼道:“民妇(微臣)参见格格,格格吉祥。”
牡丹:“夫人请起,大人请起。”
知府:“微臣不敢打扰格格,微臣有一事请格格示下,一问便走。”
牡丹:“什么事?”
知府:“就是洛阳县典史迟重一案,经微臣审问,迟重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现请格格示下,对他怎样判罪?”
牡丹:“这事怎么也来问我?大清不是有律条吗?照律条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又不是阜司。他是你的属下,你照章办事不就完了。”
知府:“微臣查了一下律条,按律当革职。”
牡丹:“那就革职呗,何需多问。”
知府:“只是他罪恶极大,冲撞格格。不重判他不解格格气愤。所以微臣特来请示,是不是对他罪加一等,判他个流放?”
牡丹:“哎,事情不是按理按条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吗?怎么还可以随人事左右呢?要是这样,那还要律例做什么?得罪了达官贵人,就重重地惩治;欺负了老百姓,那就轻描淡写地敷衍了事,或者不闻不问;这样行吗?国家败亡,全都是你们这样的糊涂官,给弄糟了。”
知府:“是是是,微臣糊涂。不过格格哪里知道,如今官场就是这样。从上到下,全都是看上司脸色行事。”
牡丹:“这还行?有机会见了老佛爷,我一定把这种现实告诉她,让她好好把官场整一下。”
知府:“其实老佛爷……”
夫人:“嗯——”
知府急改口道:“其实老佛爷也不会同意这样。既然格格说迟重应按律革职,那微臣就办他个革职了?”
牡丹:“不是我说‘按律革职’,是你查了律条,他犯的罪够上了革职。”
知府:“对对,是他犯的罪够上了革职。”
夫人:“你完了吗?没事下去吧,我还有话要和格格说呢。”
知府:“微臣告退。”离去。
牡丹:“夫人有何话说。”
夫人:“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话,就是今天是寒衣节,家家户户给祖宗上供烧寒衣。我也叫厨房里,做了许多应时果子供品,因格格上坟不在家,所以留与现在才拿来,请格格品尝。”
牡丹:“哎,这是敬祖宗的供品,我们怎么能乱吃呢?”
夫人:“供品还有,我叫厨上另做一份给格格,不妨碍上供的。绿枝,端进来吧。”
绿枝带几个丫头,端许多果子食品进来。
夫人亲自动手摆放,芍药急上前帮着。
牡丹:“夫人这样待见我,叫我不知怎样感谢呢。”
夫人:“应该的,应该的。家里出了大贵人,我们沾了不知多少光呢。这一点点孝敬,哪里敢说感谢。只要格格别记恨,我以前对格格不好,别与我这糊涂老太婆,一般见识就好。”
牡丹:“夫人休再提以前的事,想我以前流浪街头,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是赵韩两家收留我,吃穿无虑,每月还有二两例钱,比前已是天上地下了。至于以前与夫人有些不谐,也是我顽皮野张,夫人教训也是正理,哪里有记恨呢?”
夫人:“哎哟哟,真真是知书达礼的好姑娘,说话这么谦逊恭让。我以前是瞎了眼还是咋的,怎么没看到格格是这么好,这么可爱呢?”
牡丹:“夫人,都摆好了,你老请入座。”
夫人:“哎,给格格吃东西,民妇有侍候的份儿、就够幸运了,哪敢与格格坐啊?”
牡丹:“夫人请坐,你还是这里的主人,我们一群年轻人,永远都是你的下人。”
夫人变色道:“格格此话,莫不是不肯原谅民妇、以前对格格不好吗?民妇该死,民妇该死。”又要跪下。
牡丹早已扶住:“不是的夫人,你误会了。我是说你是我们长辈,我们应该尊敬你。”
芍药:“婆母请入席坐。”
夫人:“好,好。入座,入座。格格也请入座。”
牡丹:“大家都请。”
众:“格格请。”一齐坐。

▲        花园
众人为扦插的牡丹苗,盖干马粪。
动听:“姐姐。我们为什么,要给苗木盖这么脏的马粪啊?用干柴不行吗?”
牡丹:“苗木在干马粪里越冬最好。马粪既保暖又透光,这样苗木在里边就很舒服;要是干柴,就把苗木捂黄捂死了。”
芍药:“格格就别动手了,我们几个人几下就盖好了。”
牡丹:“小姐,我是劳动惯了的人,什么事见了不摸摸就手痒;你是大家子小姐,娇生惯养的,这马粪一股臭味,还是你别摸了。”
芍药:“这我才要摸摸呢。大家喜欢你什么?就是你这种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要摸摸,什么都会的干脆爽快劲儿。我呢,弱不禁风的样了,病恹恹的样了,扭扭捏捏的样子,最让人看不中了。我以后要学着你的样儿,我不能让你一人、把大家的宠爱独占完了,给我也分一点儿。来,今儿个我偏摸摸这臭马粪。”伸手抓起一把马粪道,“你说,该怎么个盖法儿?”
牡丹蹦着拍手道:“哎——,小姐抓臭马粪了,小姐抓臭马粪了。韩公子,快来看啊,小姐抓臭马粪了,别要她了,她以后变成臭小姐了。”
芍药:“好你个格格,这么打趣我啊。再叫,再叫我这把臭马粪撒你身上。”
牡丹:“你撒,你撒。你撒我也撒。我没有婆家,撒臭了也不怕;你有婆家,撒臭了人家不要你。”
芍药:“你还说,我真撒你了。”将手中一把马粪撒向牡丹。
牡丹急向后跳避开,回手也抓一把马粪撒向芍药。
芍药:“红莲白荷,你们快帮帮我啊,你们就这么看着格格欺负我啊?”
红莲白荷也抓马粪撒牡丹。
牡丹:“偏你有丫头。浇花锄花,你们俩也快上啊。”
浇花锄花也抓马粪撒向红莲和白荷。
双方边笑边撒,一场干马粪战争。
这个嘴里吃到马粪,呸呸呸地直吐,那个头上脸上落了马粪,边呸呸边手袖子去拂。
动听急忙避开道:“哎,哎。别打我这中立国啊,别打我这中立国啊。”
牡丹突然大叫:“哎,哎,别撒了,别撒了。糟了。”
芍药:“怎么了?”
牡丹:“我们把马粪全糟蹋了,这苗木可用什么盖啊?”
芍药:“还不是让你给闹的?你想办法吧。”
浇花:“告诉大师兄一声,让他们再派几个人衙差,去大街上捡些儿回来。或者花几个钱买些儿,什么大事?”
牡丹又机灵一动:“哎,我忽然有个主意,明天我们自己到大街上,捡马粪如何?”
芍药惊道:“你疯了?哪有大姑娘上街捡马粪的?更何况一个是娇小姐,一个是大贵人公主。那不满大街人,围上看热闹才怪,丢死人了。”
牡丹:“怎么样?刚才你还吹牛说要学我,什么也敢干,转眼就不行了。干脆我叫你牛皮小姐算了。”
芍药:“好,捡就捡。你是公主,只要你不怕人看笑话,我还怕什么?明天谁不去捡是小狗。如何 ?”

▲        后衙上房  夜
知府:“什么?格格要到大街去捡马粪?这……这成何体统?这不是要我命吗?老佛爷要知道,我让格格上大街捡马粪,那不立即把我腰斩才怪?不行,不能让她去。”
袁广:“可是格格坚持要去,她们连粪筐和木锨都准备好了。”
知府:“我们马棚一点马粪也没有了吗?你们去弄点回来,告诉她们我们有马粪,她们还要去?”
袁广:“我们马棚的马粪,都包给老百姓了,他们一天几次来清扫,刚有马拉屎,他们就收走了。”
知府:“不行,那也不能让她们去。我给你们钱,你们现在就去找别家马棚,买些马粪来。回去告诉她马粪有了,别让她们去。”
夫人:“看把你吓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格格不过是在家蹲烦了,蹲闷了,想出去玩玩,哪里就真地亲手去捡马粪了?这不过是个借口。行了,让她们去。明天多派几个衙差跟着,叫两个上年纪的,带着粪筐,见了马粪让他们捡,别让格格动手就对了。另外再多带些钱,格格要什么买什么由着她。孩子们就这样,爱动不爱静,爱玩爱热闹,由她去。”
知府舒一口气:“还是夫人有见地。就这样,你们去告诉孟捕头,让他给你们多派几个人。”
袁广施力:“是。”退出。

▲        大路上
前方一连若干小堆马粪。
牡丹向芍药:“我们俩比赛,看谁捡得多。老赵捡得算给你,老李捡得算给我。怎么样?”
芍药:“比就比。老赵,快来。这里一堆马粪,快来捡,我们是一组,要和格格比赛呢。”
牡丹:“老李快过来,我们是一组,快来这里捡。”
老赵老李都跑上来捡。
牡丹:“老赵,这一堆我占了。你不能捡这一堆。老李快来。”
芍药:“那一堆我占了,老赵快去捡那堆。”
浇花跑到前边,站在一堆马粪处,:“哎,这一堆我们格格占了。”
红莲再跑前边道;“这堆我们小姐占了。”
老赵老李也争向前捡。
红莲:“公子快过来,占着那堆。”
韩忠果然跑前边,站在一堆粪旁道:“这堆我占了。”
动听:“公子占的算给谁啊?”
红莲:“公子是我们的人,当然算我们的了。”
动听:“公子和格格先认识,应该先算给格格。”
红莲:“公子和我们家小姐订亲,又没和格格订亲。先认识算什么?白认。”
牡丹笑道:“动听,别与红莲争了。公子是人家的人。我们……我们有大师兄。”
芍药大笑道:“哎——,格格承认和大师兄是一家人了,格格承认和大师兄是一家人了。羞,羞!”
袁广:“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嘛。我们是师兄妹,早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芍药:“我说得一家不是你说得一家,我说的一家,是象我和公子一样的一家。”
牡丹:“羞,羞。不知道羞啊?别人说你们一家,你自己也说你们一家。怕别人抢你的呀?哎,大师兄,快去,前面一匹马又拉屎了,帮我占啊。”
一人牵一匹马过来。
牡丹对浇花等人:“跟上,等这匹马拉了屎马上占住。”
芍药对红莲等人:“我们也跟上,她们占不完的我们占。”
众人跟在马屁股后。有人疾走,有人小跑,众人的目光全都盯着马屁股。
牵马人:“哎,你们这么多人跟着我做什么?莫不是看上了我的马,要抢劫么?”
红莲:“我们比赛捡马粪,等你的马拉屎呢。”
牵马人笑道:“姑娘们,哪有你们这样捡马粪的,我这马一天不拉屎,你们就跟一天啊?”
红莲:“跟一天也罢,只要捡到马粪。”
牡丹:“哎,牵马大叔,让我骑骑你的马好吗?我好想骑骑马玩玩。”
牵马人:“好啊,不过摔下来你可别讹我啊,我这马不老实。”
牡丹:“不会摔下来的,我会武功。”
牵马人:“那好,你来骑。”递缰绳给牡丹。
牡丹接缰绳欲上又止,扭头挑衅地笑道:“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骑马玩玩?”
芍药:“骑就骑,你会干什么,我也会干什么。”
二人上马。袁广上前弯腰伸手,让芍药踩着手上,牡丹上面拉芍药。芍药坐在牡丹后边。
牡丹:“你抱紧我的腰,只要我掉不下去,你就没事。”
芍药吓得闭眼紧抱牡丹腰道:“走吧,舍命陪君子了。”
牡丹一抖缰绳:“驾。”
马跑起来。
韩忠在后大喊:“哎,你们慢点儿,别跑太快了。”
袁广:“施力,我们跑快点儿跟上她们,别让她们出事了。”
二人翻飞跳跃向前追马。
前边一个急转弯,那马也沿路急转弯跑。
芍药坐不稳,“啊——”地一声摔了下来。
袁广猛一跃,翻个斤斗飞上前,接住了芍药。
牡丹被芍药一带,也从马背上摔出。“哎哟——”一声跌在地上。
施力赶忙去接,却已来不及。
昏倒地上的牡丹。
鲜血从牡丹头上流下来。脸上两道血道道。
施力抱起牡丹,叫道:“格格!格格!”
袁广见牡丹摔下,不自觉得将芍药扔到地上,跑上前,从施力手中夺过牡丹,大叫:“格格,格格,师妹,师妹!”
韩忠赶上来,拉着牡丹的手叫:“格格!格格!你醒醒。”
众人都跑上来围着牡丹叫“格格”。
芍药:“格格啊,是我害了你啊。格格啊,你醒醒啊。”
牵马人上来拉住马,听大家乱叫“格格”,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道:“完了,这下我完了。摔了格格,我也活不成了。”
韩忠:“别乱叫了,快找郎中啊。”从袁广手中抱起牡丹便走。
众人跟在后边。
衙役甲:“老赵,老李,你们把牵马人押回衙门,别让他跑了。”
老赵老李:“是。”二人一人牵马,一人推马主。走向来时路。
袁广赶上前想替换韩忠:“少爷,让我替你一会。”
韩忠:“不碍事,我行。”抱着牡丹只管走。
牡丹在韩忠的怀里醒来,看见自己躺在韩忠怀里。
牡丹心声:“我怎么在他怀里?他怎么抱着我?……哦,我从马上摔下来了。摔晕了……哎,大师兄呢?大师兄怎么没抱我,倒让韩公子抱我……他应该比韩公子跑得快啊……”闭上眼,“管他呢,我先让公子抱一会儿,抱一会儿享受一会儿。”
袁广:“少爷,走这么远了,让我替替你吧。”
韩忠:“我抱得动。”只管大步前走。
牡丹心声:“不对,这样不好。我这是在盗窃小姐的温情,我这样对不起小姐,我得下去。”
牡丹睁开眼道:“哎,放开我,放我下去。”
韩忠站下,高兴道:“格格,你醒了?”
袁广:“师妹,你可醒了。”
众人围上来:“格格,格格。”
牡丹:“公子,放我下去,让我自己走。”
韩忠紧抱道:“不,格格。你受伤了,我抱你去找郎中,我抱着你去找郎中。”
牡丹:“找郎中让我自己走,我自己会走。”
韩忠:“不,我抱得动。格格,我抱得动,你让我抱着去找郎中。”
牡丹向芍药讪笑道:“小姐,你看……”
芍药:“格格,就让他抱着你走吧。他们男子汉有力气,你受伤了。你是我给你带累受伤了,他出点儿力是应该的。”
牡丹:“我是说……不然,让……别人换一下嘛。远了抱不动,我这么重。”
袁广:“我来,我来。”
施力:“我来吧,小师姐。”
韩忠紧抱不松:“我谁也不让你们,我抱得动。别争了,耽误事。快走,快走。”抱着牡丹又走。
牡丹闭眼。
牡丹心声:“唉,他这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让他心里舒服一会儿吧。小姐,对不起啊,我们只是偷偷地乐一会儿,舒服一会儿,他还是你的,我决不会夺你的。”

▲        郎中家
郎中为牡丹包好伤。
郎中:“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擦破一层皮。多亏这姑娘会武功,要不可就不得了,至少也得摔个骨折。好,我给你开个方子,抓些药吃,在家躺着别动,歇几天就好了。”
郎中开药方。
袁广接了交给衙役甲道:“快去抓药来。”
衙役甲:“是。”下去。

▲        书楼
牡丹躺在床上。芍药韩忠袁广施力动听及几个丫头,或坐或站,正在闲话。
芍药:“我要是别跟在格格后边,也不会摔了格格。那马急转弯先把我闪下,我抱着格格的腰,所以把格格也带了下来。如果一开始我不去随你骑马,哪里会摔了你呢?”
牡丹:“这也不全怪你,当时是我激你骑马。我们是好朋友,是好姐妹;好得象一个人,我骑马你在下边走,我多不够义气。我哪想我们会摔下来?再说急转弯,我不该只管打马猛跑。马跑快了,又急转弯,上面的人当然要闪下来。我摔这一下,其实也是活该。”
芍药:“格格说哪里话?要摔应该摔我,是我不争气。”
牡丹:“哪里应该摔你?你今天运气好,刚好有人跟上保护。我是个没人疼的,摔了活该。”
芍药笑道:“格格生大师兄的气了?其实大师兄哪里顾上许多,见有人摔下来就去接,是我先摔下来嘛。要是格格先摔下来,大师兄自然是先接住格格。”
牡丹:“小姐说这什么话?我干么生大师兄的气?大师兄与我是自家人,自然不能先自己后别人。就象韩公子一样,救我是不怕出力,连你也顾不上问一声。我那么重也抱得动。”
袁广:“当时少爷不给我抱你嘛,我夺不过嘛。我也不是跟着看热闹。”
牡丹:“哎,你们别误会啊,我刚才的意思可没别的意思。“
韩忠:“格格别多说话吧。静下心来养伤。有伤的人不要提精神,特别是不要激动,这样对伤口不好。”
芍药笑道:“格格还吃醋呢,我不吃你的醋就不错了。所有的男人都向着你。”
牡丹也笑道:“瞧你吧小姐,别把话说这么明嘛。我们俩好象不知羞似的。”
门外红叶声:“格格,夫人送药来了。”
夫人:“回格格,药煎好了,民妇请格格吃药。”
牡丹:“夫人快请进。”
芍药早起身去打起帘子,接过绿枝端的药。
牡丹欲起身,夫人紧上前几步按道:“格格别动。”
牡丹:“有劳夫人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谢夫人才是。”
夫人:“应该的,应该的。格格是自家人,就象我的亲女儿一样。女儿伤了,母亲还不应该问问跑跑腿?哎哟,瞧我这嘴,怎么敢这样自己高攀呢?该打,该打。来,我服侍格格吃药。”
牡丹:“夫人,我自己来吧?我没什么事,自己能动。”
夫人:“哎哟,那怎么行?还是我来服侍格格。”
芍药:“婆母且歇息,让孩儿来服侍格格吃药吧。”
夫人绷脸道:“旁边歇着去,哪儿轮得上你插手?忠儿,过来,端着药,让母亲喂格格吃药。”
芍药尴尬地站着不知所措。韩忠也未动。
夫人:“好没眼色,来,把药给我。”
芍药把药递与夫人。
牡丹起道:“夫人给我,我自己喝,不敢劳动夫人来喂。”与夫人夺药碗,药汤洒了一被子。众人同时“哎哟”一声。
夫人生气道:“这么多人,没个有眼色的。都出去,都出去。绿枝。”
绿枝:“哎。”
夫人:“再去重新煎药来。”
绿枝:“是。”
众人都无声地出门。
芍药两眼泪花。
白荷:“小姐,我们回房吧。”
红莲:“哼!”

▲        书楼下芍药房  夜
芍药设宴请客。各色菜食已摆好。众人已入座。
芍药让道:“浇花和锄花也入座嘛,这两个位儿是给你们俩准备的。”
牡丹:“她们算了吧。”
浇花:“小姐你们玩,我们要侍候格格。”
芍药:“哎,今晚格格由红莲和白荷服侍,你们也来坐。你们整天服侍格格有功,今晚来是客人,你们就坐吧。”
锄花:“红莲和白荷不坐,我们怎么好意思坐?”
芍药:“哎,你们今晚是客人,我做东,总得有人服侍大家不是?等哪天你们主子请我们、去你们那儿吃席,红莲和白荷也坐,你们俩服侍大家好不好?”
牡丹笑道;“嗬,小姐今晚请了我们,嫌吃亏了。还没吃就开始向我们讨帐了。”
芍药笑道:“要说这席,应该是你先请。可我老等啊,你就是抠门儿,没这意思,所以我只好先请了。”
牡丹笑道:“好,好。明天晚上我就还席。浇花锄花,你们坐。今晚我们大吃她一回,免得明晚她们去大吃我们,我们吃亏。”
众人笑道:“这样扯平了,浇花和锄花就坐吧。”
浇花锄花入座。
芍药端酒道:“今晚这席,不是乱请,这有个说法。一则是格格伤好,我设宴祝贺格格康复;二则是大师兄救了我的命,我设这席表示感谢。”
牡丹笑道:“小姐精明得很哩。本该两席,却并为一席,一举两得了。”
众人笑。
芍药笑道:“所以,我先敬大师兄和格格每人一杯。”给二人端酒。
袁广:“小姐太客气了,一件小事也这么认真。”
牡丹:“我可不客气了,你敬我我就喝。”端酒欲饮。
芍药:“哎,格格等等。”
牡丹一楞:“怎么了?”
芍药笑道:“要不要和大师兄,套起胳膊来喝啊?”
牡丹先是不解,继而想通。拉芍药道:“好啊,我把你这不知羞的死妮子!大师兄快放下,这丫头捉弄我们俩呢。来,我们把这杯酒灌她。”要灌芍药酒。
众人齐笑。
韩忠:“好了,别闹了。来,大家一齐干杯,祝贺格格身体康复。干!”
众人齐端酒道:“祝贺格格身体康复,干!”齐饮。
芍药:“刚才和格格玩笑,伤到了大师兄。大师兄,我向你道谦。”端酒道:“我这一杯认真敬你,感谢你救了我。请干了。”自己先喝。
袁广:“小姐太客气了。”也饮。
芍药:“来,来。请用菜。这是我们公子,叫亦悦去‘真不同’买回来的,正宗洛阳燕菜,都尝尝。”
第二十四集完
33# 2023-4-17 07:30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8 0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五       集
大家伸箸吃菜。
芍药忙给动听、浇花和锄花夹菜。
牡丹:“也给红莲白荷留些儿菜,拿两个空盘子来。”
芍药:“格格只管吃,改日我给她们钱,让她们饭店吃去。”
牡丹把两个盘子的菜匀在另几个里,然后把每个盘里的菜匀过来一些,递给浇花道:“把这两盘放过去,完了给红莲白荷吃。”
白荷忙过来接道;“我来,我来。谢谢格格这么体贴我们下人。”把盘放一旁。
牡丹:“你们别忘了,我也是下人啊。”
红莲忙给大家斟酒。
施力:“这样子吃起没得啥子趣,不如我们还行酒令。”
众:“对呀,我们还行酒令。”
芍药:“格格鬼点子多,格格说吧,行什么令?”
牡丹:“你们大家说爱哪个酒令?”
众:“我们听格格的。”
牡丹眼珠一转:“我想了个新鲜玩意儿,你们看好不好。”
众:“格格说的,没有不好玩的。”
牡丹:“我们玩抓小偷。大家就在这房里,画个大圈圈。一个人做捕快,别人做小偷。捕快喊‘跑’,大家在圈子里可以乱跑。捕快喊‘停’,谁也不许再动。然后捕快蒙上眼睛在圈里抓人,抓到谁罚谁酒。跑出圈的算输,也罚酒。”
众:“这游戏好玩,就玩这。”
四个丫头忙用椅子等物围圈子。
牡丹:“我先来做捕快,你们都进圈子里。”
众人进圈。
牡丹:“跑。”
众人在圈里乱跑。
牡丹:“停。”
众不动。
牡丹看一遍,用手帕蒙眼,在圈里摸。
众不敢笑出声。
牡丹摸到韩忠。
众:“罚酒,罚酒。”
韩忠吃酒。
韩忠做捕快摸到芍药。
芍药做捕快摸到袁广。
袁广做捕快摸到施力。
施力做捕快,喊“跑”和“停”的时间太紧,牡丹芍药袁广韩忠跑作一堆。
施力来抓,牡丹侧身躲避,一下子砸倒芍药,芍药砸倒袁广,袁广带倒韩忠,四人倒做一堆。
动听:“你们四人都出了圈了,都罚,都要罚。”
早有红莲白荷端酒过来。

▲        花园
下雪了,雪花落得地上白了。

▲        邙山
牡丹芍药韩忠袁广施力动听曾勇钱香等在雪地追逐嬉闹。
几人打雪仗。
忽然,施力摔倒。
一只兔子猛冲出来。
曾勇大叫:“兔子,捉住它。”几个男人追兔子。
兔子被曾勇跳到前边截住,又跑回来。这边袁广扑上去,兔子又逃那边。
袁广指挥大家:“施力,你往那边堵住;公子,你堵那边.”
姑娘们聚在一起给他们叫阵。
兔子在几个人围成的圈里来回冲撞。忽然冲向姑娘堆来。
姑娘们急闪开躲避。
袁广跳着追过来,再扑向兔子,猛地扑倒了芍药。
芍药大叫一声向后倒地,后边却是一个斜坡,止不住身子,滑了下去。
袁广去救芍药,也站不住脚,滑下坡去。
众人赶到向下看。拍手道:“好自在哎,我们也滑下去玩吧。”
牡丹抢先,坐在地上,两手向后一撑,滑了下去。
大家一个一个滑,没滑的齐拍手叫好。

▲        花园
大家垒雪人。

▲        洛浦
河面结冰。
牡丹等人在冰上游戏,不断有人摔倒,大家拍手笑。

▲        大街上
大年三十,大街上一派过年景象。

▲        书楼  傍晚
浇花:“大年三十,也没什么好玩的。”
牡丹:“浇花,小姐回家过年,回去好几天了吧?”
浇花:“回格格,小姐二十二就被赵家接回去,今天已经八天了。”
牡丹:“唉,小姐走了,这园子一下子冷清清地,找个人玩也找不到。真没意思。”
锄花:“下午公子和大师兄几个,不是还来说了一会儿话吗?”
牡丹:“是啊,可是我总觉得缺点儿什么?锄花,你们以前大年三十都怎么过的?”
浇花:“怎么过?吃饭,做事,做完事睡觉。”
牡丹:“你们都做什么事啊?”
浇花:“乱七八糟,送礼、传话,拿东西,人家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锄花:“格格要是无聊,我陪格格操绞玩儿。”
牡丹:“都玩腻了,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浇花:“要不,我们剪子包子锤,赢手皮子。”
牡丹:“算了,就操绞吧。”
锄花用绒线绞做绞儿,牡丹解。
动听:“浇花姐姐,我们俩也操绞吧?”
浇花:“好吧。”二人也开始操绞。
门外,红叶声音:“禀格格,夫人到。”
牡丹:“快请进。”
浇花上前打帘子。
夫人带红叶绿枝,红叶绿枝各用托盘端面团和饺子馅儿。韩忠和亦悦在后跟着,带小面板和擀面杖。
牡丹:“夫人,这是……”
红叶:“回格格,今天大年三十,包扁食吃团圆饭。夫人怕格格独在书楼寂聊,所以叫我们把厨房搬到书楼来,请格格参加我们包扁食呢。”
锄花高兴地拍手道:“太好了,格格正在无聊,没事找事和我们操绞玩呢。这下好了,有事做了。夫人想得可真周到啊。”
夫人:“真是跟着啥人学啥人。格格知书达礼,两个丫头也学得说话哄人。回格格,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包扁食吃团圆饭。民妇想我们一家人,格格住得离厨房远,送饭来吃,怕没了过年的团圆样子。所以民妇大胆,叫丫头拿来面团和馅儿,还叫忠儿一起来,我们一家,也学学老百姓过年的方法,不知格格意下做何想?”
牡丹颇有兴趣道:“夫人一片苦心,我怎么好辜负?也正闲得无聊,正好跟着夫人学些手艺。”
夫人:“格格答应了。忠儿,快,搭面板,我们一家人也包扁食过年。”
牡丹:“何不请知府大人一起来?”
夫人:“格格闺房,哪是他一个老头子擅闯的地方?等我们包好煮熟了,让亦悦给他送去吃就是。”
牡丹:“那么,我去请大师兄和施力也来,人多热闹。”
夫人:“民妇已吩咐厨房,及时送给他们扁食吃。”
牡丹:“大师兄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从来一起包扁食过年。如今我做了格格,平常已是生份了。过年再不让他们来和我一处,怕是以后师父师兄妹知道了,也会背后说我不是。”
夫人:“是吗?那就让亦悦去叫他们来吧。不过我们要快,后边还有戏呢。吃完团圆饭,我叫忠儿带你上街,看社火去。大年三十的社火啊,可热闹了。”
牡丹拍手道:“好啊,太好了。夫人想得可真是太周到了。谢谢夫人。”
夫人:“谢什么?我这不是找补以前的不是吗?”
亦悦:“夫人,那我去叫大师兄他们了。”
夫人:“去吧,凡是格格的亲人,也都是我的亲人。”

袁广施力来到。门外敲门道:“夫人,格格。我们来了。”
牡丹:“哎,进来吧。”
二人进门打千道:“格格吉祥,夫人年下好。”
夫人忙着头也不回:“你们俩是格格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今晚我们一家人一起包扁食过年。”
施力:“要得,要得。”伸手就去拿面皮。
牡丹打一他手道:“你手洗了没有?这是吃的哟。”
施力:“小师姐如今做了格格,好霸道沙。”
夫人:“怎么说话呢?没尊没卑了?”
施力吐一舌头道:“是,夫人。应该呼格格。”

夫人教牡丹等人包饺子。
夫人:“你们年轻人不是爱说爱唱吗?怎么今晚都不吭声呢?”
韩忠:“母亲在这里,谁敢乱说笑啊?”
夫人:“今晚给你们放假,谁爱说就说,谁爱笑就笑,为得是让格格高兴,怎么样?”
牡丹:“过年了,大家一起高兴,大家一起高兴。今晚一定要讨夫人高兴才是。”
夫人:“格格,你在咱们洛阳,是出了名的谜语王。今晚也出一个谜儿,让大家过年高兴高兴怎样?”
众:“对呀,格格就以扁食做谜底,出个谜儿。”
牡丹道:“你们要陪我唱啊,一个人唱不好听。”
众:“那是自然。”
牡丹唱道:“白白胖胖一团儿
           不方不圆没样儿
          一口咬破它外皮儿
          红绿白黄一肚儿。”
夫人:“咦,这歌唱得就是好听,怪不得老佛爷那么喜欢你,封你格格。这谜语歌就是好听得很,这是个什么啊?”
韩忠:“母亲,刚刚说了用扁食做谜底,你怎么连这也没听出来?”
夫人:“我呀,只顾喜欢呢,哪里知道、这原来说得就是扁食啊。忠儿,你看格格多聪明,出口就是诗呀歌呀的,你也向格格学学。”
牡丹:“公子学识渊博,我哪能及?我只能顺口唱几句谜儿,诗词歌赋,还要向公子多学学。再说了,这考试也不考谜语,夫人不要让公子走岔道上了。”
夫人:“对对,还是格格眼光远大。”
火盆上放的锅开了。
亦悦:“哎呀,锅开了,夫人,该下扁食了。”
夫人:“好,下。”
夫人和几个丫头拿饺子下锅。
牡丹也去插手。
夫人挡道:“哎哟,格格,你可千万别动。这又是火又是开水的,汤着了不是玩的。我们来,我们来。”

桌上摆好了饺子,若干小菜。
夫人:“格格,请入席吧。”
牡丹:“夫人,先给知府大人送去吧?他老人家不吃,我们先吃好象不太好。”
夫人:“哎呀,可不是。我倒把这老东西给忘了。亦悦,快给老爷捞一碗送去。”
韩忠:“母亲,我去。大年下的,孩儿该给父亲敬饭。”
夫人:“老风俗该破也得破。你这不是陪格格在这里吃饭吗?要不你就敬饭去。”
牡丹:“夫人,让公子去吧,一年也不过亲手孝敬这一次。再大的事,也没这孝字大。”
夫人:“好,好。快去快回。陪格格吃饭也是大事。别忘了,吃了饭还要带格格去看社火呢。”
韩忠:“是,母亲。”

众人吃饭毕,夫人安排看社火事。
夫人向袁广施力道:“过年衙役们都回家了,就剩你们俩人,你们一个跟着保护格格去,一个在家看守衙门。”
袁广:“施力,你在家守衙门如何?街上人多,我怕你保护不好格格。”
施力:“全听大师兄的。”
夫人心声:“不能叫他去,他跟格格两小无猜,他去了就搅忠儿和格格的局了。”
夫人:“其实要我说呢,倒不如让施力跟格格上街去。虽是街上人多,但站远点儿看一样。再说格格武功也好,跟个人不过是跑个腿儿,传个话儿。倒是家里,这么大两个院子,没个好武艺的守着怎么行,袁广留家吧。”
牡丹:“谁都一样,谁都一样。要不谁也不用跟着我。”
袁广:“是,夫人。”
夫人:“别玩太晚了,我在家牵挂。”
牡丹点头:“是,夫人。”

▲        大街上  夜
迎神的队伍浩浩荡荡。
韩忠拉牡丹手,穿行在人群中。
十字街,队伍停下。大排鼓围成几圈,声音震天动地。
人群向这里挤来。
韩忠与牡丹被挤散离开老远。
韩忠叫着:“格格——,格格——。”
牡丹叫着:“公子——,公子——。我在这儿哪——”
两人拼力往一起挤,终于又挤到一起。拉住了手。
韩忠激动地抱着牡丹:“格格,我以为我把你丢了。”
牡丹头靠韩忠胸前:“哪能呢,谁也挤不开我们。”
韩忠在人流中抱着牡丹一直不松。
牡丹:“公子,这样不好,我们这样很对不起小姐。”
韩忠:“我不管,今晚你是属于我的。”
牡丹也是情难自禁,两眼流露出乞求的目光,喃喃道:“公子。”
韩忠:“我……。”
二人热吻。
牡丹:“施力呢?别让施力看到了。”
韩忠:“施力早丢了。”

大排鼓离开十字街。
舞蹈过来。
舞蹈过去。牛鬼蛇神过来。
牛鬼蛇神过去。高跷戏过来。
人们又挤起来。
韩忠乘人挤又抱牡丹。
牡丹也紧紧抱着韩忠。
牡丹:“我真想人们就这么永远挤着。”
韩忠:“我说我们俩私奔嘛,你不听。”
牡丹:“我们这样,已经很对不起小姐了,再那样岂是君子所为?再说,你还有前程,父母,我还有师父师兄妹。我们逃不出这样的圈子。”
韩忠放开牡丹叹道:“唉!”
施力往这边挤着叫道:“少爷,格格。”
牡丹:“我们在这儿呢。”
施力挤过来道:“格格,少爷,你们让我好找。”
牡丹:“我们也到处找你。你是怎么回事?”
施力:“狗日的人太多沙。三个人叠一个‘众’字——人成堆沙,格老子都被人抬起走沙。”

