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将卫立煌》 黄俊安著 作者介绍 黄俊安,笔名肖木。国家二级编剧,曾任河南人民出版社编辑,孟津县文化局长、文联主席。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参与创作的曲剧《王二古董择婿》获文化部二等奖,报告文学《春风又度王良山》获中华“大地之光”一等奖,著有长篇小说《孙殿英和他的三姨太》、《虎将卫立煌》、《罗荣桓司令员》;长篇电视剧《女皇都洛》、《托起缺失的太阳》等。 内容介绍 卫立煌,字俊如,安徽合肥人。他是蒋介石军事集团中的五虎上将之一,作战果敢,娴熟兵阵。该小说描写了卫立煌将军在共产党的影响下,在华北、中原浴血奋战的一段经历,再现了抗日战争中的忻口战役、太原战役、中条山战役、郑州战役等重要历史画面。它场面宏大,巨人荟萃,悬念叠起,妙趣横生。在刻划卫立煌的同时,作者还着意塑造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彭德怀以及蒋介石、何应饮、阎锡山、张治中等重要历史人物。 作者地址:河南省孟津政法委办公室郭向阳转 471100 作者电话:13213569518 0379—67912880 楔子 七七事变 日军陈兵芦沟桥 庐山聚会 虎将怒闯美龄宫 (1) 日军陈兵芦沟桥 1937年7月7日,历史翻开了中华民族灾难沉重的一页。这天夜晚,乌云低垂,四野寂静,连一点风丝儿也没有。远方的天际间打着忽闪,但没有雷声。虽是夜晚,气温仍在36℃左右,闷热的天气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在这个漆黑夜晚,驻丰台的日军牟田口联队第8中队的营地突然响起一阵哨声,部队集合完毕,中队长长清水节郎大尉在队前训话:“天皇的武士们,今晚的实弹演习,以宛平城为目标,潜伏前进,现在出发!” 这支部队不走大道,或走田野小路,或走丛林荒坡,沿着直线距离向宛平城摸索前进。夜晚10时许,发生了一件极平常的小事,就是这件小事导致了一场严酷的战争。这时候一个叫石山次郎的日本士兵猛然感到下腹部急剧疼痛,接着便有一种下坠的感觉。他离开队伍向一片山林跑去,刚一蹲下,一阵稀物咆哮而出,山林里立即便有了一种臭哄哄的气味。“八格牙鲁!”石山骂了一句,不知他是骂自己,还是骂那该死的粪便。骂过之后,他的肚子慢慢平静下来。石山站起来,觉得两腿有点发酸,他四下寻找自己的队伍,整个中队的人都不见了,抬头看去,却看到了宛平城黑乎乎的城楼。石山想,如果现在不是实战演习,而是向中国军队进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支那的军队能抵抗得住吗?不,他们一定不堪一击! 石山想立即进攻芦沟桥,在战斗中成为一名英雄。他端起三八枪,瞄着不远处的城楼开了一枪。“勾叭”,枪声闷闷的,没有平时那么清脆。支那的守军也没有反应。石山感到很遗憾,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他重新端起枪,又放了几枪。“叭、叭、叭!”这次有了反应,对方的子弹从他头顶飞过。他急忙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城楼上的枪声激怒了长清水节郎大尉,他大声骂着:“八格牙鲁,支那军队竟敢向我们挑衅。”他整理好队伍,准备向城楼反击,这时才发现石山不见了。大尉理智地一想,便带着他的队伍向城楼走去。驻守芦沟桥地区的是中国第29军37师219团,团长吉星文是个铁血男儿,日军向城楼射击,他立即组织反击。接着布置部队进入临战状态。当长清水的中队来到城门前时,他已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城门。 长清水走近他说:“我的士兵在这里失踪,我们要进城搜查!” 吉星文轻蔑地说:“搜查,说得轻巧。你的士兵到我的地盘来,没有得到我们允许,他失踪不失踪,我们不负责任。” “我们的要进城!” “要进城,可以,拿出我们上峰的命令来。” “八格牙鲁!” “我操你祖奶奶!” 日本兵端着刺刀逼来,吉星文用手枪“叭叭”向天上放了两枪,然后对城上的守军说:“弟兄们,日本人要动武,我们拿的也不是烧火棍,朝天放几枪叫孙子们瞧瞧。” 