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年代,激情燃烧的岁月
《火红的年代,激情燃烧的岁月》(一九五八年大跃进记忆)
(一)精简机构,下放干部
一九五七年十二月,根据中央“精简机构,下放干部”的指示精神,我当时所在的晋机厂在厂文化宫召开了全厂“三级干部”动员大会。传达了中央的指示文件。所谓“三级干部”是指厂级领导干部、各科室的科级领导干部,及工程技术人员和其他普通工作人员。
动员大会后,各个科室又分别进行了科室动员大会。然后是分组进行讨论,认真学习,领会中央文件的主要精神,以及“精简机构,下放干部”这一重要文件对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重大意义和作用。最后是,人人都要表决心,写申请:坚决拥护党中央的英明决策!坚决响应党的号召!坚决要求下放农村,回乡参加农业劳动,“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如果不能回农村,就要求下车间当工人,“磨两手老茧,炼一颗红心”!
十二月下旬,厂里的机构改革和精简方案便确定下来了:将这个拥有万余人的军工大厂的近百个科室,除保留七八个必须保留的主要科室外,其余科室全部撤销;另组一个“生产指挥部”。原有的千余名科室工作人员,只留下了不足百人。其余的近千名人员,除少数人下放回农村老家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外,全都分配到厂内各个车间当了工人。
我当时所在的生产准备科被撤销。全科五十来名工作人员,除了我们小组一位东北籍的同事被下放回东北农村老家外,其余同志全部下放到了厂内各个车间当工人。我和我们小组一位姓唐的女同志被下放到了锻工车间当工人。
{:4_266:} 那时候精简机构是如此的简单和彻底,很想看到这样当事人写的那个年代的事情,先收藏了,希望继续,赞你一个! :$ 《 火红的年代,激情燃烧的岁月》
(二)下放锻工车间当锻工
12月31日下午,在厂部办公大楼前的小广场举行了隆重的“干部下放车间欢送欢迎大会”。大会结束后各个车间前来迎接下放干部的队伍,便在各本车间领导的带领下,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接走了下放本车间的人员。我和其他几位同志便被接到了锻工车间。
锻工车间就在紧邻厂部办公大楼南侧的厂区东大门内。车间北侧是一条东西向的厂内大马路,从厂东门直达厂西门。马路两侧新建有四五座高大的车间厂房。每座厂房都有专用的铁路线直通厂房。锻工车间南侧也有一条铁路专线。
锻工车间内有五座烈火雄雄的锻工炉,从车间西门口内南侧一直排列到车间中部以东,锻工炉的对面是一排锻工气锤:一台脚踏的小型气锤,四台由专人操纵的中型气锤。车间东门内有一个用水泥砌的四方形的大深坑,据说是准备在此安装一台大型气锤。
和我一起下来的唐同志被车间安排当了气锤操作工。另有两名从厂部通讯班下来的女孩也被分配当了气锤操作工。我被安排当了抡大锤的锻工。另有从厂部消防队下放来的两个年轻消防队员也当了锻工。
1958年元月2号我开始正式到锻工车间上班。该车间分白班和夜班两个班轮班干活:白班早上8点上班,下午4点半下班,中午12点到12点半有半个小时的吃饭和休息时间;夜班下午4点半上班半夜12点下班,晚上6点有半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两个班每周轮换一次。
每个炉盘均有一位五级工以上的老师傅掌钳,由两位壮工抡大锤。我的掌钳师傅姓李,32岁,比我整整大十岁。是咱洛阳偃师县人,解放前就在这个厂的前身——军阀阎锡山的兵工厂里工作。李师傅是一位七级工,是当时该车间唯一的一位级别最高的技术工人。李师傅家中有一老母,妻子是家庭妇女,一个女儿在厂子弟学校上小学,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儿子在厂幼儿园上学。此年大年初一我到他家去拜年,给他的两个孩子各送了一件小玩具。 :lol :) 继续继续 以为你在说那个电影呢。 赞赞赞:):):) 荒唐的年代。陆浑大坝底下一个村子老人跟我说:大炼钢铁把山上树都砍光了。烧河里的石头蛋炼铁。狗屁也没炼出来。 和我一起下放到锻工车间的唐同志原在地质部工作,因其爱人在我厂工作,一年多前才调来我厂。据她说,她哥哥是一位将军,她妹夫是省委委员。
厂部通讯班也是刚成立一年多的新单位,约有20余人,其成员都是本厂的职工子女。其任务主要就是每天上午上班后,分工负责向厂内各个单位发送厂部需要下发的各种文件,以及报纸杂志信件等。同时带回各单位需要上报的各种文件材料。因此每人都配备有一辆专用自行车。在这次精简机构中整个通讯班便被精简掉了。人员全部下发各车间当工人。
消防队下放下来的人员还有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同志,据说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曾给朱总司令当过警卫员。 (三)工人的工资等级
当时国家规定工人共分八个技术等级,当年该厂工人的月工资为:一级工32元;二级工38元;三级工45元;四级工54元;五级工67元;七级工77元;八级工88元。新入厂的学徒工月资:第一年18元;第二年19元;第三年20元。三年学徒期满经考核合格后,可晋升为一级工。
