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国庆期间,我们几个高中同学在饭店小聚。用过餐后,大家又提出去唱歌。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其中两位十年不张嘴的磕头兄弟与我一起唱了几首二十几年前的老歌。那晚,几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自娱自乐玩的很high。
回家后,意犹未尽的我在音乐的伴随下又禁不住翻出影集看看我们过去的日子。这时,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突然把我的思绪拉回了那年、那月........
这张照片拍摄于1997年,地点在广州沙面的珠江边上,那时我们已经毕业一年。照片里从左开始,分别是湖南的林、江苏的艳、信阳的丽和洛阳的我。
按道理说,作为洛阳涧西区厂矿子弟的我毕业后应该责无旁贷的被分回原厂工作,可那时偏偏碰到国企改制,父母所在的那个大厂彼时已经半年没发工资。于是,毫无社会背景的我便在毕业前夕“串通”几位同学南下广州去找工作.......
初到广州,在满是喇叭裤和万宝路香烟的新潮世界里,我们几个穷学生好一阵子新奇。我们那次一共去了6个同学,四男二女。当天一下火车,我们便奔向劳务中介去找合适的工作。那时的劳务中介相对正规,并不像现在都是为了骗取介绍费的。但是,几乎所有的用人单位都需要入职的新员工缴纳几百元的押金。可我们这些穷学生能自费到达广州已实属不易,钱还没挣到,哪有钱去缴押金呢......
到那里的开始五天,我们饿了啃过华丰方便面,也吃过一份一元五角的酱油拌白米饭,晚上困了就拎着行李返回火车站打个盹。那时不分男女,大家都一样。结果到第六天,来自东北的两个男生给家里打了长途电话说了在这里的情况,他们的父母感到心疼,并通过邮电局给他俩汇了款让他们返回了家乡。当毫无退路的我们四名同学在火车站目送他俩进站的时候,我们都哭了.......
一周后,将要失去信心的我们终于在广州沙面找到了份不需要押金的工作。工作单位的名字是“白天鹅宾馆,“是广州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当我们去应聘的时候,那里的人事主管看到了我们的不容易,于是她主动找到人事总监替我们说情,最后,人事部要求把我们的毕业证押在酒店,然后分三个月从工资中把我们要缴的押金扣完。
由于我们四人都有一定的学历,我和林被分配到了酒店前厅部接待客人,艳和丽分到了西餐厅工作。我们几个都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我们平时非常努力,在业余时间也在进行广东话的练习,因为酒店规定:外省员工一个月要学会听,三个月就要开口讲,否则试用期考核的时候,如果不过关就要被劝退。我记得很清楚,酒店员工宿舍有一位五十多岁的本地大妈,她能听得懂普通话可说不好,于是,我们几个经常买些水果缠着她讲广东话。不到三个月,我们就基本可以用粤语同客人进行简单的对话了.......
随着工作的安定,我们几个人中间产生了些莫名的心里变化。林在学校就喜欢艳,林之所以放弃在家乡进入体制的原因多半也是为了和艳在一起,可艳却不领情,渐渐的,我们四个同学变得疏远起来,经常是艳和丽在一起逛高地街和越秀公园,而我和林坐在珠江边喝着啤酒看着江面上的轮渡发呆........
一年后,对艳彻底失望的林悲愤的扛起行囊返回了湖南老家。艳和丽也在几个月后一起结伴去了北京,只把我孤独的留在广州。大家看到的这张照片就是林在离开广州之前我们四个人的最后一张合影........
我们四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是2013年。
林如今已是长沙一个局委的副职领导。2013年的同学会就是他在当地一手操办的。那次,林的举手投足间无不透漏着多年在体制内沉淀的气息。据说,他离过一次婚,小女儿今年7岁。
又见到艳的时候,她浑身的珠光宝气惊艳了在座的所有同学。她在聚会上从不提起她的个人经历和家庭,她只说她现在从事中国最大的奢侈品营销,当她见到多年未见的林时,她当着很多人的面竟然主动上前拥抱了林。我现在依然记得林当时尴尬的样子......
丽现在定居天津,老公是加拿大华侨。上次参加同学会的时候,她是和家人一起去的。老公好像比她大10岁都不止,不过,她现在体态变得十分丰满而且好像很能生孩子,那次她带了四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才刚过周岁。
我,就不再提了........
在新年来临的此刻,翻开老照片的我一边思索着下面的文字该如何继续,一边拿着手机翻看着同学们在群里的热烈讨论。但是,突然的一股酸楚却涌上心头,这种感觉便让我不想再赘述下去。只是对于二十年前大家在广州火车站大口吃酱油米饭与第一次在白天鹅宾馆找到工作的兴奋劲,现在想起,内心依旧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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