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运六气理论看新冠肺炎疫情 作者:顾植山《光明日报》( 2020年03月01日 06版) 新型冠状病毒虽为这次疫情的直接致病源,但《黄帝内经》对疫病的发生,有天、人、邪“三虚致疫”的理论,认为没有相应的运气条件,光有病毒是产生不了大疫情的。 随着天人合一、五运六气思想越来越普及,许多专家在分析疫情的产生时都开始结合五运六气。但一些文章在运用五运六气理论时,往往停留在与某一时段常位运气的比照,缺少从多因子综合和动态变化的角度进行分析研究。 《黄帝内经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论述己亥年(2019年,司天厥阴,在泉少阳。)终之气“其病温厉”,凡学习五运六气者都会关注到。己亥岁终之气产生“温疬”的运气因子主要是在泉之气的少阳相火(六之气),这跟年前流感的证候特点比较符合,比之于当下的新冠肺炎疫情就不甚契合了。清代著名温病学家薛雪说:“凡大疫之年,多有难识之症,医者绝无把握,方药杂投,夭枉不少,要得其总决,当就三年中司天在泉,推气候之相乖者在何处,再合本年之司天在泉求之,以此用药,虽不中,不远矣。”联系到三年前丁酉岁(2017)的“地不奉天”“柔干失刚”,才能看到“三年化疫”的“伏燥”和“木疠”;从己亥少阳在泉的左间是阳明燥金、接下来庚年(2020)的岁运是太商等运气因素综合分析,才会对本次疫情的“燥”邪有较清晰的认识;联系到己亥岁的土运和庚子岁初之气的客气太阳寒水,才能更好地去体验“寒湿”问题。 从“三年化疫”的角度,比较2017丁酉年的“柔不附刚”和2000庚辰年的“刚柔失守”,2017年的“失守”并没有2000年那么强烈,所以新冠肺炎的烈性程度比不上SARS。但为什么新冠肺炎的传染性又超过了SARS?我们看到SARS的运气因子里是没有“风”的,而己亥年是厥阴风木司天,引动的是“木疠”。由此,新冠肺炎的传染性强于SARS就不奇怪了。另外,2019己亥为土运不足年,厥阴风木司天,风木克土,故新冠肺炎感染更多见消化道症状。 新冠肺炎感染者都有显著乏力症状,这恰恰是伏燥的重要指征。大凡伏气皆病发于里,故早期便可见正虚阴伤。关于伏邪,前人有伏邪发少阴之说,那是对伤寒而言的;若是伏燥则病伏太阴,太阴是肺和脾。SARS时主要发于肺,新冠肺炎则兼发肺和脾。通常的辨证论治常把燥和湿对立看待,但在运气学说中两者关系密切,运气学说中有句名言叫“湿与燥兼”。燥和湿是新冠感染者最普遍的病机,前人云“燥又兼湿者最为难治!”故如何处理好润燥与化湿的矛盾,是防治新冠肺炎的关键所在。 新冠感染中,还有一个病机是“火”。年前的少阳相火明显易识,进入庚子2020岁后,少阳渐退,庚子的司天之气是少阴君火,在岁气交司之初与初之气的客气太阳寒水兼夹出现,不易觉察。网上反映有些病人“每到半夜就会冷得要命,冷到骨头里,没有这么冷过。”按照《伤寒论》六经欲解时理论,这是辨识少阴病的关键性依据。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首批专家考察回来提出的病机是“湿热”,而第二批专家回来讲的是“寒湿”。孰是孰非?其实从五运六气的动态变化来看不难理解。第一批赴武汉的专家去得稍早一些,彼时刚交了大寒,去岁终之气的少阳相火余焰未烬,加上己岁土运湿气的滞留,见到湿热较多是可能的;随着少阳相火的式微,庚子初之气太阳寒水之气的影响逐渐显露,第二批专家敏锐地感觉到了寒湿之气,前后看似矛盾的结论,其实从一定角度反映了五运六气的动态演变。 综合分析各个运气因子,笔者认为,本次疫情的发生,燥、湿、火、寒、风都有,六淫杂陈,错综复杂。运气理论“疫毒必藉时气而入侵,得伏气而鸱张”,伏气为本,时气为标,故不管湿热还是寒湿,“伏燥”和“木疠”之气是贯穿始终的病机之本,随时变化的火、湿、寒等是病机之标。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于岁气交接之际,又有三年化疫的伏邪因素,病机错综复杂又随时变化,故治疗亦需要察运因变,灵活机动。而且,六气杂陈,要考验中医整体把握的能力。 需要强调的是,五运六气是不断变化的动态周期,要随时应变,与时俱进。 (作者:顾植山,系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龙砂医学流派代表性传承人、安徽中医药大学教授、无锡市龙砂医学流派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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