技术简单的熟练工,如操作各种机床的车工、钻工、刨工、铣工等工种都是三级到顶。但是,他们大都实行计件工资,完成的任务越多收入越多,大多数工人每月收入都在百元左右。而锻工、钳工、电工等工种主要是手工劳动,技术比较复杂,最高级别就是八级。工资按级别发放。
当时在工人中传颂的几句顺口溜是:
“紧车工,慢钳工,
吊儿郎当是电工。
锅炉工,铸锻焊,
又脏又累把活干。”
所谓“紧车工”,主要是指在军品生产车间流水线上干活的工人。每个车间有数条生产线,每条生产线一字排开有十几台车床,都加工制造同一种产品。每件产品从毛坯到成品,有十几道工序。每台车床,每个工人只负责加工其中一道工序。完成一道工序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时间非常紧,故曰“紧车工”。又因长年累月只干这“车一刀”的话,便被戏称“一刀师傅”。
所谓“慢钳工”,是因为钳工活,大都是技术复杂的手工活,只有“精雕细琢”才能出精品,不出或少出次品。有所谓“慢工出细活”之说。
“吊儿郎当是电工”,这里主要指的是电气维修工。他们又分为外线电工和内线电工两种。外线电工负责厂区内外露天电气设备和线路的检修工作;内线电工只负责本车间的电气设备和线路的检修工作。这些工人每天上班时腰里扎着一条电工专用皮带,胯后的皮套内插着电工专用的三件工具:电工钳、电工刀、螺丝刀,貌似游手好闲地在厂区内外或车间内晃来晃去地巡视,给人的印象好像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实则,干起活来并不轻松。巡视中,一旦发现问题,就得立即解决。爬高上低,加班加点地干活,直到排除故障才算完成任务。可以说是既危险又劳累。
锅炉工、翻砂铸造工、锻造工、电焊工等工种基本上都是在烟熏火烤,火光电花,高温高热的恶劣环境中干活的,故曰“又脏又累把活干”。 激情燃烧的岁月! 好! 盼的俺心焦,快点发
:o :lol:lol:lol (四)我干锻工
干锻工,首先从学习抡大锤开始。锤头有8磅和12磅两个重量。开始我先从8磅的小锤学起,利用工间暂休时间在车间外面的空地上,插一根铁棍。双腿前后叉开,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身体站稳。双手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抓紧约一米长的锤把,甩开膀子,从身体右后方向上抡起铁锤,砸向身前地上的铁棍。抡大锤不仅是个力气活,更是个技术活。要打得“稳、准、狠!”不下苦功夫是不行的!
这样练了大约一星期左右,我才小心翼翼地开始正式上岗抡大锤。
每个炉盘前面都有一个固定在约一米高的木桩上的铁砧子。小的锻件就在这个铁砧子上锻打,大中型的锻件就得抬到气锤上去锻打了。锻打小的锻件时,师傅左手用铁钳从其身后烈火熊熊的焦炭炉中,夹着烧得通红的锻件,在铁砧上翻来翻去,右手拿一把小榔头在锻件上敲来敲去。师傅翻一下锻件,用小榔头敲一下锻件需要锤打的部位,我们两个抡大锤的就抡起大锤,每人轮流往锻件上那个部位砸一下。就这样反反复复的锤打着,直到锻件由红变黑变硬时,师傅便把它重新放进焦炭炉里去烧。接着,夹出另一件烧得通红的锻件来进行锤打······
在我没有练好抡大锤的方式方法以前,干活时我只能把大铁锤从身前高高举起,然后,慢慢地砸到锻件上。后来,开始正式在锻件上甩开膀子锤打时,打的也不是那么凖。先后曾有两次因为锤头越位抡空,把锤把砸到了铁砧上,而把锤把折断了。后来,越干越熟练就没有再发生这样的错误。
“稳、准、狠”三字经,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并不是师傅教的。师傅没有多少文化,只知道闷头干活。我在车间外面练习抡大锤,他也没有到现场去具体指导过我。只告诉我,你自己在地上插根铁棍,照着铁棍打就行了。根据我自己的体会,“稳”就是身体要站稳:双腿岔开,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下身站稳不动;“准”就是要把握好身体与铁砧的距离,才能一锤砸下去正好打到锻件上;“狠”就是要打得有劲有力了。
和我搭伙抡大锤的是一位有着五六年工龄的老工人了,为人忠厚老实,沉默寡言。只知下死力气干活,不爱动脑筋,干了五六年工人,换了好几个工种,也没有学会什么技术,仍然是个月资32元的一级工。而我们的师傅只比他大两三岁,就是个七级的技术工了,月资77元,整整比他多了一倍半。他家里有三个孩子,老婆又没有工作,一家五口人全靠他这32元过生活,日子过得可以说是紧紧巴巴的。跟我搭伙干了没几个月就又调换到别的车间去了。 :loveliness::loveliness::loveliness::loveliness: · 有文采 (五)锻工车间与冲压车间合并
这年春节前工厂进行了两次大合并,一次是并进了近邻的汾机厂。汾机厂位于晋机厂南邻,中间只隔一条马路。是个只有两千多职工的小厂。两厂合并后共有一万两千余人。另一次合并,就是小车间与大车间合并,其中就有我们锻工车间与冲压车间的合并。冲压车间又称二车间,锻工车间又称十八车间。两个车间合并后,统称二车间。锻工车间降为工段,成为“锻工工段”。
原来的锻工车间是个辅助车间,是锻造各种零配件毛坯的。干的产品品种多而复杂。各个炉盘干的话也不尽相同,因而称为“自由锻造”。
冲压车间就干一种产品:冲压炮弹弹体毛坯。