▲        书楼
大年初一早上。
牡丹浇花等起床。
牡丹:“锄花,起了床先放鞭炮,然后我们才可以出门下楼。”
浇花不解:“我们在房里边放鞭炮啊?”
牡丹:“在门外边,放过后再下楼。”
锄花:“为什么?”
牡丹:“这样吉利。”
锄花:“啊,可是我害怕放炮,让浇花放吧。”
浇花连连摆手道:“我不行,我不行啊,我也怕放炮。动听敢放吗?”
动听:“你们都比我大,还不敢放,我怎么敢呢?”
浇花锄花齐道:“那怎么办呢?难道我们今天不出门吗?”
牡丹:“我来放。我从小就爱放鞭炮,可是没钱买。今天有钱了,我来放个够。”
浇花把一大堆烟花鞭炮,抱到门口道:“格格,你来放。”
牡丹来到门外放炮,动听给她递。
两丫头吓得捂耳朵。

知府带夫人韩忠,及一些丫头下人等,进花园来到书楼。
红叶上楼叫道:“格格,老爷带我们大家,来给格格拜年了。”
牡丹迎出门来:“哎呀,该我给大人和夫人拜年才是。”急要下楼。
知府及众人在楼下齐跪道:“给公主拜年。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祝公主新年鸿喜高照,福寿康宁,心想事成。”
牡丹跑下楼拉众人:“哎,快起快起。这么冷的天,快上来进房暖和暖和。”
绿枝:“格格不必让了,我们不冷。我们等格格赏钱呢,快赏了我们,好再去别处讨赏。”
牡丹:“啊,对对,赏赏!浇花拿银子。”
众人齐跑上楼,浇花发给每人一小块银子。
牡丹:“大人,夫人,我正说要去给你们拜年呢,怎么你们倒先来我这里。”
夫人笑道:“我们知道老佛爷和皇上,赏给格格的银子多,所以就老早起来等着呢。只因格格还没起床,大家就在那院子等着,听到你们这里放了鞭炮,才赶紧过来讨赏。”
浇花发银子给知府和夫人。
知府:“哎,我和夫人就别发了,这是哄小孩的压岁钱。我和夫人都四五十了,倒是我得给格格压岁钱呢。”
夫人从袖里拿出两锭大银来。
牡丹:“这怎么使得。大人和夫人给我拜年,不拿我的赏;我没给大人和夫人拜年,大人和夫人倒给我发压岁钱了,这于理不通啊。”
夫人:“浇花,快来收了。”递给浇花,“格格,通的,于理通的。我们给格格拜年,行的是国礼。给格格压岁钱,是格格年龄还小,理应所得。格格,我们回去了,回去还要给他们发赏呢。”
牡丹:“送大人、夫人。”
众人去。
牡丹:“哎,施力,怎么没见大师兄?”
施力:“大师兄说身上不舒服,还没起床。”
牡丹:“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今早大年初一,就不舒服了,我去看看。”
施力:“那我去给老爷和夫人拜年了。”
牡丹:“去吧。”回头向楼上。“哎,浇花、锄花——。”
浇花从门里出来。“什么事?格格。”
牡丹:“你们两个,也去给夫人和大人拜年领赏啊。”
动听:“我们知道的姐姐,正说着要去呢。”

▲        花房
牡丹推门进内,叫道:“大师兄、大师兄。”
袁广面向里躺,并不理牡丹。
牡丹:“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听施力说你不舒服?”
袁广仍不动,拉被子盖住脸。
牡丹上前掀被头,“这大年下的,到底哪不舒服,也起来找人瞧瞧啊。”
袁广再拉被头盖住脸。
牡丹:“大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你告诉我哪不舒服,我叫人给你抓药去嘛。”
袁广猛折身坐起。
牡丹吓得猛后退。
袁广指自己心窝:“我这里不舒服,你瞧得了吗?”
牡丹:“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吃扁食窝在心了?”
袁广:“不是扁食,是气。装什么装?”
牡丹不解:“哎,你那里生气,别冲着我来啊,我又没得罪你。”
袁广:“你哪里得罪我?我自己得罪我自己。”
牡丹:“大年下的,别一个人自己生闷气,快起来吃了饭,我们一起上大街玩。今上午供神,街上一定很热闹。”
袁广:“有人陪你去,何必来拉我?”
牡丹:“什么?你在生昨晚的气啊?没让你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啊。”
袁广:“我凭什么和你们一起啊?你们近啊,我是远的。”
牡丹:“要是生这气啊,那也不该冲我来。昨晚是夫人安排的,你武功好,家里这么大院子,没个人守还行?”
袁广:“根本就是蓄谋这样安排的,好让你和少爷多接近接近,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不是瞎子、傻子。怎么样?你们昨晚玩得好吗?舒服吧?”
牡丹一阵脸红。
闪回:牡丹与韩忠相抱亲吻。
牡丹:“这又不是我要和公子一起的,是夫人安排的。总不可能安排你陪我去玩,叫人家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书生守家吧?”
袁广:“这是小事,我气得是你当时好高兴,你的眼睛都发出明亮的光。你分明很想和少爷单独在一起。”
牡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你这醋吃得没道理、乱吃。你知道公子他有人,都下聘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你这样吃醋是没依据的。”
袁广:“正是他有人,我才不高兴你和他搅和。要不是这样,哪怕你嫁他我也不管。我知道我出身低微,如今你是格格了,我攀不上。可是,我就不高兴你和他搅和。”
牡丹:“我们只是一起玩玩,跟和你一起玩一样。大家都是朋友,我谁也没有和你们搅和。我谁也没有和你们有那意思。我的婚姻需要老佛爷做主,我的婚姻,现在怕师父也做不了主了。”
袁广不吱声。
牡丹摇晃袁广:“你说,你说嘛。”
袁广躺下,又用被子盖脸。
牡丹:“今天大年初一,偏不让你这么睡觉。起来,起来出去大家一起玩。”再弯腰掀被子。
袁广猛一下搂住牡丹,按在床上。
外边施力叫:“大师兄,大师兄,格格来这里了吗?”
袁广急松开牡丹起身。答道:“哎,在这儿哪。”
施力:“叫吃饭了,夫人打发我来叫你们吃饭。”进门。
牡丹:“就去,”拉袁广,“大师兄,起吧。大年下的,坚持坚持。初一一天不好,一年运气低,起来吃了饭,我们一起玩去。”
袁广起床。
三人一起出花园门。

▲        大路上
走亲戚的人流来往不息。人们提个红篮子,篮内放肉。
牡丹与袁广施力也提篮汇入人流。

▲        邙山贫民窑
牡丹等来到师父住的窑洞外,三人不整齐地叫:“师父,我们回来了。”“师父,我们回来看你们了。”
钱香来到窑洞外喜欢道:“师姐,大师兄,你们可回来了。师父病了。我和二师兄,正等你们回来想办法呢。”说着便掉泪。
牡丹急道:“怎么?师父病了?”
袁广施力也问道:“师父怎么病了?什么病?”
钱香:“师父前几天突然不会说话,浑身发烧。背上出了个大疙瘩,不青也不红。我和二师兄急得没办法。”
袁广:“我们快进去看看。”
几人进窑洞,口里叫着师父。
师父不应。
曾勇守在旁边,起来道:“大师兄,师妹,你们可回来了。我和钱香正没主意呢。”
袁广:“师父是怎么回事?”
曾勇:“师父一直好好的,前几天二十七八去了一趟村里,回来就害病。先是发高烧,然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这两天背上出了个大疙瘩,不青也不红,不知什么怪病。”
牡丹:“我们不是有膏药吗?专治出疙瘩生疮的。你们没用吗?”
钱香:“当时就用了,不管用。也不知得的什么病,师父的药本来是专治这类病的,偏偏这次就不管用了。”
施力:“是不是传染病啊。”
曾勇:“八成是传染病。附近这几个村子,各村都有人害这种病,请郎中都要排队。”
牡丹:“郎中怎么说?”
曾勇:“郎中也不知这算什么病。三十那天我才把郎中请来,开了个方子,我到城里所有药店都找了,什么药都有,就缺一种丹皮。”
牡丹:“丹皮就是牡丹根的皮啊,你们怎么没找我去?”
曾勇:“正过年,门子根本不让进。”
牡丹:“你没说找我要丹皮救人吗?”
曾勇:“说了。怕是说这话糟了。门子不但不让进,还干脆关了门。我本想跳墙过去,可是怕万一人见了对你不好,所以就回来等你们。”
牡丹:“哎呀,这怎么能等呢?师父病得这么严重。好,我立即回去,挖一棵牡丹来。”
曾勇:“其实郎中说,用不了多少。有那么一丁点儿就行。要不了一棵。”
牡丹:“你们在这里看好师父,我马上回去弄来。”
袁广:“师妹,还是我回去吧?我跑得快。”
施力:“要不我回去。”
牡丹:“你们不行,还是我回去好。那些牡丹是小姐的嫁妆,小姐与我相好,我去挖些根来,小姐不会说什么。换了你们怕不合适。”
袁广:“师妹说得也在理,快去快回,救师父性命要紧。”
牡丹:“是。”回头便走。

▲        花园
牡丹用锄头从一棵牡丹株旁挖下去。挖出几支根来。
牡丹包好牡丹根,急出花园。

▲        邙山贫民窑
曾勇:“师妹,郎中说每副药用一钱就够了。你拿回来的用不完,我们把剩下的送别人吧。我们常住这里,与村子里人多有来往,送了也是个人情。再说,多救一个人,也是我们的阴功。”
牡丹:“行。只要别误了我们救师父。我去煎药。”
钱香:“师姐,我也去。”
牡丹:“嗯。我们快去煎来。”
二人出窑洞,进另一窑。

牡丹端煎好的药进师父窑洞。
牡丹喂师父吃药。
曾勇:“钱香,你去把我们剩下的丹皮送村里,给有病人的人家用。”
钱香:“哎。”拿丹皮去。

师父睁开眼,叹气道:“唉,是不是你大师兄和牡丹他们回来了?”
曾勇高兴道:“师父醒了,师父说话了。”
众人围叫:“师父,师父。”
师父:“牡丹,你们回来了。”
牡丹噙着泪道:“师父,我、大师兄、施力都回来了。”
袁广也噙着泪道:“师父,你是怎么回事?病这么重。”
师父:“师父得传染病了。前些天村里一个朋友有病,我去看他,回来就传染上了。唉,差点儿看不到你们了。”
曾勇:“师父,是师妹回去弄来了丹皮,配足了药,你吃了才醒来的。”
师父:“牡丹是个孝顺的孩子啊。牡丹,剩下还有丹皮吗?给村里人送些去。”
曾勇:“已经送去了师父,我叫钱香送去了。”
师父:“这就好。我们住这里十五六年了,讨嫌村里不少啊。我们能帮村里些,就帮些。这村也是我们自己的村子了。”
众:“是,师父。”“师父不必记挂,已经送去药了。”
钱香带一郎中回来。
钱香进窑洞道;“师父,师父,你醒过来了?我听到你说话了。师父……呜……”站在床边哭起来。
牡丹:“钱香,别哭了。师父刚醒过来,别让师父跟着我们心酸。”
钱香止住哭:“嗯。师父,你好多天昏迷不醒,把我和二师兄吓坏了。大师兄师姐他们又不在,我真是急得没办法。现在好了,师父总算没事了。”
师父:“钱香。”拉钱香手,“就你小了,师父死了别人都不记挂了,你师兄师姐们都能自己谋生了。唯有你还叫师父放心不下啊。”
钱香又哭:“师父,你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众人一齐陪泪。
师父:“这下看来不要紧,师父怕还要再领你们几年。”
钱香:“哎,师父,我把郎中又带来了,让他给你再看看。”
师父:“请郎中过来,你们替我谢过郎中。”
众齐向郎中拱手道:“感谢郎中给我师父看病,救了我师父。”
郎中:“不客气,不客气。看病是郎中的本分。师父,你感觉怎么样?”拉过师父手号脉。
师父:“我感觉好多了。”
郎中号脉,众人无声。
郎中:“恭喜师父,你闯过大难了。脉象平稳。这都是那几钱丹皮的功劳啊。”
师父:“是吗?那么点丹皮这么大力量?”
郎中:“师父,药是个怪东西。有时就少那么一丁点儿,就不行。这好象是一种破法儿吧。”
师父:“对对,是一个破解的法儿。”
郎中:“师父,我来是有句话想和你说。可是张不开口。”
师父:“郎中有话只管说。”
郎中:“师父,现在村里这病还正在传染,害病人越来越多,不想个救急方儿,怕是村子要破败的。”
师父:“你是郎中,只有你有办法。你要尽量想办法治治啊。”
郎中:“刚才令徒到村里送丹皮,我才想到,我们是不是配制一些药来,投进水井里,叫大家伙儿都吃点儿预防预防。要不可真地要家家死人哩。”
师父:“你这办法好,你只管开方子,我有钱。我一个徒弟给了我二百两银子,买药的钱我来出。”
郎中:“其实药钱好办,只要说是大家吃药预防,没有人不捐钱的,只是怕药配不齐。”
师父:“你是说丹皮吧?这看我徒弟,还能不能再弄点儿来。牡丹,你能不能再挖点儿丹皮回来?”
牡丹:“郎中,一共得要多少丹皮,我去想办法。”
郎中:“得十几斤吧。”
牡丹惊呆:“啊?这么多啊?”
外面一片噪声:“公主,请你救救我娘吧。”“公主,请你也给我们一点儿药吧”“格格,你救救我们一家吧。”……
袁广:“外面怎么了?”
师父:“牡丹去外面看看吧,好象是呼叫你的声音。”
牡丹:“是,师父。”走出来。
窑洞外站着好多人。
牡丹出来道:“喂,你们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我师父有病,请你们不要乱吵。”
众人不吱声了。
村民甲:“我们要见牡丹公主。”
牡丹:“我就是牡丹格格,你们找我做什么?”
众人一下子跪在地上乱磕头道:“牡丹格格救命啊。”“牡丹公主救救我父亲吧,我父亲快要死了。”“牡丹公主你是观世音下凡啊,人们都说你专爱救穷人,你救救我们吧。”“牡丹格格发发慈悲,救救我们邙山村吧。”……
牡丹:“乡亲们,都起来,你们都起来,有什么事起来商量。”
众道:“格格不答应救我们,我们不起来。”“格格,你就答应救救我们一村的人吧。”
牡丹:“到底什么事嘛?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你们,你们快起来。”
村民甲:“公主,我们是来向你求药材丹皮的。我们家有人害了传染病,听说公主有这种药材,特来请公主赏我们一点儿。卖也行。”
众:“是啊,公主,卖给我们一点儿吧,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
牡丹:“各位乡亲们,各位乡亲们,你们请起。我哪有这许多丹皮呀。我给我师父挖来一点儿丹皮,还是我从我朋友那儿找来的。我朋友还不知道,我是偷来的呀。”
村民甲:“那就请你到你朋友那儿,再找些来吧,我们出钱。”大家纷纷拿出钱来放在自己面前。
牡丹:“乡亲们,你们快起来吧。这事真地很不好办。要那么三两五两,我可以想想办法,可这么多人要这么多,我真地没办法啊。”
众:“救救我们家人吧。公主,过后我们给你盖庙,给你塑金像,给你烧香上供啊。”“你不答应,我们都跪死在这里。”
袁广和曾勇搀扶师父出来。
众:“师父啊,你出来了。你帮我们说说话吧,救人要紧啊。”
师父:“牡丹,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可是救人是大事。你看这样行不行?那些牡丹花,你去跟赵家小姐商量商量,当初是我们卖给她的,现在,我们用二倍的价钱赎回来,多向她说说好话,说是救人用的。”
牡丹:“师父……这样很对不起朋友。”
师父:“我知道,牡丹。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可是,救人,救一村一千多人的命,这比朋友情义更重啊。我们多给她钱,不行三倍、五倍、十倍给她,行吗?”
牡丹:“好吧,师父,我和赵小姐商量商量。赵小姐也很仗义,如果她答应给我们,她不会要钱的。”
众:“我们也给赵小姐烧香磕头塑金像,请格格无论如何要弄来药材啊。”
牡丹:“好,我答应你们,你们起来吧。”
众:“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赵家小姐千岁千岁千千岁。”

▲        书楼
牡丹站书楼下焦急地等待。
袁广与芍药一齐回来。
牡丹:“小姐,你可回来了。”“咚”地给芍药跪下。
芍药跑上前拉牡丹道:“格格,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快起来。”
牡丹:“我求小姐一件事儿,小姐一定要答应我,我才起来。”
芍药:“请格格起来,什么事我们好商量。大师兄已经给我说了个大概,到底祥细是怎么回事啊?”
牡丹:“小姐别问那么细了,这救人比什么都要紧,你就答应我吧。”
芍药也跪下道:“格格这么跪着,这还怎么商量事情?我一切听格格的就是了。”
牡丹:“小姐这是不愿意答应我的事了?”
芍药:“格格,我总得知道什么事,为什么啊。”
牡丹:“对对对,是我太急,我没跟小姐说清楚。小姐,是这样。现在邙山村正在害一种传染病,人得了这种病,不赶快治疗就会死掉。我师父也染上了这种病,我没告诉你,就挖了一点儿牡丹根送去作药。对,治这病离不开一味药,叫丹皮。丹皮现在全洛阳城的药店都没有,只有我们这儿有。刚才邙山村一群人,都跪着求我,要我求你,赏给他们一点儿丹皮,卖也行。所以我就让大师兄去,接你回来商量,小姐,救人要紧啊。你答应不答应?”
芍药:“得多少呢?”
牡丹:“全要了,得全部挖了,也不定够。”
芍药两腮泪珠滚下来。
牡丹:“哎,小姐 ,你别哭啊。邙山村的人说,只要你赏他们药,救了他们家人,他们给你烧香上供塑金像。”
芍药哭道:“格格,你是知道的。韩家夫人一开始很待见我,可是自从老佛爷来罢以后,她忽然变了脸,一直想赶我挤我,要与我退亲。这几株牡丹花,是我的嫁妆不说,更是我维系赵韩两家亲事的、唯一指望了。没了它们,我觉得就好象被人家、彻底割断扔掉似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韩家知道我把自己的嫁妆、割舍去给了别人用,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借机找岔子休我。格格啊,我很软弱,我没有你坚强。他们那么欺负我,我都忍着。我怕失去了公子,我怕韩家休了我名声不好。牡丹,你让我怎么办呢?”说完大哭。
牡丹:“知道的,小姐,我知道。夫人是个势利小人。她以前待见你,是因为你有个军机大臣的姑父。现在要休你,是她看上了我。她见我做了公主,拼命想拉我做她儿媳妇。说实话,小姐,我今天明白说与小姐,我一直是小姐的情敌。我以前就爱上了公子,可是夫人硬从中阻拦;公子也爱我,可是我地位太低,夫人看不上我。现在我做格格了,夫人是想休了你,要了我。小姐,我向你保证,我决不会挤你的,我牡丹决不做对不起小姐的事。小姐是我恩人,是我最知心的朋友,我决不会与公子那个。再说,我的婚事,只有老佛爷才能做主,别人谁也管不了。别说知府和夫人了,连我自己,还有我的师父也难做主的。今天这件事,夫人她要敢说什么,我就还用格格的身份,来压她,我用老佛爷的璎珞圈压她,谅她不敢把你怎么。”
芍药一把抱住牡丹:“格格,我知道,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你与公子好我也知道。原本我应退出,可是我不行,我没有你那么侠义,我没有你那么大度。我比你自私,我舍不得。韩家几次要与我退亲,都是你给他们打塌了。格格,我谢谢你,我从心里非常非常地感谢你。格格,今天的事你就做主吧,我们俩以后变成一个人,我的东西也是你的东西,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把我这个人杀了也成,我愿意为你去死。”芍药再次流泪笑道:“但是,你不要拿走我的公子。”
牡丹感动得哭着说:“不会的,小姐,不会的。我有大师兄。如果以后老佛爷问我看上谁,我就说我看上了大师兄,我不和你争公子,你放心。”
芍药:“好了,我们今天彻底坦白了自己。大师兄,你可别笑我们啊。女孩儿就是这么哭哭笑笑的。走,我们挖药去。”
牡丹:“谢谢你,小姐。你是我的亲姐姐。姐姐。”
芍药:“好妹妹,我们快挖药吧。”

一株株牡丹被挖出来,一根根牡丹根被砍掉,一块块丹皮被剥下来。
袁广站在“百鸟朝凤”前,举锄挖又停下,“格格,这一株怎么办?也挖吗?”
芍药:“哎,大师兄,那一株是格格给老佛爷的寿礼,别挖吧。”
牡丹:“挖!”
浇花锄花齐上前挡道:“不,格格,明年你怎么向老佛爷上寿?”
动听也挡在前:“姐,别的什么也可以不要,这株牡丹花说什么也不能不要,这可能是你的身家性命呢。”
牡丹:“哪有那么严重?救人比什么都重要。你们起开,我来挖。”夺过袁广的锄头。
袁广芍药又挡道:“算了吧,格格,就留下这棵吧?”
牡丹:“我求你们让开吧,现在多挖一根根,就多救好多人的命呢。你们要我替那些害病快死的人,给你们跪下吗?别这么婆婆妈妈了。”说着“咚”地跪下。
芍药忙拉道:“格格,别这样,别这样格格,快起来。”
牡丹:“不,我就这么跪着。我已经答应邙山村的人,一定给他们弄到丹皮。你和大师兄让开,我才起来。”
芍药和袁广闪开道:“格格,你这样很不妥的……”
牡丹:“什么妥不妥,先救了人再说。”举锄头挖向“百鸟朝凤”。
袁广等被逼得退旁边。
“百鸟朝凤”倒在地上,袁广砍根。
芍药忽然心里一动,弯腰对袁广耳边小声道:“大师兄,这样吧。能不能留下一个小根再栽上,看能不能活。虽然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可总还是留下一个希望呀。”
牡丹听到:“不要,不要。全部砍了。一支根可能就救几十个人的命呢。救了人再说。”
袁广抬头看芍药。
芍药背着牡丹,摇手示意袁广:别听牡丹的。
袁广点头,几乎无声:“是,小姐。”整理丹皮。
牡丹:“大师兄,我们俩把药送邙山去吧,这么多,拿去怕会把我累死。”
袁广:“要说我一个人就行,不过是你拦下的事,照面儿还得你。我陪你去吧。”
芍药:“哎,要不这样吧。我和格格俩人去送药,让大师兄留下。”
牡丹:“那怎么成?小姐贡献这么多药,又帮着我们挖,你看累得满头大汗。你还是在家歇歇吧。让大师兄帮我就行了。”
芍药:“不累不累,我也很想去邙山、你们那儿看看,整天窝在家里,太无趣了。”上来抢牡丹手里的药。
袁广:“小姐还是留下来吧,路又远又不好走。”
芍药暗示袁广,用手指指扔在地上地牡丹枝条,指指地上。示意让他在家重新都栽上。道:“还是大师兄留下吧。好歹让我出去走走,透透气儿,开开视野。”
牡丹笑道:“那好吧,只是你不要半路走不动了,再要我背你。我可没那么大力气。”
芍药:“瞧你说的,我再弱不禁风,也不至于那么不中用吧。不信咱俩比试比试,看看今天,我到底跟你会差多少。”
牡丹:“好,比试就比试,这可是你说的。咱们俩抬药,谁也不能褪套。”
芍药:“好。”
俩人收拾药,袁广帮他们整理,把抬杠放他们肩上,嘱道:“路上多歇几次,不要太呈强。累坏了不是玩的。”
俩人齐道:“知道了。”抬药急去。
袁广看他们出了门,回头来挖坑,把一株株无根牡丹重新栽上,又去挑水来浇。

第二十五集完
34# 2023-4-18 08:26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19 18: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六       集
▲        邙山贫民窑前
人们看到牡丹和芍药抬着丹皮来到。齐欢呼道:“药来了,药来了。”几个人跑上来接。
药筐放在地上。
人们一齐跪下道:“感谢公主赏我们药材,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感谢赵小姐赏我们药,小姐千岁千岁千千岁。”
芍药连着摇手道:“哎哎哎——,不要乱喊噢,不要乱喊噢。格格千岁是正喊,我你们可不敢也乱喊千岁,官府知道了,会说我造反,杀我的。”
牡丹:“怕什么?又不是你自己要他们喊的。不过就是大家太感谢你,找不到表达的话。顺口随着我喊你千岁了。哪里就扯到造反上去呢?”
一姑娘道:“格格说得对,这是我们大家心里话。便是官府问下来,我们就说:你救下我们方圆几个村子上千人的命,我们每人请愿少活一岁,给你添上,你可不就是千岁了吗?”
芍药激动地:“救人要紧,大家快来分药吧。”
牡丹与芍药将丹皮分发给众人,每人一块。

▲        府署上房
知府拍案道:“这还了得,连老佛爷的寿礼都挖了?快带我去看看。”
一衙役随知府出门。

▲        花园
知府轻轻提起一棵牡丹,那牡丹便被拔出。
一株无根的牡丹。
知府再拔一株。
又一株没根的牡丹。
知府去拔“百鸟朝凤”。
袁广老远叫道:“老爷且慢——”扔掉挑水担子跑过来跪下道:“老爷,这一株不能拔。这棵“百鸟朝凤”,小姐只叫砍了主根,还留有几枝小根,它还有活的可能。老爷一拔,它就肯定再也活不成了。”
知府停手道:“你知道你们闯下多大的祸吗?你们让我怎么向老佛爷交待啊?”

▲        府署上房
夫人:“赶快写奏折报告北京。这事与我们无干。这都是她那个好丫头干的。”
知府急展纸磨墨,写奏折。
向外叫道:“来人。”
衙役甲应声进来拱手道:“老爷有何吩咐?”
知府把奏折装好,交给衙役甲道:“八百里加急,立即启程送进京去。亲手交到敬事房。”
衙役甲:“是,老爷。”接信回头跑去。

▲        大路上
衙役甲快马飞奔。

▲        坤宁宫
慈禧太后看罢奏折大怒,扔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她眼里还有哀家吗?带她来见哀家,看她还怎么向哀家交待?”

▲        府署正堂
钦差站案前宣读圣旨道:“牡丹公主,河南府接旨。”
牡丹,知府,芍药及袁广等跪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钦差:“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牡丹格格胆大妄为,私毁‘百鸟朝凤’,坏老佛爷七十寿礼,罪不能赦。着河南府速即捉拿相关人犯,押解进京见朕。钦此。”
众:“万岁万岁万万岁。”
知府起身接圣旨道:“钦差大人请后堂用茶。”
同知伸手让道:“请。”带钦差下。
知府:“来。”
衙役们应道:“在。”
知府:“将钦犯牡丹格格,芍药,袁广拿下。”
衙役们答应一声,“是。”上前枷牡丹,芍药和袁广。
牡丹仰面:“哎——,别慌别慌。大人,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小姐和大师兄无关,请大人不要拿他们二人。”
芍药:“不,知府大人。那些花是我的,是我让他们挖的。这事与格格和大师兄无关,拿我一人就是。”
袁广:“老爷,花是我挖的,我是真凶。格格和小姐并无动手。请大人不要拿格格和小姐。”
知府:“你们都很讲义气啊。啊。可是你们三人谁也逃不了干系。格格是首犯,赵小姐是主使,你袁广是凶手。这是你们三人自己供认的,本府也没有办法。如今只好拿你们三人去交差,要不我这脑袋也不保。”
牡丹:“大人,这事你也有失察之罪。那‘百鸟朝凤’,乃是老佛爷七十大寿最称心的寿礼,它放在你的衙门里,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
知府一楞:“哎……你,你是格格,谁能知道你要破坏?这家贼难防啊。”
牡丹:“大人,这事牵连人越多,对你越不利。特别是与你联系紧密的人。大师兄在你属下当差,小姐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这都牵连着你呢。我的意思是放了他们俩人,你就可以脱离干系,自己洗个干净。单送我一人进京,要杀要剐随它去。既累不着他们,也累不着你。否则,刑部先审我们,再审你。这也是理所当然。”
知府沉吟道:“这……这……小姐怕是也开脱不了,那是她的东西,她不答应,谁也不能动。”
芍药:“那就快把大师兄放了,他是你属下,把他押进京直接牵连到你。”
知府:“袁广本来就是、受你们二人指使,没有大罪。来,放了袁广。”
衙役甲:“是。”放开袁广。
袁广:“不要放我,应该放格格,应该放小姐。我是真凶,我是主犯,是我挖的,不是她们挖的,你把事完全弄颠倒了。”
牡丹:“大师兄,你别喊了。现在保一个是一个。我是父皇点名要的,怎么也逃不掉。大家都进牢狱,外面连个送饭的人也没有,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进京见父皇,见老佛爷,老佛爷也不一定要杀我。她前边刚封一个公主,没几天就又把她杀掉,这不是自己否定自己吗?所以我去了不一定是凶事。倒是你们,是很危险的。小姐,你也别争了,我们求知府大人放了你,对知府大人也有好处。”
芍药坚定地:“不,格格。我一定要陪着你。那天我已经说了,我们俩已经是一个人了,你怎么着,我也怎么着。”
知府:“把她俩押进死囚牢,严加看管。明天就启程进京。”
众衙役;“是。”推牡丹和芍药下。

▲        洛阳县衙后堂  
布衣迟重(原迟典史)进门拱手道:“老爷。”
宋知县抬起头也拱手道:“迟老弟。”
迟重:“老爷唤小人前来,莫非那事有消息了?”
宋知县:“两件喜事啊。你托我转送吏部的五千两银子,已经送到。吏部回书说,过些天一有空位子,便立即起用老弟。再起用,可就不是原来的八九品典史一级了,至少也要六七品的,什么侍卫,什么听差的。”
迟重:“谢谢老爷栽培,谢谢老爷栽培。”
宋知县:“还有件喜事,说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牡丹格格被抓起来了。”
迟重惊道;“什么?那个不可一世的牡丹被抓起来了?为什么?”
宋知县:“还记得那丫头当着老佛爷的面,说要培育一株叫做‘百鸟朝凤’的牡丹,给老佛爷做七十大寿的寿礼吗?”
迟重:“记得,记得。有这么回事。”
宋知县:“前两天,她把它给挖了,砍了。”
迟重:“她疯了,她活得不耐烦了?”
宋知县:“可不是嘛。我叫你来就是要和你商量,你显身手立大功的机会来了。”
迟重:“只要老爷吩咐,小人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
宋知县:“那牡丹现押在府衙死囚牢里,明天就要押解进京。你说,知府能把她安稳地押到北京吗?”
迟重:“这很难说。要说孟捕头张班头几个,武功也很了得,单凭那丫头一个人的武功,她是逃不掉的。不过她有几个师兄弟很了得,要是他们也动手,来个半路劫车,那就很难说了。”
宋知县:“所以我说你立功的机会到了。只要牡丹能平安押到北京受审,案子必牵连韩定。他至少也是个失察和保护不力之罪。我再到吏部走走,罢他官是一定的。所以对我们有好处。我怕她万一半路逃掉,想派几个人暗中跟着。可一时找不到一个带头的人,陈巡检他们不方便,我不能明里派人跟吧?”
迟重:“老爷是让在下带一些衙役化妆,暗中跟着他们。一旦他们劫车要逃跑,我就带人帮助孟捕头他们?”
宋知县:“对对。这对你也有好处。如果一路没事,平安到京,你也不用暴露身份,只需回来找我领赏就是;如果半路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你帮助孟捕头拒盗有功,我一定到吏部为你请功。那时再起用,谋个好差使,还不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吗?”
迟重:“多谢老爷这么看得起迟某,迟某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老爷的用心栽培。”
宋知县:“那你就不要再回家了,今晚住这里准备准备。明天他们出发,你就带人远远地跟着。”
迟重:“是。老爷。”

▲        邙山  贫民窑
袁广施力韩忠与师父曾勇钱香商量办法。
师父怨袁广:“你们也太不知轻重了。牡丹要挖,你也该拦着。她是个天胆,一见沾上个义字,什么事她也敢做。你是她大师兄,全靠你来劝他们管他们。这下可好,闯下这么大的祸来。”
袁广垂头又抬头:“当时我劝她她不听,她给我们跪下不起来。她如今是格格了,我哪里拗得过她。”
韩忠:“师父也别埋怨大师兄了,格格那人认准了什么,别人是劝不过的。从小你看着她长大,还不了解她?现在我们只说怎么办吧。”
师父:“挖了太后的七十寿礼,太后都怒了,这她们到京还会有活路吗?我们只有想办法救她们了。”
韩忠:“我和大师兄还有施力在路上商量,今晚劫狱肯定不行。狱里把守森严,还有许多暗机关。”
师父:“劫狱当然不行,看守人多,道还不熟;不如在路上劫车。”
韩忠:“我们也这么想,就是需要师父谋划一下。”
师父:“最好是今晚能给她们通个气儿,让她们有个准备。我们怎么救她们,她们要配合好。”
韩忠:“师父说得很是,今晚回去,我想办法去看她们。趁机叫他们做好准备。”
师父:“牡丹好救,她自己有武功。一个人打他们十几个衙役没问题,就是孟捕头,想奈何她也不容易。难的是赵小姐,至少得两个人救她护她,她还不能跑快。”
韩忠:“我这样想,看行不行。我们人一拦住车,先让格格跑掉。这样他们就得分出一些人来追格格,至少还得有几个武功高手。我们再有一个人帮她,她必能逃掉。这样护囚车的人就少了,再由几个人去打劫,好象会好办些。”
师父:“少爷说的是个好办法。这样,叫施力去帮牡丹先逃,然后曾勇袁广钱香和我,一齐救赵小姐。”
袁广:“师父就不要去了,你病刚好,身体还未复原。”
师父:“不去我不放心啊。”
曾勇:“师父,你就别去了,万一到时你身体不好,没了力气。还得有人保护你,那这救人的事不受影响了吗?”
师父:“也好,我也怕自己带累你们。你们去,袁广带头,你们几个一切听你们大师兄的。”
众:“是,师父。”
师父:“你们救了人一齐向南跑,韩公子最好在洛河边,提早备下两只船,大家一到立即上船过河。衙役们追到,船离了岸,他们就没办法了。”
韩忠:“河南岸我再趁早备好马匹车辆,一接到人就立即远逃,等他们找船过了河,再到处找我们,我们早逃得没影了。”
师父:“我再扮个老农在十字路上,给他们指条岔道。”
韩忠:“这样更好。师父,事不宜迟,回去我还要准备,我先回去打点去了。”
师父:“袁广施力也要回去,免得知府起疑心。”
袁广施力:“是,师父。”
三人起身出窑洞。

