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一梦醒来,2018年已经走进了我们的生活。看到刚刚成立不久的大学同学微信群里那几个“老和尚”发出的“假惺惺”“文绉绉”的心情,感觉大学毕业三十年的聚会快到了。 大学毕业分手时,我们班里还合唱《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这首歌在我们读书时很流行的一首歌,当时也就是唱唱,“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可谁会去想二十年后的事和三十年后的事啊。哪晓得,二十年过得这么快,现在三十年都过去了。可是我怎么感觉这三十年好像就是一瞬间,像一场梦一样。昨晚和一个刚刚联系上不久的同学聊天,直到深夜仍意犹未尽,仿佛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回忆着当年的幼稚和不了情。突然我想起大学时我曾经借过她10元钱.好像至今还没有还,说起这个她说:你怎么没还?看你那记性,你不是为了还欠你老乡的三十元的债务去凤凰电影院卖完电影票还给我了吗?还用10十张电影票和两瓶汽水顶了其中2块钱们。我听后哈哈一笑。老同学有些特殊的情分,说也说不清楚,在我们的心里,和我们的青春岁月交织永远在一起。
夜里,我失眠了,回想自己的青春岁月,那些已不再清晰的脚印,那些淡淡的月色,那些琅琅的书声,那些模模糊糊朦胧的感情,那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一】临时周末回家乡,受托捎钱三十元
记得是大二那年,我回家时,有一个女子找到我说,她姓任,叫任一爱,他丈夫任振国在郑州某高校上干部进修班,想让我给她丈夫捎30元钱。我立刻就答应了,任一爱把三十元钱装在一个信封里(里边还有一封折叠的信),当面用浆糊封住,交给了我。 八十年代还没有银行卡,更没有今天的微信支付宝,如果汇款都是到邮局汇款,汇到地方后,再凭证件支取,不过要支付汇费。捎钱也仅仅是省去了一点点汇款的费用,同时也节省了去邮局取款的麻烦。所以,当时我们去学校大部分是自己带现金去学校,而且当时交易都是现金交易。就这样,我在家里停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我就带着父母给我的生活费20元和任一爱给我的那个信封(里边有一封信和30元现金)开始去学校了。 当时去郑州比较麻烦,要前一天在嵩县汽车站购票去洛阳,第二天早上还有起个大早,早早起床坐上到洛阳的班车。当时去洛阳的公路狭窄并且集中在村庄旁边,班车也少,车辆晃晃悠悠速度也提不上去,一般到洛阳需要3个多小时。到洛阳后,我还要购买从洛阳到郑州的火车,火车还需要2个小时。好在到郑州火车站,有两趟公交车直达郑州大学北门,也仅仅有四站路,当时公交车车票是3站以内5分钱车票,超过3站是1毛钱。为了节省那5分钱,我总是在大学路口站也就是第三站下车,只付5分钱车票钱,然后再步行500米到学校。 那天因为身上有五十元的“巨款”,我一路也十分小心。当时伊川那一带小偷多,我几乎不敢合眼。在火车上,因为是站票,也不敢马虎,到郑州后坐上公交车,也很慎重。就是回学校步行也没有放松警惕,总算在下午4点钱安全到达了宿舍。
【二】浴室发生盗窃案,转眼变成“穷光蛋”。
那天下午到学校宿舍,和几个同学简单聊了几句,就去浴池洗澡了。 那个时候我们上大学,就像进入了保险箱,上学不仅不用交学费,住宿也不用交住宿费,而且每月国家还发18元助学金和34斤粮票,还享受当时非常紧张的公费医疗。就连学校浴池洗澡也给学生优惠票,正是因为学校浴池优惠票多,才导致有点关系的人都想办法弄学校浴池的洗澡票,因此在学校浴池洗澡的有一部分就不是学校的人。 正因为学校浴池洗澡的人员比较杂,加上当年学校浴池管理人员素质不高,导致学校浴池经常出现问题。那天刚刚洗完澡,我去穿衣服时,突然发现我的衣服柜子被人撬开了。我猛然一惊,立即开始去口袋里摸我的东西,这一摸不要紧,立即我头上的冷汗马上冒了出来:我口袋里的钱、学生证等都丢了。