冲压车间位于厂区中南部的老厂区。厂房也比较老旧。厂房外的西北角有一座数层楼高的小厂房,里面安装着一台高大的水压机。水压机的地底下有专用管道通往冲压车间。车间内有十几台冲压机连接着水压机的地下管道,利用水的静压力冲压产品毛坯件。
冲压的程序大致是:先由几位女电焊工按规定尺寸,用电焊机在一根根边长60毫米的方形钢材(简称60方钢)上烧出一条条细线备用;搬运工把烧出细线的方钢运到一台冲压机前;冲压机冲压方钢细线,把方钢截成一段段坯料;把坯料放入焦炭炉中烧红;把烧红的坯料夹到下一台冲压机的模具中冲压成直径60毫米的圆筒;将圆筒放入焦炭炉中再次烧红;再次冲压······如此反复冲压多次,直到达到合格尺寸为此。
最后,将其送往产品加工车间进行精加工。 :handshake (六)在车间给工人业余文化学习班当老师
春节过后不久,厂教育科主办的各种业余学习班陆续开学。这时我才发现我们这个车间,除了车间办公室的技术员、计划员、调度员、统计员、会计员、出纳员、考勤员等这些坐办公室的人员的文化水平比较高以外,在下边干活的工人基本上都没有多少文化。不仅是工人的文化水平高低,就连车间的几位正副主任、党支部书记,以及工段长等领导干部也都没有多少文化。因为这些干部大都是从本车间的老工人中提拔上来的。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工段(原锻工车间)的党支部书记。有一次他要给厂领导写一个自己个人私事的申请报告,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就私下来找我,让我替他来写。他把他的大致想法给我说了一下,就让我按他的意思去写。我原想写完了交给他就行了,不合适的地方他可以自己去修改。谁知他却让我念给听一下,他才放心。他说他识字不多,看不懂。
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在车间职工大会上讲话做报告,或传达上级会议的精神时,他手中既无讲稿,也无笔记本,却总是讲的头头是道,有条有理。使人不能不佩服他的聪明才智。
为了提高全厂职工的文化水平和业务水平,厂里在新建的全厂单身职工居住的青年村时,特意留出了许多房间用来作为职工业余教育的教室。这个青年村共建有十几栋大小不一的三~四层单身宿舍楼(也称集体宿舍楼),其中有四栋四层楼的第四层全是教室。各个教室里的桌椅板凳,以及黑板等教学设备都配备的非常齐全。之所以把夜校的教室建在青年村,可能是因为全厂一万两千多职工中,大约有九千多人都是居住在青年村的单身职工吧。这样既方便他们业余时间就近上课学习,也方便教育科集中管理。
因为我们这个车间许多老工人都是文盲和半文盲,他们大都拖家带口,居住在厂西门外的窑洞村(这些窑洞都是用大石头在平地上砌的,据说原是阎锡山的兵营)。距位于厂外东北方的青年村有数公里之遥,去那里上课不方便。厂教育科就在我们车间办了个文化学习班,学员们不用跑到青年村去上课。由我来教他们学习文化。每天下班后接着上一个小时的课,下课后才能回家。没有固定的教室,天气好时,大家就自带坐凳在车间办公室外面空地上上课;天气不好时,就在车间里上。教育科给每个学员都发了一本业余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给我的除了课本外,还给我多发了一本由北京民智书店编辑出版的袖珍型《学习实用新辞典》。
大约上了两三个月的课,厂里就开始了生产大跃进,各个班组经常加班加点干活,业余学习就坚持不下去了,便停课了。
原来厂里规定业余教师每教一小时有两毛钱的课时费,不久有人贴出大字报,倡议大家发扬共产主义“各尽所能”的精神,义务教课,不领报酬。这个课时费便停发了。 (七)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三月份李师傅接到一个锻造吊环的任务。原来厂里新设一个“电动机制造车间”。这个“吊环”就是拧在电动机外壳上的一个配件,是用来吊运电动机的。
这个吊环一头是带螺纹的螺栓,另一头是个中空的圆环。这个工件看似简单,锻造起来却很费事。麻烦就在于那个圆环的锻造。这个活车间里所有的师傅都没有干过,都不知道怎么干,就交给李师傅来干了。
一开始,我们先把圆钢烧红,用錾子按规定长度把其截成一根根短棒。接着再把它们烧红,一根一根地夹出来,依次放在铁砧上,用带圆形凹槽的“甩子”(对各种锻工模具的俗称)夹住其一头,由我们两个抡大锤的工人在师傅的指挥下,反复地锤打甩子,直到将其打成图纸规定的直径和长度为止。接着,再把另一头反复地烧红,用一种扁平的甩子反复地将其砸扁,直到砸成大约有一个巴掌那么大、那么厚为止;接着,再次烧红后,用冲子在中间冲一个大孔;然后,再次反复地烧红,用錾子将圆孔内外多余的部分去掉;最后,再用圆形甩子反反复复地锤打到合乎图纸设计形状为止。锻造完后,还要送到机加车间去进行车螺纹等精加工后,才能成为一个合格能用的吊环。
这个过程现在讲起来,就有些啰嗦。但是 ,实际操作起来比这还要麻烦和费时费力得多。刚开始试制时,我们一天8小时只能干出4~5个活。后来慢慢地增加到8~9个,再多就干不出来了。这样的速度与实际需要可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费时费力难干的部分主要就是锻造那个圆环。