▲        府署监牢  夜
牡丹和芍药戴枷对面坐在干草上。
牡丹:“小姐,不知这次把我们押进京,老佛爷会怎样处置我们?”
芍药:“管她呢,随她去。大不了杀头、腰斩。谅他也不至于五马分尸点天灯。”
牡丹吃惊道:“咦,小姐,你怎么突然这么坚强啊,这么大的事,你居然并不是很在乎。你不怕杀头、腰斩吗?”
芍药:“我不怕,人反正早晚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怕什么?早死还省得在人间、受许多折磨。”
牡丹:“小姐倒是想得开。其实我现在倒有些怕了。那明晃晃的屠刀举在头上,多吓人啊。”
芍药刚强地:“怕也没用,倒不如干脆不怕。”
牡丹:“这样说你还是怕的。你故意装英雄,对不对?”
芍药:“我装什么英雄了?我不过说了句实话罢了”
牡丹:“杀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什么感觉呢?现在想想觉得又可怕也又可爱。人一辈子能享受一次杀头,也算一次少有的经历了。就不知疼不疼?其实死我并不怕,但是我怕疼。不过我又想不一定疼。你想,‘咔嚓’一下头已经掉了,疼还没感觉出来,就已经过去了。对不对?”
芍药:“这谁知道?等我们试了就知道了。”
牡丹:“到时我们俩的头一齐落地,我说:‘小姐,头已经落地了,一点也不觉得疼,我们后边怎么办呢?’”
芍药:“我就说:‘落地就落地吧,我们一起进阎王殿去。”
牡丹:“对了小姐,到了阴间,我们还做好朋友。”
芍药:“不光阴间做朋友,便是来世,我们也还继续做朋友。”
牡丹:“那可不行。如果有来世,我想脱生个男的。到时你还脱生个女的,我们作夫妻。”
芍药:“那要是我脱生个男人,你反而是个女的,那怎么办?”
牡丹:“那我只好嫁给你了。”
芍药:“你武功那么好,我们夫妻俩吵架,你打我我怎么办?我可是天生软弱啊。”
牡丹:“那怎么就没办法?你当个‘妻管严’,怕老婆不就得了。”
芍药:“那你不成了‘河东狮吼’了吗?”
牡丹:“小姐,你变着法儿骂我啊?看我怎么整你?”低头拱芍药胸口。两人笑闹成一团。
狱卒过来道:“格格,有人给你们送饭。”
动听提饭盒哭叫道:“姐姐,小姐。”
牡丹和芍药忙起来,也难过地叫:“动听——”
狱卒开门,动听进来。三人欲抱不能,动听放下饭盒,心疼地两手去摸两人的枷。
狱卒打开牡丹和芍药的枷,三人抱成一团。
狱卒道:“你们快吃饭吧,别抱了。时间是有限的。到时间她就得出去,吃不吃得了,东西都要收走了。”
动听给二人拿饭道:“姐姐,小姐,快吃饭吧。你们也饿了一天了。”
二人坐下吃饭。
牡丹:“动听,我和小姐被抓了,你和浇花锄花还有红莲白荷还在书楼住吗?”
动听:“是,姐姐。我们好害怕。”
牡丹:“不要怕,大师兄和施力哥哥就在你们对面,有事叫一声,他们就会帮你们。”
动听:“大师兄,施力哥哥,还有公子好象很忙,是他们带我来送饭的。”
芍药:“他们呢?怎么不进来。”
动听:“说是知府老爷有令,不准他们来看你们,他们都被挡在门外了。”
芍药:“看来是怕他们劫了我们去,他们会武功。”
牡丹低声道;“他们有话教你吗?”
动听小声道:“白马寺,格格先逃。”
狱卒:“快吃,快吃。关门了。”
芍药:“就完。”
二人放下筷子。
狱卒又给牡丹和芍药上枷。
动听收拾东西出门。
牡丹把头抵近芍药,小声道:“小姐,我们有救了。”
芍药:“是不是他们在白马寺处救我们?先救你再救我。”
牡丹:“不,应该先救你。我不用人救。只要有人接应,没有人能挡住我逃跑。”
芍药略思道:“这应该是让你先逃,不是先救你;你一逃必定许多人去追你,这里再有人救我。就容易多了。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你先逃必定去追你的人多,而且占用的高手也多。这样你太危险了。”
牡丹:“那样才好呢,我好多天没练过武功了,一直手痒痒。趁机也让我过过打斗的瘾。试试我武功到底退步了没有。强似大师兄,演练时就是与我虚应付,气死我了。”
芍药:“这样不行,我说过,我们俩以后是一个人了。我们应该一齐逃。要逃脱都逃脱,要逃不脱都逃不脱。有福同亨,有难同当,有血同流,有死同去。”
牡丹:“既然他们这样安排,一定有他们的想法,小姐要听话啊。我们要与他们配合好,事情才好办。要不然,我们俩逃不脱是小事,把他们许多人,也一齐连累了。”
芍药点头:“这样说也是,那就听他们的吧。”

▲捕局  夜
孟捕头向袁广施力道:“你们俩个,明天在家看家。把家看好了,知府回来自然赏你们。”
施力:“凭啥子?你们都去北京看热闹,好安逸;偏偏把我和大师兄留在家。不得行,我不同意。”
孟捕头:“这也没什么可背你们俩了。知府老爷吩咐,你们俩与牡丹格格是师兄弟,如果半路有个什么不测,怕你们帮着两个钦犯。就凭这。”
施力:“你不让我们跟着你们,就能保证我们不帮我师姐了?我们要是专门跑去,半路劫你的囚车,那还不是一样?”
孟捕头:“不一样,你们俩夹在我们中间,我们不好防备,而且也离钦犯太近,便于你们行动。如果你们专门去劫囚车,我们就很容易分清敌我,预作准备。不过我在这里警告你们,不要去干傻事。知府防备极严,专门调来许多高手。不要到时人没劫去,自己反而被抓。劫朝庭钦犯,那可是死罪。”
袁广:“孟捕头放心,我们不会那么傻。”
孟捕头:“听你这话的口气,我一点也不放心。我不是怕你劫去钦犯,我可惜你是个好人才。白白丢了。”
施力笑道:“头儿放心就是,我们其实已经说好了,没得准备去劫道。因为格格到北京,极可能是太后骂一顿罢了,死不了。如果要是打算杀她,何必到北京杀,一句话在这里杀掉,省去许多麻烦。”
孟捕头:“你说的不是不可能,但是天颜难测,生死也就一句话的事。太后高兴了,一句话什么事也没了,太后心情不好,那就是霹雳闪电。严重得很了,甚至死得不光她们俩,牵连知府赵家甚至衙门的所有人,还有你们,都逃不掉。”
施力:“要是如头儿这样子说,依我看还不如头儿和我们一起,现在老子们就去劫狱,大家一起逃掉,保险都得活下来。强比送到北京,大家都还有连累去死的风险。”
袁广:“你越说越远了,头儿,别理他。他就是个傻儿,瓜兮兮的。头儿别放在心上。”
孟捕头:“我是为你们好,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好了,歇着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呢。”
袁广施力齐抱拳道:“送捕头。”


▲        府署大门
囚车等在门外。
牡丹与芍药披枷被押出来。有衙役帮她们二人上囚车。
孟捕头和张班头上马。
知府上马道:“启程。”
孟捕头开道,一班衙役簇拥囚车。知府和张班头殿后。押送囚车的队伍剑拔弩张,开始出发。

队伍走在大街上。
街两旁众多等看热闹的人们,齐跪下呼道:“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赵小姐千岁千岁千千岁。”
路人甲问路人乙:“哎,这呼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没啥说,怎么连赵小姐也呼她千岁千岁千千岁啊?”
路人乙:“先生有所不知,这赵小姐与牡丹格格,为老百姓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好事啊。”
路人甲:“什么大好事?”
路人乙:“邙山村一带流行一种传染病,人染上了就发高烧昏迷不醒,背上出疙瘩不青不红,出不了十天,人就死了。赵小姐家的牡丹花根皮,能治这种病,赵小姐和牡丹格格就把它们全部挖出来,送给了邙山村人治病防疫。这可不是一件大好事吗?要不,怕是那病,现在要传遍洛阳城,你我都不一定幸免呢。”
路人甲:“啊,这确是一件大好事。可为什么要囚她们呢?这是往哪解啊?”
路人乙“唉,她们挖掉了老佛爷的一棵牡丹,那是准备今年,献给老佛爷七十大寿的寿礼。老佛爷听说后大怒。这不,她俩现在是钦犯了,知府老爷亲自押她们去北京受审呢。”
路人甲:“哎,这不冤枉两位美人了吗?”
路人乙:“谁说不是呢?可我们平凡老百姓有什么办法?只能跪在这里给她们送送行,喊几声千岁。哎,快喊吧,再不喊,以后怕永远不会再有喊的机会了。”
二人高呼:“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赵小姐千岁千岁千千岁。”
前方一群人拦路。村民甲等人抬一张桌子挡在街当中,许多人都跪在桌子后。
孟捕头:“前边何人拦路?赶快让开。今天是押送朝廷钦犯进京,如有拦路闹事者,格杀勿论。”
村民甲:“捕头大哥,我们是邙山村的老百姓。我们的命都是牡丹格格和赵小姐救下的。她们为救我们犯下大罪,如今押送北京凶多吉少,怕是再难活命。我们邙山村的老百姓都聚在这里,我们不闹事,不拦道,我们要活祭牡丹格格和赵小姐。”
孟捕头:“这不是胡闹吗?牡丹格格和赵小姐现在只是押送北京受审,还并没有杀头呢,你们就来活祭,这不是胡闹吗?”
村民甲:“我们知道,牡丹格格和赵小姐得罪了老佛爷。听说老佛爷大怒,这押到北京必死无疑。我们都是穷百姓,要去北京祭奠她们,我们没钱办不到。捕头大哥就行行好,让我们在这里先祭奠祭奠吧。这样我们才心安一些。”
众百姓:“求求捕头大哥了。”“你就行行好吧。”“要不是她们用丹皮制止了传染病,怕是你们现在也染上这病了。她们太吃亏了。”
孟捕头下马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待我请示知府大人。你们稍待。”来到后边知府马前,拱手道:“回老爷,前边邙山村一群老百姓拦道,要活祭牡丹格格和赵小姐。属下以为准了他们算了,免得生事,他们的人很多。”
知府:“人们这么崇拜这两个丫头啊?好吧,叫他们快点儿。你们在一旁看护好,别出了漏子。”
孟捕头:“是。”回到前边道,“知府老爷准许你们活祭,但是不准靠近人犯。”
众:“多谢捕头大哥。”
村民甲指挥人们在桌子上摆供品,然后众人齐向囚车跪下,纷纷祈祷,烧香,烧箔。
又有人拿出一些银元,挨个儿发给衙役们每人二块,道:“请差哥路上喝茶,请一路照顾格格和小姐……”
芍药:“哎,格格,他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对我们,又烧香又磕头的?”
牡丹:“小姐,这叫活祭。他们可能以为,我们到北京必定要死,所以趁没死以前祭奠我们,这就叫活祭。这是人们对自己最亲近的人,行刑前的一种礼仪。”
芍药两眼流下泪来。
牡丹:“小姐,你哭了?你怕了吗?昨晚你还说你不怕。”
芍药:“不,我不是怕,我是激动。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伟大了。原来我们挖牡丹救邙山人,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啊。今天这么多人,高呼我们俩千岁千岁千千岁,你千岁是应该的,你是格格。我想人们怎么也呼我千岁呢?现在我明白了。我们的行为人们都知道了,他们从心底里感谢我们俩呢。格格,我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爱你敬你了,因为你总是为别人着想,为穷人们着想。现在连我也染上了,我也成伟大人了。我太高兴了。这样去北京受审,杀头,腰斩,值得。格格,我谢谢你带我去杀头,去腰斩。”
牡丹:“小姐,不要说得这么壮烈嘛,或许我们还有活路的,你忘了,白马寺……”
芍药:“最好他们也别救我们,我宁愿就这样壮烈地死去。”
村民甲端酒走向囚车。
孟捕头上前拦道:“不得靠近囚车。”
村民甲:“捕头大哥,请准许我们把这两杯酒,送给两位活菩萨喝下吧。喝了送行酒,轻松上路走。祝她们去阴间的路上,一帆风顺,到了阎王那儿,不被那些小鬼吓着。”
孟捕头示意,捕快甲上前接酒,转向牡丹和芍药,喂她们喝下。
芍药呛得咳嗽,直摇头。道:“这是什么酒嘛,这么辣。”
牡丹:“小姐是大户人家,没喝过农家自己酿的酒吧。呵呵,还是这酒来劲啊。喝了浑身暖和。”
村民乙端供品过来。捕快甲上前接过供品,端来牡丹和芍药面前道:“格格和小姐吃哪样,我帮你们拿。”
芍药摇头道:“我一点也不饿,我吃不下。让格格吃吧。”
牡丹:“要吃点啊小姐,要不路上饿了,再不会有人这样,白送我们东西吃了。”
芍药:“我真地不饿。我不吃。”
牡丹:“你不吃我可吃了。哎,捕快大叔,把那个红红的花花的东西给我吃,那是不是李豁子的芙蓉粽糕呀?”
捕快甲:“回格格,正是李豁子的芙蓉粽糕。”
牡丹高兴道:“我吃,我吃。小时候就想吃它。可是一直没钱买。后来有钱了,只管吃更好的,把它给忘了。没想到现在能吃到它。太好了。快给我吃一个。”
捕快甲拿过一块喂给牡丹吃。
牡丹咽下最后一口,道:“真好吃。谢谢你捕快大叔。让你受累了。”
捕快甲:“应该的,应该的格格。格格为我们洛阳人立这么大功,受这么大罪。全洛阳的人都感谢你和赵小姐呢。”
牡丹:“应该的,应该的。孟捕头,可以走了。”
孟捕头:“启程—”
邙山村的人祭完闪开了路。
队伍又开始前进。
两边的百姓重新跪下呼道:“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赵小姐千岁千岁千千岁。”
芍药微笑着向两边的人们点头。
芍药:“哎,格格,我们现在给人们唱歌怎么样?”
牡丹:“好主意,我们还唱谜语歌,大声唱,唱出我们千岁的样子来。”
芍药:“格格快制谜面。”
牡丹思忖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人字变成八,黄芍草丢了,大字化为一,满地流朱砂。’”
芍药:“怎么解?”
牡丹:“‘人’字砍掉顶就是个‘八’字,黄和芍两字去掉上面的草,表示我们俩头丢了,‘大’字去掉‘人’便是‘一’,表示活人失去了人的魂魄,倒地上不会动了,‘满地流朱砂’是血流满地。”
芍药笑道:“格格真不愧是制谜高手,好,我们来唱。”
二人大声齐唱:
“人字变成八       
黄芍草丢了
大字化为一
满地流朱砂。”
人们停止呼千岁,又一齐随牡丹和芍药唱起歌来。
万千人的声音,万千人流泪。

▲        白马寺
钱香曾勇跪在路中间,手举祭品过头。
队伍来到跟前。
孟捕头喝问道:“前方何人,为何拦道?”
钱香:“捕头大叔,我们要路祭格格和小姐,请捕头大哥恩准。”
孟捕头自语道:“哪来这么多麻烦?”又高声道:“这事我不能做主,需要请示知府大人,你们稍等。”下马回头向知府走去。
曾勇向钱香道;“上!”
二人“嗨”地一声,直扑囚车。
衙役齐呼:“啊——,劫案子了,劫案子了——。”
孟捕头回过头来叫道:“狡猾的劫匪,都快上啊,乱叫管什么用。”
众人打做一团。
曾勇打退几个衙役,扑在牡丹囚车边,用力砸开栅门:“师妹,快打开枷逃跑。”
牡丹在车上“呀”地一声,掰开了木枷。跳下车来。
钱香把刀剪掷向牡丹道:“师姐,接着。”
牡丹接过刀剪与衙役们乱打。
张班头忙从后面过来接战牡丹。
牡丹边打边退,猛跳上孟捕头的马便逃。
跑没多远便被一群蒙面人迎头拦住。
牡丹:“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蒙面人:“我们是你的仇人,要送你进鬼门关。”
牡丹:“听声音你莫非是迟典史吗?你吃点屎去吧。”打开迟重。夺路而逃。
知府大叫:“追,快追,别让逃了钦犯。”
张班头打马追过来,又有许多衙役也飞跃赶来。
袁广和施力从民房上吆喝着跳下。
袁广接住孟捕头打道:“头儿,手下留情。”
孟捕头:“袁广,你果然不出我料,跑来劫道。现在我最后再劝你一次,知府大人已经开罪于你,你还来搅和什么?赶快住手。”
施力追上张班头和牡丹,缠住徒步的衙役们。牡丹与蒙面人和张班头且战且退。
曾勇和钱香接战孟捕头,袁广跳上囚车,驾车飞逃。
孟捕头和衙役们飞跃追赶。
人们追打到河边。
河上过来两只船,船上韩忠叫道:“快上船。”
牡丹飞跃上船。
韩忠道:“快走。”
艄公急回撑。
蒙面人也跳到船上,牡丹急打蒙面人。蒙面人被打掉水里。
张班头和施力也跳上船,在船上血战。
袁广驾车赶到河边,回头道:“小姐,快下车上船。”
芍药从车栅里出不来,道:“大师兄,我出不去。”
袁广用力“嗨”地一声,打破栅栏。
芍药从车上跳下,又栽倒在地上起不来。
袁广忙扶她起来。
孟捕头等人追上。袁广战孟捕头,曾勇也赶上,两人战孟捕头。
芍药跑向船去,河边一片淤泥,芍药又陷进泥里走不动。
袁广脱开身跳到芍药身边道:“小姐,快爬我背上,我背你。”
芍药:“大师兄,这合适吗?”
袁广急道:“小姐,逃命比什么都要紧啊。”
芍药道:“大师兄,要不你们都先逃吧,别管我了。我会拖累大家,这样谁也逃不掉。”
袁广:“这什么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配合我们,配合我们。好不好,我的小姐。”
芍药不敢再说,爬在袁广背上,袁广背芍药到船上。
钱香曾勇飞跃上船。
孟捕头和几个衙役也飞跃上船。
孟捕头等被打下水。
孟捕头指挥衙役们在水中去追船,曾勇抢过篙杆,老远刺向他们。孟捕头等只好眼看着船驶向河中间。
两条船行到了河心相会,一齐驶向对岸。
蒙面人:“我们走。”
孟捕头在水中喊道:“蒙面的壮士,请留下姓名,我给你们请赏。”
蒙面人:“不必了。”带自己人急去。
知府骑马赶来道:“哎,快追啊,你们快追啊。放跑了钦犯,大家谁也别想活了。”
孟捕头:“大人,我们不会游泳啊。”
知府前后左右地找,急得躲脚:“那就快想办法啊,找船,绕道。”
孟捕头:“是。”向衙役们道:“都沿河找船去。”
众人沮丧地沿河岸紧走。

▲        河南岸  柳林
众人下船。
林中栓有马匹和车辆。
韩忠:“马和车都预备好了,大家快上马,官兵很快还会追来的。”
牡丹上到一匹马上。
韩忠:“格格还是和小姐坐车吧,你刚出狱,受了许多苦,怕不消骑马。再说,马也不够。”
牡丹:“让小师妹坐车吧,我能骑马。”
韩忠:“你们三人都坐车,马才够用。”
芍药:“格格,坐车吧。我想你和我一起,你一步也别离开我。”
施力:“小师姐和小姐,现在简直成一对鸯鸯了。”
韩忠:“是鸳鸯,哪有什么‘鸯鸯’?”
施力:“她们俩都是女娃儿,哪个是‘鸳’沙?”
众笑道:“这施力,专造新词。”
芍药:“你们倒是帮我打开枷呀。”
众人道:“哎呀,可不是。”
几个人上来,七手八脚的。
韩忠:“大家都过来,让大师兄一个人打开它。”
袁广:“小姐,麻烦你趁着车好吗?这样好弄些。要不我怕一用力,伤了你。”
芍药走到车边,把木枷靠在车耳梆上。
袁广用力一砸。枷被砸开。
袁广:“少爷,我们奔哪条路啊?”
韩忠:“我想我们向南吧,八百里伏牛山,躲到那里,官兵不易找到我们。等躲过了这阵子风声,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曾勇:“公子知道路吗?”
韩忠:“我已打听清楚,向南去沿伊河,一条大路直通栾川。”
袁广:“这样不行,公子。官兵正追赶我们,走大路太危险了。”
众:“那该怎么办”
袁广:“依我说我们走东西两山小路,只要不离伊河,不会迷路。就是路难走一些,还要走许多冤枉路。有时怕还没有路,要翻沟越岭,钻荆棘草丛。”
牡丹:“走大路就是,官兵追上,我们就和他打。”
芍药倒兴奋异常:“格格是仗着自己有武功啊,可官兵少了打得过,要是多了呢?知府集中十四五个县的衙役来围打,或者调来军队,那还能打得过吗?”
韩忠:“我们按大师兄的意见,绕道东西两山。快上车走吧。”
众人上车上马。
韩忠催马先行。
众人也“驾,驾”地跟上。

▲        山间小路
袁广韩忠等一行人急急赶路。
前边一道沟横在路上,小路下了沟底通到那边坡上。
袁广:“吁——”拉住马车。回头道;“公子,前边下坡路太陡,不知拉车的马能不能坐住坡?天又快黑了。”
施力:“大师兄,怕啥子嘛。看这车辙儿,人家别人的车朗个下沙?你就是小师姐的名字——没得胆(牡丹)”
袁广:“哎,施力,我不过是小心嘛。我们都不是车把式,又没赶过车,下这样陡的坡是没把握嘛。”
施力:“马车沙,有啥子不好赶?拉着马嚼子,别让马跑太快就是。大师兄不敢赶,我来赶。”跳下马来,夺过袁广手中缰绳。
袁广:“你小心啊。”
施力:“没得事,驾。”拉马下坡。
车推马,马拉施力,车子控制不住,飞跑起来。
韩忠袁广曾勇齐叫:“拉紧,拉紧”“拉刹车——,拉刹车——”
袁广曾勇飞跃上前去拉车的后尾。车把袁广曾勇带爬倒地上。
施力拉不住缰绳,高声大叫:“拐了,拐了——”被带倒地上。手里的缰绳丢了。
车子飞向沟下,“轰隆”一声翻在水沟里。
牡丹芍药钱香从车里摔出,先后栽倒进水沟。
施力爬起来在后边追边叫:“吁——,吁——”惊呆在水沟边,呆呆地看着三个姑娘。
牡丹先“嗨”地一声,跳起,再落进水沟,再跳到岸上。叫道:“小姐,小姐。”
钱香也猛站起,叫道:“师姐,师姐。”
牡丹:“钱香,快,快救小姐。”说着已重新跳进水里,去拉芍药。
钱香也来帮忙,两人把芍药拉起。
芍药满头满脸泥水。
牡丹用袖子去芍药脸上擦,芍药露出脸,张大口吸气。
牡丹:“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摔坏没有?”
芍药缓过一口气:“没事没事,我没事。你怎么样?钱香怎么样?”
牡丹:“我也没事,钱香,你看看你身上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痛?”
钱香试试胳膊,在水里跳跳,道:“我没事呀,没哪里疼。师姐,小姐,你们俩也活动活动胳膊腿,看看摔坏哪里没有。”
袁广和曾勇翻身向下跳跑,跳进水里,抱起三位姑娘上岸。
袁广:“快,快,看看哪里受伤没有。”
三位姑娘浑身水湿,落汤鸡一般。脸上头上泥污斑斑。
袁广忙脱掉自己上衣,递给牡丹道:“快,你们三个先把脸上泥水擦擦。”
曾勇也学袁广脱上衣,给钱香。牡丹擦几下自己脸,又去擦芍药的脸。
芍药扯过衣服:“我自己擦,我自己能擦。”
施力此时才醒过来道:“头上,头上,你们头上也有好多泥水。”
袁广忙夺过衣服,擦芍药头上的泥水。
韩忠也已奔跑过来,也脱掉自己的衣服,帮钱香擦头。
施力此时也抢上来,脱衣帮牡丹擦头。
芍药先笑起来,道:“格格,等会儿你照照镜子,好看着呢。”
牡丹:“你还笑,不是落水狗就是落汤鸡。”
钱香也笑起来:“师姐,我们不是落水狗也不是落汤鸡,我们三个是落水娃娃。”
三人都笑起来。
施力也笑,曾勇也忍不住笑几声。
袁广:“别笑了,你们三个在地上跳跳蹦蹦,伸伸胳膊,走几步,看看有没有摔伤?”
牡丹:“我没事,刚才试过了。我那儿也没伤着。”
芍药:“我也没伤着。”
钱香:“我也是。”
韩忠:“都别犟,跳两下值什么。看看确实没伤着,大家也放心不是。”
三个姑娘原地跳起来。又走道:“我们这是表演唱戏呢?”
袁广:“好好,不幸中的万幸。只要没伤着谁。”
施力:“马这个龟儿子,猛跑起,拉都拉不抻。”
曾勇瞪施力道:“大师兄说了你不听,自己逞勇。你瞧你,把小姐和俩师妹全摔了。”
施力与人吵架样:“格老子也不是故意沙,格老子朗个想得到,会是这样沙。”
曾勇:“你还要老子老子呢,我打你个混球。”伸手抓住施力的胸衣,举拳要打。
袁广高声制止道:“曾勇,干什么?还嫌乱子少是不是?”
韩忠:“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好在没伤着人。我们快整车赶路吧。”
四人掀过车。整理东西。
摔坏的一个车轮,半靠在水边
另一个车轮,孤零零地长在翻了的车上。
几根散掉的木头扔在泥中。
袁广拿起摔坏的一根木头,看了看又扔在地上。
三美人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紫,缩着身子。
钱香欲哭得样子:“这可怎么办呢?要是师父在这里该多好啊。”
韩忠:“这样吧,反正车也坏了,不如干脆拆了。生个火叫她们三个烤烤衣服,也暖和暖和。幸好锅还没摔坏,还能做饭吃。今晚我们就住沟里吧,我看那边有几个窑洞。”
袁广:“也只有这样了。施力,快拆车整木柴,上面找个窑洞生火;曾勇,把被褥抱上窑洞,火生着了,架旁边也烤烤。你们三位小姐也动动手,帮帮我们,活动活动也暖和一点儿。”
众人七手八脚,搬东西,找窑洞。

▲        窑洞里  夜
火焰熊熊。
三姑娘窑洞里脱了衣服烘烤。

相邻的一窑洞,四男子整理东西,铺盖。
曾勇:“幸亏公子怕车里人多拉不动,把吃的驮在了马背上。要不也翻进水里,今晚我们大家都要饿肚子。”
施力:“没得啥子事,那馒头烧饼怕水,肉不怕水,我们有肉吃。”
袁广训道:“你还高兴了是不是?我知道下这么大坡,马要坐坡,人要拉紧刹车。你倒好,只知在一旁使劲勒马,那马它能听你的?后边车又推它,它想站也站不住。”
施力:“哪个晓得沙。我又不是车把式。”
袁广:“我在后边喊:“拉煞车,拉煞车,你没听见?”
施力:“听是听到沙,就是不晓得啥子是煞车。”
韩忠:“好在不幸中万幸,人没伤着,谁也别埋怨了。”
曾勇:“其实大师兄也有不是,施力说他驾车,你就把车给他了。你也不想他行不行,爱吹牛说自己行的人往往不行。”
韩忠:“已经说好别再埋怨嘛。施力,你去看她们三个,衣服烤得怎么样了,烤好了赶快烧饭吃。”
施力跳出这窑去那窑洞。
袁广探头外边道:“哎,你站在窑洞外问,别向里边看。看得不是时候,你小师姐不打死你才怪。”
施力:“晓得了。”

施力来到女窑洞,不自觉地向里边偷看了一眼。
三个美人脱得光光,隔着火和衣服,只能看见肩膀。
施力急退回窑洞旁边,脸向外喊道:“哎,钱香,你们好了没得?”
三个姑娘在里边着了忙,道:“哎,别来,还不行。”
牡丹:“施力,你快滚回去。你敢偷看,等会儿我打死你。”
施力:“小师姐放心,我没得看。不就是几个女娃儿,有啥子好看?我脸向着外边呢,没得往洞口去。”
牡丹:“你要敢看,你就死定了。快回去,我们就好了。”
施力:“晓得了,小师姐。我走了,你们快点儿。”回男窑。
芍药:“衣服还不很干,我们穿吧,他们等得急了。”
钱香:“施力不知走了没有?”
牡丹:“施力,你走了吗?施力,你走了吗?”
没有回声。
牡丹:“好,我们快穿。”
三人忙穿衣服。
钱香探窑洞外看,见没人,回头道:“师姐小姐放心,外边没人,施力走回去了。”
牡丹:“施力就嘴不好,人还是蛮老实的。”

众人围在火堆旁,烤馒头和肉。
施力端来沟水,放火上烧。
芍药兴趣盎然:“其实这逃亡的日子好浪漫,一天来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风险,死了三次。又是坐囚车,又是坐船,然后坐篷车。早上在狱里吃饭,中午在马上吃饭,晚上又在这深山野沟的窑洞里,围着篝火吃饭。我们在家哪有这么多浪漫事?”
韩忠:“是啊,一辈子我只知家里吃饭,学院读书。没想到会有这么浪漫一段经历,会跑到这样窑洞里,吃这样的晚餐。等会儿再躺在干草上,枕着自己胳膊睡觉。嗨,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施力:“少爷说啥子嘛?子乎者也。”
韩忠:“孔夫子说啊,吃饭随便吃点儿,喝点儿水,然后弯下自己胳膊枕着睡觉,这里边也有好多乐趣啊。”
施力惊讶道:“孔夫子几千年前就知道,我们现在要在这里吃饭睡觉沙?不会吧。”
韩忠:“你说哪里话?孔夫子当年周游列国,也是象我们现在这样。‘疏食饮水,曲肱而枕’。孔夫子也说挺浪漫的。”
芍药:“是呀,我们也经历经历圣人的日子。”
牡丹:“可惜我是个女的,我要是个男的呀,我就到处走走,名山大川游个遍,名胜古迹玩个够。什么事都见识见识,什么困难事容易事、都经历经历。比那孔夫子还要多游些地方,嗨,那才叫有滋味呢。”
曾勇:“师妹说得简单,你不是个男的。你要是个男的,哪里也去不了。现在还在老老实实跟着师父卖艺。游名山大川啊,玩名胜古迹啊,谁养活你啊?你吃什么啊?”
牡丹:“我讨饭。”
施力:“啥子?讨饭?一个能自食其力的大人,哪个给你饭吃沙?你讨不来。”
袁广:“其实办法也是有的,做和尚,做一个游方僧人,一边化缘,一边游览,那倒自在。”
曾勇:“那样算什么?那样师妹也不用变男的,女的也行。做一个游方尼姑,也一样游览名山大川。”
施力:“那样子有人可就不高兴沙,人家不得娶老婆沙。”
曾勇:“谁?”
施力:“大师兄沙。”
牡丹一拳打在施力肩上:“我早就该教训你了。我把你这没笼头的嘴撕破。”伸手去抓施力的脸腮。
施力躲开,倒在地上,伸脚踢动木柴。
火星四溅。
众人急跳开道:“哎哎,小心烧了衣服,小心烧了衣服。”

夜,满天星星。
两个窑洞的男女在酣睡。
鸡鸣,天麻麻亮。
袁广:“公子,我们该起床吃饭赶路了。”
韩忠:“哎,叫他们都起来。二师兄,施力,起来做饭了。”
袁广来到女窑外叫:“格格,小姐,钱香,该起床梳洗做饭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牡丹:“听到了大师兄。”回头叫芍药:“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钱香:“这么早啊,天还不亮呢。”
牡丹:“起吧,我们还要及早赶路呢。小姐,小姐。”
芍药不吱声。
牡丹:“哎,怎么回事?”起身再叫,“小姐,小姐,小姐……”伸手去摸芍药,“哎呀,这么烫。快,钱香,快叫大师兄他们来,小姐病了,昏迷了。小姐,小姐……”

钱香急跑到男窑叫道:“大师兄,公子,坏了,小姐昏迷了。”
众:“哎呀,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都来到女窑。
众人围着芍药乱叫:“小姐,小姐 ……”
昏迷的芍药。
                                   第二十六集完
35# 2023-4-19 18:18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20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七      集
▲        女窑
郎中给芍药号完脉,施力端一块车木板给郎中写方子。
郎中写毕,交与韩忠道:“要快去抓药,小姐的病很重。”
韩忠拿出一块银子给郎中道:“请问郎中,这近处哪里有药铺子?”
郎中:“要到府店镇吧,向南走三十几里路。”
众人送郎中道:“谢谢郎中。”
郎中:“不谢,不谢。”离去。
韩忠:“大师兄,你们在这里等待,我去抓药。”
袁广:“不如我去抓药,公子留下,和大家一起看护小姐。”
韩忠:“还是我去,估计官兵正到处找我们。万一我被发现,衙役们看我是少爷,怕还会留点儿面子。”
袁广:“可是公子没有武功,一旦被发现,只能束手就擒。公子自己被擒不打紧,误了小姐的病可是大事。不如我去,便是孟捕头也拿我不着。施力,快去马窑牵马来。”
施力:“哎。”进马窑拉出一匹马来。
袁广上马。
韩忠:“大师兄,你小心点儿。”
袁广:“知道了。”打马而去。

▲        府店镇大街
墙上贴着通缉告示,告示上画着牡丹一群人的画像。许多人围观。
袁广低头过去。

▲        药铺
袁广栓马进门。
伙计看道:“客官要什么药?请进。”
袁广拿出方子给伙计:“掌柜的,请按方子抓药。”
伙计拿戥子抓药毕,拨算盘道:“五钱银子。”
袁广付银。
袁广把药装囊里背好,出来解马上马。
几个捕快过来,老远喊道:“哎,前边那汉子,站住,接受检查。”
袁广勒马扭头便跑。
捕快乙:“他是袁广,他是袁广—”
孟捕头骑马追过来问道:“袁广在哪?袁广在哪?”
捕快乙:“前面骑马那人,我看到他是袁广。”
孟捕头:“跟我追。”打马向袁广去的方向追去。

