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的一个秋天,洛河水暴涨,在洪水还没有完全退去时候,河道里会有几条满是湍急河水的壕沟,河边村子的壮年男人会冒险游过这些壕沟,到河道中间露出的沙滩上占自然沙,看哪一片砂子有厚度还干净,就围着这一片用铁锨挖一圈,就算是占住了这片沙子,等洪水退去时候,就有汽车或者拖拉机过去拉沙子,后到的人看到有人占住了,就会自觉到另外地方再找,我们那个生产队就有两个人结伴起五更去占沙子。
两个人一个姓孙,和我是同学,另一个年长五六岁,跟我是院子后顶院子的邻居,他俩那天天不亮就到了河滩,把衣服和鞋子脱下来放到一个稍高的地方,只穿一个裤头下水游了过去,孙同学游过去却不见了同伴,由于天黑看不见人,大声喊叫也没有回音,就又游了回去,看到同伴的衣服鞋子还在,就是找不到人,他赶快跑回村叫人,等大家赶到河边时天已经亮了,哪里都看不到我那个邻居,邻居家是个大家族,随后赶去的他家长辈预感到不妙,就安排一部分人顺着洛河往下游找,两个人回去叫他家的所有青壮年男人参加寻找,就这样从我们村沿着洛河找,几天时间一直到偃师的岳滩,(据说溺水的人到岳滩就必定会滩出来)也没有找到,后来遇到一个钓鱼的人说:在后河的河滩里一个杂草丛中,他从边上过,苍蝇轰的一声特别多,而且气味也不对。于是大家就赶到后河这一片河滩,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尸体,他哥一看就说是他(那邻居一只眼有病),天黑把他拉回去了。
村里有个老忌讳,在外边不在的人不能回家进家门,拉回去放在村外的生产路一个小桥上,距离村口三四百米,玉米当时刚冒梢,生产路是土路,只有边上有路辙,中间还是泥泞不堪。
办事人安排死者的弟弟和我,还有另外的一个年轻人一起去守尸,怕狗啊啥的损尸,其他人大部分去打墓,墓地还在更远的地方,会木工的几个人在家做棺材,当晚就要入土。
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到小桥上,换回了先前的几个人,我们到之前地上就放了一个电瓶灯,是那种一个小的手提电瓶,电瓶前端一个灯头,可以把光线照射的更远,后端安装一个小灯泡,可以局部照明,当时就是用的照明小灯泡。
村里办白事都给帮忙的人发烟,这邻居由于是非正常死亡,留有年迈的老人,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媳妇数次哭的昏过去...............,所以他家发烟也没有人接。
我们几个人就在那聊天抽烟,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烟都抽完了,有个人就说他回去找烟,剩下我和死者的弟弟在那里,这伙计有点那个,一走再没回去,偏偏这时候架子车上的死者不断发出一些声音,(死者用塑料布筒子装着,两头扎紧,不至于帮忙的人闻到受不了)他弟弟说是肚子里气憋出来的声音,实际上我也能听出来是,就是听到有点怕不想说,在半夜里那玉米被风吹的莎莎响,伴随着野地里传出的秋虫鸣叫,是越来越怕,死者弟弟就说:那个人回村里也不来了,他回去再叫人。我比他大三岁,在这个时候不能示弱争着回去叫人,就让他回家叫人,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弟弟也没回去,电瓶灯的灯泡也暗了下来,后来还时明时暗,这时候所有的现象好像都是什么不好的向我袭来,随着电瓶灯最后的熄灭,我彻底放下强装的胆大,跌跌撞撞快步向村口走去,并且一边走一边喊着死者弟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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