星期日我到市内外文书店去闲逛,发现一本苏联出版的俄文版《锻造工艺学》,我便买了回来,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有一种类似的模具,可以自己制造出来应用。接着,查了《俄汉机械辞典》有关的字词,才知道这种模具翻译成汉语叫做“翻印模”。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把我的想法跟李师傅说了说,并让他看了看书上的图片。
其实,这个“翻印模”很好做。我们先找了两块比吊环稍大一点的铁块,烧红后,把一个成品吊环夹在两块红铁块之间,放到气锤上一砸就成了。然后,在模具上按上把手就是一把专门用来锻造吊环的甩子了。
用了这个自造的土模具,效率大大提高。一天能干一二十个吊环。锻造的过程也简化了:主要是在锻造那个圆环时,只要把那一头压扁后,放到模具中,用气锤一砸,基本上就成型了。
车间的技术员看到后,可能是嫌我们自造的土模具不够精致,就画了一张模具图纸,送到工具车间,让他们按图制造一个精致的模具。工具车间就让一位钳工师傅去用各种钳工工具来精雕细琢的制造。花了几天的功夫才制造出来一套。这个效率显然是太低了。后来,工具车间一个姓魏的技术员到我们工段来一看 ,我们已经有几把自制的土模具在用,只是不太精致,他便顺手拿去了一套。
几天后,我们车间党支部宣传委员拿着一张本市当天新出版的《**日报》来让我看,只见这张市委党报头版头条通栏大标题:《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副标题:《魏某某一个金点子,生产效率提高上千倍》。一看内容,原来是工具车间的魏技术员把我们自造的土模具拿去后,让他们车间的钳工师傅用磨具只打磨了十几分钟,便造出了符合图纸技术要求的吊环模具。这个制造速度与他们原先用好几天才能制造出来一套模具的速度相比较,效率确实是大大地提高了。
这篇新闻报道后边署名(本报特约通讯员王某某)。此人就是工具车间的一名工人,经常在市报和厂报上发表一些只有三言两语的有关他们车间的简短新闻和消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可能是他多年来头一次发表的最长最有价值的一篇报道。
但是,这篇报道却与事实相差很远。他只说了他们车间魏技术员灵光一闪,一个金点子就提高生产效率上千倍!?然而,事实上这个模具却是我们李师傅首先创制的!他只是把我们的产品拿去打磨了一下,这便成了他的所谓的“金点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而且,他们制造的那个模具我们至今也未见到,更未用过。
如此荒唐的报道竟然也上了党报的头版头条!
看了这篇报道后,我们这位宣传委员就让我以我们车间党支部的名义给报社编辑部写信,说明事实情况,希望报社能够据实报道。
过了不久,宣传委员告诉我,报社回复说,党报已发的报道不能随便更改。经报社与厂党委联系:决定到年底把李师傅和魏技术员都评为厂级劳动模范,并给李师傅晋升一级工资。 ;P;P;P;P (八)三面红旗: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
1958年5月中共八大二次会议,通过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大跃进的口号是1957年11月13日的《人民日报》社论中首次提出的,八大二次会议后,随着“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的公布,大跃进的高潮很快就在全国展开;1958年8月上旬毛主席先后视察了河南、河北和山东等地农村,视察中说过“还是办人民公社好。”全国立即掀起了大办“人民公社”的热潮!接着在中共中央北戴河会议上又通过了“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问题的决议”。会后不久,很快就在全国形成了人民公社化运动的高潮,全国农村基本上实现了人民公社化。
厂里大跃进的序幕大约是从六月份拉开的。当月厂里从晋南一带农村招进了一大批新工人。同时,那些年初被下放农村劳动的干部也被全部召回;下放回农村老家劳动的男同志,如果其妻子是农村妇女,也可带到厂里来当工人。我们那位下放回东北农村老家的同志,也把他的新婚妻子带到厂里来上班了。
不久,车间里便开始不断地出现加班加点干活的现象了。而此前,车间很少有加班加点的事。据说是,如果某个班组需要加班加点干活,必须先由车间上报厂工会,再由厂工会上报市总工会批准,方可加班,而且加班费要按本人的小时工资加倍发放。因为上边控制的比较严格,所以厂里各车间,在一般情况下就很少加班。但个别人在紧急情况下,自愿加班的除外。
我们这个班组第一次加班是在一次上夜班时开始的。当天半夜12点下班前,工段长临时召集大家开会,说有一批紧急任务需要加班完成,要晚下班半个小时。并说,这是义务班,没有加班费。愿意加班的,就留下继续干活,不愿干的,可以下班回家。
但是,最后他又说了一句:“这就看你对大跃进的认识和态度了!”他这么一“上纲上线”,就没有一个人吭声了。于是,大家就接着干下去了。
此后,加班加点就成了常态了。因为工段是每天白班夜班两个班轮流上,白班是早上8点上班,下午4点半下班,夜班紧接着来上,所以上白班就不能加班,只有上夜班才能加班。