▲        旷野
袁广勒马等待。
孟捕头追过来。
袁广马上拱手道:“头儿,近日够忙。我们给你找麻烦了,对不起。”
孟捕头:“袁广,此事你也糊涂。知府大人已经开罪于你,你干么要跟着格格受冤枉?赶快下马自首立功,知府大人一定赏你官做。”
袁广:“头儿,你平常对我们不错,又是提携我们的恩师,我不能伤你。就衙门里那一群捕快衙役,那个也不是我袁广对手。别说抓不到我们,便是抓了我们,对你们也没好处。少爷和小姐,都与知府连襟。老爷不过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给上司看罢了,你倒还认了真了。”
孟捕头:“住口。我平日教诲你们的规矩,你一句也没记下。我们做衙差的,只知命令职责,不知人情世故。老爷的话便是圣旨,即使不是真心话,我们也要当真话去做。我们只按字面意思去执行,这永远没错。我们是府署快刀,若是老爷用假意玩刀,那只能伤了他自己,与我们无涉。”
袁广:“头儿,既然你这么死脑筋,执意要当真抓我们,那我可就顾不得情面,只好冒犯了。”
孟捕头:“这才是正理,执刀相向,只有敌意,没有人情。看刀。”
两人冲突拼杀。若干回合。
袁广:“头儿,我们俩这么打没意思,我看不如我们俩赌一次如何?”
孟捕头:“赌?赌什么?怎么赌?”
袁广:“当然是赌武功本领,我面朝西,闭上眼睛,你从我后面杀来。我不回头,或者躲过你的刀,或者格开。算我赢。你就放我走,不能追。同样,你面向东,也闭眼等我去杀。你若也躲得开或者格开我的剑,算你赢,我束手就擒。由你押去问罪。你看怎么样?”
孟捕头:“你我相识没有多少天,不过从认识到现在,觉得你还是个比较诚实的人。今天就信你一次,和你赌一注。”
袁广面向西,闭眼道:“头儿,我准备好了,你来进攻吧。”
孟捕头:“好,如果伤了你,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说着打马砍去。
但听“咣”地一声,袁广格开了孟捕头的刀。
孟捕头勒马回来道:“好样的,袁广。我就知道你能格开我的刀,所以才敢和你一赌。好了,该你来进攻我了。”说罢,稳住马,扭过身子道:“我也准备好了,你来进攻吧。”闭上眼睛。
袁广这边叫道:“我要冲了,驾。”勒马回头跑了。
孟捕头听到马蹄声远了,不禁回头看。笑道:“小子,好狡猾。驾。”打马追去。
二人再跑过一山又一山,翻过一沟又一沟。
袁广不时回头看。孟捕头越来越近。
袁广心声:“看来不当真打一架,难以摆脱他呀。好,对不起了头儿。”勒住马等。
孟捕头追上来,叫道:“袁广,说你是个诚实人,为什么骗我?”
袁广:“头儿,少磨嘴。接招吧。”冲向孟捕头。
孟捕头接住,两人再打。
袁广猛用剑一下格开孟捕头的刀,“呀”地一声随势跳上孟捕头的马背,举剑剌向马肚子;乘马还没倒地,又“呀”地一声跳回自己马上;“驾”地一声,打马向东南方飞奔而去。
这里孟捕头也“驾”地一声打马去追,那马却“扑”地一下卧到地上,把孟捕头掀下马来。
孟捕头起来看马。
马肚子旁流出一滩肠子来。
孟捕头叹息道:“好厉害的家伙,刚才要是剌我,也早死了。这个袁广,还是人情第一,我教诲你们的话,你还是一句也没听。”

▲        山沟  女窑
袁广策马回来。
众人迎上。韩忠道:“大师兄,你可回来了。”
牡丹:“大师兄,急死我们了,你是怎么回事?去了这老半天。”
施力:“王宝钏住寒窑——我们头发都等白沙。”
袁广把药递与牡丹道:“快煎药吧,小姐怎么样?”
韩忠:“还是昏迷不醒。”
袁广:“我们在这里不能久留,官兵到处搜查,大街上贴了通缉令。”
曾勇:“刚才大师兄与官兵遇上了吧,看你满脸杀气还没退去。”
袁广:“我遇到了孟捕头他们。追到野地,我把他马剌伤,然后又朝东南方向跑了二十几里,才又绕弯回来。估计他们会去东南方向追我们。这里暂时没事,可是也不能呆时间太长。”
韩忠:“大师兄说得对,等小姐稍好一点,我们立即启程。”
袁广:“马你们放了吗?别把马饿着,我们走路全靠它们呢。”
曾勇:“哎呀,大师兄不说,我们全忘了。”
韩忠:“哎呀,可不是。我们放马去。”

▲        女窑
芍药睁开眼睛。
钱香:“哎呀,小姐醒了。师姐快来,小姐醒了。”
牡丹忙过来:“小姐,你可醒了。”拉芍药手。
芍药:“我这是怎么啦?”
钱香:“小姐,你昏迷两天了。把我们都急死了。是公子去请郎中开了方子,大师兄又跑几十里地,去镇上抓了药,你吃了药才烧得轻了。”
芍药:“瞧我,这么不禁事,拖累大家都耽搁这里。”
牡丹:“小姐快别这么说,谁没个三灾六难头疼脑热的。钱香,快给小姐熬点儿粥来吃,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钱香:“哎”去吹火,放锅熬粥,边下米边道:“师姐,我们的米就剩这两把了,是一次熬完呢,还是再吃一顿。”
牡丹:“先下一半给小姐吃,剩一半下一顿吃,别人都再想办法吧。”
钱香:“哎。”
袁广等放马回来,把马牵马窑。
众人齐来女窑。
钱香:“大师兄、公子,小姐醒过来了。”
众人喜道:“这下好了,总算挺过来了。”齐上前问芍药好。“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小姐,我们知道你会挺过来的。”
芍药歉意地:“感谢大家为我操心,我拖累大家了。”
众:“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施力:“啊,好香的粥味。”
牡丹:“大师兄、公子,这是最后一把米了。我叫钱香给小姐熬了粥吃,我们大家今中午就没有吃的了。”
韩忠:“我们到村里找个人家,买点吃的来。”去身上摸。“哎呀,我没零钱了,大师兄你们谁有零碎银子?”
袁广:“我一点零碎银子,抓药花完了。”
众人都自摸身上纷纷道:“我一点钱也没有了。”“我也没有。”“我也什么都没有。”
韩忠:“我这里有张伍百两银票,拿去买点粮食。”
袁广:“别去了,这里是山沟,人们穷得全家卖了,也值不了伍十两。你拿伍百两去买东西,谁找你钱呢?”
韩忠:“哎,那怎么办?对,找家银号兑换现银去。”
曾勇:“这山沟哪有银号?”
韩忠:“去镇上嘛。大师兄,我去镇上找家银号兑换去。”
袁广:“公子不能去。我暴露了一次行踪,你再去败露一次行踪,孟捕头他们,就知道我们在这附近了。派人各村搜查,就能找到我们这里,我们还能逃离吗?”
韩忠:“可是,我们这顿饭就要饿肚子啊。”
施力:“饿一顿没得啥子关系,我们都是年轻人,挺得住。只要给小姐一点吃得就行,她是个病号,饿不得。”
牡丹:“小姐还剩一把米,最多挺过今晚,明早也没有了。”
韩忠:“大家饿着也不是办法啊,一顿两顿可以,饿上几天,全垮了。”
芍药:“要不我们现在动身走吧,我也能动了。我们离开这里,一到镇上就有办法了。”说着起身,但马上又直挺挺的摔倒。
众人急扶叫:“小姐小姐。”
芍药睁眼流泪道:“我这不争气的身子,我拖累大家了,我拖累大家了。大师兄、公子、格格你们走吧。别管我了,让我死这里算了,我这会儿不想活了。”
牡丹:“小姐,瞧你那么坚强有主意的人,怎么这会儿说糊涂话。大家要是能丢下你我,不救我们不是就行了,何必现在困在这里?”
袁广:“是呀小姐,有困难大家想办法,别说这让人伤心的话。困难总有办法克服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众:“小姐,放心,我们决不会丢下你不管。”
芍药:“我是心里难过啊,我这么不争气。”
钱香揭锅看道:“粥好了,给小姐吃吧。”
牡丹:“好,端过来。”
钱香把粥倒一搪瓷碗里端来。
牡丹接过用口吹,喂小姐吃。
芍药:“我自己来格格,我自己来格格。”
牡丹:“小姐,你就让我还还,我欠你的吧。以前你不也喂我吃药吃饭嘛。”
芍药流泪道:“格格,我们真地比亲姐妹还亲  。”
牡丹:“快吃,快吃,大家都盼着你康复,等着起程呢。”
芍药吃粥。
施力边看芍药吃粥,边自己张嘴巴,流下口水。
曾勇看见,从地上捡一块小木屑,悄悄塞进施力嘴里。
施力拨拉并吐道:“做啥子?你做啥子嘛二师兄?”
曾勇笑道:“我见你饿得流口水了,给你吃东西。”
施力:“大师兄,这可是他先惹我沙,我还他。”抓一跟木柴楼住曾勇要往曾勇口里塞,“来来,木柴会吃,你先吃吃看。”二人扭成一 团。
众人看着大笑。

众人坐火边想办法。
牡丹:“我倒有个办法,就怕你们不干。”
施力:“啥子办法小师姐?只要有吃的,啥子事我也干。”
牡丹:“我们讨饭去。”
众人张大嘴巴。“什么?我们去讨饭啊?做叫花子?”
牡丹:“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小时候不是常去讨饭嘛。小时候我们挣不来钱买粮,师父不是带我们讨饭吗?”
众纷纷:“可我们现在是大小伙子了,我不去。”“我也不去。”“饿死也不去讨饭了,那个丢人啊。”
牡丹:“你们不去,我去,我不怕丢人,我这面子也不要了。粮食没有了,钱换不开,找银号兑换又不敢,你们三四个男子汉,就这么窝囊这里挨饿?我们不吃饭,行。可是小姐不吃更虚弱了。这不是死路一条吗?公子,大师兄、师弟都怕丢人,都不去,你去不去?小姐可是你的人。你饿可以,小姐饿坏了你可要负责,我给你要小姐。”
韩忠无力地:“这样吧格格,你前边走,我后边给你壮胆。到了人家你张口讨要,我帮你拿碗。讨来吃的,你和小姐吃,我不吃行不?”
芍药:“格格,别难为公子了。要讨饭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有钱香我们三人去。他们几个男子汉讨饭去,这不是比杀他们还可怕吗?”说着要起,又倒下。
韩忠突然挺直腰板,坚决道:“小姐放心,我是生在了知府家里,就娇惯起来了。如果生在讨饭花子家,不也从小讨饭吗?人一生什么事都经经也好。孟子曰:‘天将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肌肤,空乏其身……。’如今这正是我‘增益其所不能’的时候。我去,我跟格格学讨饭去。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身份低下一些吗?走,格格。”
众人鼓掌:“公子好气魄,公子好志气。”
韩忠:“走,我们都去。”
众:“哎……我们可没有公子的志气,我们宁可挨饿。”
牡丹:“说好了,我们讨回吃的,除了小姐和钱香,你们谁也别想吃。”

▲        一户人家门前
牡丹叫开门,念道:“福乐人家富贵多,富贵多来多施舍,施舍多来多积德,积德多来多福乐。大嫂给点吃的吧。”
开门的是个媳妇。
大嫂上下打量韩忠和牡丹:“什么?你们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没吃的?骗人的吧,不舍,不舍。”
韩忠:“大嫂,我们是过路的。我们遇到了困难,没办法了。我们不是讨饭的,我们有钱。掏出银票,你瞧,我们有银票 。可是这太大,在这里买不到东西。你就给我们点吃的吧。”
大嫂:“你们拿这么多钱买不到东西吃?谁信呢。走开走开!”关门。
二人无奈地互看了一下,退回另找别家。
牡丹:“你不能说我们有钱,有钱谁还肯给你东西吃?我们要说自己穷,要装得自己饿得走不动了,人家才会施舍我们。”
韩忠:“是。”
又一户人家。二人上前叫门“主人啊,开门啊,讨饭的来了。”
开门的是个小伙子。
牡丹:“福乐人家富贵多,富贵多来施舍多,施舍多来多积善,多积善来多福乐。大哥,给点吃的吧。”
韩忠:“大哥,我们是穷人,你看我们穿得,这么破烂;你看我饿得,面黄肌瘦,都走不动了。你给我们点吃的吧。”
小伙子:“是吗?你看你这身衣服,比员外家的公子还华丽,这也叫破烂?你看你的脸面,油白粉红的,还面黄肌瘦?你们是小俩口吧?小俩口儿算盘打得不错啊,装讨饭吃别人家的,省自家的。啊,脸面不要,只要发家是不是?走、走、走、有吃的也不给你们这样的人。”
牡丹:“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你知道我们是小俩口吗?我们只是朋友,你少胡说八道。有吃的给点儿,不给算了,乱点鸳鸯谱。”
小伙子笑道:“是吗?一男一女一起讨饭,是朋友?谁信,如果不是小俩口,便是私奔出来的一对野鸳鸯。哪个给你们吃东西,饿死活该。”
牡丹:“你再胡说,我反骂你了。你是一辈子也娶不上媳妇的、穷光棍,看见女人你两眼白出火,急死你。”
小伙子:“我打你这小巫婆,乌鸭嘴。”
韩忠尴尬的无地自容,拉牡丹退回。
韩忠:“算了,饿死算了。我再也不讨饭了,饭没讨到一口,倒讨来一阵辱骂”。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牡丹:“你坐下干什么?坐这儿有人给你送饭吃?起来走,还得乞讨,不讨怎么办?”
韩忠:“要讨你去讨好了,我说什么也不去了,饿死算了。我真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是怎么讨得饭?这简直是孙子也不如呢。”
牡丹坐在另一块石头上生气。
几个孩子见陌生人,围过来看。
韩忠没好气地:“小孩子们看什么?又不是耍把戏,都走开。”
牡丹心声:“耍把戏?对,耍把戏。我怎么把老本行都忘了。”起身道:“哎,公子。我有办法了,看我的。”向小孩子们说:“喂,小弟弟小妹妹,你们爱看耍把戏吗?”
几个小孩子答道:“爱看。”
牡丹:“我耍把戏给你们看好吗?”
小孩子:“好。”
牡丹:“可是耍把戏要打锣,我又没锣,你们谁回家拿个铜盆,来给我当锣好吗?”
一个小孩道:“我们家有铜盆,我回去拿。”跑回家拿个铜盆回来,给牡丹。
牡丹接过铜盆,旁边折一树枝一整理,打起盆来,边打边喊:“耍把戏了——,耍把戏了——,都来看把戏了——”
许多大人孩子围过来。许多人从家里出来过来看。
牡丹给人表演武功,打了一趟拳脚,又飞身跃到树上,再跃下来。
众人鼓掌喝彩。
牡丹:“各位大伯大娘大哥大姐小弟弟小妹妹。我们是山东人氏路过这里,遇到了困难。粮食吃完了,钱也花完了,东西全当了,什么也没有了。就剩一张嘴留在身上,还张着口要吃东西。没办法只好来这里铜盆当锣,树枝当枪,给大家表演一段武功。希望各位大伯大娘大哥大姐们,看后回家给在下找点儿吃的。馒头也行,窝头也好,再不然生红薯也不嫌赖。拿来后有更好节目给你们看,下边是魔术哦。各位,回去拿吧。”
人们互相看看说:“回家拿点儿东西给人家吧,怪可怜的,打锣还是借了个铜盆。”“对,得拿东西给人家吃,人家表演得不赖嘛。”
人们三三两两拿来吃的,多是生红薯。小孩子们跑得更快,拿得也多。
牡丹给人们表演魔术。
众人鼓掌。
牡丹:“各位,对不住了,我师姐还病倒在窑洞里,等我回去给她煮红薯吃哩,我要走了。改日再给大家演更好的把戏,今天收场了,今天收场了。”
人们笑着散去。
韩忠高兴地撩起袍子,把红薯包了一大包笑道:“格格,还真由你的。这两下子还真管用,这下好了,我们不用饿肚子了。”
牡丹拿一块生红薯咬一口:“哼,我是谁?我是邙山贫民窑出身的,老叫花子,卖艺高手。这算什么?想当初在洛阳大街上卖艺,人们大把的铜钱往场子里撒,一阵一阵的钱雨呢。”
韩忠:“其实你们的日子,也挺不错啊,还浪漫。强似我一天到晚,呆头呆脑地读书啊,读书,简直是苦行僧。”
牡丹咽下一口红薯:“你要高兴,我教你卖艺,保你不在我之下。”

▲        女窑  傍晚
火上煮红薯。
袁广等人放马回来,马栓好来到女窑。
施力:“哎呀,锅里煮得啥子嘛,这么好闻的气味。”
韩忠:“哎,前边说好了,讨回来的东西你们不吃,遵守诺言啊。”
施力:“不吃,我看看,怕啥子嘛。”揭开锅盖,“啊,红苕。”
牡丹过来:“一边呆着去。看了还不是想吃啊。”用筷子插红薯道:“哎呀,熟了。”端锅放地上,用筷子插一块送芍药面前“小姐,吃晚饭了。”
芍药:“先给他们吃,男子大汉饿了两三天,挺不住。”
牡丹:“说好了他们不吃。小姐,我们只管吃。钱香,你也吃,还有公子你也吃。”自己啃一口。
韩忠和钱香也各捞一块来吃。
施力:“小师姐就是有办法,弄回来这么多红苕,我们两顿也吃不完。”
牡丹:“我们四个人吃,四顿也够。小姐,吃呀。”又给芍药插一块。
芍药:“格格,别捉弄人了。大师兄、二师兄不和我们开玩笑的。”
牡丹:“谁和他们开玩笑了?人家是男子汉,脸面重要。这讨饭花子讨回来的东西,吃了丢人。”
施力:“小师姐,我可没得说丢人沙,你不得好人坏人一锅端沙。”
牡丹:“你去讨饭了吗?你知道这讨饭的脸皮怎样厚吗?”
袁广外出。
施力:“不管你朗个说,我就是要吃沙。我这脸皮也厚,我是专向讨饭的讨饭。”自己拿了就吃。
芍药:“钱香,给大师兄,二师兄拿了吃。”
钱香:“哎。”拿一块给曾勇道,“二师兄,快接着。”
曾勇接了吃。
钱香又拿红薯出外给袁广。
袁广边吃边进来道;“我出去看看马栓好了没有。”
施力:“哼,刚刚栓好的马,又去看栓好没得,鬼才相信。明明是自己,招架不得格格的话。”
袁广:“就你话多,饿了两天,也没饿到你的舌头。”
施力:“这里的人好善良沙,你们是朗个讨到这好多红苕?”
韩忠:“我来告诉你们,格格呀,又抄起了老本行,卖艺。打了一趟拳,飞了两次树,玩了两套魔术,结果人们是纷纷送红薯呀。我说不要了不要了,人家还往我怀里塞。”
施力:“原来是这样沙,早知道老子也跟了去。这个哪个不会沙?大师兄,二师兄,二天我们大家都去。拿出老子们的看家本领,挣他几筐红苕回来,吃都吃不赢,老子们吃个够。”
众笑道:“以前大鱼大肉地也不觉得香,现在几块红薯,倒也这么好吃。”“这才是‘有钱人家肉不香,无钱人家糠也甜’了。”

▲        梁岭村
袁广带曾勇牡丹和钱香卖艺。
人们送来许多红薯。
收场时,一个员外模样的小老头——梁员外,过来拱手道:“四位教师请了。”
袁广等也忙拱手道:“员外请了。”
梁员外:“在下姓梁,人称梁员外。刚才听教师说,你们是路过这里遇到了困难,现在住在北山沟的破窑洞里?”
袁广:“多蒙员外关心,我们就住在这村北一里地山沟里,那里有几孔破窑洞。”
梁员外:“你们还有个姑娘病了?”
袁广:“正是。”
梁员外:“哎呀,这数九天寒地冻的,那里怎么能住?穿沟风如刀子。窑里又潮又没窑门,你们还有病人,那怎么行?”
曾勇:“耽搁这儿了,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办法啊。”
梁员外:“眼看元宵节到了,大年十五的,你们怎么过啊?这样吧,我这人爱行善,家里也有几间闲房。你们要是不嫌简陋,就搬我家过元宵吧。虽然我不算富有,可几顿粗茶淡饭,还能管得起你们,几盆炭火也生得起。免得你们在那破窑洞里受罪。”
袁广:“梁员外真是好人,我们遇到菩萨了。只是我们需要回去,和我们那几个伙伴商量商量。”
梁员外:“应该商量,应该商量。梁二。”
家人梁二过来道:“员外吩咐。”
梁员外:“你带两个人随这几位教师去北沟。如果他们同意来我们家住,你们帮他们搬过来。如果不同意来我们家住,你们回来给他们送去点粮食和柴禾。出门人挺可怜的,别大年十五的,让人在我们这里受罪。人家笑话我们,说这里人不知积德行善呢。”
梁二:“是,员外。梁粗梁长,你们俩跟我去一趟北沟。”
梁粗梁长两人答应一声“是”,过来帮袁广他们拿东西。

▲        梁府
梁二拉马带袁广等人来到梁家。
一派过节景象。有人扎灯笼,有人整院子,有人整大门。
梁二:“梁粗梁长,你们把马拉马棚栓槽上,细草精料喂上。”
梁粗梁长:“是。”拉马去偏院。
梁二向韩忠等让道:“各位教师请进。”带人进大门,行李放在廊下。
梁员外闻讯出二门来迎道:“谢谢各位教师瞧得起我梁家。梁二,安排在客房。”
袁广:“员外太客气了,谢谢员外。”
梁二:“是。”拿行李进客房,梁员外带大家进房。
院里正忙的人都向这里看。
梁员外:“房舍简陋,请客人不要嫌恶。”
袁广:“员外客气了,谢谢员外给我们住这么好的客房。”
梁员外:“不谢,出门人不容易。经常有你们这样的外地人来我这儿住。”
韩忠:“员外真是大善人,子曰:‘见善如不及’,员外可算做到了。”
梁员外:“公子哪里话。”
家人甲进来道:“员外,后院唤你。”
梁员外:“好,就去。”向袁广等,“你们慢慢整理,我有事去上院。需要什么只管告诉家人,他们都会帮助。”
袁广等:“员外只管忙,我们自己整理。”
梁员外与家人及梁二出门。众人送到门口。
袁广:“公子,我看员外家人都忙得很,我们来这里也不能拿大架式,真地装客人了。我们留两人在房里整理铺盖,别人都去给人家帮忙,怎么样?”
韩忠:“这样甚好,我们大家都听大师兄指派。”
袁广:“格格和公子留下陪小姐,钱香帮人家扎灯笼,施力和我帮着挑水扫院子。曾勇去马棚帮忙。你们说怎么样?”
牡丹:“哎,我不在房里啊。我去帮人家扎灯笼,叫钱香留下陪小姐吧。”
袁广:“好吧,钱香就留下陪小姐。”
芍药:“我不用人陪,我现在已经好了。”
牡丹:“你还是快躺躺吧小姐,赶快康复了好过元宵节。”

牡丹来到扎灯笼的几个姑娘处,道:“哎,小姐们,给我也找点儿事做做。”
众人齐看一个华服的姑娘,这是梁员外的女儿梁兰。
梁兰:“你会做什么?劈木头和竹子,行吗?”
牡丹皱皱眉,勉强道:“好吧。”蹲下帮削竹蔑的姑娘削竹子。
还没削几下,“哎呀”一声割住了手,急放下刀捏住手指头。
几个姑娘互相撇嘴。
梁兰头也不抬地:“割住手了吧?你歇着去吧,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做的。”
几个姑娘骄傲地互相昂一下头。
牡丹无趣地蹲一旁看。
姑娘甲:“小姐,该填写灯谜了,我去拿笔墨来,小姐填写。”
梁兰:“好,把谜谱也拿来。”
姑娘甲拿来笔墨。梁兰照谱填谜语。
牡丹:“你们填写谜语还要谜谱啊?”
梁兰:“没谜谱怎么行?你能自己编谜语啊?”
牡丹:“谜谱当然好,就是太陈旧了,怕是年年使用,大家都知道了谜底,猜着就没意思了。”
姑娘乙:“这位小姐说得对,我们这几年对谜老是输,就是因为我们只会些旧谜语,人家一听就知道谜底了。”
梁兰:“你说的谁也知道。可是我们谁会编新的啊?那得有好深的学问,还得有这方面的天才。我们村那几个穷秀才,又笨又呆,一个他们也编不出来。别人还行吗?”
牡丹听出话意,不禁来了精神。道:“其实嘛,这谜语新编也不难。只要知道了诀窍,顺口就是一个。”
梁兰:“嗬,这么说你会编啊?这可不是说大话的。拿我们手头儿的东西,你编一个我听听,编好了我才服你。”
牡丹:“好啊,左一个右一个。”
梁兰:“什么?你能左一个右一个地编?吹牛太大了,牛皮要胀破的。”
牡丹:“‘左一个右一个’是谜语,不是我左一个右一个地吹牛。”
梁兰惊奇:“啊,是谜语啊?我猜猜。”
几个姑娘停下手中的话儿,仰脸思考道:“是不是灯笼啊?左一个灯笼右一个灯笼。”“是门口的狮子吧,左一个狮子右一个狮子。”
牡丹:“答一个字。”
梁兰:“是不是个‘竹’字啊?”
牡丹:“是,小姐。小姐让我用我们眼前的东西编个谜,我看到竹子,所以就编了‘左一个右一个’。”
梁兰极兴奋地:“哎呀,没想到小姐这么有才气啊?你一定读了不少书吧?”
牡丹不屑地:“哼,四书五经,算不得读书。”
梁兰:“哎呀呀,原来是夫子到了寒舍。小姐,刚才怠慢了你,对不起啊。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你要教教我怎样制做谜语啊。”
牡丹:“行,不成问题。我们是‘一月加一月不等于二月’嘛。”
梁兰:“什么?一月加一月不等于二月?”
姑娘丙:“这一加一怎么不等于二呢?又是个谜语吧?”
牡丹:“是呀,你们猜,是什么?”
梁兰:“哎呀,是朋友的朋吧?朋字是两个月字,扣着了一月加一月,朋字的意思是朋友,当然不等于二月了。哎呀,小姐,真有你的,果然随口就是谜语。小姐,我们做朋友做定了。”
牡丹:“做定了。”
梁兰笔一扔,抱着牡丹道;“哎呀,太好了。小姐,你多大了。”
牡丹:“我十八了。”
梁兰:“我十七,我管你叫姐了?姐,夫子姐,你教我编谜语啊。”
牡丹:“好,教我妹妹编谜语。”
姑娘甲:“小姐,今年元宵夜赛谜会,我们请这位小姐帮我们好吗?”
梁兰:“那还用说,当然要请。快告诉爹去,叫他不必为赛谜会发愁了,我们有救星了。”
姑娘甲急去。
姑娘甲搬来梁员外。
梁兰一下吊在员外脖子上:“爹,我们有办法了。我这位姐姐会编谜语,编得快得不得了,那是出口成章啊。我们请她帮我们,今年赛谜会上赛谜去,你不必为这事犯愁了。”
梁员外向牡丹笑道:“小姐休要见笑。小女在家娇惯坏了,见了人不成样子,人来疯。”
牡丹屈膝道:“员外客气了,小姐天真无邪,活泼直率,我喜欢这样的人。”
梁员外:“刚才丫头说,小姐擅长制谜,随手拈来,出口成章?”
牡丹:“都是玩的东西,不算正业,员外何必当真。”
梁员外:“那么请小姐上房说话,我有事请教。”
牡丹:“员外请。”
梁员外:“小姐请。”
赵员外前边领路,梁兰挽着牡丹,又说又笑又跳地走向上房。
袁广和施力看到牡丹被重视的样子,目瞪口呆。
施力:“怪得很,小师姐无论到哪个地方,都是受欢迎得很,她身上有没得啥子迷魂药?”

▲        梁家上房
梁员外让座:“小姐,请坐。兰儿,叫人来沏茶。”
梁兰:“我自己去。”向内走。丫头已端茶来,梁兰接过来,上茶。
牡丹:“员外请坐。”
二人入座,梁兰站牡丹身后。
梁员外:“小姐,请恕在下冒昧,不知可否当面一试小姐制谜?”
牡丹:“员外休听小姐夸张,我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
梁员外:“小姐休要过谦,在下是庄重请求的。”
牡丹:“既然这样,就请员外出题。”
梁员外看一眼茶杯道:“请小姐以茶水为谜底,不知可否制出一谜面来?”
牡丹略思,轻唱道:
“看似糖水味道苦
“说是药汤无病治
“客人来了先上它
“饭后闲话它陪侍。”
梁兰鼓掌叫好道:“好,好。爹,怎么样?我不是瞎吹吧。”
梁员外“咚”地给牡丹跪下:“请小姐务必救救我们这个村子。”
牡丹慌得急忙拉梁员外道:“哎,员外,别这样,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商量。你这么大岁数,给我下跪折我寿。”
梁员外归座:“小姐有所不知,在下心里急啊。我们这村叫梁岭村。村里富裕人旺。可是这几年,村里年轻小伙都讨不到媳妇,姑娘嫁外村人家也瞧不起,人家都说我们村人笨,没前途。”
牡丹:“这是为何?”
梁员外:“我们这几个村有个风俗,每年元宵夜,要做一场谜语比赛大会,各村派人上台比赛。哪村赢了,大家便说那村人聪明好学有前途,姑娘争往那村嫁,小伙子争要那村的姑娘。哪村输了,人家便说这村人笨,懒惰,没前途。姑娘也不愿往这村嫁,这村的姑娘嫁了外村,人家还瞧不起。因为我们村,这几年赛谜老输,所以村里许多年轻小伙子,都找不到媳妇,而姑娘争往外村走。小姐,这样下去,我们梁岭村不是要败落吗?我是村里头户,所以我心里急啊。这赛谜其实也是赛我的力量,能力和面子啊。”
梁兰:“爹,今年请我这新姐姐上台,我想我们一定能赢。”
梁员外:“刚才一试我也看到了,小姐果然才华横溢。如果小姐今年元宵夜,能到赛谜会上助我一臂之力,我一定重重酬谢,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牡丹:“员外和小姐不必把我看太重了。我也是一时聪明一时糊涂的。不过听员外刚才一番话,看来这事,不光是元宵节大家玩儿的事,而是关系到一个村子兴衰的大事,我应了。只是我先说明,输赢我可不敢保证。员外如能找到更好的制谜高人,我愿做帮手。”
梁兰拍手道:“太好了,姐姐应下了。爹,别怕,今年我们一定赢。”
梁员外也异常高兴道:“一定赢。梁二。”
梁二应声进来道:“员外吩咐。”
梁员外:“吩咐厨房,今中午设宴,说我招待贵客。”
梁二:“是。”离去。
牡丹:“员外不必这样客气嘛。”
                                        第二十七集完
36# 2023-4-20 11:55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20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七      集
▲        女窑
郎中给芍药号完脉,施力端一块车木板给郎中写方子。
郎中写毕,交与韩忠道:“要快去抓药,小姐的病很重。”
韩忠拿出一块银子给郎中道:“请问郎中,这近处哪里有药铺子?”
郎中:“要到府店镇吧,向南走三十几里路。”
众人送郎中道:“谢谢郎中。”
郎中:“不谢,不谢。”离去。
韩忠:“大师兄,你们在这里等待,我去抓药。”
袁广:“不如我去抓药,公子留下,和大家一起看护小姐。”
韩忠:“还是我去,估计官兵正到处找我们。万一我被发现,衙役们看我是少爷,怕还会留点儿面子。”
袁广:“可是公子没有武功,一旦被发现,只能束手就擒。公子自己被擒不打紧,误了小姐的病可是大事。不如我去,便是孟捕头也拿我不着。施力,快去马窑牵马来。”
施力:“哎。”进马窑拉出一匹马来。
袁广上马。
韩忠:“大师兄,你小心点儿。”
袁广:“知道了。”打马而去。

▲        府店镇大街
墙上贴着通缉告示,告示上画着牡丹一群人的画像。许多人围观。
袁广低头过去。

▲        药铺
袁广栓马进门。
伙计看道:“客官要什么药?请进。”
袁广拿出方子给伙计:“掌柜的,请按方子抓药。”
伙计拿戥子抓药毕,拨算盘道:“五钱银子。”
袁广付银。
袁广把药装囊里背好,出来解马上马。
几个捕快过来,老远喊道:“哎,前边那汉子,站住,接受检查。”
袁广勒马扭头便跑。
捕快乙:“他是袁广,他是袁广—”
孟捕头骑马追过来问道:“袁广在哪?袁广在哪?”
捕快乙:“前面骑马那人,我看到他是袁广。”
孟捕头:“跟我追。”打马向袁广去的方向追去。

▲        旷野
袁广勒马等待。
孟捕头追过来。
袁广马上拱手道:“头儿,近日够忙。我们给你找麻烦了,对不起。”
孟捕头:“袁广,此事你也糊涂。知府大人已经开罪于你,你干么要跟着格格受冤枉?赶快下马自首立功,知府大人一定赏你官做。”
袁广:“头儿,你平常对我们不错,又是提携我们的恩师,我不能伤你。就衙门里那一群捕快衙役,那个也不是我袁广对手。别说抓不到我们,便是抓了我们,对你们也没好处。少爷和小姐,都与知府连襟。老爷不过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给上司看罢了,你倒还认了真了。”
孟捕头:“住口。我平日教诲你们的规矩,你一句也没记下。我们做衙差的,只知命令职责,不知人情世故。老爷的话便是圣旨,即使不是真心话,我们也要当真话去做。我们只按字面意思去执行,这永远没错。我们是府署快刀,若是老爷用假意玩刀,那只能伤了他自己,与我们无涉。”
袁广:“头儿,既然你这么死脑筋,执意要当真抓我们,那我可就顾不得情面,只好冒犯了。”
孟捕头:“这才是正理,执刀相向,只有敌意,没有人情。看刀。”
两人冲突拼杀。若干回合。
袁广:“头儿,我们俩这么打没意思,我看不如我们俩赌一次如何?”
孟捕头:“赌?赌什么?怎么赌?”
袁广:“当然是赌武功本领,我面朝西,闭上眼睛,你从我后面杀来。我不回头,或者躲过你的刀,或者格开。算我赢。你就放我走,不能追。同样,你面向东,也闭眼等我去杀。你若也躲得开或者格开我的剑,算你赢,我束手就擒。由你押去问罪。你看怎么样?”
孟捕头:“你我相识没有多少天,不过从认识到现在,觉得你还是个比较诚实的人。今天就信你一次,和你赌一注。”
袁广面向西,闭眼道:“头儿,我准备好了,你来进攻吧。”
孟捕头:“好,如果伤了你,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说着打马砍去。
但听“咣”地一声,袁广格开了孟捕头的刀。
孟捕头勒马回来道:“好样的,袁广。我就知道你能格开我的刀,所以才敢和你一赌。好了,该你来进攻我了。”说罢,稳住马,扭过身子道:“我也准备好了,你来进攻吧。”闭上眼睛。
袁广这边叫道:“我要冲了,驾。”勒马回头跑了。
孟捕头听到马蹄声远了,不禁回头看。笑道:“小子,好狡猾。驾。”打马追去。
二人再跑过一山又一山,翻过一沟又一沟。
袁广不时回头看。孟捕头越来越近。
袁广心声:“看来不当真打一架,难以摆脱他呀。好,对不起了头儿。”勒住马等。
孟捕头追上来,叫道:“袁广,说你是个诚实人,为什么骗我?”
袁广:“头儿,少磨嘴。接招吧。”冲向孟捕头。
孟捕头接住,两人再打。
袁广猛用剑一下格开孟捕头的刀,“呀”地一声随势跳上孟捕头的马背,举剑剌向马肚子;乘马还没倒地,又“呀”地一声跳回自己马上;“驾”地一声,打马向东南方飞奔而去。
这里孟捕头也“驾”地一声打马去追,那马却“扑”地一下卧到地上,把孟捕头掀下马来。
孟捕头起来看马。
马肚子旁流出一滩肠子来。
孟捕头叹息道:“好厉害的家伙,刚才要是剌我,也早死了。这个袁广,还是人情第一,我教诲你们的话,你还是一句也没听。”