城楼上机枪、步枪一齐开火。虽然没有伤着人,却是一种示威。长清水见自己和士兵都在中国人的射程内,急忙命令部队后退,他喊着“开路开路的”灰溜溜地逃走了。 7月8日清晨4时许,长清水接到向中国军队进攻的命令,一木少佐还派来另一个中队归他指挥。他整好队伍准备出发时,丢失的那个士兵来到队前:“报告大尉,石山次郎请求归队。” 长清水见到石山,气不打一处来,他走上去左右开弓向石山扇了几十个耳光,然后对着队伍,挥舞着指挥刀怪叫:“出发!” 5时30分,日军向宛平城和龙王庙附近的中国驻军实施炮击。炮击过后,团长吉星文沉着应战。第29军素有近战夜战的习惯,战士手中的大刀使鬼子兵闻风丧胆,几次反击,日军便溃不成军,落荒而走。 这便是历史上的“七七”事变。从这一天开始,中国抗日战争的序幕正式拉开了。 (2)举棋不定蒋介石 “七七”事变之后,日军驻华北军司令部抽调在日本国内的第5、第6、第10师团也进驻华北,日本的关东军向天津增派了大量的炮兵和坦克部队。7月25日,日军攻占廊坊。7月28日,日军向南苑的中国驻军进攻,双方激战,死伤惨重,第29军副军长佟麟阁、132师师长赵登禹及大部分官兵英勇牺牲。日军乘势占领南苑、清河等地,平津危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芦沟桥的炮声,在国民党的高层领导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当时的蒋介石也不是不想抗战,基于国力、军力诸多方面的原因,他曾筹划了诸多方面的战备工作。7月初,他在庐山举办训练团,并亲任团长,集训军中高级干部和社会名流,意在统一意志,加强战备。孰料“七七”事变来得如此突然,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庐山有座别墅,因主人的显赫而驰名中外。这就是蒋氏夫妇的别墅,人称“美庐”,也叫美龄宫。 这是一座西欧哥特式的建筑,欧式楼体,尖顶拱廊,门前的河水幽幽的,清澈见底,水流不大,流速湍急。别墅四周耸立着许多千年古松,调节着气温,使这儿更加阴凉宁静。别墅由不规则的花岗岩砌成,色调灰暗,从外面看并不十分雅致,但内部的格调堪称精美绝伦。这里会议室、游艺室、卧室、餐厅等一应俱全,是蒋氏夫妇避暑的场所。 这座别墅原来的主人是一个名叫巴瑞的英国女士,因为仰慕中国第一夫人的风采,便将别墅送与蒋氏夫妇,蒋介石亲取其名为“美庐”。 美庐的院子里有一处凉亭,蒋氏每早常来这里散步。这一天他起得特别早,一个人站在凉亭里老僧入定般的一动也不动。宋夫人踏着山边的小径步人凉亭,她将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在丈夫的肩上说:“大令,山风太凉,还是回屋去吧!” 蒋氏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大令,你先到屋里去,我还要想一些事情……” 东方的天际出现一抹亮色,深谷中的鸟鸣开始回荡,混沌的空间显现出各式各样的形态。今天的中常委会要在这里召开,商讨抗日大计,高级领导层中的思想并不一致,会议会开成什么样子呢?蒋介石的心中很乱,一直理不出个头绪来,他骂着“娘希匹”向室内走去。 国民党中常委会开了整整一天,吵得乱七八糟。若是往常开会,蒋介石的大臣们总是小心翼翼地揣摸老头子的心理,然后发言。今天的开场白蒋介石只说了这样几句话:“芦沟桥事变,全国震惊,平津告急,是战是和,请大家发表意见。” 也许是今日讨论的议题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也许是老头子的心思无法揣摸,因而会议上每个人的发言都是畅所欲言,直抒胸臆,争执得面红耳赤,主战派、主和派阵线分明。说到抗日,冯玉祥激昂慷慨:“我早就说过,日本人的野心很大。民国二十年他们攻占满州,而我们却一惟退让,和他们签定‘塘沽协定’,后来日军入关,我们又与他们签定‘何梅协定’、‘秦土协定’,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一个老虎要吃人,你一会儿扔给它个猪腿,一会儿又扔给它个猪头,这种做法只能使老虎的胃口越来越大……如果你对着老虎放一枪,把他打跑了,就屁事也没有了。” 