厂里新招进的那批工人,给我们锻工工段也分配来了十几个。但是不到一个月,便都不辞而别偷偷地溜走了,跑的一个也没剩下!据说是,因为干活时,烟熏火烤,又脏又累又热,还要上夜班,实在是受不了。还有就是嫌工资太低,吃的太差!不如回家当农民自由自在。刚开始跑了四五个人以后,车间领导立即召集剩下的那十来个人开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安心工作,为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努力奋斗。
有意思的是,会上有一个年轻人,自称自己是个共青团员,在村里是民兵队长,这次来城里当工人支援国家工业建设,自己便在村里带头积极报名,现在终于当上了工人,感到非常自豪和光荣 !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干下去!决不当可耻的逃兵!言犹在耳,第二天早上上班后,他便和他同村来的那个人都不见了踪影,也溜走了!剩下的那几个人一看别人都跑了,便也没心思再再待下去了,没过几天,也都开小差了! 我请一些网友在这发言注意,尊重原创者的劳动,楼主只是在纪实,每人的青春都受当时历史局限,
况且当年楼主才20岁左右. :):):) (九)大人物来厂畅谈共产主义
大约是在七月份,市委在我厂新建党委小礼堂召开全市宣传工作会议,推广我厂创造的“一帮一,一对红”的先进思想政治工作经验。恰在此时,中宣部的康、陆两位部长下来视察宣传工作,便在会上大谈特谈我国实现共产主义的光辉前景!第二天市委党报便用头版一整版的篇幅详细地报道了此事,其通栏大标题《康某陆某某畅谈共产主义》。
文中特别强调,这是这两位中央高级干部首次在一个厂级会议室里发表如此重要的讲话。
这篇报道在厂内引起很大的反响。那些天职工们整天议论的都是我国实现共产主义的美景,如:到那时每个人每个月能到吃多少鱼,多少肉?多少米,多少面?穿什么衣服等有关吃穿的问题。还有就是一家能有几辆自行车?是否家家都能买得起收音机、缝纫机?人人都能戴上手表?等等与生活有关的问题。因为共产主义的分配原则就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这句话最初的翻译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呀!据说,到那时,社会物质极大丰富,人们想要啥就有啥!
那段时间媒体(那时的媒体主要就是报纸杂志了,还有就是上下班时厂里广播站的大喇叭了)宣传最多的就是,马克思说过“一天等于二十年”,我们中国要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精神变物质,物质变精神”的辩证法。“大干快上”“七年超英,八年越美!”农业大放“卫星”,各地不断出现一些亩产“千斤、万斤、十万斤”的农业生产合作社········同时,很快就出现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等等标语口号。共产主义的美好前景就在眼前! (十)上半工半读职工大学
8月份厂教育科开办了一所“晋机工学院”,招生条件是:具有五年以上工龄,且具有高中文化程度的老工人。但下放车间劳动的同志则不受工龄的限制,可自愿报名参加学习。
学院共开设了“机械制造”和“电机制造”两个专业的大专班,及一个“机械制造”专业的中专班。虽然只开设了两个专业,名字却叫“机械制造系机械制造专业”和“电机制造系电机制造专业”,共招收大约百人以上学生。学制二年。半工半读,即上午到教室上课学习,下午回车间上班干活。没有暑假寒假。经过简单地入学考试后,我报了“电机制造”专业班。
开设“电机制造”专业班是因为厂里新设了一个电机制造车间,需要这方面的技术人员。这个班共有三十来名同学。“机械制造”专业的大专班和中专班两个班共有七十余人。头一年上课基本上没有固定的教室。最初是在青年村的夜校教室里上,到了年底又转到附近一所市办中学去上课。这是一所市政府新建不久的中学。建成后,全国突然兴起一阵厂校合并的高潮,这个中学便交由我厂管理了,但我厂的职工子弟却没有一个人在该校上学。我厂原来的几所职工子弟学校(一所中学,三所小学)仍然只招收本厂职工子弟入学。最后一年,我们才转入厂内电机车间的办公楼二楼上课,并在楼下的门口挂上了“晋机工学院”的大校牌。
头一年上理论基础课,两个大专班合并在一起上。《高等数学》学的是樊映川主编的《高等数学讲义》。这本教材在中国可能流行了有几十年。因为1981年我儿子上职工大学时仍然用的是这本讲义。《高等数学》、《普通物理》、《理论力学》、《材料力学》、《投影几何》、《机械制图》、《公差与技术测量》等几门课都是请的太原工学院的几位教师来讲的。只有《普通化学》这门课是请本厂理化室的一位高工来讲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给我们上《理论力学》的那位老师,据说是一位年届不惑的讲师。他每次来上课,都是先把课本翻开放到讲台上,接着把要讲的题目写到黑板上。然后,把双手背到身后,面对大家不紧不慢地开讲。态度严肃,不苟言笑。话不重复,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也不看课本。往往是他刚一讲完闭口,下课的铃声就响了。他下课就走,课后从未和大家交流过。