仅仅一闪念间,我再次摸口袋确认,猛然发现给任振国捎的那封信也不见了,现在信上写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里边那30元钱也不翼而飞。 我的心一下子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时候,我们家庭状况不好。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哥哥分们另过还有一个孩子,两个弟弟也在上学,母亲身体也不好,妹妹在家帮母亲做一点家务。家里的经济收入主要靠父亲在嵩县工商局当临时工的每月十几块钱,就这十几块钱,也是我上学的指靠。这次回去父亲也是积攒了两个月才给我了20元,可这20元也丢了,我的生活一下子成了问题。更要命的是还有替人家捎的30元钱怎么办呢? 一下子丢失了那么多钱,我肯定不敢给父母说,因为他们为了供我上学已经穷尽所有,这个时候给他们说这个我没有那个勇气,也不敢给他们说。怎么办?怎么办?那天晚上我没有吃饭,也吃不下饭。从学校保卫处报案出来,我一个人就在郑大校园内徘徊,一直转到半夜
【三】同学温暖捐助,保障吃喝不难
当天夜里回到寝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当时我们的上下铺是木床,我每个翻身动作,睡在我上铺的同学李继先(后来曾在孟州当过副市长、人大哲学博士)都有感应。后半夜他去卫生间时问我:杂了?有啥心事睡不着?实在忍不住心中的郁闷,就如实说了。 睡在我对面的彭兴国(现任三门峡一高校长)也听见了,他们都感到事态严重。因为我父亲给我的20元也是购买饭票和菜票的钱,于是第二天寝室里的同学们就及时给我兑了一部分票,让我临时吃饭问题有所保障。前年见到我们寝室的袁红伟(淅川县政法委常务书记)还提及此事,让我感慨不已。 但是生活在大城市,身上不可能没有一分钱,否则寸步难行。那个时间,我借过老乡刘振江(当时郑大83级、现河科大马列学院院长、硕导)、李随森(当时郑大82级、现龙门管理局副局长)、郭孟良(当时郑大81级,现文心出版社总编)邢小会(当时郑大83级,现洛阳教学)以及郑州煤院李振军、交通学校的马松贞的钱临时生活。那一个月是我过得最艰难的一个月,现在想想,身上没有钱的日子,真是太痛苦了。还有张口向别人借款的那一刻,现在还能体会当时自己心中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 说到李继先,他为了继续深造,当年考了人大硕士、博士,结婚很晚,后来又来孟州挂职。每次听到那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这首歌,我就会想起李继先。其实他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有一天夜里他做噩梦,一下子从上铺掉下了,正好砸在下边的一个小桌上,把我们寝室的人一个个吓的不轻。我们连忙送他去校医院,好在检查没事。大学同学一次和他见面时还用这个调侃他,作为了我们同学饭后的谈资。
【四】借表哥“巨款"做本金 “四人帮”帮忙去赚钱。
其实临时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不难,最关键的是如何还上人家任振国的30元。家里的状况已经不允许替我还债,其实现在想想,当时如果给家里说,家里也会替我还,但是家中的情况和经济状况让我不忍心让年迈的父母再去借钱。所以,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尽快还债。 当时嵩县在郑州上学的大中专学生不多,当时实行的精英教育,国家急需人才,只要能考上大中专就是“国家的人”了,出来国家包分配,所以当年考上的大中专学生并不多,还都是很优秀的学生。所以,当时考上的大中专学生在农村都是称“大学生”,当然说实话,当年的中专学生也应该是今天的二本水平了。 在郑州,和我经常在一起玩的除了郑州纺校的王延玲,就属和刘振江、邢小慧、马松贞走的紧一些,因为我们四个人经常在一起,其他老乡就称我们是“四人帮”。我们四个人听说后也不以为然,关系反而更近了。后来干脆也按照年龄排行按照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称呼,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我丢钱的事情他们三人知道后,都急的不能行。除了借给我钱外,都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当时我们都是学生,日常生活除了国家那一点助学金,其他都是靠家里接济,都没有那么多多余的钱。于是,我们商量开始勤工俭学,赚的钱全部用来替我还债。 于是在一个周末,我们四人借了一辆三轮车,批发了一三轮车汽水,去当时郑州的西流湖景区卖汽水。