▲        山沟  女窑
袁广策马回来。
众人迎上。韩忠道:“大师兄,你可回来了。”
牡丹:“大师兄,急死我们了,你是怎么回事?去了这老半天。”
施力:“王宝钏住寒窑——我们头发都等白沙。”
袁广把药递与牡丹道:“快煎药吧,小姐怎么样?”
韩忠:“还是昏迷不醒。”
袁广:“我们在这里不能久留,官兵到处搜查,大街上贴了通缉令。”
曾勇:“刚才大师兄与官兵遇上了吧,看你满脸杀气还没退去。”
袁广:“我遇到了孟捕头他们。追到野地,我把他马剌伤,然后又朝东南方向跑了二十几里,才又绕弯回来。估计他们会去东南方向追我们。这里暂时没事,可是也不能呆时间太长。”
韩忠:“大师兄说得对,等小姐稍好一点,我们立即启程。”
袁广:“马你们放了吗?别把马饿着,我们走路全靠它们呢。”
曾勇:“哎呀,大师兄不说,我们全忘了。”
韩忠:“哎呀,可不是。我们放马去。”

▲        女窑
芍药睁开眼睛。
钱香:“哎呀,小姐醒了。师姐快来,小姐醒了。”
牡丹忙过来:“小姐,你可醒了。”拉芍药手。
芍药:“我这是怎么啦?”
钱香:“小姐,你昏迷两天了。把我们都急死了。是公子去请郎中开了方子,大师兄又跑几十里地,去镇上抓了药,你吃了药才烧得轻了。”
芍药:“瞧我,这么不禁事,拖累大家都耽搁这里。”
牡丹:“小姐快别这么说,谁没个三灾六难头疼脑热的。钱香,快给小姐熬点儿粥来吃,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钱香:“哎”去吹火,放锅熬粥,边下米边道:“师姐,我们的米就剩这两把了,是一次熬完呢,还是再吃一顿。”
牡丹:“先下一半给小姐吃,剩一半下一顿吃,别人都再想办法吧。”
钱香:“哎。”
袁广等放马回来,把马牵马窑。
众人齐来女窑。
钱香:“大师兄、公子,小姐醒过来了。”
众人喜道:“这下好了,总算挺过来了。”齐上前问芍药好。“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小姐,我们知道你会挺过来的。”
芍药歉意地:“感谢大家为我操心,我拖累大家了。”
众:“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施力:“啊,好香的粥味。”
牡丹:“大师兄、公子,这是最后一把米了。我叫钱香给小姐熬了粥吃,我们大家今中午就没有吃的了。”
韩忠:“我们到村里找个人家,买点吃的来。”去身上摸。“哎呀,我没零钱了,大师兄你们谁有零碎银子?”
袁广:“我一点零碎银子,抓药花完了。”
众人都自摸身上纷纷道:“我一点钱也没有了。”“我也没有。”“我也什么都没有。”
韩忠:“我这里有张伍百两银票,拿去买点粮食。”
袁广:“别去了,这里是山沟,人们穷得全家卖了,也值不了伍十两。你拿伍百两去买东西,谁找你钱呢?”
韩忠:“哎,那怎么办?对,找家银号兑换现银去。”
曾勇:“这山沟哪有银号?”
韩忠:“去镇上嘛。大师兄,我去镇上找家银号兑换去。”
袁广:“公子不能去。我暴露了一次行踪,你再去败露一次行踪,孟捕头他们,就知道我们在这附近了。派人各村搜查,就能找到我们这里,我们还能逃离吗?”
韩忠:“可是,我们这顿饭就要饿肚子啊。”
施力:“饿一顿没得啥子关系,我们都是年轻人,挺得住。只要给小姐一点吃得就行,她是个病号,饿不得。”
牡丹:“小姐还剩一把米,最多挺过今晚,明早也没有了。”
韩忠:“大家饿着也不是办法啊,一顿两顿可以,饿上几天,全垮了。”
芍药:“要不我们现在动身走吧,我也能动了。我们离开这里,一到镇上就有办法了。”说着起身,但马上又直挺挺的摔倒。
众人急扶叫:“小姐小姐。”
芍药睁眼流泪道:“我这不争气的身子,我拖累大家了,我拖累大家了。大师兄、公子、格格你们走吧。别管我了,让我死这里算了,我这会儿不想活了。”
牡丹:“小姐,瞧你那么坚强有主意的人,怎么这会儿说糊涂话。大家要是能丢下你我,不救我们不是就行了,何必现在困在这里?”
袁广:“是呀小姐,有困难大家想办法,别说这让人伤心的话。困难总有办法克服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众:“小姐,放心,我们决不会丢下你不管。”
芍药:“我是心里难过啊,我这么不争气。”
钱香揭锅看道:“粥好了,给小姐吃吧。”
牡丹:“好,端过来。”
钱香把粥倒一搪瓷碗里端来。
牡丹接过用口吹,喂小姐吃。
芍药:“我自己来格格,我自己来格格。”
牡丹:“小姐,你就让我还还,我欠你的吧。以前你不也喂我吃药吃饭嘛。”
芍药流泪道:“格格,我们真地比亲姐妹还亲  。”
牡丹:“快吃,快吃,大家都盼着你康复,等着起程呢。”
芍药吃粥。
施力边看芍药吃粥,边自己张嘴巴,流下口水。
曾勇看见,从地上捡一块小木屑,悄悄塞进施力嘴里。
施力拨拉并吐道:“做啥子?你做啥子嘛二师兄?”
曾勇笑道:“我见你饿得流口水了,给你吃东西。”
施力:“大师兄,这可是他先惹我沙,我还他。”抓一跟木柴楼住曾勇要往曾勇口里塞,“来来,木柴会吃,你先吃吃看。”二人扭成一 团。
众人看着大笑。

众人坐火边想办法。
牡丹:“我倒有个办法,就怕你们不干。”
施力:“啥子办法小师姐?只要有吃的,啥子事我也干。”
牡丹:“我们讨饭去。”
众人张大嘴巴。“什么?我们去讨饭啊?做叫花子?”
牡丹:“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小时候不是常去讨饭嘛。小时候我们挣不来钱买粮,师父不是带我们讨饭吗?”
众纷纷:“可我们现在是大小伙子了,我不去。”“我也不去。”“饿死也不去讨饭了,那个丢人啊。”
牡丹:“你们不去,我去,我不怕丢人,我这面子也不要了。粮食没有了,钱换不开,找银号兑换又不敢,你们三四个男子汉,就这么窝囊这里挨饿?我们不吃饭,行。可是小姐不吃更虚弱了。这不是死路一条吗?公子,大师兄、师弟都怕丢人,都不去,你去不去?小姐可是你的人。你饿可以,小姐饿坏了你可要负责,我给你要小姐。”
韩忠无力地:“这样吧格格,你前边走,我后边给你壮胆。到了人家你张口讨要,我帮你拿碗。讨来吃的,你和小姐吃,我不吃行不?”
芍药:“格格,别难为公子了。要讨饭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有钱香我们三人去。他们几个男子汉讨饭去,这不是比杀他们还可怕吗?”说着要起,又倒下。
韩忠突然挺直腰板,坚决道:“小姐放心,我是生在了知府家里,就娇惯起来了。如果生在讨饭花子家,不也从小讨饭吗?人一生什么事都经经也好。孟子曰:‘天将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肌肤,空乏其身……。’如今这正是我‘增益其所不能’的时候。我去,我跟格格学讨饭去。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身份低下一些吗?走,格格。”
众人鼓掌:“公子好气魄,公子好志气。”
韩忠:“走,我们都去。”
众:“哎……我们可没有公子的志气,我们宁可挨饿。”
牡丹:“说好了,我们讨回吃的,除了小姐和钱香,你们谁也别想吃。”

▲        一户人家门前
牡丹叫开门,念道:“福乐人家富贵多,富贵多来多施舍,施舍多来多积德,积德多来多福乐。大嫂给点吃的吧。”
开门的是个媳妇。
大嫂上下打量韩忠和牡丹:“什么?你们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没吃的?骗人的吧,不舍,不舍。”
韩忠:“大嫂,我们是过路的。我们遇到了困难,没办法了。我们不是讨饭的,我们有钱。掏出银票,你瞧,我们有银票 。可是这太大,在这里买不到东西。你就给我们点吃的吧。”
大嫂:“你们拿这么多钱买不到东西吃?谁信呢。走开走开!”关门。
二人无奈地互看了一下,退回另找别家。
牡丹:“你不能说我们有钱,有钱谁还肯给你东西吃?我们要说自己穷,要装得自己饿得走不动了,人家才会施舍我们。”
韩忠:“是。”
又一户人家。二人上前叫门“主人啊,开门啊,讨饭的来了。”
开门的是个小伙子。
牡丹:“福乐人家富贵多,富贵多来施舍多,施舍多来多积善,多积善来多福乐。大哥,给点吃的吧。”
韩忠:“大哥,我们是穷人,你看我们穿得,这么破烂;你看我饿得,面黄肌瘦,都走不动了。你给我们点吃的吧。”
小伙子:“是吗?你看你这身衣服,比员外家的公子还华丽,这也叫破烂?你看你的脸面,油白粉红的,还面黄肌瘦?你们是小俩口吧?小俩口儿算盘打得不错啊,装讨饭吃别人家的,省自家的。啊,脸面不要,只要发家是不是?走、走、走、有吃的也不给你们这样的人。”
牡丹:“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你知道我们是小俩口吗?我们只是朋友,你少胡说八道。有吃的给点儿,不给算了,乱点鸳鸯谱。”
小伙子笑道:“是吗?一男一女一起讨饭,是朋友?谁信,如果不是小俩口,便是私奔出来的一对野鸳鸯。哪个给你们吃东西,饿死活该。”
牡丹:“你再胡说,我反骂你了。你是一辈子也娶不上媳妇的、穷光棍,看见女人你两眼白出火,急死你。”
小伙子:“我打你这小巫婆,乌鸭嘴。”
韩忠尴尬的无地自容,拉牡丹退回。
韩忠:“算了,饿死算了。我再也不讨饭了,饭没讨到一口,倒讨来一阵辱骂”。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牡丹:“你坐下干什么?坐这儿有人给你送饭吃?起来走,还得乞讨,不讨怎么办?”
韩忠:“要讨你去讨好了,我说什么也不去了,饿死算了。我真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是怎么讨得饭?这简直是孙子也不如呢。”
牡丹坐在另一块石头上生气。
几个孩子见陌生人,围过来看。
韩忠没好气地:“小孩子们看什么?又不是耍把戏,都走开。”
牡丹心声:“耍把戏?对,耍把戏。我怎么把老本行都忘了。”起身道:“哎,公子。我有办法了,看我的。”向小孩子们说:“喂,小弟弟小妹妹,你们爱看耍把戏吗?”
几个小孩子答道:“爱看。”
牡丹:“我耍把戏给你们看好吗?”
小孩子:“好。”
牡丹:“可是耍把戏要打锣,我又没锣,你们谁回家拿个铜盆,来给我当锣好吗?”
一个小孩道:“我们家有铜盆,我回去拿。”跑回家拿个铜盆回来,给牡丹。
牡丹接过铜盆,旁边折一树枝一整理,打起盆来,边打边喊:“耍把戏了——,耍把戏了——,都来看把戏了——”
许多大人孩子围过来。许多人从家里出来过来看。
牡丹给人表演武功,打了一趟拳脚,又飞身跃到树上,再跃下来。
众人鼓掌喝彩。
牡丹:“各位大伯大娘大哥大姐小弟弟小妹妹。我们是山东人氏路过这里,遇到了困难。粮食吃完了,钱也花完了,东西全当了,什么也没有了。就剩一张嘴留在身上,还张着口要吃东西。没办法只好来这里铜盆当锣,树枝当枪,给大家表演一段武功。希望各位大伯大娘大哥大姐们,看后回家给在下找点儿吃的。馒头也行,窝头也好,再不然生红薯也不嫌赖。拿来后有更好节目给你们看,下边是魔术哦。各位,回去拿吧。”
人们互相看看说:“回家拿点儿东西给人家吧,怪可怜的,打锣还是借了个铜盆。”“对,得拿东西给人家吃,人家表演得不赖嘛。”
人们三三两两拿来吃的,多是生红薯。小孩子们跑得更快,拿得也多。
牡丹给人们表演魔术。
众人鼓掌。
牡丹:“各位,对不住了,我师姐还病倒在窑洞里,等我回去给她煮红薯吃哩,我要走了。改日再给大家演更好的把戏,今天收场了,今天收场了。”
人们笑着散去。
韩忠高兴地撩起袍子,把红薯包了一大包笑道:“格格,还真由你的。这两下子还真管用,这下好了,我们不用饿肚子了。”
牡丹拿一块生红薯咬一口:“哼,我是谁?我是邙山贫民窑出身的,老叫花子,卖艺高手。这算什么?想当初在洛阳大街上卖艺,人们大把的铜钱往场子里撒,一阵一阵的钱雨呢。”
韩忠:“其实你们的日子,也挺不错啊,还浪漫。强似我一天到晚,呆头呆脑地读书啊,读书,简直是苦行僧。”
牡丹咽下一口红薯:“你要高兴,我教你卖艺,保你不在我之下。”

▲        女窑  傍晚
火上煮红薯。
袁广等人放马回来,马栓好来到女窑。
施力:“哎呀,锅里煮得啥子嘛,这么好闻的气味。”
韩忠:“哎,前边说好了,讨回来的东西你们不吃,遵守诺言啊。”
施力:“不吃,我看看,怕啥子嘛。”揭开锅盖,“啊,红苕。”
牡丹过来:“一边呆着去。看了还不是想吃啊。”用筷子插红薯道:“哎呀,熟了。”端锅放地上,用筷子插一块送芍药面前“小姐,吃晚饭了。”
芍药:“先给他们吃,男子大汉饿了两三天,挺不住。”
牡丹:“说好了他们不吃。小姐,我们只管吃。钱香,你也吃,还有公子你也吃。”自己啃一口。
韩忠和钱香也各捞一块来吃。
施力:“小师姐就是有办法,弄回来这么多红苕,我们两顿也吃不完。”
牡丹:“我们四个人吃,四顿也够。小姐,吃呀。”又给芍药插一块。
芍药:“格格,别捉弄人了。大师兄、二师兄不和我们开玩笑的。”
牡丹:“谁和他们开玩笑了?人家是男子汉,脸面重要。这讨饭花子讨回来的东西,吃了丢人。”
施力:“小师姐,我可没得说丢人沙,你不得好人坏人一锅端沙。”
牡丹:“你去讨饭了吗?你知道这讨饭的脸皮怎样厚吗?”
袁广外出。
施力:“不管你朗个说,我就是要吃沙。我这脸皮也厚,我是专向讨饭的讨饭。”自己拿了就吃。
芍药:“钱香,给大师兄,二师兄拿了吃。”
钱香:“哎。”拿一块给曾勇道,“二师兄,快接着。”
曾勇接了吃。
钱香又拿红薯出外给袁广。
袁广边吃边进来道;“我出去看看马栓好了没有。”
施力:“哼,刚刚栓好的马,又去看栓好没得,鬼才相信。明明是自己,招架不得格格的话。”
袁广:“就你话多,饿了两天,也没饿到你的舌头。”
施力:“这里的人好善良沙,你们是朗个讨到这好多红苕?”
韩忠:“我来告诉你们,格格呀,又抄起了老本行,卖艺。打了一趟拳,飞了两次树,玩了两套魔术,结果人们是纷纷送红薯呀。我说不要了不要了,人家还往我怀里塞。”
施力:“原来是这样沙,早知道老子也跟了去。这个哪个不会沙?大师兄,二师兄,二天我们大家都去。拿出老子们的看家本领,挣他几筐红苕回来,吃都吃不赢,老子们吃个够。”
众笑道:“以前大鱼大肉地也不觉得香,现在几块红薯,倒也这么好吃。”“这才是‘有钱人家肉不香,无钱人家糠也甜’了。”

▲        梁岭村
袁广带曾勇牡丹和钱香卖艺。
人们送来许多红薯。
收场时,一个员外模样的小老头——梁员外,过来拱手道:“四位教师请了。”
袁广等也忙拱手道:“员外请了。”
梁员外:“在下姓梁,人称梁员外。刚才听教师说,你们是路过这里遇到了困难,现在住在北山沟的破窑洞里?”
袁广:“多蒙员外关心,我们就住在这村北一里地山沟里,那里有几孔破窑洞。”
梁员外:“你们还有个姑娘病了?”
袁广:“正是。”
梁员外:“哎呀,这数九天寒地冻的,那里怎么能住?穿沟风如刀子。窑里又潮又没窑门,你们还有病人,那怎么行?”
曾勇:“耽搁这儿了,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办法啊。”
梁员外:“眼看元宵节到了,大年十五的,你们怎么过啊?这样吧,我这人爱行善,家里也有几间闲房。你们要是不嫌简陋,就搬我家过元宵吧。虽然我不算富有,可几顿粗茶淡饭,还能管得起你们,几盆炭火也生得起。免得你们在那破窑洞里受罪。”
袁广:“梁员外真是好人,我们遇到菩萨了。只是我们需要回去,和我们那几个伙伴商量商量。”
梁员外:“应该商量,应该商量。梁二。”
家人梁二过来道:“员外吩咐。”
梁员外:“你带两个人随这几位教师去北沟。如果他们同意来我们家住,你们帮他们搬过来。如果不同意来我们家住,你们回来给他们送去点粮食和柴禾。出门人挺可怜的,别大年十五的,让人在我们这里受罪。人家笑话我们,说这里人不知积德行善呢。”
梁二:“是,员外。梁粗梁长,你们俩跟我去一趟北沟。”
梁粗梁长两人答应一声“是”,过来帮袁广他们拿东西。

▲        梁府
梁二拉马带袁广等人来到梁家。
一派过节景象。有人扎灯笼,有人整院子,有人整大门。
梁二:“梁粗梁长,你们把马拉马棚栓槽上,细草精料喂上。”
梁粗梁长:“是。”拉马去偏院。
梁二向韩忠等让道:“各位教师请进。”带人进大门,行李放在廊下。
梁员外闻讯出二门来迎道:“谢谢各位教师瞧得起我梁家。梁二,安排在客房。”
袁广:“员外太客气了,谢谢员外。”
梁二:“是。”拿行李进客房,梁员外带大家进房。
院里正忙的人都向这里看。
梁员外:“房舍简陋,请客人不要嫌恶。”
袁广:“员外客气了,谢谢员外给我们住这么好的客房。”
梁员外:“不谢,出门人不容易。经常有你们这样的外地人来我这儿住。”
韩忠:“员外真是大善人,子曰:‘见善如不及’,员外可算做到了。”
梁员外:“公子哪里话。”
家人甲进来道:“员外,后院唤你。”
梁员外:“好,就去。”向袁广等,“你们慢慢整理,我有事去上院。需要什么只管告诉家人,他们都会帮助。”
袁广等:“员外只管忙,我们自己整理。”
梁员外与家人及梁二出门。众人送到门口。
袁广:“公子,我看员外家人都忙得很,我们来这里也不能拿大架式,真地装客人了。我们留两人在房里整理铺盖,别人都去给人家帮忙,怎么样?”
韩忠:“这样甚好,我们大家都听大师兄指派。”
袁广:“格格和公子留下陪小姐,钱香帮人家扎灯笼,施力和我帮着挑水扫院子。曾勇去马棚帮忙。你们说怎么样?”
牡丹:“哎,我不在房里啊。我去帮人家扎灯笼,叫钱香留下陪小姐吧。”
袁广:“好吧,钱香就留下陪小姐。”
芍药:“我不用人陪,我现在已经好了。”
牡丹:“你还是快躺躺吧小姐,赶快康复了好过元宵节。”

牡丹来到扎灯笼的几个姑娘处,道:“哎,小姐们,给我也找点儿事做做。”
众人齐看一个华服的姑娘,这是梁员外的女儿梁兰。
梁兰:“你会做什么?劈木头和竹子,行吗?”
牡丹皱皱眉,勉强道:“好吧。”蹲下帮削竹蔑的姑娘削竹子。
还没削几下,“哎呀”一声割住了手,急放下刀捏住手指头。
几个姑娘互相撇嘴。
梁兰头也不抬地:“割住手了吧?你歇着去吧,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做的。”
几个姑娘骄傲地互相昂一下头。
牡丹无趣地蹲一旁看。
姑娘甲:“小姐,该填写灯谜了,我去拿笔墨来,小姐填写。”
梁兰:“好,把谜谱也拿来。”
姑娘甲拿来笔墨。梁兰照谱填谜语。
牡丹:“你们填写谜语还要谜谱啊?”
梁兰:“没谜谱怎么行?你能自己编谜语啊?”
牡丹:“谜谱当然好,就是太陈旧了,怕是年年使用,大家都知道了谜底,猜着就没意思了。”
姑娘乙:“这位小姐说得对,我们这几年对谜老是输,就是因为我们只会些旧谜语,人家一听就知道谜底了。”
梁兰:“你说的谁也知道。可是我们谁会编新的啊?那得有好深的学问,还得有这方面的天才。我们村那几个穷秀才,又笨又呆,一个他们也编不出来。别人还行吗?”
牡丹听出话意,不禁来了精神。道:“其实嘛,这谜语新编也不难。只要知道了诀窍,顺口就是一个。”
梁兰:“嗬,这么说你会编啊?这可不是说大话的。拿我们手头儿的东西,你编一个我听听,编好了我才服你。”
牡丹:“好啊,左一个右一个。”
梁兰:“什么?你能左一个右一个地编?吹牛太大了,牛皮要胀破的。”
牡丹:“‘左一个右一个’是谜语,不是我左一个右一个地吹牛。”
梁兰惊奇:“啊,是谜语啊?我猜猜。”
几个姑娘停下手中的话儿,仰脸思考道:“是不是灯笼啊?左一个灯笼右一个灯笼。”“是门口的狮子吧,左一个狮子右一个狮子。”
牡丹:“答一个字。”
梁兰:“是不是个‘竹’字啊?”
牡丹:“是,小姐。小姐让我用我们眼前的东西编个谜,我看到竹子,所以就编了‘左一个右一个’。”
梁兰极兴奋地:“哎呀,没想到小姐这么有才气啊?你一定读了不少书吧?”
牡丹不屑地:“哼,四书五经,算不得读书。”
梁兰:“哎呀呀,原来是夫子到了寒舍。小姐,刚才怠慢了你,对不起啊。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你要教教我怎样制做谜语啊。”
牡丹:“行,不成问题。我们是‘一月加一月不等于二月’嘛。”
梁兰:“什么?一月加一月不等于二月?”
姑娘丙:“这一加一怎么不等于二呢?又是个谜语吧?”
牡丹:“是呀,你们猜,是什么?”
梁兰:“哎呀,是朋友的朋吧?朋字是两个月字,扣着了一月加一月,朋字的意思是朋友,当然不等于二月了。哎呀,小姐,真有你的,果然随口就是谜语。小姐,我们做朋友做定了。”
牡丹:“做定了。”
梁兰笔一扔,抱着牡丹道;“哎呀,太好了。小姐,你多大了。”
牡丹:“我十八了。”
梁兰:“我十七,我管你叫姐了?姐,夫子姐,你教我编谜语啊。”
牡丹:“好,教我妹妹编谜语。”
姑娘甲:“小姐,今年元宵夜赛谜会,我们请这位小姐帮我们好吗?”
梁兰:“那还用说,当然要请。快告诉爹去,叫他不必为赛谜会发愁了,我们有救星了。”
姑娘甲急去。
姑娘甲搬来梁员外。
梁兰一下吊在员外脖子上:“爹,我们有办法了。我这位姐姐会编谜语,编得快得不得了,那是出口成章啊。我们请她帮我们,今年赛谜会上赛谜去,你不必为这事犯愁了。”
梁员外向牡丹笑道:“小姐休要见笑。小女在家娇惯坏了,见了人不成样子,人来疯。”
牡丹屈膝道:“员外客气了,小姐天真无邪,活泼直率,我喜欢这样的人。”
梁员外:“刚才丫头说,小姐擅长制谜,随手拈来,出口成章?”
牡丹:“都是玩的东西,不算正业,员外何必当真。”
梁员外:“那么请小姐上房说话,我有事请教。”
牡丹:“员外请。”
梁员外:“小姐请。”
赵员外前边领路,梁兰挽着牡丹,又说又笑又跳地走向上房。
袁广和施力看到牡丹被重视的样子,目瞪口呆。
施力:“怪得很,小师姐无论到哪个地方,都是受欢迎得很,她身上有没得啥子迷魂药?”

▲        梁家上房
梁员外让座:“小姐,请坐。兰儿,叫人来沏茶。”
梁兰:“我自己去。”向内走。丫头已端茶来,梁兰接过来,上茶。
牡丹:“员外请坐。”
二人入座,梁兰站牡丹身后。
梁员外:“小姐,请恕在下冒昧,不知可否当面一试小姐制谜?”
牡丹:“员外休听小姐夸张,我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
梁员外:“小姐休要过谦,在下是庄重请求的。”
牡丹:“既然这样,就请员外出题。”
梁员外看一眼茶杯道:“请小姐以茶水为谜底,不知可否制出一谜面来?”
牡丹略思,轻唱道:
“看似糖水味道苦
“说是药汤无病治
“客人来了先上它
“饭后闲话它陪侍。”
梁兰鼓掌叫好道:“好,好。爹,怎么样?我不是瞎吹吧。”
梁员外“咚”地给牡丹跪下:“请小姐务必救救我们这个村子。”
牡丹慌得急忙拉梁员外道:“哎,员外,别这样,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商量。你这么大岁数,给我下跪折我寿。”
梁员外归座:“小姐有所不知,在下心里急啊。我们这村叫梁岭村。村里富裕人旺。可是这几年,村里年轻小伙都讨不到媳妇,姑娘嫁外村人家也瞧不起,人家都说我们村人笨,没前途。”
牡丹:“这是为何?”
梁员外:“我们这几个村有个风俗,每年元宵夜,要做一场谜语比赛大会,各村派人上台比赛。哪村赢了,大家便说那村人聪明好学有前途,姑娘争往那村嫁,小伙子争要那村的姑娘。哪村输了,人家便说这村人笨,懒惰,没前途。姑娘也不愿往这村嫁,这村的姑娘嫁了外村,人家还瞧不起。因为我们村,这几年赛谜老输,所以村里许多年轻小伙子,都找不到媳妇,而姑娘争往外村走。小姐,这样下去,我们梁岭村不是要败落吗?我是村里头户,所以我心里急啊。这赛谜其实也是赛我的力量,能力和面子啊。”
梁兰:“爹,今年请我这新姐姐上台,我想我们一定能赢。”
梁员外:“刚才一试我也看到了,小姐果然才华横溢。如果小姐今年元宵夜,能到赛谜会上助我一臂之力,我一定重重酬谢,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牡丹:“员外和小姐不必把我看太重了。我也是一时聪明一时糊涂的。不过听员外刚才一番话,看来这事,不光是元宵节大家玩儿的事,而是关系到一个村子兴衰的大事,我应了。只是我先说明,输赢我可不敢保证。员外如能找到更好的制谜高人,我愿做帮手。”
梁兰拍手道:“太好了,姐姐应下了。爹,别怕,今年我们一定赢。”
梁员外也异常高兴道:“一定赢。梁二。”
梁二应声进来道:“员外吩咐。”
梁员外:“吩咐厨房,今中午设宴,说我招待贵客。”
梁二:“是。”离去。
牡丹:“员外不必这样客气嘛。”
                                        第二十七集完
37# 2023-4-20 20:04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21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八       集
▲        赛谜大会  旷野  夜
赛谜台上,汽灯照得如同白昼。
台下场面热闹非凡。龙灯,狮子,舞蹈,高跷。一村一个样。
梁岭村的赛谜队伍,锣鼓开道,龙灯前行。后边一队几十人高举灯笼。梁兰带一群姑娘小伙子专备对谜语。牡丹走梁兰后边。袁广韩忠等人也加入对谜队伍。

梁员外从后面赶来:“兰儿,兰儿。”
梁兰:“爹,我在这儿。”
梁员外拿出一本书:“你这丫头,迷谱怎么都忘家了?”
梁兰:“爹,我姐说不用带,带了也用不上。”
梁员外:“你拿着吧,万一用上呢。有备无患嘛。”
梁兰接谜谱:“没事的爹,你放心。”
梁员外:“你姐她们呢?”
梁兰:“在后面啊。”抬头看,“哎,跟得紧紧的,怎么不见了?”
梁员外:“快找,别等一会儿开始了,找不着她。”

牡丹拉芍药钱香正在猜外村的灯谜。
各村为了提高自己村子名声。都设有一些散碎灯谜,供人猜玩。一般是一两排人,每人持一支竹,竹子用锦帛外缠,竹顶端弯下来,吊着一个灯笼。灯笼上写有谜语。
牡丹在一个举灯笼的人面前问道:“哎,大哥,你这谜猜中了奖什么?”
举灯人甲:“奖一块手帕。”
芍药:“你把灯放低一点儿,我们看不清。”
举灯人甲把灯举低,灯上写:“上一山来下一山,一走走到山外边。答一字。”
芍药念完谜面道:“这是个‘出’字吧。”
举灯人甲:“正是。小姐,这是你的奖品。”给芍药一块手帕。
钱香:“哎哟,小姐你好棒啊。”
芍药:“钱香,这手帕送给你。”
钱香:“我不要,我自己猜谜挣一个。”
牡丹看举灯人乙的灯道:“大哥,你这灯谜的奖品是什么?”
举灯人乙:“是一把扇子。”
牡丹看着念道:“温习又温习,振翅天上飞。钱香,你来猜。”
钱香:“这是不是羽毛的羽字啊?”
牡丹:“是。”
举灯人乙:“这位小姐猜中了,这是你的奖品。”给钱香一把折扇。
钱香高兴地直跳:“哇,真好,今晚的赛谜会真好。人家这里的人真会玩,这元宵节过得棒极了。”
台上主持人宣布:“各村杂耍先停了,赛谜会开始了——,第一场,韩洼对梁村沟。”
台下的各式锣鼓乐器停止,人们都向台上看。
韩洼和梁村沟的唱谜队伍,各自举着横幅登台。排列两阵。
梁兰在人群中寻找牡丹:“姐——,姐——”

梁员外也在人群中找牡丹:“牡丹小姐——,牡丹小姐——”

台上左右两班人对谜语歌。
韩洼姑娘领唱,韩洼众人和唱道:
        “有字左红右也红
          有字左白右也白
          有字上黄下也黄
          有字上绿下也绿?”
梁村沟人对唱道:
         “赫字左红右也红
           冰字左白右也白
           圭字上黄下也黄
           葬字上绿下也绿。”

台下,梁兰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姐——,姐——”
钱香:“我们在这儿哪——。师姐,梁小姐找我们哪,我们回去吧?”
牡丹:“别急,我还没猜到一件奖品嘛。”
梁兰找过来:“姐,你们原来在这儿啊。”
钱香:“我们在猜谜赢奖品呢。”
梁兰:“姐,快回去吧,马上该我们上台了。”
牡丹:“你们先走,我猜一件奖品马上就去。”
梁兰:“姐,走吧,我爹都急死了。生怕找不到你把事误了。”
牡丹:“哎呀,那得快走,别让老人家到处找我们。”
四人穿人群回到台下。