冯玉祥的话刺痛了在场的许多人,蒋介石皱皱眉头把目光转向窗外。汪精卫貌似公允地说:“焕章兄此言差矣,如果没有当时的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政策,坚持以时间换取空间和攘外必先安内的大政方针,能有今日四方安定、万众一心的统一局面吗?” 以坚持“绥靖政策”避免与日本人正面冲突而闻名的军政部部长何应钦与冯玉祥素有宿怨,见汪主席批驳冯玉祥,也见缝插针把冯玉祥刺了一下。他说:“汪主席说得对,‘九一八’之前不是还有人拥兵自重,处处与中央为难吗?”他指的是1930年冯玉祥与阎锡山联合反蒋的“中原大战”。何应钦又不满地接着说:“哼……国无宁日,又何谈抗日呢?” 冯玉祥被人刺到痛处,脸上红红的,也不好发作。蒋介石见人们的争论有些跑题,便不失时机地说:“我的意思是在目前局势下,对日本人是战,是和,请大家不要离题太远。” 冯玉祥接了蒋介石的话,又把矛头对住何应钦说:“这个话,应该问问何应钦:你身为军政部长,日本人兵临城下,你们军政部有何对策?” 何应钦侃侃而谈:“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国内目前的情况是‘七七’事变之后,共产党一惟鼓吹抗日,凭他们的装备,凭他们的兵力,能抵抗住日本人吗?大家可想而知。这分明是个阴谋,中日两国开战,共产党便可从中渔利……” 这些话说到了蒋介石的心坎上,他赞同地点点头。 何应钦又说:“敬之认为,和则存,战则亡。政府应该不惜一切力量阻止战争爆发,方能保存实力,以雪国耻。” 白崇禧虽不是中常委,也被请来参加会议。他不满地说:“敬之兄,你身为党国要员,在日军进逼之即,老是鼓吹和谈,这与你军人身份难符呀!” “敬之兄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并非危言耸听。我们不必激动,还是冷静下来讨论问题。”外交部长王宠惠劝解着。 何应钦说:“健生说我一惟鼓吹和谈,这里有一份公文不妨念给大家听听。”他从包中取出一纸公文,把中日的兵力、装备情况逐项念给人们听,他最后的结论是若中日开战,中国必败。 冯玉祥站起来对何应钦怒目而视:“军政部长的论调如此悲观,叫你的部下如何去打仗?” 宋子文也走过来说:“敬之兄,依你的看法,中日交战,中国必败,是吗?” “是的,不是必败,而是速败!” “你认为中国方面能坚持多长时间?” “多则一月,少则10天。” 冯玉祥拍着桌子:“听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这是啥话!” 白崇禧说:“敬之兄,你也太小视中国人了。” 何应钦也不示弱,他在室内踱着步子,摇头晃脑地说:“此乃国父之言,难道孙总理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糊涂,糊涂!”蒋介石也生气了,他愤愤不平地说,“国父的话是十几年前说的,今日中国的国力、军力怎能同那个时代相比吗?中日之战前景固然艰难,也不至于十天半月就会亡国。” 在公众场合,何应钦最怕蒋氏的批评,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员,怎能受此屈辱,心里恼火,又不便发作。 (3)虎将怒闯美龄宫 正在此时大门开处,卫立煌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何应钦见到卫立煌,便把火气发在他的身上。他大声吼着:“卫俊如,你好大胆,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谁知道卫立煌不买他的账,也出言不逊地说:“这是委座的别墅,我是委座的部属,怎么不能来?” 见部下竟敢顶嘴,气得何应钦脸色发白。他抖着嘴唇说:“放肆,这儿是中常委会的会址你知道吗?” 卫立煌微微一笑:“若说放肆,职下不得不放肆一次,日军进逼,华北危急,俊如请缨上阵,誓与倭寇决一死战!” 蒋介石见二人争得不可开交,忙说:“今天正在开会,俊如先回去,散会之后,我还要单独召见你。” 卫立煌说声“是”,行礼之后,退出会议室。 在国民党的部队里,等级制度十分森严,卫立煌怎么敢顶撞这位上司?