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纪事》系列之一：师心芬芳

2020-3-11 20:23| 发布者: 孤风| 查看: 3072| 评论: 0|原作者: 奇石顽童

故乡是记忆最深处永远抹不去的历史。

故乡是豫西山区里的一个乡村。年少时，我几乎走遍了那儿的田畴、沟壑、街巷；曾经耳闻目睹过那儿一桩桩的悲欢离合、奇闻轶事；曾经熟悉那儿的每张面孔……故乡永远装在我的心里、梦里和魂里。来吧，通过“故乡纪事”的篇篇短文，与我一起穿行于故乡的村落、街巷、田野、河流、森林……一同寻找我们记忆深处的那些记忆、温情与乡愁……

师心芬芳

少年时在村里读小学，音乐老师姓阮，长得明眸皓齿，端庄秀丽，能歌善舞。不可思议的是，无论阮老师走到哪儿，哪儿就会氤氤氲氲着芬芳的的清香；不是那个年代雪花膏油腻歪歪的味道，是亲切、温暖而又莫名的馨香。

阮老师每次到我们班里教唱音乐课时，坐在前排的我，贪婪地呼吸着从阮老师身上散发弥漫而来的芳香，激发着我精神振奋地扯着嗓门儿歌唱。当有的同学羞涩地顾及左右而低声哼唱时，我那旁若无人般老是冒高的歌唱（实际上几乎是在吆喝）在全班几十个同学的齐唱声中显得很突兀，像麦子地里冷不丁窜出了一棵孤零零的红高粱，不伦不类，甚至还会惹得一些同学的窃笑。阮老师却不训斥，反而用鼓励的眼神微笑着瞅瞅我，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唱得更起劲儿了。

也许是我无所顾忌的神情和嗓子刮风般的高音赢得了阮老师的关注或好感，学校成立宣传队时，阮老师竟然挑选了我；进宣传队唱歌跳舞是每个同学梦寐以求的、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这令我大吃一惊。当时我家里贫穷，穿的都是自家织的粗布，常年破衣烂衫的，一年四季除了冬天，我基本没鞋穿，都是赤脚走路。这个乞丐般模样的穷娃子能不被老师嫌弃，还能当上许多学生都向往的宣传队队员，我高兴得那天晚上做梦都是在唱歌跳舞，尽情地唱啊跳啊，跳啊唱啊……“啪！”在一张床上睡觉的三哥给我脊背上拍了一巴掌，才把我惊醒了：“不好好睡，乱叫唤乱舞扎个啥哩！”

没想到我在宣传队还是“主要演员”呢。不仅能和学校里最漂亮的几个女同学一块练习和表演舞蹈《我爱北京天安门》等。最令我激动的是，还让我与学校里长得最好看的贾爱月同学一块儿演了个节目《斗地主》。另外，由阮老师踩着风琴伴奏，我还独唱了《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和《我爱这蓝色的海洋》歌曲；我不识谱，是阮老师不厌其烦一字一句教会我的。每次排练节目时，许多同学攀窗户、扒门缝瞧热闹，我心里好得意呀；尤其是在学校演了一场节目后，哇——，全校同学，特别是平时那些懒得瞅我一眼的女同学们，平时看我乜斜的眼神都变得笑盈盈、暖洋洋的了。

从未给我提过这事。

演出的那天下午，阮老师给我们全体二十多个小演员一个个轮换着化妆。她先用凡士林油在脸上抹匀；浓描眉毛眼眶，一个个都是黑眉大眼；脸蛋儿用胭脂抹得红彤彤的，像红太阳似的。相互一瞧，哎唷，很精神呀！激动得连腔调都变尖了，个个高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轮到给我化妆了，站在阮老师跟前，离老师那么近，我闻到的香味愈加馥郁了。突然觉得，这是很熟悉的芳香啊——我恍然大悟，哦，这分明是清清爽爽花开的味道：山岗上的杏树花开了，沟渠里的梨树花开了，坡岭上的桃树花开了，果园的苹果树花开了，池塘里的夏荷花开了，田埂上的牵牛花开了，院子里的石榴树花开了，崖壁上的金菊花开了……花香似潮水般涌动，芬芳弥漫，沁人心脾。

是的，多么熟悉的温暖的亲切的慈爱的朴实善良的令人感动的馨香啊！师心芬芳，我双眼不禁蒙上了一层雾翳，清亮的泪珠儿忍不住跳出了眼眶，我赶紧用手去脸上抹了一把……阮老师疑惑而又和蔼地说：“嗯，咋哭啦？看，把妆都抹坏了，变成小花猫脸了。”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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