台上主持人宣布:“第一场完,第二场开始,鸦岭对梁岭。”
两村唱歌的人纷纷登台。
梁兰带众人上台,牡丹和芍药钱香等也上。
鸦岭人道:“梁岭人,准备好了吗?”
梁兰道:“鸦岭人,开始吧。”
一鸦岭小伙领唱,鸦岭众人和唱道:
        “心一点呀心一横
          心半外呀心无影
          两字天干和地支
          两字战事立军功。”
牡丹用手指在自己手心画道:“天干,地支?战事……?”向梁兰,“是‘戊,戍,戌,戎四个字,你们看对不对?”
芍药点头道:“对,天干地支的‘戊’是‘心无影’,‘戌’是‘心一横’,‘戍边’的‘戍’是‘心一点’,‘戎机’的‘戎’是心半外。”
梁兰:“对。”领唱,梁岭众人和道:
        “戍字守边心一点
          戌字地支心一横
          戎字军事心半外
          戊字天干心无影。”
众唱完齐道:“对不对啊,鸦岭人。”
一鸦岭姑娘又领唱道:
        “梁山伯呀祝英台
          身着花衣飞起来
          站在花上歇一歇
          后面追来马文才。”
梁兰回头道:“姐,他们这谜底是蝴蝶,我猜出来了,是蝴蝶。”
梁兰:“哎,鸦岭人,谜底是蝴蝶。”
鸦岭姑娘:“你们用歌答呀,你们能吗?”
芍药:“我来。”领大家唱道:
        “两只小虫是妻夫
          爱在花上飞又舞
          一个姓虫名古月
          一个姓虫名世木。”
芍药:“哎,刚才那位小姐,我们对得对不对啊?”
鸦岭小伙:“哎,我没听到他们对出‘蝴蝶’两个字啊。”
鸦岭姑娘:“对了,‘一个姓虫名古月’,是‘蝴’字;‘一个姓虫名世木’是‘蝶’字。人家这还是以谜对谜呢。不好,今晚我们遇到强手了。”
鸦岭小伙:“梁岭人,你们听好了,最后一首歌,对出了算你们半赢,对不出你们就认输。”
梁兰:“鸦岭人,你们唱。”
鸦岭小伙领唱道:
“观看的眼儿长在哪
疼痛的眼儿长在哪
  弃置的眼儿长在哪
  想事的眼儿长在哪?”
梁兰:“姐,这怎么答啊?”
牡丹:“观看,就是我们正常的眼睛,疼痛的‘眼儿’是脚上长的‘鸡眼’吧?弃置的‘眼儿’好象是‘肚脐眼儿’?”
芍药:“是,应该是肚脐眼儿。”
牡丹:“想事的‘眼儿’当然是‘心眼儿’。”
梁兰恍然大悟:“啊,是这样。我来答。”
鸦岭小伙:“喂,梁岭人,快点儿啊,我们等得要睡着了。”
梁兰:“鸦岭人,你们听着。”领唱道:
        “眼睛观看长脸上
          鸡眼疼痛长脚上
          脐眼弃置肚皮上
          心眼想事长心上。”
众和唱毕齐问道:“对不对啊,鸦岭人。”
鸦岭小伙:“恭喜你们,你们赢一半了。该你们出谜我们对了,如果我们也全对出来,大家扯平。”
鸦岭姑娘:“今年是怎么回事?这么难的谜他们都对出来了。”
梁兰:“姐,这下你来吧。”
牡丹:“好,你让大家准备好。”
梁兰:“哎,大家别说话。下面该我们出谜了,听好,和唱时声音要宏亮要整齐,好不好啊?”
梁岭众人:“好!”
梁兰:“喂,鸦岭人,听好,我们开始出谜了。姐,开始吧。”
牡丹领唱道:“出一个谜语给你辩
何人终身不吃饭?”
梁岭人齐和道:“何人终身不吃饭?不呀么不吃饭……”
鸦岭小伙:“这有什么不好猜?是泥菩萨。”
牡丹:“说菩萨,是菩萨,开口只会叫妈妈。”
众和。
鸦岭姑娘:“是山羊。”
鸦岭小伙:“还有绵羊。”
牡丹:“说是羊,还真是羊,三间房子没大梁。”
众和。
鸦岭姑娘:“三间房子没大梁是什么?”
鸦岭小伙:“是窑洞,不光没大梁,连椽子,檁也没有。”
鸦岭姑娘:“对,是窑洞。”
牡丹:“说是窑正是窑,河里搭座没墩儿桥。”
众和。
鸦岭姑娘:“是船。”
牡丹:“说是船,算是船,吃块盐巴偏不咸。”
众和。
鸦岭有人道:“盐巴哪有不咸的?”
鸦岭小伙:“是糖,冰糖。”
牡丹:“说冰糖,是冰糖,家里养了一只狼。”
众和。
鸦岭姑娘等惊道:“什么?家里养一只狼?”
鸦岭小伙:“是狗。狗和狼长得很像。哎,是狗。”
牡丹:“说是狗,便是狗,滚起石头下山走。”
众和。
鸦岭姑娘:“这太快了,反应都反应不过来。什么会在山上滚石头啊?”
梁兰:“哎,鸦岭人,快答啊,我们也等得睡着了。”
鸦岭小伙:“是不是山洪?”
鸦岭姑娘:“对,就是山洪。”
牡丹:“说山洪,是山洪,没脚没腿也会蹦。”
众和。
鸦岭姑娘:“这一个比一个难,什么没脚没腿也会蹦啊?兔子?不对;跳蚤?跳蚤也有腿啊。”回头向鸦岭众人道:“哎,你们都想想啊,什么东西没脚没腿也会蹦啊?”
众乱纷纷道;“树叶。”“石头。”“瘸子。”“什么瘸子,瘸子也有腿。”
梁岭人纷纷道:“说呀,到底是什么呀?”“我们回家睡觉了,等睡醒了再来听你们的谜底。”“说呀,急死我们了。”
鸦岭小伙:“吵什么?不可以我们想想啊?”
梁兰:“想什么啊?答不出来就认输呗。”
众:“就是,猜不出就认输嘛。”
鸦岭姑娘红着脸拱手道:“对不起,我们是猜不着。请教小姐,谜底是什么?”
牡丹:“是鱼啊。”
鸦岭姑娘拍手惋惜道:“哎呀,可不是。我们怎么只往山上想,没往水里想呢?”
鸦岭众人:“就是,鱼是没脚没腿的,可是能蹦。”“鱼怎么没脚没腿?那尾巴不等于脚和腿吗?”“尾巴怎么能算脚和腿?要是算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叫脚叫腿呢?”
牡丹:“说是鱼,就是鱼,满腹的文章真有趣。”
鸦岭姑娘和小伙争答道:“这是书。”
牡丹:“喂,你们认‘输’了吧?”
梁兰跳道:“哎,他们认输了,从他们自己口里说输了。”
梁岭人乱跳乱蹦:“他们输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哎,好多年了,我们翻身了,我们终于赢了。”
众人抬起牡丹和梁兰,把她们抛向空中,连抛几次。
梁员外笑。

台下人群里,迟重向县衙役甲:“我回去搬兵,你在这儿盯着,这次我们立功封赏的机会来了。”
县衙役甲点头应道:“典史快去快回。”
迟重回头大步离去。

▲        洛阳县衙后堂  夜
宋知县与迟重商量。
迟重:“这次我们不必偷偷摸摸地了。我们光明正大帮知府捉拿钦犯,他有什么可说?”
宋知县:“好。我们全力出动,加上府署的人,不信抓不到他们四五个人。”
迟重:“我还有个主意,包我们这次行动、一定胜利。”
宋知县:“老弟快说,我说过,只要这次抓钦犯你立下大功,我包你能受吏部重视,重新起用。”
迟重:“我已打听明白,他们师父这次病重刚愈,身体虚弱无力,现在还住在邙山,我们把他抓来……”
宋知县:“可是人家这次,没有参与犯罪,我们抓人家不行吧?”
迟重:“他是没犯罪,可他徒弟们犯罪了。我们抓他做人质,要挟他徒弟们。我想至少会扰乱他们的斗志,有利我们行动。”
宋知县:“好,还是老弟有办法。”

▲        梁员外家  上房  夜
梁员外陪牡丹等众人,一起吃元宵过节。众人已入座。
丫头端元宵上桌,每人面前一碗。
丫头又端来灯盏若干,每人面前放一个。一个小碟盛着。
丫头再拿火来逐个点燃。
施力道:“哎,员外。这屋头有几个大灯,这么亮。我们面前还要再放小灯,浪不浪费沙?”
牡丹:“是啊,这一人面前点一盏小油灯做什么?”
梁兰:“吃啊,怎么了姐?你没吃过啊?”
众人大惊道:“啊?这灯也能吃啊?听都没听说过。”
梁员外:“这叫十里不同俗啊。我们这儿十里八乡、元宵节都有这个。灯盏用面食捏成蒸熟,里边拌有几种肉馅儿,倒进几滴香油,中间一根灯芯点着就是灯盏。吃时这样,手举灯盏对神祈祷,祈祷完了一口吞下,今年必定幸运吉祥,前途光明。”
钱香:“哎呀,这明晃晃的灯火吞进肚里,那不烧烂肠胃了?”
梁兰:“没事。我先吃给你们看。”拿灯盏祈祷道:“老天爷呀老天爷,请你保佑我姐,今年鸿喜高照,前途光明,找一个如意姐夫。”“哇”地一下吞下了灯盏。咀嚼着。
众人齐笑。
牡丹:“你说什么嘛,这死丫头,等会看我怎么羞你。”
芍药:“这祈祷是为别人祈祷吗?”
梁员外:“给谁祈祷都行,没有拘束。”
牡丹:“来,我们给兰儿祈祷,请老天爷保佑兰儿,今年找个好新郎,明年让梁员外抱个胖外孙。干杯!”也猛吞下灯盏。
芍药和钱香也一齐道:“我们也随了师姐(妹)的祈祷,请老天爷成全。”也各自吞下灯盏。
梁兰:“你们合伙欺负我。我这元宵都给你们吃,把你们都撑得没成亲,先大肚子。”端自己元宵往牡丹、芍药、钱香碗里拨倒。
三人不防,急“哎、哎”去挡,已是来不及,碗里的汤都溢了出来。
梁员外笑道:“这叫做圆满成功啊。”
众人吃灯盏。
施力吞下灯盏道:“我又有个新歇后语,正月十五吃灯盏——心知肚明。”

▲        府暑衙门前
队伍整装待发,孟捕头、张班头,军中的副将、参将、游击也带兵骑马跟从。
宋知县与知府等已上马。
宋知县:“大人,你说几句。”
知府:“各位兵将听了,这次我们捉拿钦犯,非同一般,因为他们都会武功。所以,我们又请来军队的副将、参将、游击诸大人协助。务必把朝廷钦犯捉拿归案。即便是我家少爷,也决不能漏掉,如有徇情王法,与罪犯同罪论处。”回头向宋知县,“宋大人也说几句?”
宋知县气昂昂上前,清清嗓子:“刚才知府大人讲了,这次行动非同小可。一是钦犯武功高强,其中袁广、曾勇,和那个牡丹,都是高手,大家对阵时要小心。不过我们人多,可以俩人仨人对他一个嘛,还能怕他?二是钦犯中有三个人身份有点特殊。首先是那个牡丹,曾被老佛爷封为格格。但是大家不用忌讳这些。原来有老佛爷护着她,她自然厉害。现在呢,老佛爷亲自下令捉她送京,当然是不再护她了。因此,你们对她也只管痛下杀手,如果活捉了当然最好,万一失手伤了她,甚至不小心杀了她,也不要紧。只有功没有过,因为这是老佛爷的旨意。便是她拿出老佛爷赏她的璎珞珠子,那也不管用了,不必害怕。再就是知府大人的亲眷。一个是他的公子韩忠,再一个是他的媳妇赵芍药。这两个人尽量要活捉。他们俩都没有武功,好办的很。至于顾及到知府大人的人情,我认为不必太看重了。因为他们对抗朝庭,给知府惹下了灭门之祸。我们这次去捉他们,是帮知府大人的。只有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帮知府大人捉拿他们归案,知府大人才可免罪。因此,我相信知府大人只能感谢你们,不会怨恨你们的。知府大人,你觉得如何?”
知府无奈地点头:“很是,很是。你们按宋知县说的做就是。”向孟捕头,“出发。”
孟捕头:“出发。”带头打马前行。

▲        梁员外家大门外。
梁员外给袁广一行人送行。家人拉来四匹马。马上驮草料食品。
袁广:“员外请留步,我们告辞。”
梁员外:“梁二。”
梁二过来带一包裹,“员外吩咐。”
梁员外接过包裹向袁广:“马的草料和人的食品,我已经叫他们驮在马上了。这是二百两银子相赠,供各位公子和小姐路上吃茶。”
袁广:“员外太客气了。食品草料,我们带上,银子决不敢收。”
韩忠:“我们有银子用。请员外不要见外。”
梁员外:“公子不必隐讳,我已观察清楚。象公子等人这样般潇洒磊落之人,必是花钱如流水。可是来这儿几天,却不见公子小姐花出分文,足见是囊中羞涩。二百两纹银,不成敬意,还望公子收下,路途上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

梁兰缠着牡丹:“姐,你就带上我吧,我好想跟你们到处玩玩,一天到晚困在家里,把人都闷死了。”
牡丹:“乖妹妹,别执拗。员外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若去了,员外可指望谁呢?那出门闯江湖,可不是好玩的,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姐姐是没办法,要不,可不愿过这样日子。”
梁兰:“姐姐答应教我谜语,我还没通路呢,我跟姐姐出去几天,学会了再回来。”
牡丹:“我教你那几种制谜方法,已经够你用了,剩下全靠自己悟性。你自己又有谜谱,照着摹仿就是。”
梁兰:“姐,我真舍不得你走。”
牡丹:“这样吧,等我们有了安定的地方,住下过日子,我来接你去玩。”
梁兰:“真的?姐,你来接我?”
牡丹:“真的,来接你。”
梁兰:“姐,我可记着你这句话了。芍药姐姐,钱香妹妹,你们可是证人。如果你们有了好地方,住稳了,一定催姐来接我啊。”
芍药钱香:“我们记下了,请小姐回吧。”
众人欲上马。
芍药:“格格,我和你同骑,我还抱你腰。”
梁员外:“你们最好分散开,一个男的带一个女的。这样稳妥。”
袁广:“公子,你带小姐吧,我带师妹,让曾勇带钱香。”
韩忠;“好吧。”
众人上马,向梁员外和梁兰拱手道:“员外留步,小姐留步。我们走了。”打马离去。
惆怅的梁兰。

▲        山路
四匹马一字儿先后行进,不紧不慢。
牡丹抱袁广后腰,回头道:“小姐——,走路挺闷的,我们唱歌好不好?”
芍药抱韩忠后腰喊道;“行啊——,格格,唱什么啊?”
牡丹:“我们对歌好吗?”
芍药:“行啊——,你来问,我们对。”
牡丹:“好,我唱,你们在后边能听到吗?”
芍药:“能听到——”
牡丹:“钱香能听到吗?”
钱香:“能听到——。”催曾勇道;“二师兄,跟上点儿。”
曾勇打马:“驾。”紧跟韩忠。
牡丹:“我唱了——
世上什么它最大来
世上什么它最小来
世上什么它最长来
世上什么它最短来。”
袁广韩忠曾勇钱香施力齐做和唱。
芍药:“志士心胸它最大来
妒妇心眼它最小来
贪官黑手它最长来
奸商称杆它最短来。”
众再和芍药唱。
牡丹:“世上甚人最富有来
世上甚人最贫穷来
世上什么它最苦来
世上什么它最甜来。”
众和。
芍药:“知足的人儿最富有来
贪婪的人儿最贫穷来
酷吏的吼声它最苦来
儿孙的笑声它最甜来。”
众和。
他们走在一条沟底。
宋知县等追捕的队伍赶到。
宋知县:“他们在哪儿——”
孟捕头:“包围他们。”
马队从四面包围袁广等人。
袁广看见了孟捕头的人,转向韩忠道:“公子,格格,我们被包围了。”
韩忠:“大师兄,我们找个有利的地形。二师兄,施力,我们一切听大师兄指挥。”
袁广:“快,前边悬崖下有两孔窑洞。我们让小姐和公子藏进窑洞,我们在悬崖下依山做战,坚持到天黑,便好逃跑。”
曾勇:“知道了。”
施力:“知道了,大师兄。”
众人奔向悬崖。
韩忠和芍药下马进窑洞。
众人也下马。把马牵进窑洞。然后出来守在窑洞门口。
袁广:“格格和钱香守在洞口,曾勇施力和我守洞外。如果他们攻时间长了,我们轮番出战,轮番休息。”
牡丹:“既然这样,不如我和大师兄一班,二师兄,施力和钱香三人一班,一班战一场。”
袁广:“也好,曾勇和施力,你们先守洞口,换师妹外边来。”
二人:“是。”换过牡丹。
孟捕头带人来到悬崖前,道:“袁广,说与你师兄妹几人,早点儿交械投诚,或可保全性命。否则罪上加罪,只有死路一条了。”
袁广抱拳:“头儿,休要啰嗦,只管来杀。袁广宁可死在头儿的刀下,不愿披枷受辱。”
孟捕头与张班头还有陈巡检等上前,袁广牡丹接着,众人大杀一场。
知府和宋知县骑马过来。
知府:“孟捕头先停一下,我有话要说。”
孟捕头等退回。
知府在马上拱手道:“微臣参见格格,格格吉祥。”
牡丹:“我吉祥个屁。被你们追得象黄鼠狼抓鸡,钻都没处钻,还吉祥?”
知府:“格格若随微臣进京,在老佛爷面前好言相对,未必就死。可是格格这样,又是逃跑又是抵抗官兵,那可是严重抗旨,不该死也要死了。”
牡丹:“我若被押进北京,生死未卜,然而带累小姐一定难活。祸是我闯的,你只执我一人,我便俯首就擒,要杀要剐随便。现在连累小姐一同赴死,小姐实在冤枉。而且我们已经逃跑,罪上加罪。反正是死,不如拼命。你只管叫人来杀,不必再劝了。”
宋知县:“格格走到如今地步,全为别人所累。倒不如格格自首,老佛爷必宽容于格格。”
牡丹:“宋知县,我知你居心不良。你想利用本格格的案子,推倒知府,你好取而代之。可怜知府大人,陷入你等小人阴谋,也无办法解脱。”
宋知县:“你……你……你胡说八道。上啊,都上啊。谁抓了这疯子格格,必重赏啊。”
众衙役齐上。
牡丹袁广杀倒多人。
参将和游击加入战斗。
曾勇:“大师兄,师妹,你们退回来稍歇,我们上。”
曾勇钱香施力接战参将等人。
副将:“弓弩手,射。”
许多弓弩手并排向前,向曾勇等发箭。
曾勇等拨开箭矢。
袁广:“曾勇,你们退回来 ,我们轮守洞口。”
曾勇等三人边拨箭边退回窑洞。
袁广一人守洞口。
牡丹向曾勇:“二师兄,施力,钱香,我们只须守住洞口,不要再出去了。他们虽然人多,但是攻洞口用不上,他们拿我们也没办法。”
孟捕头向知府道:“知府大人,这样不行。我们人多用不上,他们一人守洞口,我们就攻不进去,必须另想办法。要不天一黑,他们必突出来逃跑,那时追也没地方可追了。”
知府:“捕头有什么办法,只管使用。只要抓到钦犯。”
孟捕头:“属下遵命。属下以为,眼下火攻最好,只是一时找不到许多柴草。”
迟重:“属下带人去附近村里找来。”
知府:“给村里人说明白,我们买他们的柴草。你们把用谁家多少记下来,以后给他们钱。”
迟重:“属下遵命。”

▲        村里
迟重带人搬村民柴草。
女村民:“哎哎哎,你们把我们的柴草都拿去,我们还拿什么生火做饭呀?”
迟典史:“不用怕,我们给你钱,你再买就是。”
女村民:“十冬腊月的,哪里有柴草卖。买不到。你们别搬了。”
迟典史用刀指向女村民道:“去,买你柴你还不愿意,那就征用。征用,知道吗?钱也不给你。”
女村民:“你们这些强盗,土匪。”
迟重看衙役几人停手站着看,吼道:“看什么?快搬。逃了钦犯,误了军机,拿你们几个顶罪。”
几个衙役忙再动手搬柴。
女村民边骂边上前阻止。
迟重一脚踢开女村民,用刀指着。
几个衙役每人抱一捆柴草。
迟重用刀指着女村民退走。
女村民追出门,坐在地上大哭大骂。

衙役们在孟捕头指挥下,从悬崖上抛下许多柴草于洞口,然后射去火箭放火。
火焰冲天。
袁广等退回窑洞内。
浓烟冲向洞里。
大家咳嗽。
袁广脱衣向外扇道:“快,都拿衣服来扇烟。”
曾勇施力韩忠都拿衣服来,边咳嗽边扇。
钱香咳得厉害,芍药把钱香抱在自己怀里。
袁广:“这样乱扇不行,我们一齐扇。来我喊一二,我们一齐。一——二。”
四人一齐摆动衣服。有节奏地喊着:“嘿,嘿,嘿,嘿……”
烟被扇出去。
芍药:“还是大师兄,到底有办法。要不,我们在这里边,必像熏獾一样让他们熏死。”
牡丹:“哎哟,小姐还知道熏獾?你在哪里见过?”
芍药:“我哪里见过?还不是你说的。你说你们小时候,大师兄带你们在邙山熏獾。”
钱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牡丹:“那时师父还没捡到你,你怎么知道。”

孟捕头又指挥衙役们从水沟挖来稀泥,投掷窑洞。
袁广用剑阻挡,泥沙迷了眼。
袁广:“曾勇施力,你们快拿床单来挡。我眼睛被迷了。”
曾勇施力韩忠三人忙拿床单,站立洞口两边,展开单子。
泥沙带水,甩射在单子上。
芍药用发夹为袁广拨眼里泥沙。
泥沙停止。
双方僵持。暂停攻守。

牡丹:“他们可能准备直接进攻了。我们让开洞口。让他们进来。人多进不来,进来一个我们一齐剌他,看他如何。”
众人退洞内两旁,让开洞口。

迟重督促衙役道:“上,一齐上,谁不上,与罪犯同罪。”
若干衙役结群结队,弯腰提刀慢慢走向洞口。
一衙役向洞内探头,牡丹一剪剌去,衙役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孟捕头突进洞口,众人一齐剌去,孟捕头“哎呀”一声,用刀格开众人,跳回去。

忽然,宋知县大叫:“牡丹格格——,请你出来一下,你看看谁来了。”
牡丹欲出。
袁广:“师妹别上当,小心有诈。”
牡丹又退回。
宋知县:“牡丹格格,你们师父来了,你们还不出来见见吗?”
牡丹探向外看。
迟重与陈巡检押着戴枷的师父,站在山洞不远处。
牡丹大叫:“师父——,大师兄,快来救师父。”早已冲出杀向迟重。
孟捕头张班头及参将等一齐杀向牡丹。
袁广曾勇钱香等也一齐叫着师父冲出。
师父:“牡丹,袁广——,你们快回去,别上当——”
众人哪里听从,好一场斯杀。
孟捕头向身边两捕快道:“你们俩个,带两个枷,跟我来。”
两捕快拿枷,随孟捕头进洞。

捕快押带枷的韩忠和芍药出来。

师父:“袁广,牡丹——,你们几个快跑,跑掉一个算一个——,不要在这里打了,别管我——”
袁广:“宋知县,你混蛋——,我师父有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我师父?”
迟重把刀压在师父脖子上,叫道;“牡丹格格,袁广——,赶快放下武器,要不我杀了你们师父。”
袁广等人几次冲突,都被副将参将等打了回来。
迟重割下师父一绺头发,举示道:“袁广——,我喊一二三,第三声落地,你们还不放下武器,我可就真杀你们师父了。你们看,这是我割掉的你们师父的头发。一——,二——,三——。”
牡丹:“不要杀我师父,我们投降。大师兄,二师兄,钱香,我们投降。”自己把刀剪扔在地上。
袁广:“知府大人,如果你答应立即放了我师父,我们就投降,要不我们就血战到底。”
师父:“袁广,你们不要上当,别管我,快走。”
知府:“只要你们投降,我就放了你们师父。”
袁广:“曾勇,我们投降吧。”扔掉手中的剑。
曾勇等也扔下武器。
衙役们扑上来给他们上枷锁。
牡丹:“知府大人,我们已经投降了,你放了我师父。”
师父悲伤道:“哎呀,你们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承想你们这么不济。”
知府:“宋知县,放了他们师父吧。”
迟重:“不能放,他与罪犯有牵连。”
知府:“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说话。快放人,本府已经答应了人家。”
迟重:“那我拿什么邀功请赏?”
知府:“有你的功和赏,放人。”
迟重看宋知县。
知府:“宋知县,这是你的人吧,快叫他放人。我们不能失信于公主他们,要不现在还在打杀呢。”
宋知县:“放人,放人。”
迟重打开师父的枷锁。
师父上前一个个摸牡丹和袁广等人,带泪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结局啊?”
知府:“押他们回府。”
孟捕头推芍药和韩忠:“走吧,少爷。”
牡丹苦丧着脸道:“小姐,我们失败了。”
芍药挺着胸道:“大不了大字化为一,满地流朱砂嘛,什么不得了。”

▲        牢  夜
动听提饭盒送饭。
狱卒打开门道:“袁广,你们饭来了。”
几人齐叫:“动听,”
动听进门打开饭盒道:“大师兄,这是你们的饭。”打开另一盒道:“公子,这是你的。”
韩忠:“怎么两样?”
动听:“你的饭是夫人准备的,大师兄他们的饭,是我和浇花几个做的。”
袁广:“也真难为你们了。动听,给格格和小姐她们送饭了吗?”
动听哭道:“格格和小姐,昨晚就被知府和孟捕头,偷偷押送北京了。听说要等审完她们,才处置你们。”
韩忠:“动听,别哭,别哭。你告诉我,我们花园里那棵‘百鸟朝凤’,这些天干了吗?”
动听:“别提它了公子,都是它惹得祸。要不你们也不会遭这么大罪。”
韩忠:“不,动听。如果它没干,格格和我们都还有救的余地,我问你就是这个理。”
动听擦泪:“没干,你们走了以后,我和浇花锄花还有红莲白荷几个姐姐,天天去浇水,浇完水就蹲在那里哭。今天还看了它,没干。你们挖出的别的棵都枯萎干了。”
韩忠:“这就好,我们还有办法。”
袁广:“少爷是说,只要‘百鸟朝凤’不死,老佛爷不一定会杀格格和小姐?”
韩忠:“是啊,连我们也不一定死。”
施力等齐有喜色道;“什么?公子是说我们还有救?”
韩忠:“只有试试了。可是谁能到北京,去见皇上或老佛爷呢?谁去诉说我们的冤情呢?”
施力:“哪个也不得去,格老子都关在这死牢头头,朗个去?”
韩忠:“动听,你回去告诉夫人,叫她务必来看我。说我有重要话和她说,是救我的办法。”
动听:“是,公子。哎,你们快吃饭吧。”
施力拿筷子夹韩忠的菜就吃。
动听:“哎,施力哥哥,那是公子的饭。”
施力:“啥子公子的饭?送来就是大家的饭,哪个抢到哪个吃沙。”
韩忠:“你也给大师兄我们几个剩些儿嘛。”

夫人前来探牢
狱卒开门道:“少爷,夫人看你来了。”
韩忠:“母亲。”
夫人:“你还有脸叫母亲?你这不孝之子,为了两个女人,你把你父亲都杀了。”
韩忠跪下道:“母亲,事关大义,孩儿不得不如此,请母亲原谅孩儿不孝。”
夫人:“动听说你有办法救你自己,你说说怎么救法。”
韩忠:“母亲,听动听说,那棵‘百鸟朝凤’还没死。如果没死,我们就还有救。只是要有人到北京,见老佛爷说说清楚。孩儿想母亲能不能想办法,叫同知叔叔放孩儿出去,孩儿亲自到北京去求老佛爷。”
夫人:“孩子,你哪里知道。如今我们遭了官司,许多人都远离我们了。母亲说话不知还管不管用了。”
袁广:“夫人,我们草民死了也罢,公子可不能累进这官司啊。他十年寒窗苦读,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今年又春闱大比,夫人务必不可让公子误了啊。”
夫人:“我只好试试。你这小冤家啊。”

▲        同知家  夜
夫人打开放在桌上的小匣子。
一匣子首饰珠宝,明晃晃耀眼。
同知:“夫人,这不可以,这不可以的。我与知府多年交情,知府对我像亲兄弟,夫人这不是打我脸吗?”
夫人:“兄弟不必客气,事若成了,我还有相赠。”
同知:“夫人快别说那见外话了,你有话直说吧。只要兄弟能办,一定办。”
夫人:“今天我去监牢里探看那个小畜生,他说给老佛爷那棵‘百鸟朝凤’,还没有死,现在急需要得是,得有个人去北京见老佛爷,向老佛爷说明情况。他希望兄弟能法外开恩,放他去北京见老佛爷。”
同知:“夫人,不是小弟不行这个人情,实在是事情太大,小弟担待不起。”
夫人:“兄弟不必害怕。你侄儿去北京之日,由嫂子我代他坐牢里,保他不敢逃走。”
同知:“夫人,你, 你看,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儿,也不敢让嫂子进牢里啊。”
夫人:“这样,忠儿去北京的日子,我保证在家里不出大门,你叫衙役守在门口,软禁我就是。常言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寺。兄弟只管放心。”
同知:“夫人,我这可是提着脑袋保你们啊。”
夫人:“嫂子知道,要不嫂子也不会来兄弟这里相求了。”
同知:“好,我立即放忠儿出来。嫂子,你可不敢让他逃啊,越逃罪越大,别把全家都搭进去了。”
夫人:“我们忠儿是个孝子,我跟他说我做人质,他不会逃的。”
同知:“好,我这就去放人。”
                                          第二十八集完
38# 2023-4-21 09:39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23 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二      十      九      集
▲        大路上
韩忠亦悦策马驰往北京。

▲        吏部
韩忠和亦悦站门口等待。
吏部尚书的轿子来到,韩忠急上前跪下道:“尚书大人,小民有事上达。”
吏部尚书下轿问道:“什么事?”
韩忠:“小民父亲河南府韩某,押送钦犯牡丹格格进京,现在不知何处,请问可曾来到吏部?”
吏部尚书:“韩知府牵连黄牡丹一案,现已移送刑部,你到刑部去找吧。”
韩忠:“请问牡丹格格怎样发落?大人可曾知道。”
吏部尚书:“黄牡丹已经下了刑部大狱,怎样发落不知道,你到刑部打听自然清楚。”上台阶进入吏部。
亦悦:“少爷,这可怎么办?我们指望找到老爷,才好上奏‘百鸟朝凤’的事,现在连老爷也下狱了,我们怎么办呢?”
韩忠顿足道:“我们到刑部喊冤去。”

▲        刑部
韩忠拉亦悦来到刑部门口,一齐跪下呼道:“冤枉,冤枉啊——”……
守门吏过来道:“哪来的呆子,这么不懂规矩。有冤写诉状逐级递来,怎么直接跪在这里大呼小喝地,成何体统?快去,快去。”
韩忠:“大人,我有天大冤枉啊,我要见尚书大人,我要见尚书大人啊。”
门吏:“你有什么天大冤枉?尚书大人岂是随便就能见的?”
韩忠:“大人,我是为牡丹格格呼冤的,牡丹格格冤枉啊。请让我见尚书大人,请让我见尚书大人啊。”
门吏:“尚书大人不在,我告诉你,你便见了尚书大人也不管用。黄牡丹的案子是御审钦定的案子。翻不了,死定了。别为她奔走了。得罪了老佛爷,还想活命?走吧,走吧。”过来 两人架走韩忠,扔到了街上墙角。

▲        午门
韩忠带亦悦来到午门前。
午门吏喝道:“站住,干什么?”
韩忠:“门吏大人,麻烦你帮我通禀一声,我要见老佛爷。”
午门吏:“什么?你要见老佛爷?你没搞错吧?你是什么职务,什么人物啊?”
韩忠:“我乃河南府知府的儿子,我有重要事要见老佛爷。”
午门吏大笑:“哈哈哈,知府的儿子就想见老佛爷,你回家去问问你知府父亲,看他有资格见老佛爷没有,你倒想来见老佛爷?去,去。一边玩去。”
韩忠:“大人,我真地有急事要见老佛爷。我是为牡丹格格喊冤的。牡丹格格冤枉啊,大人,求你让我进去吧。”
午门吏:“什么格格,听都没听说过。喊冤告状到刑部去,来这里胡闹什么?走开,走开。别在这里误事。”
亦悦:“大人,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已经找了好几个地方,都管不了这事。只有老佛爷才能管。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午门吏:“真是两个疯子,来人,把这两个疯子给我哄走。”
过来两个门卒,举棒打韩忠和亦悦。
韩忠亦悦被赶过来。
亦悦:“公子,怎么办?我们哪也进不去。”
韩忠:“走,亦悦,我们拦道呼冤去。”

▲        大街上
前呼后拥地过来一顶官轿。
韩忠和亦悦跪街中心拦道呼道:“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过来四个差役,架走韩忠和亦悦,拉到了街旁。
官轿过去。韩忠和亦悦在后边追呼:“冤枉啊——,冤枉啊大人,你听听我的冤枉啊——”

▲        大街又一处
韩忠又跪拦呼冤。
又有差役拉开韩忠和亦悦。
官轿过去。

▲        客店   夜
店掌柜:“听你这官司啊,一般的官员可管不了。老佛爷都发怒了,哪个敢管?要我说啊,解玲还须系玲人。你除了找老佛爷,别人找谁也不成,找皇上也白搭。”
韩忠:“可是,老佛爷深居皇宫,我们根本进不去。”
店掌柜:“那也非要见老佛爷不可。别人连帮你传话都不敢。我给你出个主意。老佛爷没事总爱到颐和园去玩住,你等在去颐和园的半路,一见人们都跪下呼‘千岁’,你就拦道呼冤,或许老佛爷会见你。不过那可是很危险的,那么多开道的御林军,是不准人接近老佛爷的。往往都是拖到一边。有些硬犟的都打个半死,也没和老佛爷见上一面,这要看人的胆量和造化了。”
韩忠:“是吗?真是这样,打死我也不怕,只要能见老佛爷一面。”
亦悦:“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就没有能通过什么人通禀,请求老佛爷召见吗?”
掌柜:“这路子当然也有,如果能见到李大总管,或托人让李大总管通禀一声,也许会见到老佛爷。”
亦悦:“少爷我们不如想办法,找人托李大总管通融如何?”
掌柜:“要找李大总管通融,没有上千的银子,可是沾不上边儿。”
韩忠:“上千银子也行。亦悦,把我们的两匹马卖了,加上我们手里的,凑凑也差不多吧。只是,我们找谁呢?掌柜的,你能帮我们牵上头吗?如果能牵上头,我们也一定谢你。”
掌柜:“不行,我可不行。你到古玩行,名吃店,或者皇商们那里去找人,或可找到门路,他们常与宫里打交道。”
韩忠:“多谢掌柜指点。亦悦,我们现在就把马牵市面上卖了,赶快凑钱找门路。”
亦悦:“是,少爷。”

▲        古玩斋
韩忠已向掌柜说明托人通融之事。
斋掌柜:“什么?你想托人见李大总管?呵呵,我这里不行,我可没那能力。李大总管虽也来过敝店两次,可是许多卫士护着,我们连和李大总管说上一句话都没有。”
旁边一个瘸子接道:“你们见李大总管有什么事?”
韩忠:“我们想通过李大总管见到老佛爷,为牡丹格格呼冤,请求老佛爷赦免牡丹格格的罪。”
瘸子:“哎呀,那要花很多钱呢,可不是容易的。”
韩忠:“钱,我们已经预备下了,就是没有找到门路。”
瘸子:“要是这样,其实我可以帮你们。我家娘子与李大总管的干女儿是好朋友,你找我家娘子,保你能见到老佛爷。只是……”
韩忠:“只要能见老佛爷,钱不算问题。那么我们现在能不能去见见大嫂。”
瘸子:“这么急啊?好吧,只是里头送的钱是往里头送,我家娘子也需另备礼金。女人么,有点儿见小。要是我就不要,全当交朋友。”
韩忠:“应该的,应该的。如今这世道,哪有帮人白跑腿的?”
瘸子:“那好吧,我们这就走。”

▲        一处民宅
瘸子带韩忠亦悦来到一民宅,拍门叫道:“娘子,娘子。我回来了。”
一个妖里妖气的半老妇人出来道:“哎哟,来客人了?请上房坐,我去沏茶。”
瘸子:“娘子不必忙和,这两位客人有事求你。”
娘子:“瞧你官人,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办什么事?你把人家客人带到我们家来。”
瘸子:“这两位客人想见李大总管,你不是总说,你和李大总管的干女儿熟识吗?他们来是想求你,帮他们通融通融。”
娘子:“哎呀,是这事啊?瞧你,早知这样不告诉你了,多管闲事。这求人不光磨脸皮,还得要那白花花的东西呢。”
韩忠:“大嫂,求你帮帮我们吧。我们不让你白跑腿,事成之后另有一百两相谢。”
娘子:“我不是这意思。小哥,我好说,多少给个茶钱就行。我是说,那要见李大总管的干女儿,需要进宫去的,那里得花钱。”
韩忠:“我这里已为大嫂备有一千两礼金,不知够不够?可我们只有这么多了,请大嫂就用这点儿礼去跑一趟吧?”
娘子:“一千两不多,不过我和李总管的干女儿份儿厚,她不争我的。那你们让我什么时候去啊?”
韩忠:“大嫂方便的话,今天就去。这是一千两银票,请大嫂收好。”
娘子:“好吧,我今晚就进宫去,明天这个时候你们来,我给你们信儿。不过丑话说前头,我也不敢绝对肯定这事能成。要是不成,你们可别埋怨我。”
韩忠:“多谢大嫂,多谢大嫂。成不成都应该感谢大嫂。”

▲        民宅  第二天
韩忠和亦悦来到门口。
韩忠:“哎,是这里吗?”
亦悦:“是的,少爷,我记得清清楚楚。”
韩忠:“怎么锁着门呢?人哪儿去了?难道昨晚没回来?”
亦悦:“大嫂没回来,可是那位大哥应该在家啊?”上前打门叫道:“大哥,大嫂……”
韩忠也上前拍门道:“大哥,大嫂……”
二人打门乱叫。
亦悦:“少爷,我们不是上当受骗了吧?”
韩忠:“怎么会?一个残疾人,又有家有口的。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寺?”
亦悦:“可是说好了,今天叫我们来讨信儿,怎么会没人呢?”再打门,“大哥——,大嫂——”
街对面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一位老头儿。
韩忠忙上前问道:“大伯,你知道这家人哪儿去了吗?”
大伯:“昨晚天黑,我看到一个瘸子一个娘儿们,出了门坐车走了,不知哪去了。”
韩忠:“啊?他们约我们今天来的啊?”
大伯:“是吗?你们有什么事?”
韩忠:“我托他家大嫂帮我宫里找人办事。”
大伯:“你们给他们钱了吗?”
韩忠:“给了。一千两银子。”
大伯:“哎呀,呆后生啊。你怎么这么相信人呢?把一千两银子都给了人家。京里专有人做这营生,骗人钱不给人办事。说是认识这衙门尚书那衙门老爷的,又认识那府王爷这府贝勒的。接了你的钱后一夜之间飞了。你们八成是遇到这样的骗子啦。这间宅子的主人家,多年不在这儿住了。那瘸子和女人是一个月前才住进去的,这家压根儿就不是他们的家。”
韩忠两腿一软,“啊”地一声跌坐在地上。
亦悦急上前抱住,叫道:“少爷,少爷。”
韩忠两眼惺饧道:“子曰:‘又何加焉?’亦悦,我们该怎么办呢?”