这里还有一段因由。北伐时,在龙潭战役中,卫立煌的14师连续击败了孙传芳6个师的进攻,夺得首功。而何应钦在扩编部队时让刘峙当第一军军长,顾祝同担任第9军军长。卫立煌升任第9军副军长。卫立煌一气之下拒不上任,跑到上海休假,借以消极。何应钦自觉不妥,到上海造访卫立煌。何应钦在客厅久候,卫立煌在内室关照副官推说人不在。卫的话何在客厅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何应钦留下东路军总司令的名片,含恨而去。从此之后,何、卫结怨。 陈布雷走近蒋介石说:“介公,下面如何进行?” 蒋介石挥挥手丧气地说:“散会!” 陈布雷宣布散会之后,蒋介石步入休息室,这时张群也跟了进来。蒋介石对张群说:“岳军兄,今日的会上,你怎么一言不发?” 张群,字岳军,是政学系一派的领袖,他早年留学日本,是蒋氏的智囊人物之一,现任中常委的秘书长。张群听了蒋介石的问话,反客为主地说:“以介公的意见,战与和孰利孰弊?” 蒋介石笑着说:“老滑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怎倒问起我来了?” 张群不得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敬之兄的意见,对党国一片赤忱,难能可贵。中日开战,中国必败。而焕章主战亦有道理,且不说乱党煽动,国民抗日呼声日益高涨,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就是这个道理。” 宋美龄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眉目来,便问:“依张先生之见,战与和皆不可取,岂不是让政府坐以待毙吗?” 而蒋介石却洞察出这个幕僚的思路,便对夫人说:“大令,让岳军说下去。” 张群轻摇着折扇说:“老子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战与和并不一无可取,关键是将二者统一起来,趋于利,避其弊,转化困境,变被动为主动……” “请尽其详。”蒋介石已悟出其中道理,他迫不及待地问着。 “我认为,战与和均不是目的,抗日图存,重要是个‘存’字,以‘抗’来争取时间,静观国际形势的变化,最后就是这个‘存’字了。” 蒋介石越听越有兴趣,便催着说:“请岳军兄教我。” 张群得意地说:“赐教介公,岳军不敢,有四句话送你参考。” “请讲。” 张群收住折扇,压低声音说:“和必乱,战必败,败而后和,和而后安。” 蒋介石心里一亮说道:“岳军兄高见。” 这四句话对蒋介石的思路有一定启导作用,前两句他是赞同的。后两句不可取。既然失败,怎能讲和呢?蒋介石有自己的主张。他认为日本侵华,损害了英美帝国主义的利益,要把英美也拖入战争,以强制强,才能胜利。因此蒋介石采用的是以抗战争取时间,静观国际形势变化,因势利导为我所用的方略。 深夜10时,蒋介石在华丽的美庐召见卫立煌。卫立煌走进召见室,双腿一碰毕恭毕敬地行着军礼说:“报告委座,俊如鲁莽,私闯会议,请你处治。” 蒋介石坐着没动,只是招招手,让卫坐下。蒋介石说:“军人嘛。应该具有军人的气质,我就很欣赏你这样的性格。” 卫立煌没有坐下,继续解释着:“俊如冒犯委座,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抗日。” 蒋介石说:“坐下谈,坐下谈。今天召你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你的第14集团军在什么地方?” 卫立煌答着:“职部如今驻守河南新乡。” “这个……这个……训练团你就不要参加了,中日之战,在所难免,你立即回去整训部队,做好驰援平津的准备。” 卫立煌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深施一礼说:“委座若没有别的事情,职下告辞。” 送走卫立煌,蒋介石在院里站了很久,他望着远处的上海,一个谋略闪现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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