当时郑州西郊有一个西流湖(现在已经成为郑州市区的一部分,西流湖好像已经消失了),周末去那里的人员也不少,我们开始向游人推销。当时马松贞和邢小慧都是20岁出头,正是青春靓丽的年龄,刘振江也能说会道,当天我们的收获还不小。当天算账除了成本和吃饭,还有4块多的利润。这4块多钱就作为我还款的一部分,他们让我拿走了。 每周仅有一个周末,何况周末天气也经常变化,仅仅这一条路显然不行。怎么办? 其实,在我的钱丢失的时候,我曾经为还债想过好几个办法:给父母写了大约三四封信没有敢发出去;给在老家的几个老同学也准备了几封借钱的信也没有敢发;还有老家在外工作的人也想发信求助,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借款人。 正在我苦闷六神无主之时,我突然接到了一封来自一封军校的信,我一看马上高兴跳了起来:“骗”钱的对象有了,上军校当军官的表哥。 我小舅的大儿子叫常文杰,城关镇朱村人,1978年去云南当兵,几个月后也就是1979年初就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一直打过凉山。当时我记得我母亲、我外婆一起和我小舅妈每天都在烧香磕头,保佑我表哥平安无事。当时我年已经70多岁快80的外婆每天晚上也说跪在神仙像前跪很久,让当时才十几岁的我都感动了。文杰表哥也是福大命大,在战场上不仅保住了姓名还没有受伤,并且还立功受奖。回来后就提干了,工资一下子就涨了。我上大学时,他已经是副指导员也进入解放军政治学院上大学。 当那天接到我文杰表哥的信,一个计划马上在我脑海形成了。 当天晚上我给文杰表哥寄去了一封情深意切的挂号信,信中我讲到了很多我和文杰表哥小时候的趣事以及他住在我们家上学的往事,但是最后我重点提了一下:因为我在学习之余想学学吉他,去郑州百货大楼了好几次看那最心爱的吉他,可惜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一直没有能力购买那50多元的吉他,如果有机会他给我父亲去信,能帮我说服父亲给我50元买下那个心爱的吉他。 我父母非常喜欢我文杰表哥,文杰表哥对我父母也一直很好,但是文杰表哥也清楚我们当时的家境,拿不出购买吉他的钱,我想用旁敲侧击的办法,让文杰表哥借给我50元。现在想想,我当时的做法确实不地道,也有点缺德。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还款,我不得不想急门。 果真像我计划的那样,几天后,我就接到了文杰表哥的汇款60元,汇款单上还有几行字:国家建设需要你,且不可虚度年华,表弟谨记。 其实收到汇款尤其是看过汇款单上的留言后,我心里的内疚感十分强烈,甚至犹豫是不是把款还回去。可是无情的现实让我也明白,这钱我必须用,必须把这个谎言编织到底。 钱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做什么生意才能赚到30元钱哪?经过几天的商量和考察,我们决定去凤凰电影院包一场电影作为赚钱的方式。 凤凰电影院估计只有土生土长的郑州人才知道,并且那个时候电影行业比较时髦根本没有现在这么萧条,这个电影院,在郑州陇海路上。学校貌似也组织过在这里看过一些爱国啊,教育片之类的,大学毕业后以后好像还真没再去过这里了,前些年一次去郑州还专门从那经过一次,现在变化太大,当年电影院门前有一个较大的开阔场地,旁边也没有什么高楼,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样子。似乎从那里经过如果不注意看就会忽略过去似的,而且以前电影院门前很多摆摊设点的夜市什么的,生意很好的,仔细想想真是变化大啊! 当时我们通过关系找到了电影院的负责人,记得我还给了电影院经理了两瓶杜康酒。经过仔细分析,我们决定包场一周后上演的一部电影。 为了做这笔生意,我专门找到了我们的老乡在郑州大学教务处任副处长的武跃民,好像也向他借了20元包场电影票的本金,还还把他的自行车也借走作为交通工具。最为关键的是,他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当时郑大教务处处长好像叫刘公成,这个刘处长背景非常厉害,是老一代革命家的后代,是刘少奇主席的侄子。这个是我听武跃民说的,后来打听是真的。 刘处长给我介绍了一个人,是临近凤凰电影院的郑州药厂的工会主席,那天晚上,我去找到了那位工会主席,一下子推销掉了400张电影票。基本上捞回来了绝大部分成本。 接着我和刘振江,邢小慧,李随森等人开始在各系各学院推销电影票,马松贞在他们学校推销。记得当时曹福智也和马松贞一个学校,也参与了推销。功夫不负有心人,临近这场电影开演前,电影票基本推销完毕。记得那天晚上,我和我们四人帮坐在一起,终于吃了一顿可口的晚餐。
