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已90高龄,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念旧了。最近一段时间总在惦记当年在东北老家同他一起去当兵的两个已失去联系几十年的高中同学。一个叫张某泉,只记得转业后在沈阳一个叫自动化研究所的单位工作;另一个叫刘某权,转业后在陕西工作,只知道是一个副厅级干部,其他信息一概不知。负责联系这两个人的任务就落在我身上,我当然是责无旁贷。 寻找张某泉的事儿,相对比较容易,我在去年7月份的一个《“人肉”原来如此简单》的帖子里介绍的比较详细,这里就不再赘述。困难的是这个刘某权。去年找到张某泉的时候,已将找他提上日程。但是,无论怎么搜索,都是无功而返。浩瀚的网络大洋中,竟然找不到关于他的一丁点信息。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父亲无意中提起,刘某权的哥哥曾在洛阳一个科研单位工作,叫刘开(化名),80年代末期,曾受他弟弟委托,专程到我家里来拜访,还留在家里吃了一顿饭。经他这么一说,我还真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儿。我顿时又来了精神。我把这个信息发到万能的同学群里,有一个同学立即回应说,他曾在这个科研单位工作过,他回去帮我找找。但是很快,他的消息又让我失望了:这个科研单位几经分合,人员变动极大,他问了很多人,都没听说过刘开这个人。想通过哥哥找弟弟的途径就这么断了,我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这个事儿就这么搁置下来。 今年春节期间,老父亲说他跟远在沈阳的张某泉通电话了,两个人都提起了刘某权,都十分想念。我怦然心动,又动起了帮助父亲寻找老同学的念头。在浏览微信拜年信息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有一位在媒体界工作的朋友最近到了陕西省某机关工作,能否让他帮帮忙呢?微信联系了这位朋友,他很热情,答应节后上班就帮我查找。但是因疫情影响,他迟迟未能回去上班,只能在洛阳的家中办公。一天,他给我发微信说,他百度到了刘某权的信息,是在一篇纪念开国少将吴华夺将军的文章中提到的,文章是吴华夺的儿子写的,说他父亲曾在南京军事学院工作,刘某权曾是他父亲的秘书(文章中称他为叔叔)。吴将军从南京军事学院调到了陕西国防科工委,之后又去了兰州军区,在兰州军区副司令的位置上离休。那么可以推断,这个刘某权很可能在陕西省国防科工委工作。我按照朋友给我的国防科工委的电话打了过去,然而再次令我失望。接电话的同志是专门管离退休干部的,人很热情,但也很肯定地告诉我,他们单位从来就没有这个人。线索再次掐断,我灰心丧气,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柳暗花明。 今天中午,已经返回工作岗位的朋友又发微信给我,说是通过他的关系,竟然找到了刘某权的老伴,是在西安市的一家大医院退休的,但是留了一个家里的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停机了,他这两天有空的话会亲自到医院去查一下。找到了老伴,不就找到了他吗?我兴奋的午觉都没有睡着。心想,没有固定电话,一定会有其他联系方式,或者本人手机,或者儿子女儿手机,能自己办的事儿,就不要再麻烦人家了。 下午一上班,在百度上找到了这家医院的离退休办公室的电话,一说他老伴的名字,接电话的女同志立刻就给了一个手机号。我知道老人都有午睡的习惯,怕太早打扰到人家,就按捺着兴奋,只到下午三点多点,才拨通了电话。电话通了,我发现,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喂,是许阿姨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很苍老,反应也有些迟钝,显然是她本人。得到肯定答复后我接着说:“刘叔叔是您老伴吗?”她大概没有听清楚,我又说:“您老伴是刘某权吗?”电话那边的老太太的声音突然有了变化,似乎带了哭腔,一种不祥的感觉升上心头。她问我:“你是谁呀?”我说:“我爸是您老伴的老同学,一起从东北老家参的军。”我又问:“刘叔叔还好吗?”不祥的感觉终于被证实了,电话那边的老太太说:“小脑萎缩,都不在了10多年了。”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说:“实在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老太太这会儿到豁达起来,竟然向还我道了谢。 挂了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满怀希望找了半年多的人,竟然已经故去10多年了。是伤感,还是失望?抑或都有?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呢?我甚至有点不想告诉他,毕竟如果一直瞒着他还有个念想,告诉他人找到了却已经不在了,我担心他也也会伤感—— 微信联系了出了大力的朋友,再次向他表示真诚的感谢。他回道:“太遗憾了,真是造物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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