最后一学期上专业课。我们电机制造专业开设了《电工材料》、《电工学基础》、《电机学》等几门课。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电机学》这门课,这门课是由太原工业院一位刚毕业留校当助教的张老师讲的。他的年龄比我们班大多数同学的年龄都小。因他是初出茅庐,讲课非常认真,也很谦虚谨慎,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很受大家欢迎。但我只在最初听过他几次课之后,就没有再去学校上课。因为那时我已不再在车间干活,已回到下放前的原小组上班,并经常加班加点地忙于工作。直到该门课讲完开始复习,准备进行结业考试时,我们刚好也不再加班了。正好赶上了这门课程要准备进行结业考试。我先用了几天的时间把整个课本从头到尾大致地翻看了一遍。然后,再把老师在复习课堂上指出的需要重点复习的部分内容多看了几遍。
这次考试是开卷考试,老师规定:考试时可以看书看笔记。但不准交头接耳互相商量,更不准互相抄袭。老师共出了 五道必答题,一道选答题。每题20分,满分100分,60分及格。根据张老师对考试结果的讲评:全班同学基本上都算考及格了。但考80分以上的同学寥寥无几,因为许多同学都只答了三四道题,还不完全正确。只有一位同学不仅把五道必答题全答了,连那道选答题也答了。并且全都答对了!而那道选答题,除了这位同学外,其他同学却没有一个人选答。因此,我给这位同学打了120分!
哎呀,让我料想不到的是,那个考了120分的同学竟然是我!那五道必答题我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那道选答题至今我还记得,是问“发电机有哪些特性曲线?”其答案我还记得是,有三种特性曲线;(1)外特性,······;(2)负载特性,······;(3)调整特性,······。
既然是开卷考试,可以看书答题。但是,面对上下两册上千页的课本,单凭脑海中模模糊糊的记忆,去找五六道题的答案,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这门课我基本上就没有来上过几次课,只是大致地翻看了一遍,现在要凭脑子里那点模模糊糊的记忆去答题,就难免出现一些误差或回答的不够全面。但我却都答对了!我也没有什么绝招,我的方法是根据每道题的题意,去翻课本上的目录,找到有关的内容后,就快速地看一遍,然后把主要内容抄上去就行了。
我们于1960年五月份学完所有必修的课程,经过考试,达到大专生毕业水平。
招收具有五年以上工龄的在职工人半工半读上大学,当时这在全国还是独一无二的首创。因此,市委市政府和厂党委在厂工人文化宫为我们举行了隆重的毕业典礼大会。省电影制片厂给我们拍摄了纪录电影,《太原日报》的记者还拍摄了我们大专班同学与市委书记李琦及厂领导的集体合影照。市委李书记还特意指示摄影记者,照片洗出后要给每个同学都赠送一张。次日《太原日报》用头版一整版的版面进行了报道,并把我们大专班所有同学的头像做成花边印在版面的边沿。过了几天,《光明日报》也在显著位置就行了报道。
毕业典礼上除了各级领导的讲话,还有一项是毕业生代表讲话。这个讲话原定由我和中专班的一位女同学来讲,我们准备了一个讲稿。在典礼大会举行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两人来到厂文化宫举行预讲,接受厂党委一位女书记的检验验收。据说这位女书记15岁就参加了游击队,是位著名的抗日女英雄。我和那位女同学一起站在舞台前沿正中间,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对着话筒我一段她一段轮流交替地讲演。那位女书记和厂教育科的全体老师坐在台下审听。不料我俩刚一讲完,我立即便被女书记给一票否决了!什么原因?没有告知。第二天代替我上台演讲的是教育科的一位男老师。
(十一)临时调往厂部档案室帮忙整理档案
到厂里半工半读大学上学后,每天就只能上半天班,不能再在原班组跟班干活了。刚开始,车间领导先把我调到本工段办公室,跟一位姓齐的技术员学画图。这位齐技术员原来也是个锻工,因为具有初中文化水平,便被送到厂里举办的制图班去学习了三个月的机械制图,回到车间当上了技术员。
我在工段办公室没待几天,厂里就从太原机校分配进来十来名中专毕业生。这些中专生学的都是热处理专业,本应全部分配到工具车间的热处理工段去工作,但那里不需要这么多技术员。于是,便给我们锻工工段分配来了两男一女三个学生。这样一来,我这个对技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便成了多余的了。
于是,车间领导便把车间里几个在职工大学学习的同学集中在一起,单独成立了一个小组。我们几个人便在冲压工段附近一个偏僻的地方,找了一个空置的小屋作为落脚点。但车间领导也没有给我们安排什么具体的工作任务。
我们上午在校上课,下午来车间上班,又无所事事,觉得非常无聊。我们便到车间各个工段去转悠,想主动找点活干。锻工工段在厂东门内新厂区,冲压工段在老厂区中部,两个工段相距很远。我们发现厂里在两个工段之间的一处废弃的旧厂房里又新设一个冷拔工段,准备生产无缝钢管和试制氧气瓶。这个工段也归我们冲压车间管辖,我们便主动去那里帮忙找点零活干。
在冷拔工段没待几天,车间领导忽然又叫我和组内另一位大专班的同学去厂部档案室帮忙整理档案。其他几位中专班的同学仍在车间干活。