▲        大街上
韩忠和亦悦讨饭。
亦悦向一小吃摊伸手,摊主人正整理碗筷,用筷子敲亦悦手,亦悦急缩回手,用嘴吹疼痛处。
摊主:“两个大小伙子出来讨饭,不怕丢人。随便找点儿事做做,也混口饭吃。去,去。”
亦悦麻木着脸皮来到一包子摊前伸手。
卖包子的大娘给亦悦一个包子。
亦悦:“谢谢,谢谢。谢谢大娘。”惊喜地拿过来给韩忠道:“少爷,少爷,我讨来一个包子,我讨来一个包子,快趁热吃了。”
韩忠:“亦悦,你吃吧,我不饿。”
亦悦:“少爷,你一天没吃到东西了,哪能不饿呢?快吃了吧。”
韩忠接包子吃,泪水顺腮流下来。道:“亦悦,要不是你,我一定饿死这里了。”
亦悦亦流泪道:“吃吧少爷,我再去讨,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亦悦进一家饭馆。
乘着店里人多,没人注意,亦悦端起桌子上的剩饭菜,用手抓来吃。
店小二看到大叫:“讨饭的,滚滚滚。”过来打亦悦。
亦悦用手捧起一捧饭菜向外逃。
亦悦脚下一绊,摔出门外,饭菜撒在地上。
小二骂骂咧咧回去。
韩忠急忙上前扶亦悦。
亦悦额头上磕破流血。
亦悦:“少爷,饭;少爷,饭。我给你抢出来了一捧饭菜啊。”用双手去地上撮起,递与韩忠,“少爷,少爷。摔脏了,可是还能吃。”
韩忠急忙撕自己衣服:“亦悦,你额头流血了,我给你包扎,我给你包扎。”给亦悦包好。
亦悦:“少爷,快吃饭菜,你一定饿坏了。”
韩忠流着两行泪道:“亦悦,亦悦。我们俩分来吃,啊,我们俩分来吃。”抓一撮喂亦悦,抓一撮自己吃。
远处锣声响处,街上跑过两骑穿黄马褂的喝道:“跪下,跪下。老佛爷驾临。都跪下,老百姓都跪下,老佛爷驾临……”
街道两旁的人都跪下呼道:“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忠慌忙站起道:“亦悦,快,老佛爷来了。我去拦道,你把诉状给我。”
亦悦忙从怀里掏出诉状给韩忠:“少爷,这是诉状。”
街上两旁跑过来两队御林军士兵护道。
韩忠猛冲出来,跪在大街中间,举诉状过头顶,呼道:“冤枉啊——,草民冤枉啊——,”
立刻上来一群士兵拉拖韩忠到街旁,纷纷道;“让开,让开。”“你找死啊。”
韩忠又猛挣开再冲到街中心,高呼;“冤枉啊——,老佛爷,草民有冤上诉啊——”
过来两骑马的,举鞭抽打韩忠。边打边喊:“走开,走开。”
韩忠被打得在地上打滚。
亦悦在人群中冲出,俯在韩忠身上。叫着:“别打我家少爷,别打我家少爷。”
鞭子雨点般落在亦悦身上。
士兵再拖韩忠和亦悦到一旁。
慈禧太后车辇过来。
韩忠被几个士兵挡着抓着,不能上前。
韩忠猛起大呼:“冤枉呀——。草民冤枉——”同时抓下自己的帽子掷向慈禧太后车辇。
飞向车辇的帽子。
落进车辇的帽子。
吃了一惊的慈禧太后。
许多兵将急围上韩忠,大叫:“抓剌客,抓剌客。”制住韩忠。
韩忠:“冤枉啊——,老佛爷——,牡丹格格冤枉啊——,老佛爷,牡丹格格冤枉啊——”
车辇内的慈禧太后又一惊,自语道:“牡丹格格?”掀帘探头道:“小李子,怎么回事啊?”
李莲英:“回老佛爷,没什么事,是一个疯子。老佛爷坐好了。”
韩忠扯着嗓子喊:“老佛爷,我不是疯子。我是为牡丹格格喊冤的。牡丹格格冤枉啊,老佛爷,牡丹格格冤枉啊——”
慈禧太后:“小李子,他怎么说牡丹格格冤枉?这是怎么回事?”
李莲英:“老佛爷忘了?牡丹格格毁了那株‘百鸟朝凤’牡丹花,老佛爷懿旨,叫押牡丹格格来京面圣呢。”
慈禧太后:“啊,是这样。哎,小李子,把这后生带回去问问清楚,牡丹那丫头现在在哪?”
李莲英:“嗻,老佛爷。”回头向侍卫甲道:“把他带上,送我府里。”
侍卫甲:“嗻。”回头命士兵道:“把他送李大总管府上。”
众士兵:“是。”

▲        颐和园  乐寿堂
李莲英进门打千道:“奴才叩见老佛爷。”
慈禧太后:“小李子,那事你问了?”
李莲英:“回老佛爷,奴才问清楚了。洛阳有几个村子流行一种传染病,需要丹皮才能防治。格格就挖出了花园里所有的牡丹根。那株给老佛爷预备七十寿礼的‘百鸟朝凤’,她也挖了。现在据这拦道呼冤的后生讲,当时挖掉剪根后,他们把那些牡丹棵,又重新栽上浇了水。别的牡丹都干死了,只有‘百鸟朝凤’还是活的。老佛爷,这都是你佛光照耀的结果啊,想那花神一定全力维护着这株花呢。”
慈禧太后惊讶道:“还有这样事?那别的牡丹都死了,‘百鸟朝凤’还活着?”
李莲英:“是呀,只有‘百鸟朝凤’还活着。”
慈禧太后:“那‘百鸟朝凤’根都没了,它还能活着?”
李莲英:“要不我说太后佛光照耀呢?老佛爷准备选牡丹花做我们国花,那‘百鸟朝凤’乃牡丹之王,它怎么能死呢?它死了,那不是代表我大清要亡吗?看来我大清国运,实在亨通得厉害呢。老佛爷你的福气也大得很呢。这一定是上天在看顾我大清,派了神仙下凡,护着那‘百鸟朝凤’呢。”
慈禧太后:“哎呀,我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那后生不是为她呼冤吗?”
李莲英:“回老佛爷,牡丹格格和另一个赵姓姑娘,现在押在刑部死囚牢里。他们判了她俩斩监候,单等着向你老人家请示,然后处斩呢。”
慈禧太后噘嘴道:“胡闹,胡闹。难道他们不知道她是公主?不知道她是哀家的……孙女儿?这丫头也是,哀家给她一个璎珞圈,她怎么不用?她拿璎珞圈给他们看,他们还敢这样对她吗?”
李莲英:“回老佛爷,怕是他们听老佛爷说了句‘押来见’的话,就小题大做起来,以至于做过分了。”
慈禧太后:“这些个官大人,该听话的时候,他们偏不听,偏听得走了样;不该那么认真听的时候,他们反而拿根鸡毛做令箭。小李子,你去刑部走一趟,把她们带来见哀家一见。哎哟,怎么能把我的丫头判斩呢?该死的刑部。吓她一吓也不能太过的。”
李莲英:“嗻。”退出。

▲        刑部大狱
李莲英带韩忠来放牡丹和芍药。
狱卒打开栅门。
韩忠激动地叫:“格格。”
牡丹和芍药同时叫:“公子!”
韩忠冲进牢狱,紧紧抱住了牡丹。
芍药从侧面抱住韩忠。
韩忠又左右一齐抱住牡丹和芍药,三人抱成一团。
良久。
芍药:“公子,你怎么来了?”
韩忠:“格格,小姐,我来救你们了。‘百鸟朝凤’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我见到老佛爷了,老佛爷让李大总管来放你们出去,去见老佛爷。”
牡丹芍药同时叫道:“真的吗?哎呀,我们死不了啦。”
牡丹与芍药相抱跳起来:“我们死不了啦,我们不杀头了。谢谢老佛爷,谢谢老佛爷。”
李莲英:“格格,赵小姐,我们这就走吧?”
牡丹和芍药:“李大总管,谢谢你,谢谢你来救我们出去。”
李莲英:“这都是老佛爷的恩典,也是格格的福气。老奴还等着格格赏老奴呢。”
牡丹:“赏,赏。李大总管,我一定重重地孝敬你。你救了我们的命,你真是个活菩萨。”
李莲英:“走吧,格格,老佛爷还等着你们呢。”
众人出狱。

▲        乐寿堂
李莲英:“老佛爷有旨,牡丹格格三人觐见——”
牡丹等三人进门齐跪下道:“罪孙(民女,小生)叩见老佛爷,老佛爷吉祥。”
慈禧太后:“丫头,这下服气了吧?”
牡丹一脸不解:“什么服气?服什么气?老佛爷,孙女没听懂老佛爷的问话。”
慈禧太后:“哀家问你,这次你住了住刑部大狱,对你有什么教训没有?你还敢不敢天不怕地不怕了?还敢不敢办事由着自己性子来,爱怎么便怎么了?”
牡丹:“老佛爷是问这啊?回老佛爷,不服气,孙女儿不服气。”
慈禧太后惊讶道:“什么,坐了刑部大狱,对你还没一点儿效果啊?你还想再去刑部大狱坐坐?”
牡丹:“那倒不是。回老佛爷,孙女说得是,刑部大狱,也改变不了孙女大胆的本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如果以后碰上这样事,孙女还是敢再做一遍呢。”
慈禧太后不高兴地:“这么说你还觉得,你挖那‘百鸟朝凤’挖得对了?你们把几个老百姓,看得比哀家还重要啊?哀家真是白疼了你。”
牡丹正色道:“老佛爷有所不知,村里流行了传染病,太厉害了。人一染上这病,一时八刻便即发烧,昏迷不醒人事,背上出疙瘩不青不红,不出十天,人便死了。特别是老人儿童,死得更快。村里死了好多人,郎中说防治这病离不了丹皮。可是全洛阳城,只我们那花园有那些牡丹。老佛爷,人命关天啊,所以孙女就把那些牡丹全挖了。”
慈禧太后:“挖可以啊,挖了牡丹救人命,这是善事,哀家也不反对。可是把那‘百鸟朝凤’留下啊,凭那一棵也济不了多大事,你连这也没有好好想一想?”
牡丹:“想了,老佛爷。当时小姐和大师兄都劝我,把‘百鸟朝凤’留下,我也本想把它留下。可又一想,多得一两丹皮,便可救下许多人命。救一条人命便胜造七级浮屠,那要救好多人命,不是胜造好多好多浮屠吗?这‘百鸟朝凤’,是给老佛爷准备的寿礼,它是老佛爷的,那不是等于老佛爷你,造了好多好多浮屠吗?这阎王爷知道了,不知会给老佛爷添上,多少年多少年阳寿呢。这不是比送花给老佛爷看,实惠多吗?一想到这里,我就想,好,这是给老佛爷上寿呢,比给老佛爷送花看,实惠。所以我就‘啪啪’两锄,把它挖掉了。”
慈禧太后解熙道:“好一张利嘴,你倒会为自己辩理。”
韩忠:“草民斗胆回老佛爷。挖牡丹救人,实在是一件极得民心的事。草民父亲河南府,押送牡丹格格和赵小姐来京,大街上那是跪满了人,都齐呼牡丹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连赵小姐人们也呼她千岁。邙山村的几百老百姓,挡道为格格活祭。人们大声唱道:‘人字变成八,黄芍草丢了,大字化为一,满地流朱砂。’那场面啊,简直比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一样壮烈。可见,人们是多么敬爱牡丹格格。”
慈禧太后:“什么什么?什么人字变成八,还什么什么丢了?”
牡丹:“回老佛爷,当时我想,我们俩可能要死了,临死前唱唱歌吧,死也要死个高兴不是。于是我就制了个谜语,唱起来。人字变成八,是说人字把上面的顶砍掉,只剩下半截,它不就是个八字吗?表示我们被杀掉了头;黄芍草丢了,是拿我和小姐各取一个字,上面去掉草头,还是表示我们被杀了头;大字化为一,是说大字抽去了人,就是没了人的魂灵,然后像一字一样,横躺在地上死掉了;最后一句表示血流一地。总的意思就是我们俩要死了。”
慈禧太后笑指牡丹道:“你这个鬼怪精灵,死也要死得出特色。眼看就要死了,还有心思唱谜语?”
牡丹笑道:“反正要死了,唱唱谜语,多痛快。老佛爷你是没在场,当时街两旁,跪着那是成千上万的人,大家一齐和我们唱这个谜语歌,歌声动地哎。”
慈禧太后:“是啊,你们行了个大人情,哀家落了个大恶人。”
牡丹:“不会的,老佛爷。人们都知道你是大慈善家,你这次放了我们回去,老百姓一定会感激涕零,一定会为你烧香祈祷。我们再告诉老百姓,老佛爷让我们进京,并不是让我们‘大字化为一’的,是‘大字上加将’,嘉奖我们呢。”
慈禧太后:“什么?‘大字加上将’?”
牡丹:“‘大’字加上‘将’是‘奖’字啊。就是说老佛爷要我们进京,不是要我们死,而是要嘉奖我们的。”
慈禧太后哈哈大笑道:“小李子,你瞧瞧,这丫头对哀家用起激将法来了。哀家不杀她们,她们不是感到幸运,不是想着谢恩,而是还想要奖励呢。”
李莲英笑道:“老佛爷,依老奴看,格格是应该得到重重奖励才对。你想,她替老佛爷救下那么多人命,造了那么多浮屠,给老佛爷上了许多许多寿,老佛爷当然应该,好好奖励她一下才是呀。”
慈禧太后:“好,看在这丫头为这事,也吃了不少苦头的份上,哀家就赏你们点什么。小李子,哀家可赏这两个丫头什么好啊?”
李莲英:“老佛爷这是奖励善良的,不如奖励她们俩人,每人一串佛珠如何?”
慈禧太后:“好,赏丫头和这位小姐,每人一串佛珠。”
李莲英呼道:“老佛爷有旨,赏牡丹格格和赵小姐,每人佛珠一串——。”

▲        洛阳大街
知府护牡丹芍药回来。
牡丹芍药站在敞篷车上。前边另一辆车上,托盘上面挂着两串佛珠。后面有牌子上书:“老佛爷赏”。
车子到之处,人们放鞭炮,向牡丹芍药头上撒彩。
人们齐呼:“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牡丹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赵小姐好。”

▲        洛河
河水解冻。冰凌块随水下流。

▲        邙山
泉水潺潺。

▲        河岸
杨柳吐芽。

▲        府署衙门前
知府及夫人、芍药、动听、袁广、施力等为韩忠和牡丹送行。
知府:“忠儿,记着。考场一定要心平气和,沉着冷静。这届考不中,还有下届呢。你年龄尚小,我们不着急。”
夫人一把把知府拉过一边:“瞧你说的什么话?孩子赴考,你不说些吉利鼓励话,怎么尽说这样泄气话,丧气话?”
知府:“你们女人家懂什么?考场越是太想考中,偏偏考不中。压力太大,人伤了神,考场上有才华也发挥不出。倒是心平气和,反而考好。这是我经过的事,岂有不知?”
夫人向牡丹:“格格此去北京,也需用心侍弄好‘百鸟朝凤’,再不敢出乱子了。”
牡丹:“谢夫人嘱咐,牡丹用心就是。”
夫人:“老佛爷面前,请格格帮忠儿美言几句。好歹我们是一家人,忠儿若是得了一官半职,一方面需要仰仗格格,另一方面也是格格的一支势力。乡亲,乡亲,同乡人是很亲近的。别忘了,你们是吃同一条洛河水长大的啊。”
牡丹笑道:“夫人放心,我与公子会互相帮助、互相照顾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再说了,我与公子在家,已是极好极好的朋友,岂有出了门反倒处生分的?”

芍药拉牡丹一旁悄声道:“格格,我把公子托付给你了,希望有一天,你还能把公子完完整整还给我。”
牡丹:“小姐放心,我还遵守我对你的诺言,我不会拿走你的公子。小姐是我恩人,这我永远记着哩。”
芍药笑道:“你若真地把他拿走了,记着把我也捎带上,我给你们俩做奴婢。我们三人一生一世不分离。”
牡丹:“小姐,你还是对我不放心啊?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下给你发誓吗?”
芍药猛一下抱着牡丹道:“格格,我刚才说的,只是我一时真情冲动,你别理会我就是。”
牡丹也抱芍药:“小姐。”
二人掉下泪来。
动听过来道:“小姐,姐姐出远门,我们不要用泪水相送,不吉利。”
牡丹拉动听:“小姐,希望你照顾一下动听,等我安置好时,我派人来接她。”
芍药:“格格放心,动听不但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会照顾好她的。”
韩忠:“格格,我们上路吧。”
夫人:“格格,该上路了。”
牡丹:“好。小姐保重。”
芍药;“格格一路顺风。”
牡丹上车,浇花锄花也一并上车。
众人挥手告别。

▲        颐和园
牡丹带领若干隶役移栽‘百鸟朝凤’,坑已挖好。
四个隶役用绳子捆绑好花缸,抬起往坑里放。
牡丹扶缸道:“慢点儿,慢点儿。好了,把绳子解了抽出来。”
隶役解绳子。
牡丹拿锤砸缸。
画外:“老佛爷驾到——”
众行礼道:“参见老佛爷,老佛爷吉祥。”
慈禧太后:“起来吧,忙你们的,哀家没事来看看。”
牡丹:“回老佛爷,我们正在移栽‘百鸟朝凤’。”
慈禧太后:“哎呀,怎么把花盆砸了?”
牡丹:“回老佛爷,花盆把花和外面的土隔开,花就长得不旺盛。砸了花盆,花木的根才能四面伸展,这样花就长得旺盛。”
慈禧太后:“对,是这样。”又说隶役道:“哎,你们怎么闲着,让格格亲自动手呢?你们动手啊。”
牡丹:“不妨事老佛爷。我做活儿做惯了,见了活儿不做手痒痒。再说也怕他们不小心,伤了‘百鸟朝凤’。”向隶役,“好了,你们把碎缸片捡出来,把土填上,踏实,浇水。”
众隶役:“是。”动手栽花。
牡丹:“老佛爷,我去给你搬椅子来坐?”
慈禧太后:“不用了,整天坐得腰疼。丫头,你知道这台为什么叫花台吗?”
牡丹:“回老佛爷,因为这里栽种许多牡丹花,所以叫花台。”
慈禧太后:“不光这样。如今世界各国,都时行选一种自己喜欢的花,栽种在场面地方,取名‘国花’。我们大清呢,我最爱牡丹花。牡丹雍容华贵,茂盛坚强,柔中有刚,可以象征富贵、坚强、美丽。它是花中之王。哀家想把它定为国花,预示我大清繁荣昌盛,美丽强大,你觉得如何?”
牡丹:“很好,老佛爷。用牡丹做国花很好。”
慈禧太后:“这‘花台’两个字的前边,哀家让他们空了一个字的地方。哀家想,等哀家七十大寿那天,‘百鸟朝凤’开了,众多牡丹也开了,一定非常艳丽。哀家就向世界宣布,牡丹是我国国花。到时再在‘花台’前,加上一个‘国’字,叫‘国花台’。”
牡丹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老佛爷,我一定尽责尽力,照顾好‘百鸟朝凤’,照顾好这里所有的牡丹花,一定要让牡丹为你老人家争光。”
慈禧太后:“哎,小李子。哀家忽然想起一件事。这花台要不要派一些侍卫,专门来日夜守护着?”
李莲英:“要,老佛爷,很需要。这是我们的候补国花,万一有人破坏怎么办?应该多放侍卫来看护。”
慈禧太后:“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你和他们说一声,派几个人来吧。”
李莲英:“奴才遵旨。”

▲        国子监门外
春闱考试,举子们陆续入场。
牡丹等人来送韩忠。
牡丹:“公子,到了。”
韩忠:“格格请留步,我进去了。”
亦悦递上笔墨匣子道:“少爷,这是笔墨,进去研墨全靠你自己了。一次不要研太多,用完了再研。”
韩忠:“我知道。”
牡丹从浇花手中接过饭盒转递给韩忠:“公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吃的。虽是答卷重要,但是不要忘了吃饭睡觉。吃好了有精神,才能头脑清醒,思考冷静,才思敏捷。好文思源源不断。”
韩忠:“格格放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牡丹:“哼,会照顾自己、还让人骗去一千两银子?”
韩忠:“那事和这事不一样,那是我涉世未深所致。这考试却是我的老本行,自然是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牡丹:“好,公子去吧。记着小题要大做,从大处着眼;大题要小做,从细小着手。”
韩忠:“谢格格提醒,我去了。”
众人挥手,韩忠走进考场。

▲        颐和园  瞰碧阁
牡丹带浇花锄花回来。
迟重上前打千儿道:“卑职参见格格,格格吉祥。”
牡丹吓了一跳道;“哎,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迟重:“回格格,卑职奉命,前来瞰碧阁和花台当值,保护格格和牡丹花。”
牡丹:“听你声音好象挺熟,你抬起头来。”
迟重:“回格格,我们是老熟人。”抬起头笑。
牡丹大吃一惊:“啊,是你啊。”
迟重:“格格不必吃惊。这世界很大也很小。大时想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小时想避开一个人、怎么也避不开。卑职因为捉拿格格立下大功,被吏部推荐内务府当差。如今又被派来保护格格和国花。职务是五品侍卫,隶属格格麾下,请格格驱使。”
牡丹:“你……你……你们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保护,‘百鸟朝凤’也不需要你们保护。我武功并不比你差,有我保护就够了。”
迟重:“格格武功是比卑职高出许多,可是格格一人,总不能不吃饭不睡觉吧,不能一刻也不离‘百鸟朝凤’吧。一旦格格离开花台一刻,正好有人破坏,岂不坏事?卑职带人轮流看守,日夜不离,岂不是好?”
牡丹:“可是……反正我不用你们,你们哪里来还回那里去。”
迟重:“格格,用不用我们,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这是老佛爷的旨意,内务府的安排,我们做不了主。”
牡丹:“那么我不要你,我去找李大总管,把你换了去。”
迟重:“格格,请恕卑职斗胆一句话,格格才来颐和园几天?便挑三拣四的,不怕人家说闲话吗?”
牡丹:“你……你不许进我的瞰碧阁。”
迟重:“格格,瞰碧阁乃是闺房重地,卑职便有一百个胆,也不敢进里面。格格只管放心,我们只管在瞰碧阁外巡查。这里不会有人加害格格,只不过是有个什么事叫一声,有人跑跑腿就是了。”
牡丹:“唉,怎么会这样?”
迟重:“格格叹气,无非是因为此前,卑职与格格多有不谐调。不过格格放心,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卑职难为格格,无非是为了一已之利。现在卑职私利,已与格格和‘百鸟朝凤’、捆在一起。格格便是卑职主子。格格和‘百鸟朝凤’兴旺发达,卑职也跟着沾光;格格和‘百鸟朝凤’受到抑制,卑职也必受其咎。所以卑职必尽心尽力,为格格效劳,不会生二心的。若是格格一定嫌弃卑职,也请格格委曲一年半载,等格格在这里扎下了根,站稳了脚,卑职果然用起来不顺手,那时格格再向李大总管,要求换人。这样既不失格格体面,也无害于卑职。请格格三思。”
牡丹:“唉,你起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迟重起身:“谢格格相容,迟重必以忠心相报。”
                                        第二十九集完
39# 2023-4-23 08:55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东风向东 发表于 2023-4-24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三        十        集
▲        书楼  芍药居室  夜
芍药呆坐着,木讷讷地看着门槛儿。白荷收拾床帐,红莲和动听擦家具。
白荷回身:“小姐,公子和格格,走了快一个月了吧?”
芍药仍呆看着门槛儿,欲答不答:“是,如果正常,他们现在已到北京,公子怕正考试呢。”
红莲:“考完试不知多少天会放榜?”
芍药:“快者十天半月,慢时怕得一两个月还要多吧。”
红莲:“公子答应中榜后就回来成亲,不知还得多少天?”
芍药:“管他呢,随他去吧。”
白荷仍做着手中的事:“小姐,格格走了,怕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在这里住着,好象不大合适。”
芍药:“我也这样想。以前呢,是夫人要我们来,后来打算去,是格格又留我们做伴。如今什么也不需要了,我们是该回去了。我这几天还留在这儿,是想等格格他们一个信儿,可就是等不着。”
红莲停下手头的事:“等格格信儿?怕是主要想公子的信儿吧?”
芍药回头:“死丫头,便是等公子的信儿,又该如何?”
红莲笑一下。再做自己的事。
白荷:“北京到洛阳这么远路,格格和公子到了那里,又都忙着许多事,哪里就这么快回信儿?再说还得等有顺脚儿的,小姐不必着急。”
芍药:“急也没用。”走到琴边抚摸琴。
白荷:“小姐,好多天,我们这园子都没歌声了,寂静得很,你唱一支歌,我们玩玩儿怎么样?”
芍药:“以前格格在家,她编谜语歌来我们唱,现在她走了,我编谜语不行。”
红莲:“唱不唱谜语都行,随便唱支歌,不过是驱赶一下寂寞嘛。”
芍药:“你们说得也是,待我唱来。”坐下调琴。唱道:
        “在天在地各一方
          天地之间渺茫茫
          欲呼哥哥知难应
          但听清风回荡荡

          在山在水各一方
          山水之间路长长
          欲登高山远天望
          不知伊人怎样样

          在彼在此各一方
          柔荑慢拨弦丝响
          万千思念对琴讲
          痛断妹妹柔肠肠。”
琴停,芍药眼里噙着泪,动听已泣不成声。

▲府署上房
芍药进房行礼:“孩儿见过婆母。”
夫人:“有什么事?”
芍药:“孩儿这几天思忖回去。格格去了,无需再与做伴。孩儿乃未过门的女子,常住婆家不合适。”
夫人:“早我要你回去,偏是格格强留你做伴,我也无法。如今你回去正是时候。只是园子现在无人照料,花婆辞了,格格去了,你们育下那许多牡丹花,正是吐芽季节,如果无人照料,怕它坏了。我意你们再住些时日,把花看好。等我再顾下花奴,你去便是。”
芍药:“婆母如此安排,孩儿遵命就是。”
夫人:“你们勤快一些,别老让你那两个丫头,养得小姐似的。管好了花,是你们的。我老太婆又不赏花吟月。”
芍药:“孩儿明白。孩儿告退。”
夫人:“你去吧。”
芍药曲身而退出门外。

▲国子监门前
春闱放榜,围着许多人看。
牡丹韩忠亦悦等来到榜下观看。
亦悦笑指道:“少爷中了,那不,我看到少爷的名讳了。啊——,少爷中了。”
韩忠:“在哪?在哪啊?我怎么没找到。”
牡丹高兴地:“我也看到了,哎呀,第三名探花。哎,公子中第三名了,我知道公子一定中的。公子,祝贺你。”
韩忠也看到了,回身:“谢谢你格格。这里边也有你的功劳。”
牡丹:“你中了榜,怎么会有我的功劳?”
韩忠:“我吃了你给我的牡丹花露,多多长了聪明、智慧和才思啊。”
牡丹:“是吗?那你可要好好谢我啊。”
韩忠:“谢,谢。北京最高级的酒楼,我请客。”
浇花锄花也行礼道;“祝贺公子高中五魁。”
韩忠:“谢谢,谢谢。走,我们吃酒去。”

北京某酒楼
韩忠:“格格,你请坐。”
牡丹坐道:“公子也请。”
韩忠:“浇花锄花,你们也坐。”
牡丹:“公子让你们坐,你们就坐吧。亦悦也坐。今天我们不分君臣主仆,大家一起吃个痛快,喝个痛快。”
韩忠:“对,不痛快不散席。今天你们叫菜,爱吃什么就叫什么,酒也要最好的。”
浇花锄花和亦悦入座。
牡丹:“那我可不客气了。小二——”
小二过来道:“小姐要什么?”
牡丹:“一两银子以上的菜,每样来一个。一两银一坛以上的酒,一样来一坛。”
小二:“小姐,一两银子以上的菜,一共一百多样哪。”
韩忠:“你甭管多少样,只管上来。”
小二:“可是,公子,这桌子放不下啊。便是你们几位每人坐一桌,那也坐不完啊。”
牡丹:“啊,那就十两以上的菜,每样来一个。”
小二:“好勒,十两以上的菜,每样来一个。哎,那酒也要十两的?”
韩忠:“问什么,只管上来。”
小二:“好来——十两的酒,十两的菜,只管上来——”去端菜。
不一刻菜上来,满满一桌。亦悦倒酒。
牡丹端酒道;“这第一杯酒,祝贺公子金榜题名,干!”
众人喝。亦悦再倒酒。
牡丹又端道:“这第二杯酒,祝贺公子洞房花烛,干!”
韩忠:“格格,你还没吃酒,就说醉话,罚。”
牡丹:“我没说醉话,公子在家不是答应小姐了吗?中了榜便回去完婚。那还不是洞房花烛啊?可惜我不能回去,参加婚礼祝贺,所以就在这里先祝贺了。干!”自己喝下。
浇花夹菜放牡丹面前碟子里:“格格,别这样猛喝,吃菜,吃菜呷呷再喝。这样容易喝醉。”
牡丹:“不要紧浇花,我不会醉。我高兴,公子中了,我高兴。我一直两个心愿,一个是公子高中,一个是小姐完婚。现在这两个心愿都实现了,我高兴,给我倒酒,喝。”
韩忠:“我知道格格高兴。来,我陪你喝。亦悦倒酒,我与格格喝个一醉方休。”
亦悦:“公子别这么喝。你不怕醉,也该顾忌格格,醉了不成体统。”
韩忠:“不会。亦悦,格格能挺,格格不会醉。格格什么事都能挺住。格格自己最要紧最要紧的事,一生最大最大的事,她都能挺,一杯酒算什么?格格,喝。”
牡丹:“对,公子说得对。人就得挺着。挺着的才是人,爬下了就不是人了,那是死人。”
浇花:“糟了,今天格格和公子,说的全是醉话,这没喝酒就已经醉了。”
牡丹:“我们没醉,我们各自心里清楚得很。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韩忠:“应该是在乎男女之间。”
牡丹:“山水之间。”
韩忠:“男女之间。”
牡丹:“山水之间。”
韩忠用筷子敲了一下菜碟:“黄牡丹,我恨你。”
牡丹也用筷子更重地敲一下那个碟:“你应该恨你娘。”
韩忠:“你胡说八道,你敢侮辱我母亲?我打你。”
牡丹:“好,打了才好。女人一生不被男人打,那还叫什么女人?有本事你来打。”
韩忠摔酒杯,过来对牡丹肩膀上打道:“看我不敢打你?看我不敢打你?”
亦悦,浇花,锄花叫着忙上来拉开。
牡丹:“韩忠,谢谢你,谢谢你这么打我,谢谢你打得我这么舒服。”
小二跑过来道谦:“客人有什么不满意,只管说,我们改过。”
亦悦示意小二:“没你的事,你去忙你的。”
二人哭了,四只泪眼相对。

