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洲
2002年我在肇庆讲书,5月中旬一个周未,我一个远方的好友来看我,学校校长知道这个朋友来,马上就提出同游砚洲,朋友听说是学校有个班计划明天去砚洲郊游,是顺便同行,也就欣然同意。
周日,汽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江边渡口,渡船是砚洲对外交通的唯一方式,人满即渡,我们一上船自然是很快就开船了。
船一上岸,一大群十六、七的少男、少女们雀跃而去,我们几个则在后面拾阶而上,穿过防浪堤上的密林,进入了一个近乎原始的农耕天地,只有伴着童声的几声单车铃声传来点现代的气息,砚洲只有十几户人家,青砖铺成的古老街道很是干净,两个黄狗在自家的门台上卧着,友好地看着来往的行人,不时摇几下尾巴,大多数人家的大门开着,好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桃源景象!
街道上一边是农家,一边是是防浪堤和堤上高大繁密的林木,朋友是初次来到岭南乡间,不停地问这问那,校长也就不停地给我们讲这是龙眼、那是紫荆、这就是荔枝、木瓜、、、班主任和他的学生早就在前面走的没影了,我们却在慢慢地步着,话无无边际,什么达摩面壁、六祖坛经、从入周问礼、嵩阳书院的程朱理学聊到台湾南老先生讲儒、释、道三家,好一通漫聊,无始无终,会意处相视一笑。不知是谁说起鸟尽弓藏,朋友是浙江人,很为明初的浙东派的消散而发了一通感叹!
好一阵我们才来到洲头的一片树林,这片树林真是遮天闭日、不见阳光,只有阵阵江风吹进,林间到很是空旷,林下是很干净的沙地,学生们早已经在这活动开了,几个女生在打羽毛球,十几个男生则赤脚在林中踢起了沙滩足球,班主任老远就招呼我们来到林边,这有一丛高大的罗汉竹,阴凉处有两个条橙,拿出带来的荔枝,面江而坐,看西江扑面而下,观砚洲砥柱中流,力劈二水,激荡起阵阵波涛,一顿荔枝啖来,让人不由地想起苏公的<大江东去>、毛公的<橘子洲头>,江水无情、古人东逝,让人无限感概。
不知什么时候林中开始漫起了浓烟,回头一看学生们已经开始起火准备烧烤了,原来林边有不少烤炉,是专供游人烧烤用的,学生们积极性很高,六、七个人一个灶,点火烧碳,但只是生烟,一个炉灶也没生着,朋友和我都是阅历丰富之人,就逐个帮助他们把炉灶生着,然后就自烤自吃起来,洛阳牡丹、少林武功、洞庭君山、岳麓书院、杭州西湖、钱塘江潮、、、自然就成了野餐中的佐料。火尽灰暗、学生们各自散去,水中嘻嘻的有之、林间漫步者、林外野花点点折花上头的也大有人在,只有我们几人,顿生倦意,各找条橙,林中小息。不知什么时候我一觉醒来,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我的身上,地上铺了一层美丽的紫荆花花瓣,看树上满树花开才知道,原来这片树林全是紫荆花,落下的花瓣个个鲜艳,若大的林子里全部被花瓣铺满,成了花的海洋,几个女生、我的朋友、校长几人也成了花中之人,壮观极了,我不忍坏了景色,也就沉醉于这片美丽之中。过了久好久,班主任的集合哨声响起,我才依依不舍地起来,点脚出了林子,朋友也和我一起出来,相视一笑,说了声“真美啊”,我才知道他也是早就醒了。
集合后,队伍去洲尾的包公祠堂,走在田间小路,这里的土地甚是肥沃,两边不时有稻田、荷塘、鱼塘、菜地、香蕉林、芭蕉林、瓜地呈现,地中很少有人,只有一对夫妇在菜地收获。
远远地就看到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旁边有房屋,学生说那就是包公祠了,走至且近,就更能体会这棵榕树的巨大了,进入树下如入林间,榕树的气根很多,如森林一般,大的气根如巨树一般支撑着树体,最大的得四个人才能抱住,比主干也细不了多少,树下有二个茶滩,有十多个茶桌,一个小饭馆,还有几个水果滩。我们在树下喝茶小坐,听茶博士讲包公祠,原来此地江水平缓顺直,本无砚洲,按常理也不应有沙洲存在,是因包公在端州任首任知府,两袖清风,但离任时,船行至此地,既将出端州地界,突然恶浪阻航,包公知道有问题,停船细查,才知道下人收下百姓送的一方砚台。包公大怒,就掷砚入江,江水避砚而生洲,就成了砚洲,既然有洲,包公就在洲尾植榕树一株让百姓遮阳乘凉,这是为端州百姓做的最后一件好事,百姓就在此地建祠堂祭祀包公。因砚洲正好在进出端州的水路要道上,后世来端州上任、离任的官吏都要来此祭拜包公,以告知先贤。据说如果是贪官离任,船至此处将有大祸,因而端州府上继任者多数清廉。
外面看包公祠,好象并不大,在大树的衬托下,好象是很小巧的样子,进入一看才知道它虽然不是很宽,但庭院很深,整体是细长结构,由下而上,中间被两座牌坊隔成三进院落,前院、中院两厢里是包公纪念馆,记述了包公无数的忧国忧民、为民做主、尽职尽责的事迹,陈列了许许多多历代朝庭官府、英雄豪杰、文人墨客勅封、祭拜包公的题匾、碑文、文赋、诗词、字画等等,多极了,数不胜数,主殿内塑的是包公坐堂理事的场景,高大威严、肃穆庄重。参观的人很多,但祠内很是肃静,包公的高大形象极大地感染、震撼着参观的人们!是啊,仰观先贤们的博大无私,我等怎能不为之动容。
出得祠堂,门口有个卖芭蕉的老妇,看芭蕉肥美,我想买点吃,几个学生说“不要在风景区买东西,价钱高”,我回头看了一眼,径直走去买了一大把,校长问我“贵不”,我一笑无语,边走边吃,又是一顿大嘬。
离开肇庆几年了,现在想起砚洲,仿佛我又站在江边:残阳下,砚洲如一块绿莹莹的美玉,在浩渺无际的碧波中漂荡。
方圆
2006.11.22於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