和我同去档案室帮忙的这位同学姓刘,比我大四五岁,他原来在车间里是干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有问过他。后来得知,其妻是厂职工子弟小学校长,其父是厂里已退休的车间主任。
档案室负责管理全厂所有的各种历史档案、技术文件、原始图纸和晒制蓝图。管理历史档案的是四位中年妇女,全是中共党员;管理图纸的是一位年轻小伙,是厂团委技术支部的团支书,另有四位小姑娘是刚从文水县招进来的学徒工。室主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老同志。
我们这次来整理的主要任务是挑出历史档案中那些没有保存价值的东西,然后统一进行销毁。具体标准是什么?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每天一上班我们就围坐在一个长方形的大案桌两边,随手从桌上那些成堆的档案袋中拿出一袋来,拆开来仔细地审阅内容,只要认为没有什么保存价值,就把它挑出来,扔到桌下,下班后再收集在一起,统一销毁;需要保存的,就重新装入袋内,放到指定的位置。
下面我就说几个当时还是非常绝密的文件内容吧。
先说一下当时的国家行政级别。
解放初期,各级干部由供给制改为工资制后,全国的行政机关共分29 个等级。我当时看到的文件规定:国家主席、总理、全国政协主席是1至2级;副主席、副总理、全国政协副主席是2至4级;省部级正职是5到7级;省部级副职、正厅及地市正职是8到10级;11到13级是副厅、副地市及正处正县级;14到16级是副县级;17和18级是正科级;19和20是副科级;21到24级是普通科员和办事员;25到29级是勤杂人员。
工资随级别而定,不以当时尚不稳定的货币为结算单位,而以实物为基础进行折算,称为“折实单位”,又称“工资分”,也即老同志常说的“工分”。 29个行政级别及其享受的工资分,基本依据当时的行政职务进行评定。一级干部的工资分最高,可能是1500分。地方政府,大致为正副县级14~17级, 227~145分;正副科级17~22级, 145~110分;科员、助理员22~26级,110~92分;勤杂人员28~29级,88~85分。当然因地域不同,各地水平也不尽相同。
工资分的分值由各省市政府根据当地几种实物的市价而定。如上海一个工资分为1斤标准米、1斤标准面、1尺龙头细布、1斤煤;当时的每个分值约为6500元(旧币,合现币6角5分)。上海的物价比较高,分值当然也高,其它地区的分值则要低得多。
另外,我还看到一个太原解放初期本厂职工的工资等级文件。我现在还记得,文件规定,厂团委书记的工资是每月1200斤小米,普通工人每月最50斤小米。但实际上究竟是发的实物小米,还是按小米的市价发的钱币,就不清楚了。
另外,我还看到一个令我感到十分惊奇的文件。就是解放以前,即阎锡山时代,该厂发的一个“开展斯达哈诺夫运动”的文件。斯达哈诺夫是苏联顿巴斯煤矿的一个采煤工人,1935年他在一个班的工作时间内采煤102吨,超过定额13倍。成了全苏联工人提高生产定额的学习榜样。因此,在全苏联形成了一个运动。我们中国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也开展过一次时间很短的“斯达哈诺夫运动”。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先进典型,“斯达哈诺夫运动”便不再提起。没想到,解放前阎锡山的军工厂也开展过这个运动!据说,这个厂解放前的领导人是阎锡山的外甥,曾在德国留学。管理工厂还是有一套的。太原解放后,他被作为反革命分子抓了起来,判了刑。 “大跃进”运动是指1958年至1960年间,中国共产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的极“左”路线的运动,是在中共八届三中全会及其以后不断地错误批判1956年反冒进的基础上发动起来的,是“左”倾冒进的产物。 “大跃进”打乱了国民经济秩序,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造成了国民经济比例严重失调,使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受到重大损失。
从1958年11月开始,中共中央开始纠正“大跃进”运动中的问题。中央多次提出调整经济指标,“压缩空气”,并着手解决经济工作中的问题。到1960年冬,随着党中央开始纠正农村工作中的“左”倾错误,“大跃进”运动也被停止。1962年1月召开的7千人参加的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初步总结了“大跃进”中的经验教训,开展了批评和自我批评。
上世纪的六十年代末,中苏在边境发生了一场战争....随后,国内开展了一次家家都参与的运动“深挖洞、广积粮”,伴随着运动的开展,北疆城域的企业开始内迁,归属铁道部的某厂被列入迁移单位,首批1200名职工携带家属来到从未听说过的中原腹地当地一企业合并检修机车。原来仅仅能铸造闸瓦的配件厂成了一个车间。
洛阳机车厂,牡丹江迁来。
后期的一次冲击市委大院不知何故守卫的步枪响了,打断了一个人的手指,打死了一位东北来的职工。这就是发生在1974年的动 乱事件。当年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拉着尸体游行的车队,路过城区时,老人们非常不解:文 革的亏还未吃够啊,怎么还不消停啊....