【五】广建捎信要还款,疙瘩藏心三十年
从我给人家任振国捎钱开始,因为以上变故,我一直没有把钱给人家,期间有几个人捎信让我给人家任振国送钱,但是因为我心里有“鬼”,无钱可送,一直在找理由推脱。所以,我应该也猜想到了人家可能会对我有意见,甚至怀疑我的人品。但是因为我没有钱去送,只能装聋作哑的一直拖着,一直拖到了我们包场电影结束,这个时候我们也开始放假回家了。
其实那场包场电影我们赚了40多元,和四人帮以及其他老乡一起吃饭和花费后,还有30多元的盈余,可以还款了。可是又有一个问题来了,我一直推脱不去送钱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快2个月,连我自己都没有了去送钱的勇气,关键是不知道见面怎么说。 就这样一直拖着,拖到了假期。到家后一直想找个人去送那30元,可惜一直没有合适人选。这个时候,机会来了。 放假回家没几天,同样在郑州进修上大学的韩广建一天找到我,问我是不是曾经任振国捎过钱,我说是,同时就让韩广建把那30元帮忙还给了人家。在我把30元钱交给韩广建的那一刹那,我如释负重。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心里负担,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每天有心里负担心理压力的感受,也体会到了卸下心理压力的畅快和愉悦。 尽管把钱还给了人家,但是我知道人家心里一定有疙瘩有疑问。甚至完全有理由相信我就是一个想贪占他人钱财的小人。几十年来,我一直想把这件事向任一爱和任振国解释一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同时有时见面了想解释,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多余,也许人家不计较我多想了哪?如果解释人家会不会觉得我有点神经。 转眼之间几十年已经过去,有一次和时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任振国在一起说话,无意中谈到了此事,他还记得30元钱的事情,从谈话的字里行间,我突然发现他或者他们(当然是包括他爱人任一爱)到现在似乎真的对我当年的人品有点怀疑。那天也没有外人,再说事情也过去了几十年了,我就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过程全部讲给他听。没想到他还真的仔细听我把事情全部讲完了。最后他说,真没有想到你为了这30元经历了这么大波折。 至此,这30元的疙瘩终于解开了,在给他讲完后,我尽管没有了当年么强烈的如释负重感,但是心里还是有了一丝安慰。 还有一个插曲,那就是我怀疑我这个人人品还真有点问题。就是我文杰表哥的那60元钱我一直没还,也不能说没还过。那年放假回家去小舅家,我给小舅,小舅不要,说他给你买东西的钱就是给你了,不用还。因为几年文杰表哥也没有回家或者回家我没有见他。后来一次他到我们家看望我妈,我再次还他钱他说不要,当时我手里也没有拿那么多钱,也许我当时心里仅仅是嘴上功夫一下而已。直到今天,这60元我也没有还上。为了还别人的30元,我又“骗”了表哥60元,想想我这人够坏的了。 当然,也许是亲情,也许是愧疚,在这几十年里,因为文杰表哥不在嵩县,所以小舅家里包括我两个表姐和一个表弟有什么事情,我总是跑的很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总送去及时雨为他们分忧解愁,这也许能弥补一下我内心深处的谴责感吧! 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大学的每个同学人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起来人与人之间也有了距离,但每次回味往事,回忆当年我的大学生活,总像陈年的老酒让我久久品味,不能释怀。时间变化了这个世界,但是不变的是同学之间那种淳朴的友情,不变的是老乡们的那种朴实、醇厚的乡土情。 那些年,我的大学,会永生记在我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