▲颐和园  花台
“百鸟朝凤”发出嫩绿的芽叶。
各种花木也发芽吐绿。

▲仁寿殿
慈禧太后召见新科前五名。
李莲英:“老佛爷有旨,召新科五魁觐见——”
带五魁进殿。
五人跪下道:“臣等参见老佛爷,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慈禧太后:“新科状元。”
状元:“臣在。”
慈禧太后:“你今年多大年龄?”
状元:“回老佛爷,微臣今年四十有一了。”
慈禧太后失望地“哦。”接问下一人,“那么榜眼呢?”
榜眼:“回老佛爷,微臣今年二十五。”
慈禧太后:“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榜眼抬头道:“回老佛爷,微臣幼年患天花,脸上多有印记,惹老佛爷见笑。”
慈禧太后:“此乃天祸所致,能保命已经不错,岂惧人之嘲笑?”接问:“探花,你呢?”
韩忠:“回老佛爷,微臣今年二十。”
慈禧太后:“你抬起头来。”
韩忠抬起头。
慈禧太后:“哎,哀家见过你吧?”
韩忠:“回老佛爷,微臣一个月前,曾被老佛爷召见,是随牡丹格格和赵小姐一起的。”
慈禧太后:“你就是那个大街上拦道呼冤,用帽子砸哀家凤辇的楞小子?”
韩忠:“微臣死罪。”
慈禧太后:“你父便是河南府尹?”
韩忠:“回老佛爷,正是。”
慈禧太后:“哀家游幸洛阳,你也曾与哀家见面?”
韩忠:“回老佛爷,微臣曾随牡丹格格唱谜语歌,接受老佛爷赐宴。”
慈禧太后:“啊。哀家想起来了。那么前年刑部报案例,说河南府有个女贼,盗窃知府衙门,被判重罪,莫不是你为她辩冤,才得以无罪释放?”
韩忠:“那是微臣初次认识牡丹格格。”
慈禧太后:“你们认识一年多了吧?”
韩忠:“是,老佛爷。”
慈禧太后:“我说呢。那天你那么大胆,敢用帽子砸哀家的凤辇。原来你是辩冤里手。你也够大胆了,你不知道惊了圣驾,那是死罪吗?”
韩忠:“回老佛爷,微臣知道。但是牡丹格格当时押在刑部大狱,判了斩监候。满朝大臣,没人敢替牡丹格格说话,微臣若不冒死进谏老佛爷,说明实情,那牡丹格格岂不冤死。便是老佛爷栽培她的一片心血,岂不白白付诸东流?臣死可矣,格格不当死。”
慈禧太后:“哦,哀家懂了。哀家欲留你在朝廷行走使用,不知你可愿意?”
韩忠:“回老佛爷,能在老佛爷身边为国家出力,乃是微臣的荣幸,也是天下有志之士的奢望。微臣愿意。”
慈禧太后:“那么好吧,你们跪安吧。”
众:“臣等告退。祝老佛爷万寿无疆。”依次退出。
慈禧太后得意地:“小李子。”
李莲英:“奴才在。”
慈禧太后:“你是个极会猜测哀家心思的,刚才你可看出点什么门道儿?”
李莲英躬身笑道:“恭喜老佛爷,贺喜老佛爷。”
慈禧太后:“哀家喜从何来?”
李莲英:“恭喜老佛爷喜得佳孙婿。”
慈禧太后笑道:“果然不出你的眼睛。你说,这楞小子行吗?”
李莲英:“回老佛爷,极佳极佳。老佛爷可真有眼力,这牡丹格格也真有福气。”
慈禧太后:“是吗?你倒说说,佳在哪里?”
李莲英:“回老佛爷,探花才貌俱佳,这不用再说。探花敢于冒死拦道呼冤,足见他胆量过人,又见他对牡丹格格一往情深。两人相识已久,他能对格格屡次出手相助,可见他们相爱已久。格格能配这样佳偶,岂不是格格的福气?老佛爷慧眼识人,一眼便相中了他,岂不是老佛爷好眼力?”
慈禧太后:“依你说这事合适?”
李莲英:“极合适。”
慈禧太后:“那好吧,你去禀皇上,叫他赐婚吧。”
李莲英:“奴才遵旨。”退出。

▲颐和园
小太监带韩忠见李莲英。
韩忠:“叩见李大总管,不知大总管召晚生何事?”
李莲英:“探花,恭喜你。”
韩忠:“不知晚生有何喜事?”
李莲英:“你且随咱家过来。”先走。
韩忠只好起身随李莲英直往瞰碧阁。

▲瞰碧阁
李莲英带小太监及韩忠进门,呼道:“皇上有旨,牡丹公主,探花韩忠接旨——”
牡丹韩忠等跪道:“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莲英展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探花韩忠,才貌俱佳,甚得老佛爷爱怜,堪与牡丹公主相配。其赐探花韩忠与牡丹公主姻婚。钦此。韩忠,接旨吧。”
韩忠一楞,不知如何是好,侧脸看牡丹道:“格格,怎么办?”
李莲英:“接旨呀,探花韩忠。格格,给老奴备喜酒吃啊。”
韩忠起身去接圣旨。
牡丹大声道:“不能接!公子,不能接。”
李莲英:“怎么了格格?这是老佛爷亲下的口谕,你敢不听?”
牡丹:“李大总管,请先把圣旨回复父皇。我马上去见老佛爷。”

▲乐寿堂
牡丹向慈禧太后陈辞。
牡丹跪着:“老佛爷,洛阳风俗,下了聘就是半娶嫁了,那是不能更改了。探花与赵小姐,已于去年夏天下了聘,原定于秋天完婚。只因老佛爷九月驾临洛阳,所以误了。后来又因探花赴考备功课,所以又改为等探花考完试,便回家完婚。如今探花考试已毕,正是他回家完婚的时候。赵家小姐在家,等星盼月地巴望着,老佛爷这样安排,岂不是坏了小姐好姻缘?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对亲’,孙女请老佛爷收回成命,还人家韩赵两家已约姻亲。”
慈禧太后生气道:“你……,你敢这样跟哀家说话?你……你也太胆大了。你指责哀家拆了别人婚姻?”
牡丹:“回老佛爷,孙儿怎敢指责祖母是非。孙女是说,这样一来,孙女岂不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罪人了吗?我不成了第三者马文才了吗?”
慈禧太后:“你们之间的事,哀家都清楚,真正的第三者,其实是那赵家小姐。哀家早已看出,探花对你是一片真心。原来在洛阳你们便形影不离,你关进刑部大狱,他冒死为你呼冤。若是对你无意,岂有置生死于不顾,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么冒险吗?哀家是为你好,这样有才有貌、又对你这么痴情的后生,你哪里能找出第二个来?人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哀家这是顺天意行事,怎能算强拆别人姻缘?”
牡丹:“孙女儿在小姐面前多次承诺,决不坏小姐的好事。”
慈禧太后:“孩童的诺言,哪有那么认真?再说,别说他们只是下了聘、并无结婚,便是结了婚娶过门的,也可以休了去。”
牡丹:“小姐曾救过孙儿的命,在孙女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我怎能忘恩负义,反去挤兑她?”
慈禧太后:“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哀家帮她再选一个。”
牡丹:“老佛爷,此事‘义’字所限,孙女万难从命。孙女便是死了,也决不答应此事。”
慈禧太后怒道:“你……你这样威胁哀家?你你……你这样气人?来人。”
李莲英应声而至:“奴才在。”
慈禧太后:“把这丫头给我锁进瞰碧阁,不准她出来。什么时候她想通了,再放她,想不通,永远让她在那里边。竟有这样丫头,不识好歹。”
李莲英:“嗻。格格,走吧。等老佛爷消消气再说。”
牡丹起身,生气地一“哼”,甩手而去。

▲花台
慈禧太后到花台散心,抚抚这枝,摸摸那叶。
迟重上前打千儿道:“微臣参见老佛爷。”
慈禧太后:“有什么事找李总管,哀家现在没心思问事情。”
迟重:“回老佛爷,微臣正是,为解老佛爷心中郁闷而来。”
慈禧太后:“你是何人,怎么知道哀家心中郁闷?”
迟重:“微臣乃牡丹格格及花台侍卫。老佛爷莫不是、为牡丹格格婚事郁闷么?”
慈禧太后:“那你说说,怎么让这事下台?皇帝圣旨都下了,难道收回?那哀家和皇帝还不颜面扫地?”
迟重:“微臣也是洛阳人,对牡丹格格的事颇多了解。牡丹格格之所以不答应赐婚,皆因洛阳还有个赵家小姐。格格与小姐交情深厚,不愿因此两人反目成仇,坏了格格心中的‘义’字。微臣今讨老佛爷示下,愿做和事佬。那边回洛阳劝退赵家小姐,这边回来劝应牡丹格格。让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老佛爷意下如何?”
慈禧太后展眉道:“你有如此本领,那就交你去办。事成之后哀家重重提拨你。”
迟重:“微臣不求高升,只求替老佛爷分忧。”
慈禧太后:“你很会说话,想你会把这事办好。你去吧。”
迟重:“微臣遵旨。不过微臣还需讨得老佛爷一个示下。”
慈禧太后:“什么示下?”
迟重:“微臣请求老佛爷,准许臣下便宜行事。”
慈禧太后:“这个自然,只要你把事情办成。”
迟重:“微臣定当不辜负老佛爷所托。”行礼退去。

▲府署花园
芍药带红莲白荷动听、及袁广施力等浇花。
袁广施力挑水,芍药与红莲抬水。
芍药不小心脚下一绊,“哎哟”一声摔倒,水桶倒在地上,泼了自己一身泥水。
众人急忙上前救扶道:“小姐,小姐 。你怎么样?”
芍药坐起道:“我怎么这么笨?我怎么这么不争气?这要是格格在家,她一人挑水也挑得动。”
袁广放下担子:“不让小姐抬你偏要抬,偏要学格格什么的。人怎么能和人比呢?格格那是从小摔打惯了的,你却从小娇生惯养,你想学她,你永远也学不会。你这么弱不禁风,偏要下这么大力,哪里能吃得消?”
芍药:“不行,我偏要摔打摔打。我就要和格格学。都是女人,我不信别人能干的事,我就不能干?来,红莲,我们再抬一桶来。”
袁广:“算了吧,小姐。你们几个都别抬了。就这些花,我和施力多挑几担水就能浇完,大不了我们多挑一天。你们回去歇着吧。”
施力:“是的,小姐。耳朵充嘴巴吃饭——不得行,还是两边歇着去。这里有我和大师兄,这点子花算不得啥子事。”
芍药:“不行。我不能让人瞧不起。红莲,走,再抬。”
红莲:“小姐,你换了衣服再抬吧。你浑身泥水的。”
袁广:“是呀,小姐,你换了衣服再抬。红莲白荷,帮你们小姐换衣服去。”
红莲白荷:“走吧小姐。”扶芍药回居室。
夫人进园来,见众人歇着道:“怎么这么点儿花,还没浇完啊?没浇完继续浇啊,怎么都跑屋去了。”
袁广上前打躬:“夫人,小姐刚才抬水摔倒,湿了衣服,现在到屋里换衣服去了。”
夫人:“哎呀,这么娇贵啊?抬一桶水也不会抬?换衣服一个人还不行,还要两个丫头都去。这丫头也是精明啊,‘依着菩萨化布施’,这下可趁机偷一会儿懒。”
袁广:“夫人,这花,我和施力俩人浇。她们几个女孩子,就别让她们抬水了。”
夫人:“什么?你给她们讲情?你不过是个衙差,这有你说的话吗?挑你的水去。”
袁广:“夫人,说句公道话,小姐和两个丫头也够勤快了,这事你就别难为她们了。”
夫人:“啊,教训起我来了。这么不懂规矩。你不愿在这儿当差就走,她们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
施力:“夫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我们做下人的不懂规矩,你也太欺负人沙。我们只要把花浇完,你管我们哪个挑水。你这是倒拿扫把折竹棍——专找岔沙”
夫人:“反了,反了。什么人都要顶撞我了。今晚我便告诉老爷,明天就开除你们俩。”
袁广:“开除就开除,我还不愿意干了呢。”扔下挑子,“我们现在就整理东西走人。”
芍药出来跪下:“婆母息怒,都是孩儿不争气,事由孩儿一人引起,请婆婆不要牵累大师兄他们。”
夫人伸手“啪”地打了芍药一个耳光。
芍药急用手捂脸,哭道:“婆母息怒……,孩儿哪儿出错……呜呜……,请婆母明示,孩儿改过……呜呜……。”
夫人:“你哪儿也没错,就是想打你。”
红莲白荷出来齐跪下道:“夫人息怒,小姐哪儿有错,自有奴婢替小姐挨打。”
夫人也照红莲和白荷,每人打了两个耳光。道:“你们两个小蹄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莲:“夫人打奴婢,奴婢自无话说,但是打小姐,总得有个理由。难道小姐什么错也没有,就一个想打她,就是理由?”
夫人:“对,这就是理由。我就是想打她,难道你来打我不成?你看着,我就打她了。”“啪”地又照芍药打去一个耳光。芍药跪爬地上,低声呜咽。
红莲站起,上去伸手抓住夫的人手。道:“你不能打小姐。”
夫人一把把红莲推开,再伸手去打芍药。袁广早跳过来,用力抓住她的手。道:“再打小姐一下,休怪我得罪夫人。”
夫人:“你给我走开。我教训自己的媳妇,你管不着。”
红莲哭着跑进里屋。
袁广:“格格临走前,交待我们保护小姐,现在你无故打人,我就管。”
夫人:“你们管不着,我就要打她。如果你们保护她,那你们来打我。”说着,再伸手去打芍药,芍药吓得缩着身子。
夫人掌下。
红莲手拿佛珠,老远伸着手仆过来。
但听“哗啦啦”一声响,巴掌打在了老佛爷赏芍药的佛珠上。
散落在地的佛珠,直滚动。
手捧几颗珠子的红莲。
惊诧的众人。
红莲:“夫人,你把老佛爷赏小姐的佛珠打坏了。”
白荷站起抓住理道:“打佛珠如同打老佛爷。袁大哥,你们看着老佛爷挨打吗?”
袁广施力齐上前拉住夫人道:“夫人,你犯欺君之罪了。我们只好拿你去见知府老爷了。”
夫人吓得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红莲丫头故意拿来往我掌上碰的。”
袁广:“不管怎么样,反正夫人打了佛珠,我们只好报告知府,上报皇上,由皇上处理了。”
夫人急跪下道:“别别别,别这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该拿小姐来撒气。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不是。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别把这事闹上去。小姐,你也替婆婆说说呀。”
芍药见打了佛珠,也惊得停住了哭:“大师兄,看在婆婆上年纪的份上,我们绕过她吧。”
施力:“那啷个要得?打了老佛爷,哪个敢回护她?”
夫人:“只要你们不向上报告,只要你们不向上报告就对了。”
芍药:“二位大哥,还请看在小女子面上,不要上报吧?婆婆是个老糊涂,她不是故意的。”
袁广:“夫人,今天你是因为无故打小姐,才惹下这样祸事。要说这事也可大可小,只须你今天在这里立下保证,再也不无故找小姐的事,我们就答应不上报这事。你待如何?”
夫人点头道:“我保证,我保证。”
施力:“连丫头也不得乱找她们的岔。”
夫人:“我保证,我保证。”
袁广:“那好吧,以后你一旦再找小姐他们的事,我们就立即把这事上报。”
夫人:“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书楼  芍药居室  夜
芍药等人闲坐。
白荷:“红莲平时看似粗心,实则聪明得不得了。你是怎么想到,去拿小姐的佛珠,来引夫人上当?”
红莲:“我哪有那么聪明,还不是看见过格格,拿老佛爷赏她的璎珞珠子,吓得知府老爷爬在地上不敢抬头。我当时想,既然老佛爷赏格格的璎珞珠那么厉害,见璎珞珠如同见到老佛爷,那么,老佛爷赏我们小姐的佛珠,那还不是一样。我想让夫人看到佛珠,跪下磕头,就顾不上打小姐了。谁想,她竟打了佛珠。也多亏白荷机灵,立即抓住了理。其实我还没想这么多。”
动听:“两位姐姐,都是又聪明又机灵,要不是这样,还不知小姐今天吃多大亏呢?连袁广施力两位哥哥,也怕受牵连。”
芍药:“以后别这样了,我们毕竟不是格格。再说,我们终究要在夫人手下熬人的,她就是不找我们岔子,但总是捌捌扭扭,我们的日子还有什么趣?”
白荷:“小姐总是这样,你吃亏就吃亏在一软字上。”
一把刀撬开了门。
红莲惊叫:“啊——,有贼了——”
一个黑衣蒙面人扑向红莲,一刀砍下,红莲“啊”地倒下。
黑衣蒙面人冲向芍药,白荷大喊:“杀人了——,救命啊——”从背后拦腰抱住,二人扭打。黑衣蒙面人摔开白荷,刀尖直指芍药。动听早也上来抱住黑衣蒙面人的腿。三人扭成一团。撕打声,呼叫声响成一片。
芍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杀我们?”
黑衣蒙面人:“奉老佛爷、牡丹公主意旨,只杀赵芍药一人,别人不要乱动。”奋力扑上前剌向芍药。
动听大叫一声“小姐——”,猛跳起挡在芍药前。
刀穿透动听,剌进芍药身子。二人一齐“啊”地倒地。
黑衣人抽刀再砍。袁广施力二人早冲进来,大喝:“住手。”挥拳打向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边抵抗袁广和施力,边跳回门口,飞逃而去。

▲瞰碧阁
画外:“老佛爷驾到——”
慈禧太后李莲英等来到瞰碧阁。
牡丹带浇花锄花行礼道:“参见老佛爷,老佛爷吉祥。”
慈禧太后去坐,浇花送上茶。
牡丹侍立一旁。
慈禧太后:“丫头,这些天想得怎样了?”
牡丹:“回老佛爷,孙儿想不通。”
慈禧太后:“你这丫头,也太执拗了。不过哀家今天不问你这事。哀家给你看一样东西。小李子,把河南府那贴儿拿给格格看。”
李莲英:“嗻。”拿出一张纸来,送到牡丹面前,“格格,请看。”
牡丹接过贴儿看罢,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佛爷,我不信,我不信。不会是这样,不会是这样的。”
慈禧太后示意,李莲英道:“召河南府信使——”
外面应一声,衙役甲进来,跪道:“河南府衙差叩见老佛爷,老佛爷吉祥;叩见公主,公主吉祥。”
牡丹:“你,你是知府大人派来送信的?”
衙役甲:“小人正是。”
牡丹:“这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衙役甲:“回公主,是真的。正如贴儿上所说,府署夜里窜进强盗,侵入书楼。赵小姐义不受辱,被强盗杀死。还有一个丫头红莲和一个小姐动听,也被杀死。知府大人命小人进京报知少爷,让请假回去处理呢。”
牡丹:“天哪,怎么会这样?那凶手可曾捉到?”
衙役甲:“回公主,当时袁广和施力听到呼声,冲进书楼相救。凶手见不敌二人,急忙逃去。二人因救人要紧,没有远追,所以凶手逃去。”
牡丹“嗵”地跪下,哭道:“老佛爷,你要为赵小姐申冤啊,她可是你亲自赏过佛珠的善良女哪。孙女儿求老佛爷亲自过问此案,一定要捉拿凶手啊。”
慈禧太后:“起来,你起来。哀家见到河南府、为探花请假的贴儿,也很生气。一个凶手,连杀三人,这还了得?小李子,你亲自到刑部走一趟,叫他们派人下去,亲查此案。”
李莲英:“嗻,奴才亲自去刑部督催。”
牡丹:“老佛爷,孙女也要请假。孙女儿要和公子一同回洛阳。赵小姐是我的恩人,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要回去吊唁。”
慈禧太后:“好,哀家依你。只是哀家寿诞之日临近,哀家大寿,你不能不在跟前。再说,那‘百鸟朝凤’也临近花期,需要你亲自照看。哀家的意思,你和探花都先不要走,哀家把你们的喜事办了,再过了哀家寿辰,你们便启程回洛阳如何?”
牡丹:“不,老佛爷,孙女儿不办喜事。孙女要等赵小姐的案子破了,小姐的冤伸了再说。”
慈禧太后:“这丫头,老是拂哀家的意旨。小李子,你看这丫头,这么不通人情。”
李莲英:“格格,请恕老奴多嘴。格格也太固执了。以前是格格和赵小姐情深意厚,格格义字当先,不忍夺爱,这情有可原。如今小姐变生不测,乃是上天有意成全格格和探花。老佛爷已经亲自过问,小姐被杀一案,这也是老佛爷从来没管过的事。足见老佛爷给了格格多大的面子。格格还要拂老佛爷的意旨,岂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一旦天颜阴沉,那赵小姐的冤屈岂不石沉大海,永难见天?格格,为了赵小姐,你也该让老佛爷高兴不是?”
牡丹略思:“既然李大总管这样说,那孙女儿就应了老佛爷。”
慈禧太后:“哎,这才是乖孩子嘛。”

▲        花台
牡丹盛开。“百鸟朝凤”盛开。顶上一大朵红里夹白的花,四围上下红黄黑白紫蓝绿,各色花朵,不可胜数。
“花台”两字的前面,石匠正用錾子錾“国”字。

▲        仁寿殿
慈禧太后接受众人拜寿。
李莲英呼道:“皇上为老佛爷上寿——”
光绪帝给慈禧太后行叩拜礼。毕。
李莲英:“外国公使率夫人为老佛爷上寿——”
众外国公使上前鞠躬。礼毕。
李莲英:“众王爷、贝勒、贝子为老佛爷上寿——”
诸多王爷、贝勒、贝子等上前叩拜。礼毕。
李莲英:“众王妃、福晋、格格为老佛爷上寿——”
众女上前给慈禧太后行叩拜礼。牡丹也随众人叩拜。
李莲英:“众大臣为老佛爷上寿——”
众大臣上前行礼毕。
李莲英:“众侍从为老佛爷上寿——”
诸多太监宫女上前行礼毕。
李莲英:“老佛爷赐众宾客赏花赴宴——”
慈禧太后带众人来到“国花台”。
人们围看盛开的牡丹花,指指点点。
美国公使夫人康格夫人,指“百鸟朝凤”问慈禧太后:“请问老佛爷,这是一株什么花?怎么一株开出许多不同颜色的花?”
慈禧太后笑道:“这株花叫做‘百鸟朝凤’,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它也是一株牡丹花。”
康格夫人:“牡丹花好,牡丹花太好了。这一株是好上加好。”
美国公使:“请问老佛爷,这株花为什么叫‘百鸟朝凤’?”
慈禧太后叫牡丹:“哎,丫头,过来,过来。”
牡丹过来屈身道:“孙儿听老佛爷吩咐?”
慈禧太后:“这洋大人问,为什么这株牡丹叫‘百鸟朝凤’,你给他解释解释。”
牡丹:“凤凰是中国神话中的鸟王,各种鸟在一定的日子都要齐集,向凤凰朝拜,这就叫‘百鸟朝凤’。现在这株花的中间是一朵大花,和别得花不同,我们把它叫做‘凤’,周围这些各种颜色的花代表各种各样的鸟。这些不同颜色的花集中在一棵上,向着中间的花,好象众多的鸟朝拜凤凰一样,所以我们把它叫‘百鸟朝凤’。”
李莲英:“在我们中国,龙象征皇帝,凤凰象征皇太后、皇后。这株‘百鸟朝凤’,也象征今天,我们大家给老佛爷拜寿,也象征我们大清国的人,都尊崇老佛爷。”
美国公使:“我知道了,凤就是女王,老佛爷是凤,我们都是鸟。”
李莲英:“对,对,老佛爷是凤,我们都是鸟。”
英公使夫人:“老佛爷,你这株‘百鸟朝凤’牡丹花,能不能赠给我们,我想献给我们女王,女王一定很高兴。”
慈禧太后拉下脸:“这可不行,这是哀家孙女儿,献给哀家的七十大寿礼物,这是哀家最喜欢的礼物,不可以转送别人。”
康格夫人:“我们也想要它,献给我们总统夫人。”
慈禧太后:“不行,不行。”
英公使:“我们用英磅买你的‘百鸟朝凤’,我们给你很多很多英磅。”
美公使:“我们给你很多很多美元。”
牡丹:“两国公使不必争了,如果二位公使,能够帮我们国家办成一件大事,我能再给你们每人,培育一株‘百鸟朝凤’来。”
康格夫人:“你能培育‘百鸟朝凤’?这太好了,你说,你要我们给贵国做什么大事。”
李莲英拉牡丹一旁道:“格格,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愿意给洋人办事?老佛爷想独一无二地拥有‘百鸟朝凤’,你这不是让老佛爷不高兴吗?”
牡丹:“李大总管,这不过是一株花嘛,有什么大不了。如果洋人能帮我们办一件大好事,拿一株花去换有什么亏处?”
李莲英:“好吧,反正你也答应洋人了,不给他们培育还怕他们不高兴。这样吧,如今沙俄和日本正在我国东北打仗,你叫他们出面调停,让两国息争,退出我们东北。这也是老佛爷,目前最烦恼的一件事,这事办了,估计老佛爷也一定高兴。”
牡丹:“好,这是一件有利国家,有利老百姓的好事,就让他们这样办。”转向康格夫人等道:“康格夫人,现在日俄两国正在我国东北打仗,你们如果出面调停,让他们停止战争,退出我国东北,我就给你们每一国,培育一株‘百鸟朝凤’牡丹花。”
美国公使:“你这么小一个女子,也这么关心国家大事?”
牡丹:“外国人在中国的地盘上打仗,遭殃的是中国人。我也是中国人,知道了怎么不痛心?你们答应吗?”
英公使:“这是大事,我们公使做不到。不过,我们可以回去,向我们的女王和首相报告。”
美国公使:“我们也是。”
牡丹:“那就麻烦两位公使大人和夫人了。我现在就开始准备,帮你们培育‘百鸟朝凤’。等你们把我们的事办成了,就把那‘百鸟朝凤’送给你们。可是,如果你们不能办成我们的事,那就对不起,育成的花我还把它毁掉。”
康格夫人等:“好,我们一言为定。”
牡丹:“一言为定。”
众公使夫人:“牡丹花好,‘百鸟朝凤’好。我们也想要一株。老佛爷,你们中国的国花,为什么不选定牡丹花?”
慈禧太后高兴道:“好,现在哀家宣布,中国的国花是——牡丹花。”
众人鼓掌。
李莲英:“赐宴——”
众人吃宴。

舞台上众女舞蹈。
努力工作的乐队。
英国公使:“老佛爷,中国的武术,源远流长,世界闻名。刚才的舞蹈音乐,都是文的,能不能来点武的,来个文武双全?”
慈禧太后一时无措。看向李莲英。
李莲英走近慈禧太后耳边道:“临时叫几个带刀侍卫,上去表演应付一下。他们又不懂武术。”
慈禧太后点头。
李莲英向迟重道:“你们,上去表演表演,给太后和洋人助助兴。”
迟重:“嗻。”回头招呼众侍卫道:“都来集中。”
一众上百侍卫齐集中站队。
迟重带他们上台。集体表演刀术。
集体表演拳术。
美国公使:“这样表演不热闹,还是两个人两个人打起来,才有趣。”
慈禧太后:“小李子,能不能让他们表演对打,给公使大人们看看。”
李莲英叫来迟重道:“老佛爷让你们对打,你们努力把自己的武功发挥出来,别让洋人小瞧了我们。谁表现的好,老佛爷有赏。”
迟重:“嗻。”
过去安排对打。
几人对打后,迟重上场,把对手打爬下。
再上一人与迟重对打,再被迟重打爬下。
再上一个,又被迟重打爬下。
牡丹跳上台去。
迟重向牡丹抱拳着:“格格,你怎么也上来?”
牡丹:“我上来与你切磋切磋。”
迟重道:“请恕奴才不敢奉陪。奴才怎敢与公主对阵,那可是大不敬罪。”
牡丹:“恕你无罪。”
迟重:“便是格格饶恕奴才,奴才也不敢与格格对阵。对不起,奴才下去了。”跳下台来。
英国公使:“哎,怎么下去了?挺厉害的嘛?”
康格夫人:“扫兴,正打在热闹处。忽然不打了,太无趣了。”
美国公使:“老佛爷,大家都看得兴趣盎然,就这么几下,他们就不打了。他们是不是偷懒?或者不愿意给老佛爷助兴?”
慈禧太后:“小李子,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怎么停了?”
李莲英:“嗻。”向迟重招手。
迟重过来抱拳:“大总管吩咐。”
李莲英:“老佛爷问你怎么停下了?”
迟重:“回大总管,刚才上去的是公主,下官实在不敢与公主对阵。”
李莲英:“你挨打也不会吗?今天老佛爷生日,大家都想热闹,你连这也看不出来?”
迟重点头道:“属下知道了,属下马上上去。”说罢跳上台去。
牡丹正准备下来,见迟重又上台,道:“怎么又上来了?”
迟重:“李大总管吩咐,要我上来挨你的打。格格,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恨,今天正好,格格出出心中恶气。只要不打死奴才,奴才任凭格格怎么打都行。”
牡丹:“哪个要你相让,你只拿出生平本领,我与你较量。如果打得过我,我也请愿挨打。”
迟重:“迟重不敢。只求格格手下留情,不要打死属下。”
牡丹:“这样说来,我也打不下去了。我们罢手。”
迟重:“格格,我们不能罢手。老佛爷知道你的本领,也想让你打我玩玩。给外国人看,给宴会助兴。所以,请格格出手吧。”
牡丹:“那我可不客气了。”出拳打向迟重。
迟重接拳,斗不上五会合,被牡丹一拳打倒在地。
台下众人齐叫好。
牡丹抓起迟重,一脚踢去,迟重被踢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人们再喝一声彩。
牡丹准备罢手,回头要下。迟重突然跳起,从后袭击牡丹。牡丹向旁边一闪,从后边再踢迟重一脚,迟重重重摔到台边,嘴里喷出一股鲜血。
牡丹上前低头问道:“怎么样?让人把你抬去疗伤吧?”
迟重:“格格无妨,我刚才是自己咬破自己舌头,故而吐血,给人看的。请格格只管接着打。”
牡丹笑道:“这样讨主子高兴,我也算开眼了。不过本格格没兴趣,打你这样的哈巴狗,有失我梅花拳身份。”
说罢跳下台来。
掌声。

▲        瞰碧阁  夜
大红双喜字。
瞰碧阁一派结婚的喜气。人们进进出出地忙碌。
李莲英:“良辰吉时已到,扶新郎新娘入位拜天地了——。一拜天地——,二拜君亲——,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牡丹与韩忠随李莲英的喝声拜毕。众人鼓掌。韩忠牵牡丹入内室。
李莲英:“众宾客赴宴——。”

▲        洞房内  夜
浇花端来尺子,韩忠拿尺子挑下牡丹的盖头。
二人对笑。
韩忠:“格格。”
牡丹:“公子。”
二人拥抱。长时间地拥抱。
牡丹:“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觉得好象在做梦。”
韩忠:“我也是。我们互相拧对方一把,看是不是疼痛。好不好?”
牡丹:“好,我喊一二,我们拧对方胳膊。”
韩忠:“好。”
牡丹:“一,二。”两人一齐拧对方胳膊。
韩忠:“我感觉到了,格格,是真的。疼。”
牡丹:“我怎么觉得不很疼,是你拧得轻了,还是根本还在梦里?”
韩忠:“是真的。你嫌我拧得轻,你自己用力拧拧看。”
牡丹用力拧自己胳膊道:“啊,疼了。是真的,是真的。公子,我们真地结婚了。”
韩忠:“真想不到,我们竟能走到一起,这简直是一段传奇故事。当初你盗窃府署躲进书楼,藏进我床帐里,我们俩和衣睡在一起,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们要是能真地结合,那才怪事。没想到我们还真地现在结合一起了。”
牡丹:“我也是,自从那晚你不但没呼人抓我,还赠我人参,我心里就扎下了你的根。可是你是少爷,我是个穷人,后来还是个花奴,所以我根本就没敢想,我能嫁你。”
韩忠:“我也是。后来你做了格格,我以为我再也攀不上你了,谁知道竟然会得到老佛爷的赐婚,真是传奇。”
牡丹:“可是公子 ,我心里很愧疚。我觉得我们今天这样,很对不起小姐。小姐太不幸了。要不,现在在你怀里的应该是她。”
韩忠:“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现在是她与我结合,她肯定还是不幸,而且带累我也不幸。”
牡丹:“我真不明白,公子。小姐那么漂亮温柔、文雅聪明、知书达礼,又那么善良,为什么你一直对她不动心?”
韩忠:“因为有你在。格格,大概是你象火一样的热情,火一样的侠义,烤得我顾不上别人。”
牡丹:“公子,我有个建议。”
韩忠:“格格有话请说。”
牡丹:“我们虽然入了洞房,可是我们不要同床。我们要等找到杀小姐的凶手,为小姐报了仇,我们再行房事。这样好吗?”
韩忠:“你这侠义不但侠到了家,竟侠到床上了。不过我也有个要求,请格格也答应。”
牡丹:“公子请讲。”
韩忠:“我现在好想听你给我唱一支谜语歌来。”
牡丹笑道:“这有何难?”略思唱道:
        “历经千折和万曲
        “竟然双喜并排立
        “从此俩一合为二……”
韩忠接唱道:“生出三四五六七。”
牡丹昵打韩忠道:“你胡说。最后一句是‘从此俩心合为一’。”
画外女合唱:“历经千折和万曲
           “竟然双喜并排立
           “从此俩一合为二
           “从此俩心合为一。”
特写:字幕:谜底大家猜。
                                                 ——全剧终——
40# 2023-4-24 08:48 评论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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