几天后,铁道部长万里同志来了,就在前院召开了职工大会,严厉的谴责了动 乱行为,但话不多,能让职工家属记住的的是:你们这样闹,谁高兴,谁开心....话毕,公安人员立刻把两派的“头头”捆起来丢尽了吉普或华沙轿车的后备箱里。随后,该厂生产快速恢复正常,再也未出现派性事件。 (十二)大炼钢铁运动
1958年8月中共中央北戴河会议提出:1958年全国的钢产量要比1957年翻一番,达到1070万吨。
北戴河会议后不久,厂里便在工厂东大门外南侧的一个路口修建了一座彩色的木牌楼。牌楼中间宽大的门楣上写有“总路线万岁”,两侧窄小的门楣上分别写有“大跃进万岁”和“人民公社万岁”的口号。这牌楼便被称为“跃进门”。厂部办公大楼的外墙壁上方也刷上了白底红边的大字标语“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我们单身职工居住的青年村临街的一栋楼的外墙壁上刷的是‘全国全民总动员,为完成一千零七十万吨钢而奋斗’。
各种媒体连篇累牍地大肆宣传“总路线万岁!”“大跃进万岁!”“人民公社万岁!”“三面红旗万岁!”“以钢为纲全面跃进!”·······
我们厂是个生产炮弹的军工厂,只用钢材,不生产钢材,也不具备炼钢的条件。大炼钢铁似乎与我厂不沾边。因此,刚开始厂里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一个星期天,厂里突然组织了数百名职工去支援太钢的生产,为钢铁元帅升帐助威。那天早上,我们在厂西门外一个本厂专用的货运站,乘上了铁路部门临时调来的几节客车,经过十几分钟的行使到达太钢的专用火车站。下车后,我们的任务就是,把铁路一侧散乱一地的铁矿石搬运到铁路的另一侧,堆放在一起。
这些畸形怪状的铁矿石有大有小,小的如斗大,一个人勉强可以搬动;大的如箩筐,就得三四个人一起来抬了。这些褐灰色的铁矿石很快就把我们一个个都弄得灰头灰脸的,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
回厂后,有的同志说,叫我们到太钢用人工去来回倒腾那些铁矿石,名曰支援“钢铁元帅升帐”纯粹是没事找事!因为在现场并没有看到一个太钢的人来指挥或陪同我们干活,干多干少也无所谓。
后来,我们才意识到,我们那天去太钢搬运铁矿石,是为我们厂的“大炼钢铁运动’’拉序幕的,或曰打的“前哨战”。
前面已经说过,我们厂不是炼钢厂,并不具备炼钢的条件。但是,中央已经发出号召:要全民动员,大干快上!以钢为纲,全民炼钢!我们厂当然也不能例外。
但是,没有铁矿石,拿什么来炼?开始我也不知道。因为,当时我还在厂档案室帮忙,没有到厂区内去过。
后来,运动进入高潮,档案室的人也都去厂内参加他们技术部门的炼钢运动了,只留我和刘同学两个两个来帮忙的在办公室内坚持工作。我们两人只在办公室里呆了两天,我俩也坐不住了。我俩便不辞而别地回到了我们车间去参加车间的炼钢活动。
我俩好久没有进厂区了。我俩刚进厂东门,就看到锻工房东边那里一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走近一看,哎呀,新砌的炼铁炉就像少林寺的塔林一样,高高低低一大片!进入炼铁炉群,只见座座炉口喷火舌,个个炉顶冒狼烟!一个科室一座炉,每座炉旁都放有成堆的焦炭、铁屑和烧炼后砸成块状的铁屑。人们熙熙攘攘地在忙碌着,有的在砸焦炭;有的在往炉里填铁屑;········哎呀,这就是在炼钢呀!
路过两个机加车间附近,发现那两个车间外面的马路边,原来堆积如山如峦的铁屑都已无影无踪了!
回到冲压车间,来到下料工段,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种”炼钢的景象。这里是把车间以前生产的残次品拿来送进炉子里烧红后,放到冲压机上再冲压几下,就算是新炼的钢铁了!我和刘同学便也兴奋地立即投入到这个“大炼钢铁的热潮”中去了。
此时,我才发现,全厂参加这次“大炼钢铁运动”的都是各科室及各车间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是车间的工人。工人们则照常在自己原来的岗位上完成自己的生产任务。我还得知,这几天正是全厂完成炼钢任务的重要关头,厂里的口号是:三天三夜连轴转,不下火线加油干,炼钢任务超额完!
如此说来,我和刘同学回来的正是时候!如果再晚几天,我们可能就会错过参加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大炼钢铁运动”的机会了。
这三天三夜,我们都一直坚持在车间干活,没有一个人私自离开过。累了,困了,身体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抽空到那堆还留有余热的铁堆上,或卧或坐,眯眯盹盹地休息一会儿,缓过劲儿来,就又自觉地去投入到那热火朝天的“大炼钢铁运动”中了。那几天的一日三餐,食堂也都把饭菜送到车间,半夜十二点食堂还免费供应每人一碗肉丝面。
经过全厂职工的大干苦干拼命干,终于完成了上级下达的炼钢任务。年终被上级有关部门授予“炼钢红旗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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